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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小地眠了一会,再度睁开眼睛时,外头的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云朵也染上一层橘红色。

 文清穗拉开被单,身上一阵的消毒药水味儿便面而来,教她难受地皱起眉来,她讨厌这医院的味道,从小到大都不喜欢。

 刚刚回来时,想得太多,根本就忘了要先到浴室好好地把自己从头到脚擦洗一遍,倒头就睡了,现在休息过后,她更加无法容忍自己身上还有这种味道的存在。

 她抓过放在边的拐杖,吃力地撑起身,一步一步地往房外跳出去。

 走出客听时,那个唠唠叨叨担忧个不停的男人不在,似乎还在他家里没有过来,趁他还没有回来,她更加放心地往浴室跳去。

 只是,平短短的距离,因为她的断腿,再加上受伤之后,邵志扬鲜少有让她自己独自拄着拐杖练习行路的机会,不良于行的她,只觉原来的距离倏地拉长了好几倍,遥远得很。

 “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练习,不再让自己…至少在我的腿完全复原前,这么狼狈!”她一边跳着,一边念着。

 好不容易终于到达目的地,她早已一身的汗水淋漓,气不已。

 拉开门跳进去,她手软脚软地坐在马桶盖上,然后又发现,自己居然很天兵的忘了要把换洗的衣物一起带进浴室里。

 一想到要回头去拿换洗的衣服,又得再跳上那一段路,她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无力;但是身上的药水味,却让她无法再次穿上这套衣服。

 她左右挣扎着,最终觉得还是赶紧洗掉讨人厌的味儿比较重要。

 “大不了待会就包浴巾好了!”把心一横,她把窘困统统抛诸脑后,把身上衣服全下,幸好她穿得是连身洋装,否则她还真的没有办法独自掉长

 愉悦地冲了个澡,将药水味变成自己最喜欢的玫瑰香气,她无视腿伤带来的不便,成功地将自己彻底洗净。

 她包上洁白的浴巾,坐到马桶盖上,紧接着,心里的挣扎再一次地不请自来。

 如果她现在再走出去,跳上个十分钟,她不就会再一身的汗,刚刚把自己洗擦一番的努力不就白白地浪费掉?不不不,她不能容忍自己再变成汗水人,滴滴答答地汗个不停。

 可是,她也不能一直待在浴室里不出去啊,该怎么办呢?

 “小穗,你在里头吗?”突地,浴室的门被人从外用力地敲起,伴随着邵志扬那带着紧张与气的嗓音,好像他刚刚屋子找了她一遍似的。

 “我在。”她连忙地回应,感觉如果她不马上答话的话,他下一刻就会破门而入。

 “为什么不叫我?”门外的男人,像是松了口气,找回了自己的呼吸频率地问着。

 “我来洗澡,叫你来做什么?”她没好气地问,然后低头看着自己只包着一条浴巾,底下一丝不挂的身子,“阿扬,帮我个小忙好吗?”虽然是羞窘难耐,但她却还是不得不开口求救。

 “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她了口口水,迟疑了一会后才接着小声地道:“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房间里,拿换洗的衣服给我吗?”

 门后的他,沉默了下,“等我一会。”

 “等等,还有…我的内衣…”羞地说出最后几个字后,她将脸埋入两掌之间,完全不敢见人。

 门后没有再传来他的回应,她想,他应该是跑到某个地方大笑一场吧?真是羞人。

 等了一会儿,门板上传了两下的敲门声,“把门打开,我替你拿衣服过来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她才缓缓把门打开一小道,探出白玉似的手臂从他手上接过衣物,“谢谢!”然后快速地关上门。

 她低下头,检视他为她拿来什么样的衣服。

 岂料她一低头,罩与小内便映入眼底,她的内在美,就大刺刺地搁在宽松的睡裙上头…一想到这套内衣染上了他指上的温度,她就无法控制地双颊滚烫,指尖颤抖得差点拿不住衣衫。

 “小穗,你好了吗?”

 “啊,再等一下。”她一惊,连忙回答,可嗓子却沙哑得连她自己也不敢置信。

 她下强烈的羞威与莫名心虚,拿起小颤抖地穿上,然后是内衣以及绵软的睡衣;她无法自已地伸手抱住自己,有种他抱住她的感觉在皮肤上蔓延。

 真是太可怕了,只不过是穿上他替她拿来的衣服而已,她却居然冒出了这么桃的遐思。

 抬头看向浴室的镜子,看向自己在镜中的倒映,难以相信镜中那个绯红两颊,一脸漾的女人,是她。

 老天,她这副样子,怎么能走出去?

