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州。
“这班人还有脸自称什么仁义之师,杀烧掳掠无一不作,跟强盗没两样。”军营里,方正脸上留着把大胡子的秦笛咒骂。
一旁肤
偏白,模样俊秀的王祖浩接腔,“还好咱们把这批人全都剿灭了,他们没办法再拿那劳什子仁义当借口再干坏事。”
长得虎背熊
的林广飞则拿着布擦着自个儿心爱的大刀,哈哈大笑,“所有皇子的余
这回都被咱们收拾完了,看来以后应该可以清开一阵子,俺迫不及待想回去抱俺婆娘了。”
秦笛笑呸了声,“你就只惦着你婆娘。”
此时穿着玄
铠甲的上官凤驰与一身银色铠甲的军师风水连一起走进营帐里。
帐内的几人看见他们,全都起身行礼,“见过元帅、军师。”
“都收拾好了吧,待会便要拔营回都城。”上官凤驰看向他们。
“都收拾好了。”王祖浩指着林广飞取笑道:“元师,广飞已迫不及待想回去抱他婆娘了。”
林广飞虎目朝他横去一眼,“你这小子是还没成亲,要是成了亲,你就晓得了。”
“人家元帅也成了亲,怎不见他像你这般。”秦笛帮腔。
见跟随他多年的兄弟互相调侃,上官凤驰脸上带着笑意,“好了,三刻后拔营起程。”出来已近半年,他其实也归心似箭。
这时营帐外传来一道嗓音,“圣旨到——”
上官凤驰微讶,率领一干部属至帐外,单膝跪地接旨。
太监拿着圣旨宣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边境蛮兵集结四十万大军进犯,青州守军不敌,己折损五、六余万,情势危急,命上官元帅火速点齐十万兵马,即刻前往青州驰援,不得有误。钦此。”
众人个个面
惊疑,上官凤驰不动声
地接下圣旨,询问了太监几句话,给了赏银,打发他走后,领着风水连与数名心腹回到大帐。
秦笛率先不平地开口,“这蛮兵有四十万,青州守军原来只有十来万又折损了五、六万,现下只怕剩不到十万,陛下居然只让元帅点齐十万兵马,这是叫咱们以寡击众吗?”
王祖浩不
地接着说:“元帅才刚剿灭叛军,陛下又下旨让咱们去青州还敌,这朝中都没其他的将领可用了吗?”
上官凤驰,向风水连问:“水连,这事你怎么看?”
风水连沉
道:“我想陛下也许是不希望元帅手上拥有太多兵马,元师先前接收诸皇子所余兵马,目前手握六十万大军,对陛下来说是个威胁,此番刻意让元帅只点齐十万大军,怕是有意削减元帅的兵权。”
他是数人中年纪最长的,年约三十,面容削瘦,一脸书生模样,是上官凤驰的副将,同时也是军师,因此营中的兄弟都喊他军师。
“军师的意思是说,陛下是担心元帅会叛变吗?”林广飞直问。
看了眼众人,风水连忖道:“所谓功高震主、树大招风。如今叛军已全都剿灭,也许陛下不希望元帅再返回都城。”
秦笛愤怒道:“陛下是觉得元帅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想一脚踹开他吗?”
林广飞也虎目怒瞋,“要不是元帅帮他击败那些皇子的兵马,牧隆瑞哪能安稳地坐上那把龙椅,他要是敢对元帅不利,俺就将他从龙椅上揪下来!”他们几人都是跟随上官凤驰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们效忠的是上官凤驰,可不是那个牧隆瑞。
听见他的话,上官凤驰喝止,“广飞,不得胡说!”
