第四章
手臂一捞把她抱坐靠在怀里,苏景泽看看四周,目光中有了些镇定,“水
湍急,这里也不知道是哪里,我看那些人一时片刻不会追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太累了。”
“嗯。”向幼薇不敢再与他的目光对视,只是轻轻点头,想着他刚才的模样,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变了。
头西斜,天空笼罩在残
的余晖中,此时的天气不复午后的炎热,浑身
透,风吹到身上只觉得遍体冰冷,不受控制打了个
嚏,向幼薇只觉得脑袋有些晕眩,眼前也是头晕眼花。
“你受了凉,看来我们今晚要
宿,虽是炎夏,但夜里也冷,幸好荷包里的燧石还在,我去找柴生火,赶紧把你的衣服烤乾。”苏景泽自顾自说着,已经弯
把她抱到一边干净的石块旁坐下,熟悉的动作好似做了很多遍,一丁点都不陌生。
向幼薇想也知道刚才昏
时,必定是苏景泽抱自己上岸,只是刚刚人陷入昏
之中,眼下却神志清楚,现在被他抱在怀里,只觉得心里涌出怪异的感觉,竟丝毫不讨厌,她以为自己是很讨厌这个貌似下
的男人,可此刻被他抱着,为何会有异样的甜蜜涌上心头?
这真是一个危险的警讯,不过此刻也顾不得了,她向来是坚强的女子,可刚刚落水受了极大惊吓,平
里不知几分真假的坚强消失殆尽,只有
心的慌乱。
况且荒山野岭的,人烟稀少,再加上天色将黑,她能依靠的人也只有苏景泽,这会儿只想着与他一刻也不分开,哪里还想着什么能不能靠近。
这样想着,她也就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开口:“你快点回来。”
好似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苏景泽回眸凝视她,目光灼灼,见向幼薇一脸踌躇,却是真的有些惊恐的模样,只觉得一颗心都软了,不由得轻声安抚:“马上就回来!”
他说得坚定,动作果然也是不慢,不一会就拖来一大堆干燥柴木,生起了火,等到向幼薇披着他的外袍,躲在大石后烤干了自己的衣衫穿上,苏景泽已经在另一处生了火,此刻正闲坐在那里,手里烤着什么。
夜
已经彻底暗下来,四周只有两堆火光,相互映衬,向幼薇看着火光中苏景泽的脸,是沉静的表情,平
里美好的仪容已经消失殆尽,发丝凌乱,却更显得男人味十足,别样的稳重。
此刻他身上只穿单薄的里衣,冷风四面而来,脸上却是从容安静的,只有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这样的他,有些陌生,又觉得熟悉,两个人彷佛就这样对看了很多年。
可回神一想却忍不住失笑,呵,自己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古怪念头,平
里不都是懒得看他一眼,怎么忽然眼前的男人却让自己恍惚起来,还是说,那种悸动早就存在,只是自己一直不敢正视罢了。
这样的疑问不想还好,一仔细想便觉得疑问重重,向幼薇不能否认,她对苏景泽的印象绝不只是讨厌,甚至在初见时,在他不正经的戏
自己的时候,心底也不是厌恶,而是淡淡的羞赧…是的,就是那种感觉,虽然很奇怪,可是不得不承认。
也许,她对眼前的男人有过那样的情意,可无疾而终的那一刻,她坚定地放开了手。
所以再见到苏景泽的第一眼,她就固执的告诉自己,你讨厌这个男人,很讨厌,从始至终的讨厌,幸好她做到了,装出一脸的不在乎,用最冷漠、最轻视的目光看他。
可现在,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在彼此依靠的这一刻,所有的伪装尽碎,心底最深处的想法破土而出,带着她不可对抗的力量。
看来,还是自己输了!输给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输给了这个男人。
说来,自己早就输了吧,不然怎么会在他非要自己包扎伤口的时候屈服?怎么会执意请来最好的大夫为他治伤?想来想去,也许只是心底最深处的执念在作怪,舍不得苏景泽受伤,舍不得看他因为疼痛而眉头紧皱、辗转难眠的样子。
不过,这一切都不会被别人知道,所以她向幼薇还是可以
脸冰霜对待这个男人,因为没有信心留住他的全部,便决定什么都不要。
没有开始,自然没有结束的失落。
向幼薇想事情想得入神,苏景泽却也有些愣神,所以被向幼薇盯着瞧了很久才回过神,斜首看她一身狼狈,扬
一笑,“衣服烤干了,来吃点东西吧。”
带着差点被人窥探到秘密的不安,向幼薇装出一脸淡然,“嗯,这是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烤着的是一截截圆滚滚的