 “小穗?”

 深口气,她一鼓作气地拉开浴室门,不许自己胆小地继续待在里头。

 门外的邵志扬呆了呆,为她此刻宛如出水芙蓉般的丽。

 他的小穗是美丽的,他一直都知道,可是刚洗完澡的她,面颊绋红,那依似娇羞的模样却震撼了他的心。

 “你怎么傻住了?”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石化,整个僵住地盯着她瞧,文清穗的脸更烫了,不自在地回身拉过拐杖,准备自己跳回房间,哪才挣扎的什么的,现在通通消声匿迹。

 邵志扬在她伸手拿拐杖时回遗神来,“别拿,我抱你回去。”先她一步拿过拐杖放到浴室外,他走到她的身前,俯视突然变得格外娇小的她。

 她僵住了,心却失了平稳的节拍,咚咚咚地跳,几乎要撞疼了她的口。

 他与她,不是从未试过站得这么地靠近,但那时只是朋友之间纯粹的玩闹,气氛绝不像现在这般的…暧昧不明。

 “儍呆呆的,那个强势的女强人跑到哪里去了?”倏地,他低笑出声,曲起长指在她脑袋上敲了敲,打破了那莫名其妙的氛围。

 她从暧昧不清的气氛中清醒过来,什么暧昧?方才的那些,只不过是她的错觉罢了,他不可能会跟她搞暧昧的。

 她想着,挤出一抹笑,回嘴地道:“什么傻呆呆的,你才是白痴呢!”

 “白痴,你居然叫一个像我这样的极品男做白痴!你果然一点看男人的眼光也没有。”他摇晃着脑袋,突地一把横抱起她,引来她一声的惊呼,“这是惩罚。”他笑得坏坏的。

 瞪了他一眼,她将双手环上他的颈项,以免他一个不小心会把她摔到地上去,上不忘跟他继续拌嘴:“我没有看男人的眼光?我可是捡到凌寇这个人人赞好的极品男当男朋友!”

 “他真有那么好吗?”他试探地问。

 “人人见过都赞好。”但那只是凌寇那个假面男的伪装,幸好她发现了凌寇这个假面男最虚伪的一面,没有被他骗倒,否则她必定会是粉丝团里其中一名。

 她的话,教邵志扬不皱起眉来。

 “我看他不过尔尔。”他忍不住吃味地说,尤其明明凌寇并没有对她特别的好,她受伤住院了,凌寇没有立时赶回来,甚至连电话也只打过一通意思意思地关心一下,哪里像把她当成以结婚为前题而交往的对象?

 但她却还是这般地维护凌寇,替凌寇说尽好话又想尽解释,一点也不介意凌寇不将她放在心上似的样子…她这样,是否代表凌寇对她而言特别重要,所以不管他对她做了什么,她也不会在乎?

 “阿扬,为什么你这么讨厌凌寇?”这个问题,文清穗已经问了不下十次,可是每一次她都忍不住地再问,希望他会告诉她原因。

 “我并没有讨厂他。”邵志扬淡淡地回答:“只觉得他这个做人家男朋友的,不够称职。”

 “原来你在为我抱不平。”她恍然大悟,“其实凌寇对我很好…”除了在赶案子的时候,会毫无人迫我,追赶我,要我设计图以外。

 最后的几句,她几乎只是瓣,没有发声。

 只是见凌寇对她不够好,邵志扬便已经这么不满意凌寇了,要是让邵志扬知道,她跟凌寂所做的协议,邵志扬应该会到达盛怒的地步吧?

 邵志扬没有再开口,只是大步地将她送进房间,将她放到上;心底的嫉妒蓦地涌上,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此刻嫉妒的丑陋脸孔,他的男自尊并不允许他这样做。

 “阿扬?”

 “我去倒大骨汤给你喝。”他迅速地说完后,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房间。

 匆匆逃到厨房,邵志扬无法忍耐地一拳槌向墙壁的冲动,忿忿不平地低吼:“可恶!他妈的凌寇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我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可让你完全忘掉他,跟我在一起呢?你知道,我有多妒忌他可以让你时时刻刻地护着与念着吗?”