被他一喝,大帐里肃然无声,数人全都望着上官凤驰,只见他垂眸思忖须与便走到案前坐下,提笔拟了道奏折,命人快马送回宫中。
臣禀陛下,青州守军仅有十余万,眼下又折损一半,只余数万,倘只率十万兵马前去驰援,以十余万兵马对付蛮兵四十万大军,只怕不足。臣不怕战死沙场,只怕万一臣战死,未能守住青州,让蛮兵长驱而入,占我疆土、祸我百姓,我朝危矣,尚祈陛下定夺。
看完上官凤驰快马命人送来的奏折,牧隆瑞望向护国大将军翁仲林,“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办?”
“禀陛下,蛮族各部今次集结四十万大军
境,来势汹汹,青州守军几乎被打得溃不成军,只让上官元帅率领十万兵马前往援助,确实有些少。”翁仲林坦言。
“上官元帅一向跷勇善战,英勇无匹,况且他素来擅长以寡击众,这些兵马还不够吗?”牧隆瑞长指轻扣着桌案,面色冷凝。
听出含意,翁仲林立刻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上官元帅确实用兵如神。”
“但依他之意,似乎嫌十万兵马少。”
明白他是忌惮上官凤驰手握重兵,翁仲林寻思须与才提议,“陛下不如先顺他之意多派些兵马给他,再派名信得过的将领随行,暗中学习上官元帅调兵遣将之法,再伺机控制他麾下兵马。”
牧隆瑞面
赞许。“爱卿所言甚是,为了慰劳上官元帅的辛劳,除了派副将随行,朕再赐他两名美妾,贴身服侍,以免他思念府中娇
。”
先前上官凤驰擅自
娶二皇兄之女为
,已令牧隆瑞颇为不快且心生猜疑,但他手握重兵,又要仰赖他平定叛军,是故隐而未发,现下所有叛军都已剿灭,他亟想夺回上官凤驰手中的兵权。
否则以他的勇猛善战,若哪
叛变,朝中只怕没有将领对付得了他。
翁仲林立刻躬身道:“陛下英明。”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夜半时分,寝房里点了盏油灯,牧颂晴睡不着,坐在桌前绣着衣裳,她一针一线仔细地绣着,因为上官凤驰的名字有个凤字,因此她在为他所做的每件衣裳袖口处皆绣上一只凤凰来代表他。
一针一线,也将她的思念密密地绣上。
待将两边的衣袖全绣好后,她轻轻抚着刚绣好的凤凰,想起午后时读到的一首句子,不
低声
着,“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就像是她的写照。以前不懂思念之苦,如今却为思念所苦。
上官凤驰这一走,至今已快三年,他剿灭叛军后又立刻率军前往青州退敌。
战事一度吃紧,所幸之后传来捷报,她以为他很快就能班师回朝,孰料,陛下为防蛮兵有变,命他长驻青州,夫
俩从此相隔两地,无法得见。
“上官凤驰,我很想你。”望着烛光,她喃喃自语。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如此思念他,那种思念就仿佛是无数虫子在心头挠着爬着,
得受不了,却又无处抓起。
对他的思念一
比一
深,每每夜半时分听到屋外有什么动静,都会以为是他回来而惊喜地开门查看,但每次都希望落空。
她细细回想着,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把他给放在心头的?是当年他离开青州,投效陛下时?或是娘亲求他娶她,而他答应了娘亲的要求时?
或是…更早之前?
想不出来这相思是从何开始,只知当自己发现它在她心上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时,她已被思念给淹没了。
想他时,她便翻出他写回来的信一读再读,每封都很简短,只有寥寥数语。
“你寄来的衣裳和鞋子已收到,很合适,青州一切安好,此时都城天气应已渐寒,记得多添衣。”
“昔日将军府已改成元帅府,也命人照看你昔日所住别苑,一切仍如从前。”
“今年别苑里的李花开得稀落,也许花树有知,亦在思念远在都域的主人。”
“一夜秋风,早起时发现枫叶都红了,早晚天寒,你要多加保重。”
“青州下雪了,想来都城已是一片银白,照顾好自个儿,当心别着凉。”
“以前你常去城外摘采的桃子,今年结实累累,可惜你不在这儿,不过我替你采了些,连同信一起捎给你。”
“我命人打通元帅府与别苑之围墙,现下两边相通,如今军情稍缓,待禀明陛下,
后将你接来,你可再重新布置。”
看到最后那封信,她眉心轻蹙,这封信已是几个月前所寄,此后他便没再提要接她到青州的事。
牧颂晴抿了抿
,下了个决定——
再等一个月,倘若下个月还没消息,她就自个儿前去找他。
等到第二十九天,牧颂晴吩咐兰儿。
“兰儿,你收拾一下,这两天咱们就起程去青州。”
兰儿有些犹豫,“夫人,这样妥当吗?未得陛下允许,夫人擅自离开都城前往青州,陛下会不会怪罪元帅和夫人?”