,放在火苗上烤,发出滋滋的响声,香味弥漫出来引
着她的胃,刚才受了惊不觉得饿,这会才觉得整个人已经饥肠辘辘,说起来她自出门上船后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不饿才怪了。
把手中串着烤
的细树枝递到她手里,苏景泽淡淡的开口:“吃吧,你在船上什么都没吃,这会儿肯定饿坏了。”
没想到这男人这么仔细的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向幼薇心中有些不自在,躲开了他的目光。
的香气四处飘散,她捏在手里闻闻,果然香气扑鼻,试着咬上一小口,
足感立刻涌上心头。很快,大半的
都被她吃下肚,摸一摸感觉到温暖的肚腹,这才发现坐在一边的苏景泽手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垂着头,神情怡然的摆
眼前的火堆。
“你…你没有吃?”看着他
脸的疲惫,却还对自己报以微笑,向幼薇突然觉得自己吃东西的yu望淡了很多,只是隐隐的不安,凝视苏景泽的目光带着
的不解。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自己,却舍不得吃一口,对自己这么好,到底是因为什么?
“笨蛋。”优雅的凤目轻瞥她一眼,苏景泽忽地一笑,“不用担心我,船上的点心我吃了不少,一点都不饿。”
原是安慰她的一句话,向幼薇听在耳中却更加不是滋味。
笨蛋?究竟谁才是笨蛋,那船上的点心都是她亲自准备的,本来就是想着捉弄他,才
了一堆甜腻腻的吃食,那东西青宁和她都喜欢吃,苏景泽却是决计不会碰那些东西。
这男人从来不吃甜腻的东西,相处那么久,她对苏景泽这点了解还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存了心思捉弄他,只是此刻真的有些后悔自己的幼稚,他说吃了很多点心,分明是骗人,不过就是想让她吃得安心罢了。
除了家人和几位挚友,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眼圈一热就差点落下泪来,她不是多愁善感的
子,也不容易受人恩惠,可这种患难时刻的照拂却让她感动异常。
向幼薇转身看看别处,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眼泪
出来,等回头再看一眼手里剩下不多的东西,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今晚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轻易被苏景泽触动情绪,原本的坚强呢?
“你吃。”她口气强硬的把东西递过去,水灵的圆眸写着坚持。
“怎么?”苏景泽眉梢一挑,往日的
气笑容再度出现,“怕我下毒害你不成,放心吧,这蛇
是没毒的,你安心吃吧…还是说,天不怕、地不怕的向二小姐,不敢吃蛇
?”
“谁说我怕!”她赌气瞪他。
蛇
?蛇
怎么了,她又不是没吃过,文大哥以前就给她和大姊烤来吃,大姊当时怕得要死,她吃得可是很香呢。
“那就吃光,不然我以后都会记得你怕吃蛇
这件事,哎,那你就有两个把柄握在我手里了。”男人优哉游哉地笑,摇头晃脑的模样倒真的有几分小人的狡诈。
向幼薇憋不住被他逗笑,虽然明知道他是在
自己,但还是极缓慢的吃着手里剩下的蛇
。
他不会吃的,向幼薇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无法劝动这个男人,所以她忍着
腹的心思,吃下了所有的东西,只觉得全身一阵温暖,不知道是吃了东西的缘故,还是因为苏景泽别样的关心。
那一夜的独处,实在是异常的古怪。
在陌生的地方,向幼薇从来是不能安心休息的,何况这种艰苦危险的环境里,可不知为何,当时的她吃完东西只觉得疲惫,想着苏景泽在自己身边,就觉得所有的不安都可以坦然面对,身体靠着身后的树昏昏
睡起来。
好梦方酣,等晨曦的阳光洒在她的脸颊上,
的,才慢慢醒过神,眼前的一切让她羞窘。
睡前明明是靠着一棵皱巴巴让人觉得咯得痛的枯树,为何一觉醒来自己已经整个人缩在苏景泽怀里,身上盖着他的外袍,结实的手臂把自己圈了个严实,身后是男人坚实温暖的
膛。
转身看一眼身后的男人,他睡梦中的表情写
疲惫,眼圈下一片黑,与自己清
完全相反,这样危险的夜里他说不定一夜都没能睡,只是静静靠着树坐着发呆,那时的苏景泽心底在想什么,向幼薇不得而知。
但只想到他为了让自己好眠,保持这样的姿势很辛苦,向幼薇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时,温柔的笑早在不知不觉中,爬