 怒吼到最后,化成无奈的自嘲:“这是老天对我迟钝的惩罚吧?如果不是我这么晚才发现自己的心意,你现在身边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话虽如此,可是邵志扬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男人。

 “既然凌寇对你不够好,那么,就由我来代替他对你好吧!我绝对会让你幸福,并且比凌寇更加地爱你。”他立誓似地说着,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开始计划该怎样将她的心从凌寇身上抢过来。

 文清穗真的不懂,看着身前那个替她仔细吹干每一绺长发的男人,心中不期然地浮起一抹难以理解的感觉。

 自她受伤以后,邵志扬似乎就不遗余力地宠着她与疼着她,简直把她当成一尊易碎的陶瓷娃娃,不但不让她做家务,甚至还专制且霸道地不许她拐着伤腿回工作室工作,非得改在家工作才可以。

 而他自她受伤住院开始,到现在在家修养,也不见他回公司处理事务,整天都待在她家。

 只要她一睁开眼,他便会在她房门前出现,端上刚刚买好还热腾腾的早餐给她吃。

 然后,因为走不上二楼的书房,她只好将东西搬到客厅,在那里画图跟检视谈依然等人传过来给她的设计图,再用电话跟他们说哪里要修改或是其他杂事;而那个时候,他会跟她待在客厅里,自己悠闲地看着书,有时候,还会替她把冷掉的茶重新换成热的…总之,她就是一定得待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再晚点时,他会从他家带回晚餐,在她家饭厅里吃。

 吃过晚后,会送她到浴室让她自己洗澡:因为腿伤的关系,她无法自己洗头,她想到外边的美容院洗,可他却不许她走来走去,于是只好亲自弯身,在浴室里帮她洗。

 那时候,她惊讶得忘了拒绝,只能任由他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着她的头皮。

 她从不知道,她的发丝跟头皮的神经是那么地感,每当他的手指拂过时,她的一颗心便会像失了速似地狂猛跳,双颊绯红。

 她清楚他一定知道她脸红了,却不曾揶揄戏谑过她半次,相反的,他还会出一抹连她也看不懂的笑。

 在洗完澡后,他会再把她抱回房间里,替她吹干头发,就像现在。

 “那个,阿扬,你不回公司真的可以吗,老板不会开除你?”几天过后,文清穗忍不住开口问邵志扬。

 “我刚刚替学长搞定了那个合作案,现在学长龙心大悦,高高兴兴给了我两个星期的有薪假。”边回答她时,邵志扬抓起她其中的一绺长发,小心翼翼地吹干,不痛她也不让热风轰上她白的脸颊。

 文清穗的长发柔软而顺滑,是那种足以去拍美发用品广告的美丽秀发,如果不是她本人没有当广告明星的意思,她早就红了…邵志扬对于她的一头长发,也是爱不释手。

 “两个星期啊,所以之后你就要回公司了是吗?那到时我是不是也可以回工作室了?”在家里待了整整一个星期,再加上在医院里待上了好几天,算算时间,邵志扬应该差不多要回公司报到了,所以文清穗兴高采烈地问,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走出屋子的范围。

 “你不可以。”想也不想他便拒绝了她,“别忘了,我还有一堆还没用的年假,这两年累积下来,应该有一个月左右,在你的腿还没有完全好之前,不准你到处趴趴走。”吹干她最后一小束的头发,他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嘴上坚决地说。

 “那怎么可以?我不信你的学长会让你放这么久的假。”抓起一束头发把玩,文清穗指出一项残酷的事实。

 邵志扬的学长跟凌寇那种开强辟土的狠劲很有得拚,如果不是因为邵志扬立下大功,绝对不会让邵志扬放这么长的假,不过,两个星期应该是也是底线,再多就没有了。

 “没关系,大不了让学长解雇我好了。”邵志扬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收起吹风机。

 “他会解雇你才怪!”她反驳,然后两屑气似地垂下,“所以说,我在腿好之前,还要待在屋子里。”语气听起来怪可怜的。

 邵志扬看了上的她上眼,“想出去?”