“我是到青州找丈夫,为什么还要经过陛下允许?”
“可是我听陆总管说,元帅迟迟没有接夫人前往青州,是因为陛下希望元帅专心镇守青州,不要分心,不允许元帅接夫人过去。”
牧颂晴觉得这很没道理,“我不明白,接我过去跟他镇守青州有何关系,他怎么可能因为我便守不好青州?”
“夫人…”虽然只有关人在寝房里,但兰儿还是
低了嗓音,“我前阵子无意间听到陆总管和府中一名侍卫的话,说陛下之所以不允许元帅将夫人接往青州,是想留下夫人以牵制元帅。”先前她一直不敢告诉夫人这件事,是怕夫人担心,今天听她竟想前往青州,不得不说出来。
牧颂晴
脸震惊,“这是为什么?”
“因为元帅手握重兵,又跷勇善战,陛下担心元帅会谋反…”
“所以我是陛下用来控制他的人质?!”牧颂晴愕道,接着她想通了什么,“那陛下将他派往青州退敌,又命他镇守青州,目的难道是为了将他留在那里不让他回来?!”
兰儿点点头,那天她确实是听到陆总管这么说。
牧颂晴紧锁眉心,来来回回在寝房里跟着步,半晌后,她抬起头,“若是这样,我更要到青州见他一面。”
“夫人,奴婢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要到青州?”兰儿皱眉。
“这也不知要等到何时陛下才肯让我去见他,若是陛下一辈子都不准,那我和他不就一辈子都见不了面?我都快三年没见到他了。只要咱们偷偷去,别让陛下知道不就得了。”
“可夫人失踪,府里的人一定会知道。”
“我去找陆总管商量,请他帮忙隐瞒,只要府里的人不
出去,陛下就不会知情。”陛下总不可能亲自到府里来确认她在不在。
于是,牧颂晴便找来陆总管表明想法,听见她想私自前往青州,陆总管不
面
为难。
“夫人这么做,若是让陛下得知…”
她已设想好了,“我只是去看看他,见完他我就回来,这段时间你就对府里的人说我病了,不得打扰我,再找个靠得住的婢女冒充我待在寝房里,就能瞒过去了。”她接着可怜兮兮地央求,“陆总管,求你帮帮我,我和元帅分别这么久没见,我真的很惦记他。”
不过她的央求,陆总管终于答应,“这…好吧,但夫人要快去快回,免得被人发现那就不好了。”
“我会的,多谢陆总管。”
青州,元帅府。
两名女子驻足在紧闭的朱红大门前,向守卫道:“我们要找上官元帅。”
守卫朝她们打量了几眼,见她们一个戴着帷帽,一个容貌不起眼,脸上还有些许雀斑,皱眉询问:“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找元帅?”
戴着帷帽的女人出声道:“我们是元帅的亲戚。”
另一名守卫听见,过来挥挥手驱赶她们。“元帅的亲人都不在了,哪来的亲戚!走走走,别来这儿攀亲附贵。”军营里的人泰半皆知上官凤驰父母早逝,已没有亲人在世。
“我们真的是元帅的亲戚。”戴着帷帽的正是牧颂晴,经过好几
跋涉,终于来到青州,却被阻于门外无法进入,她不
着急。
“那我问你,你是元帅哪门的亲戚?”守卫质问。
“我是…”她是偷溜出来的,不敢向守卫透
她的身分,但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说才好。
见她说不出来,守卫挥手撵她们,“答不出来了吧,快走,否则将你们抓起治罪!”
