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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他那声叹息让草儿心里也是一惊,抬头看向他时,阴暗的夜让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怜惜,一时紧张便连忙开口推卸责任,“你可不许说我是老姑娘啊!我、我也没想到我们的婚事会拖了这么久…”

 这仿佛急着想嫁的埋怨一说出口,她一张脸就烫得像刚出炉的烙饼,羞得几乎又要拔腿逃走,但赫连远这回没再轻忽,依然将她牵得牢牢的,只是脸上那打趣的笑让她更加窘困,几乎想狂奔到某个墙角下把自己埋起来。

 “是啊!再拖下去可不行,老姑娘都快变成老夫人,那我不就亏大了…”他悠悠叹道,假装没看见她脸上的羞愤神色。

 其实别说她的长相不显年纪,即使双十年华依然是一副娃娃的模样,就算她已是面沧桑,自己也嫌不得,毕竟是因为他的关系,才让她耽误了这么多年。

 他怎么会忘记她呢?多年来想不起自己的过去,他并不觉得慌张茫然,反倒是发现自己忘了她时,才让他萌生出对那段空白的惋惜与好奇。

 赫连远牵着她往回走,两人之间一时无语,一个生着闷气,一个若有所思,直到四周人渐稀,他才开口打破沉默。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气我隐瞒自己的身分接近你?”

 他这么一说,被这一团意外搅得昏头转向的草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件可恶的事,“…是啊!”

 害她痴痴的等了那么久,还以为自己三心二意,有了未婚夫还对其他男子动心,可恶!

 “这件事是我不好。”如今赫连远对她也没了顾忌,坦然的道歉之后,一脸诚恳的望着她,缓缓开口道:“还有另一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如果你因此而不想和我成亲,我也是能够理解的。”能理解但不见得会接受。

 看他这么慎重,该不会是要说…他其实已经有其他要好的姑娘,虽然有婚约在前,但他无法辜负另一名女子,希望她能体谅,以夫君的幸福为重…

 不晓得她脑中已经编了一长串的故事,赫连远停下脚步,看着她莫名紧张的神情。

 “其实,我十三岁时曾受过伤,在那之前的事情,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对于那些自称是儿时旧识或青梅竹马的人,我一向戒心特别重,才会这样骗妳。”

 他看着她因为惊讶而睁大的双眼,然后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脸颊,随即又故意捏了两下,见她不的瞪着自己,才柔声笑道:“可我喜欢你,无论你是什么身分都无所谓;只不过既然我现在相信了你说的是真话,我就忍不住想问——娘子,可否告诉为夫,我究竟是谁?”

 猛然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草儿呆呆的望着眼前陌生的景象,一时之间摸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直到那双还带着惺忪睡意的双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的几案边,专注的看着手上的文书,一旁的灯火则被略微遮暗,像是不想扰了榻上人儿的清梦。

 见房内的摆设,以及这散发着他身上气息的被褥,这儿莫非是军营?他没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外头,而是决定将她带在身边了吗?

 愣愣看着他这副模样,草儿心里的茫然如同晨雾一般迅速散去,她没有挪动身子惊动他,依然维持着刚醒来的姿势,缩在被窝里望着他,随着昨晚的回忆在渐渐清明的脑中浮现,边也不知不觉的扬起了傻笑。

 昨晚她听了他那句话,当下是惊讶得好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反应,原本想开口安慰,但他又显得相当坦然,似乎并没有对自己的遭遇有什么怨恨不,只是单纯对过去存着好奇,但就算没有得到答案,也不会因此而失望难过。

 她放心的吁了口气,便对赫连远说了他家原是南方的富商,与自己的外婆家是仅有一墙之隔的多年邻居,两家人处得一向融洽;聪明伶俐又身为独子的他深受两家人疼爱,有事没事就跑来将她这个隔墙邻居的小妹妹捉弄得团团转,但一见到她眼泛泪光又呵护的抱着哄着,带她逛街游湖买糖吃果子…

 “原来我们真是青梅竹马。”听了她的话之后,他微微笑道,似乎有些惆怅。

 “你以前老欺负我,听说一开始还是你指着我娘的肚皮,说如果是个妹妹就给你当娘子;结果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你不仅对这桩婚事翻脸不认帐,还整天想法子惹我哭。”可这个史上最年轻的负心汉,一见她哭了又手忙脚的哄,也不知到底是给谁找麻烦。

 “都对你这么坏了,你还非我不嫁,想必当时我也给了你不少甜头。”他不取笑,但在看到她又羞怒起来之后,赶紧开口保证,“那都是小时候的事,现在长大了…”当然要用成的方式把她哭。

 草儿哪里知道他的恶心思,瞋了他一眼之后又絮絮叨叨的说着两人的童年旧事;但或许是这个夜晚发生太多事,兴奋过后也累得特别快,说没几句她就开始打起呵欠,脚步也沉重了起来,赫连远见状提议要背她,她也没逞强拒绝,昏昏沉沉的就在他背上打起瞌睡…再醒来时就在这个地方了。

 过去的、最近的、现在的赫连远在她心里纷错,明明那么的不一样,却又是同一个人…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本还对赫连远之前的欺瞒有些不高兴,但是从他口中听到他连自己的身世都忘得一干二净时,又不争气的心软同情起来,对他那些试探怀疑也就释怀许多。

 而且,赫连远还说了他喜欢她呢!想到当时那个情景,虽然他说得淡然,但眼中的情思仍让她现在想起来就忍不住搂着被子偷偷的笑。

 只是…为什么他会忘记呢?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也难怪他那时会用这么陌生的眼神看她,让她伤心了好久,拚命安慰自己那只是他在开玩笑,下次见面就会笑着说“上次骗倒你了吧”?毕竟他不是一向最爱捉弄她了吗…