 其实邵志扬也知道,要她整天待在屋里是难为了她,可是医生待过她的腿伤得好好休养才能完全康复,所以他才尽可能不让她动到伤腿。

 “对对对,阿扬你看,我已经很久没有晒到太阳了,我的皮肤都变成很不健康的苍白了。”为了证明,她还起衣袖,让他看看底下连血管也出来的苍白肌肤。

 那情况教邵志扬心头微拧。

 “的确是白了点。”他同意,“但再过两天就可以拆石膏,到时你还得做复健,走到你不想走,所以乖一点,再等两天吧,我保证,等你好了以后,我带你到处走走,好不好?”他试着跟她换条件,大掌却情不自地轻抚上那苍白的手臂,沿着底下的血管抚过。

 一阵的酥麻,从他指尖经过的地方传来,文清穗的心跳又失了速,脸颊也渐渐涨红起来。

 她不会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人,至少,她那模样总教邵志扬看得一阵喉干舌燥,只想将那两片微微抿起的瓣,含进嘴里细尝她的甜味。

 或许现在的气氛太好,或许她的温驯太人,邵志扬无法像过去一样控制自己的情感,他伸出手,抬起她因为害羞而垂下的脑袋,要她看他。

 “穗。”染上沙哑的嗓音,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叫法来轻唤她。

 文清穗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作梦,因为那种感觉那种情形,太过像那些只会在她梦中出现的情节了,所以一时之间,她只能儍傻地看着他。

 那专注的眼光,那期待的神情,彻底地摧毁了邵志扬原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

 两掌来到她的脸上,像捧住了最珍贵的宝物似的,他俯首吻住了那两片他夜都想着的红,细细地辗转地轻尝着。

 她,是在作梦吧?

 文清穗先是惊讶地瞪圆了眼,而后又颤抖地阖上眼帘。

 她深信,邵志扬并不会像这样地亲吻她,所以认定了她可能在什么时候睡着了,所以才会梦见他在吻她,用着极珍惜极爱怜的方式。

 邵志扬的舌,轻过她两片微抿的,他并不急着闯入,而是一下又一下地勾引她,等待着她为他全然地绽放;上传来的触感又酥又麻,教她嘤咛一声,红微张,主动地入他的舌,让他深凿她的甜蜜。

 那个吻,其实并不烈,但其中的绵却教文清穗彻底地软了,如同融化掉的绵花糖,只能依附在他的怀中。

 她的合,她的主动,让邵志扬吻得更深。

 舌尖遍了她中的每一处,勾住她迟钝的小舌,磨蹭着引她进入他的口中,任他,任他尝她口中每一份的甜。

 直到她快要不过气来,他才不甘不愿地放开她,让她呼吸,可是不想离开太远的,又一再地在她的额、她的颊、她的颈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轻吻。

 文清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珍贵的空气,脑中像是一坨糊掉的浆糊,一片的空白。

 这梦,太过真实,真实到她难以欺骗自己,这真的是一场梦。

 睁开水的眸子,她看着眼前一脸陶醉恋的男人,这眼这眉,这这鼻…一再告诉她这男人是邵志扬,那个从小苞她一起长大,她偷偷爱恋着的男人;那个曾经说过,跟她不可能发生任何爱恋的男人。

 “为…什么吻我?”她颤着嗓问,害怕他会给她一个“因为认错人”的答案,这样的答案太伤人,也会教她心碎。

 听到她的问题,他停住在她颈间轻吻的举动,望进她眼中,瞧清她眼中的害怕与不安。

 “因为,穗,我喜欢你,我爱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两掌再度地捧住她的脸,不让她别开,不让她逃避,他认真严肃地说着:“跟凌寇分手,跟我在一起,我会比他更爱你,更宠你也更疼你。”

 “这…是我在作梦吗?”眼中浮现了泪,但她强忍了下来,“还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否则,她不认为自己能够听到这些犹如世界上最美妙的字句。

 他的眉皱起,有点生气她居然会以为他在跟她开玩笑。

 “穗,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绝对不会跟你开这种没品又低格的玩笑,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如果这真的是梦,那么这一定是我作过最美好最美丽的梦!因为,你居然跟我说出这些句,甚至还说你爱我。”她缓缓地阖上双眼,眼角含着泪,畔却含着一抹有着太多太多情绪的浅笑,轻语道。

 因为打从心底深信邵志扬不可能会爱她,所以她根本就无法就相信,邵志扬是真的爱她。

 见她像只小鸵鸟一样地逃避,小嘴里更是一再地说着让他又气又心疼的话,邵志扬放弃了用“说”的来说服她。

 他改用吻,用一个又一个烈又绵的吻,来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她的梦境。

 他是真实的,他是真的爱她,他是真的想跟她在一起…

 永远的在一起。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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