“求你让我进去见元帅一面,我没有说谎。”
“少啰唆,走走走!”
“这是在吵什么?”风水连正巧骑着马回来,下马时看见守卫在驱赶两名女子,上前问。
“禀军师,她们两人谎称是元帅的亲戚,说想求见元帅。”
“喔。”闻言,风水连觑向两人,看见兰儿时,顿时讶道:“你不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吗?”
见到风水连,牧颂晴一喜,昔日在青州时,他们便已相识,她连忙走上前,轻轻掀起帷帽一角悄声说:“军师,是我。”
看见她的面容,风水连怔楞了下,低声道:“夫人怎么会来青州?”
“我来见他,你能不能带我进去?”
风水连毫不迟疑地颔首答应,“是,请夫人随我进来。”
牧颂晴和兰儿随即跟在风水连身后走进府里,留下两名守卫面面相觑,难道这女子真是元帅的亲戚?
“夫人请稍候,我即刻去请元帅过来。”
带她和兰儿来到花厅,风水连亲自前往书房请正召集了几名部属议事的上官凤驰。
匆匆来到书房,他一进去便开口道:“元帅,有人来见您。”
“是何人?”上官凤驰正与属下在商讨布防之事,仅抬眸瞥他一眼。
风水连上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闻言,上官凤驰先是面
惊诧,随即眸里透出喜
,等不及
代什么,立刻丢下一干属下快步走向花厅。
来到门前正要抬脚进去,他察觉自个儿太急躁,顿了顿脚步,按捺住心头的狂喜,命自己缓步走进去。
但一看见分别快三年的
子端坐在里面,他清洌的嗓音虽显得平静,凛锐的黑瞳却掠过一丝激动。
“你怎么来了?”
“我在都城闷得慌,所以就来找你。”看见他,牧颂晴惊喜地起身,却羞于吐
对他的思念之情。小手有些紧张地绞着衣裙,想立刻奔到他面前,又羞赧的不敢行动。
他走到她面前,心头明明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所有的话到了
边,全都化为一声
足的叹息,舒臂将她拥进怀里。
她将脸埋在他
膛,阔别许久,思念都快涨破她的心,此刻总算能纡解。“我这次是瞒着陛下偷偷过来的,晚点还要再回都城。”
“既然来了,就别再回去了。”他紧紧抱着她,恨不得将她
进身子里,“陛下那边我会想办法应付。”
半晌后,他抬起她的脸,薄
噙着愉快的笑意问:“你是不是想我,所以才来找我?”
她抿着
,仍嘴硬地不肯松口,“才不是,我方才说了,我是在都城闷得慌…”
“真不老实。”他覆上她的
,似乎想惩罚她的口是心非,吻得有些
蛮狂烈。
充
着掠夺和占有
的吻令她心悸,但她一点都不想推开他,甚至努力回应着他,想他、想他,她真的好想他。
兰儿害羞的悄悄走出去,替他们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而另一头书房,风水连正被秦笛、王祖浩和林广飞他们好奇地追问着。
“军师,这来人是谁?怎么元帅听了之后眼睛都发亮,兴匆匆地立刻冲出去?”秦笛问。
王祖浩也附和,“就是呀,他三步并两步地往外跑,我还瞧见他嘴角咧着笑呢。”
风水连扬着笑卖关子,“先别急着问,晚点你们就知道了。”
上官凤驰先送杖颂晴回房休息,才转回书房。
“元帅,刚才来的人是谁?”看见他进来,林广飞迫不及待率先发问。
书房里都是他的心腹部属,因此上官凤驰并没有隐瞒他们,“是颂晴。”
此话一出,秦笛、王祖浩、林广飞全都一脸讶异,“陛下肯让夫人来青州了?”先前元帅两次上奏,希望能接夫人前来青州相聚,全被陛下三言两语否决了,摆明想将她扣留在都城牵制元帅,怎会突然同意夫人前来?