了自己的脸颊,小心翼翼的一动也不动,不想惊扰他难得休息,两个人在晨曦的
光中紧紧靠在一起,美好的让人心动。
苏景泽是在半个时辰后醒过来,看着怀中
角带笑的假寐少女,也抿嘴一笑,“向幼薇,起来了,咱们该去看看
落到什么地方了。”
带着些眷恋,从那温暖的怀抱中起身,向幼薇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怀念天黑时,他叫自己的那几声薇儿。
两个人静静的走着,没有人知道在那样一个夜里,两个人曾彼此依靠对方那么近,就连心都贴在了一起,只有那棵被苏景泽依靠了一夜的枯树,还残留些许的温度,却也稍纵即逝。
只有向幼薇不经意看到苏景泽不断敲打自己的
背的动作,她才能清晰觉得两个人真的这样靠近过,不是一场美梦。
这样神思恍惚的并排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看到头顶的太阳已经爬到正中,目所能及处才终于出现了一片村庄。
那一刻,向幼薇是极度欢喜的,所以情不自
的拉住了苏景泽的手,
脸
欣的笑,如孩子一般,“你看,终于有人家了。”
苏景泽的步伐缓慢,已经一天一夜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东西的胃,在狠狠地搅着,肩上尖锐的疼痛也是阵阵袭来,他脸色苍白得可怕,却还是配合着她的笑脸,
出一抹开怀的笑,“我们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了。”
一路上疲惫的走着,顾不得多看什么,此刻凝视他的表情,才觉得苏景泽憔悴得很,向幼薇心念一动,做了很大胆的一个动作,扶住了他脚步踉跄的身体。
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放手,就这么静静的走,像是已经这样相携着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相互扶持着走了一路,待到走到眼前,才发现只是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里面居住的人都是相
的,关系简单得很,就连脾气都是淳朴自然。
向幼薇等在村口,苏景泽自去走到一户门前,前来开门的是个年迈的婆婆,只见他们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往她这边瞧,向幼薇听不到苏景泽是怎么解释两人的处境,只是觉得两人说话的模样透着古怪。
尤其老婆婆的目光很是慈祥,看看苏景泽,再瞧瞧自己,脸上
着笑容,走过来扯住了她的手,“可怜见的,怎么就遭了劫匪,瞧这一脸的擦伤,来,小娘子进来吧,我们这里来客向来稀少,只要你们不嫌弃简陋就留下吧,正巧我家里还有一间空房,收拾收拾且留你们夫
住着。”
听到老婆婆肯留宿,向幼薇兴奋地
脸带笑,忙不迭说着感激的话,不过,她是不是听错了一件事情,夫
?唉,谁和苏景泽是夫
,这个风
的家伙,又占了自己便宜!
向幼薇怒目而视,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生怕老婆婆怀疑什么不肯留人。
只是苏景泽是看惯了眼色的人,哪里看不出向幼薇的怒气来自何方,早就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脸上摆出赧然的表情,“婆婆,您这样说,薇儿要不好意思了,我们成亲不多久,她尚且不习惯被人这样叫。”
老婆婆一脸心有戚戚焉的,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瞄几眼,和蔼一笑,“老婆子明白了,小夫
脸皮薄。”
脸皮薄?竟然有人会说苏景泽这个风
鬼脸皮薄?向幼薇好不
,可惜这男人一直在手上使力示意她忍耐,向幼薇也只有强自忍着。
待吃完老婆婆端出的饭菜,两人沉默的走进那简陋的房后,她的怒气才发
出来。
“苏景泽,你为何说我是你娘子?”她心底有些明白,苏景泽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他们的身分,只是,必须这样说吗?娘子这称呼她觉得好怪,虽然不讨厌。
“这样人家才相信不是。”苏景泽眉眼轻狂笑看她站在那里,脸上是窘迫和不
,却还不慌不忙的应对,径直走到
榻边扯开了
布的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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