 从羞赧喜悦的心情中平复下来的草儿垂下目光,恍惚的回想着多年前的旧事,心里还隐约记得当年的惊怕。

 等她再度抬眼,想继续偷窥他的美来弥补一下旧时创伤,却赫然发现刚才还在专心看着文书信件的男人,此时却一脸兴味的望着她,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想到他不仅见到自己方才又发楞又偷笑的呆样,连睡相都被看个光,草儿颊上一热,直觉的就缩回被窝里,将自己裹成一个茧似的装死。

 她、她没打呼吧?嘴边干干的,应该没口水;她睡相不好,有时醒来枕头已经到了脚边,虽然现在躺得端端正正,但也不晓得是困倦得沾枕就没再翻身,还是早已被他“矫正”了好几次…

 “醒了?”赫连远没起身,依然坐在桌旁,单手撑颊的看着她蜷在被中的身躯微微动,同时微笑着明知故问。

 那温和低沉的嗓音轻轻响起,在静谧昏暗的空间里倍显人,她不微微一僵,莫名的羞涩无措起来。

 “要是醒了就起来梳洗,准备吃早饭。”他伸手推开一旁的窗子,微亮的晨光随着凛冽的寒意一起卷进屋内,让无预警的草儿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又将被子裹紧了些。

 “…还没醒。”闷闷的低语模糊的从棉被里传出,表达她打算逃避现实的消极。

 她讨厌冷,也讨厌早起…

 “不饿?那就不帮你留饭了。”昨晚只吃了那些零食一般的小玩意儿,他可是饿得很。

 他的消遣都还没说完,就听到咕噜噜的饥饿腹鸣响亮的传了出来,仿佛在抗议主人的逞强。

 “肚子叫得这么大声,搞不好大伙儿以为要击鼓出兵了。”赫连远也不顾她羞愤成什么样子,毫不客气的取笑着,“快起来吧!”

 笑什么笑?都没嫌他的胃像个无底了!她赌气的将整个人用棉被裹成一只乌,硬是不肯起身,“好冷。”垂死的挣扎。

 原以为他会继续跟自己玩闹,岂料被子外头突然没了声响,草儿不后知后觉的忐忑起来,不安的想着是不是自己的任惹他生气了…

 心里还在惶然,身上突然一凉,裹得紧紧的棉被突然被扯了开来,一双手将她拉坐起身。草儿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喊冷,一件厚暖的大氅已经劈头盖下,重新将她包得密密实实。

 “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待会让人看了…”

 赫连远嘴里叨念着,转过身去水盆边拧了条布巾,准备要递给她擦脸时,口中却突然噤了声,盯着她的炯炯目光顿时掺进了一些深沉的、陌生的,让她莫名口干舌燥起来的东西。

 望着那个坐在自己榻上的姑娘,发丝凌乱、脸颊红润,眼神无辜而蒙,身上那袭对她而言显得过大的氅子有些松垮的“挂”在她身上,微微出她洁白纤细的颈子…

 瞧她那脸呆样,肯定不明白自己方才那一瞬间,心里对她起了什么念;连赫连远都忍不住暗暗惊讶,他对于男女之事一向清心,结果这个傻娃什么都没做,光是坐在那边看着自己,就让他心头翻涌。

 他一边强自压抑体内的望,同时忍不住一叹,对于如此轻易就被她无心的举动给拨上火感到有些懊恼。

 草儿哪里知道他心里那些有的没的?接过他递来的布巾之后,很自然的软语撒娇道:“口渴了。”

 “真懂得使唤人。”他嘴里嘀咕,但是见到那张甜软的笑脸之后,还是认命的伸手倒水,自己先喝了一杯火气,然后才又倒了一杯递到她手上。

 之前他就曾猜测这丫头的出身应该非富即贵,昨晚虽然她还没说到自个儿的身世就睡得不省人事,但是照她的说法,两家比邻而居、往来密切,还肯成就两个小孩儿的婚事,想必也算门当户对,既然他是富商家的少爷,她九成也就是个千金小姐。

 只是为何她要这么大费周章、不辞劳苦的孤身前来找他?大户人家的小姐身边没人跟着已经匪夷所思,竟还得穷困潦倒、身无分文,不得不到人家家里当丫鬟…赫连远始终想不透是怎么回事,决定晚点再让她说说自己的事情。

 只不过,在那之前…赫连远沉默的盯着她那两片被茶水润泽而更显柔软的办,很艰难的在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先稍微非礼她一下。

 他接过她递回的布巾,望着她纯洁又好奇回视自己的晶亮眸子,有些试探的往前跨了一步,正想低头营造些亲近的气氛,屋外传来的嚷嚷声却很不识相的打破了这片暧昧。

 “将军,听说你昨晚拐带民女回营?还下药把人家给昏了?!这可是犯法的呀…”周承翰兴匆匆的推门进屋,嘴里虽是谴责,是期待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兴师问罪的意思。

 赫连远直起身,神情冷淡的瞪着这个不速之客,“滚出去。”

 他只不过是因为公主人在驿馆,又不放心让她单独住在客栈,只好暂且将她带国营里,打算这两天等公主离开之后便让她回去,毕竟军营并非女人家可久留之地…只是没想到这班混蛋竟会传成这个样子!

 虽然他的语气再平和不过,其中的不悦却也同样毫不遮掩,连早就习惯他脾气的周承翰也不打了个哆嗦,但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往一旁那个娇小人影瞄了一眼,随即愣住。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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