“她是瞒着陛下私自前来的。”
王祖浩闻言一惊,“夫人私自前来!这万一让陛下知道该怎么办?军师不是说陛下正愁找不着理由对付元帅,如此一来岂不是让陛下有了借口?”
先前元帅率军,銮战许久,终于力退四十万蛮军,结果陛下却不让元师班师回朝,反而命他镇守青州,堂堂镇国元帅竟然被命镇守青州,这委实太不寻常,当时军师便说这是陛下不想让元帅返回都城,刻意将他留在青州之计。
而往后为了削弱元帅手中兵权,陛下只怕会处处找元帅的错误,要他们全都谨言慎行,以免被陛下派来监视的那名副将严盛抓到什么把柄。
“你们放心,我会上书禀明陛下此事,自我请罪,让他寻不到借口。”上官凤驰琢磨片刻,便提笔写了奏折准备命人送回都城。
而此时,待在寝房里的牧颂晴,
脸兴奋地翘首望着房门,盼望着上官凤驰回来,兰儿则在一名侍婢带领下前往仕房,顺道熟悉一下元帅府。
不久,兰儿沏了一壶热茶回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快,见主子一直盯着房门,忍不住道:“夫人,别再看了。”
从小一块长大,牧颂晴听出她话里的不悦,纳闷地问:“兰儿,怎么了?”
兰儿有些顾忌地瞟了眼寝房中的另一名侍婢琴儿,牧颂晴让琴儿先退下,兰儿这才开口说。
“我方才听说元帅纳了两名妾室。”
闻言,牧颂晴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你说什么,他纳了两名妾室?!”
“没错。”
牧颂晴
心的喜悦,犹如被当头浇了盆冰水瞬间冻结。
“夫人,您没事吧?”兰儿担心地看着她。
她面无表情,半晌后才摇摇头,“我没事。”她走到
榻上坐下,紧紧抓着衣襟,
口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记,阵阵发疼着。
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原以为可以与他相聚,结果他却纳了两个妾,早知如此,她好好待在都城便是,来这儿做什么。
都一样的,原来他跟父王他们都一样,三
四妾把一个又一个女人娶进门,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她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上官凤驰回房,看见的便是她寒着一张脸,清
的脸庞上已没有适才的欣悦。
“怎么了?”他语带关切问。
“明天一早我就回都城。”这儿她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他诧异地问:“为何突然要走?”
“你已有两名侍妾服侍,无须我再留下。”
他那双飞扬的浓眉微抬,凛锐的黑瞳睇视着她须与,薄
逸出一抹笑意。
“妳吃醋了?”
她冷冷撇头,“我不爱吃醋,只嗜辣。”
他想抬起她的脸,却被她一手拍开,他低笑挥手屏退兰儿,在她身边坐下。
她凝着脸要起身,却被他拽住搂进怀中,他柔声解释,“那两个侍妾是陛下赏赐的,名为侍妾,实则是来监视我,你认为我会和她们接近吗?”
牧颂晴惊讶抬眸,“她们是陛下派来的?”
“嗯,我不好撵走她们,只能让她们留下。”他笑睨着她,“消气了吗?”
她羞恼地把头别开,“我才没生气。”
“适才是谁气呼呼嚷着明天便要回都城?”他揶揄。
她辩驳,“我是怕我留下会替你惹来麻烦。”
“妳安心留下,这事我会处理。”
沉
了下,牧颂晴担忧地问:“陛下是不是对你有猜疑之心?”
“嗯。”
“那你干脆辞官不要做了。”权势名利对她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两人平安快活的相伴在一起。
上官凤驰摇头,“只怕我想辞,他也不放心让我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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