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解慕真才要开口辩驳,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引得两人同时回眸互瞧。
瞧那
动怕是有人要闹事了,云敛裳的眉头一蹙,果不其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吧!”
不过才向晚时分,便有人来闹事,看来今夜不平静呵!
小厮一进门,便哗啦哗啦地说道:“云姑娘,厅里有个冒失莽撞的公子,一见着炎家大少爷便不由分说地冲上去揍了一拳,现在厅里头正
呢!”
听完,解慕真还来不及思考,双脚却像有着自己的意识般,蓦地往外走去。
云敛裳见状,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还说对人无意吗?
若是无意会一听到炎妙槐被人打,便急匆匆地赶去关心吗?
这丫头就会嘴硬!
云敛裳嘴里咕哝着,脚下倒也没轻松,亦急忙忙地往外走去,虽然解慕真已经做了男装打扮,但到底还是得小心些,否则她与飘香楼的牵扯若是传了出去,会让她在炎家不好
代啊!
抬眸,闭眼。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飘香楼既然是个销金窟,摆饰自然富丽堂皇,如此才能哄得男人心甘情愿地捧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前来。
偏偏原该是歌舞升平、莺莺燕燕笑语不断的地方,如今竟成了一片让人触目惊心的狼藉。
还好这儿是偏室,并没有引来太多的
动。
初时,小厮来报,她还不怎么相信。
怎么能相信呢?
那个淡定如水的男人竟然会与人打架,这种事若不是亲眼所瞧,只怕就是作梦也梦不到这样的情景吧!
只见只身前来的江远仙孤单单的跌坐在地上,而炎妙槐虽然脸上也有青紫,可却仍能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胜败显然已分!
炎妙槐本不知道他是谁,不过这阵子让人查了解慕真的身世,倒也让他对这人的身分有些了解。
会让人去查,是因为那女人的嘴比蚌壳还紧,心中有了烦恼却不向他这个夫君倾诉,累得他只好自个儿查探。
可真正让他知道解慕真与江远仙有着青梅竹马情分的,却是某一
“巧遇”的何风月。
因为这层关系,所以炎妙槐对江远仙上了心,但习于蛰伏的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瞧着。
他很想知道那个从来不把他当成夫君的解慕真,究竟还藏了什么秘密。
只是没想到,他都还没探究出一个所以然来,江远仙却先一步找上门来。
想起他方才闯进他与李老谈事情的厢房,不由分说的便是一拳,虽然身为炎家的家主,他不可能没有半点防身的本事,可在猝不及防之间,他还是硬生生地被挥了一拳。
想到这儿,他的颊畔还隐隐作痛呢。
“你打我,是因为我的
子解慕真?”
“清儿才不是你的
子。”
“你的清儿是你的清儿,而我的真儿是我的真儿,我的
子是解慕真,这世上再无清儿。”
望着气急败坏的江远仙,炎妙槐打哑谜似的说法让周遭的人听得一头雾水,可是江远仙听懂了,而扮着男装隐在人群之中的解慕真也听懂了。
为了那亲昵的一声真儿,她的心蓦地一动。
“不管是真儿,还是清儿,既然你已拥有了她,便不许错待她,若是你做不到,我不介意带她走。”
前几
乍闻清儿嫁了人,江远仙确实曾经怨过她的移情,可在他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不气了,却也心疼了。
如果炎妙槐善待她也就罢了,可是就他所知,炎妙槐待解慕真只有四个字——可有可无!
而清儿那丫头也傻极了,竟然还呆楞楞地为了替炎家传下子嗣,大费周章地想要为他择妾。
瞧着江远仙一心护卫着解慕真的模样,一股子的酸登时自炎妙槐向来平静的心
翻腾而起,也让他总是带笑的脸庞,明显沉了几分。
“我与她之间如何,不是你能评论的。”瞪着他,炎妙槐冷冷地说道。
以前他或许忽略了他,可是以后不会了,这个男人休想来染指。
忍着痛,深
了一口气,江远仙强撑着浑身上下像是要散了的骨头,缓缓地爬了起来,
直了
杆子,昂然走到了炎妙槐的面前。
“你最好善待她,否则我会将她带来我的身旁好生照顾着。”
就算嫁过人又如何,他断不会视她为残花败柳,他的清儿在他的心里头,永远是初
的那一朵花儿,灿然而耀眼。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着对方的怒目,炎妙槐的利眸迸出
光,淡淡的说道。
但凡是他的东西,他都不可能让人轻易夺了去,何况是他的女人。
只是那女人啊,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呵!
炎妙槐心中一叹,摇了摇头,眼角不经意瞥至围观人群中的一抹身影,顿时愕然。
她堂堂炎家少夫人,竟然…出现在这烟花之地?!
如若真的不甚在意,那又怎能在一眼瞬间,便瞧出了她的女扮男妆?
他不动声
地瞧着她,四目
凝,解慕真终究先一步敛去了眸光,然后低声朝着云敛裳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地回身离去。
幽幽淡香,云敛裳端着一张冷脸,不甚温柔地替江远仙包扎着伤口。
像是极度刻意的,她好用力地将敷着药的布,巾绑在他的臂膀上,一点也不担心会
痛他。
“你是谁?”
一名素未谋面的花娘,不会如此好心的搀他进了闺阁,更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替他敷药疗伤。
更何况,她的脸上还带着一抹腾腾的怒气。
“关你什么事!”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为了他这多嘴一问。
要不是有人
代,她才不想帮这般冲动的鲁男子疗伤医治。
“你很气我,为什么?”他这个人
子直,玩不来那些算计,况且现在的他可是
腹疑问,也懒得猜,即使被娇声喝斥,依然直接开口问道。
“废话,像你做出这么莽撞的事,谁瞧了不生气?”
有人像他这个样子的吗?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当口出现。
若是他能早些出现,寻到了解慕真,那么她便可以少过一些苦日子,更不用将自己的一辈子托付于炎家。
若他能晚些出现,就她想来,那时炎妙槐与解慕真早已心心相印、如胶似漆,不会再因任何人、任何事而坏了关系。
偏偏他要在这时出现,无端坏了事。
她在这青楼里,瞧的男人可多了!
但凡男人,无论处于什么地位,心眼可小得紧,而炎妙槐又是何等人物,不消片刻便能得知江远仙的身分,还有他与解慕真的关系。
他一出现,原本看似就要和平落幕的局,又要
了,她怎能不气?
“为什么气?”
他不敢说自个儿是玉树临风,可好歹也算是有张好样貌,再说,虽然现下他没有爵位,可是皇上为他留下的家财,也够他一辈子吃喝不尽了。
眼前的姑娘既然身在青楼,便是个窑姊儿,那么更应该嗅着了铜臭味便忙不迭地扑上来才是,怎地这般
鲁的对待。
“气你是个程咬金,没事儿好端端地介入人家夫
之间做啥呢?”
云敛裳也是个直
子,心里头藏不住话,他一问,她便一古脑的全说了。
“你指的是清儿和炎妙槐?”
“废话!”又一声轻时,面对这个男人,她显然不知道客气是何物。
“我听说他们夫
并不睦,清儿甚至打算为炎妙槐娶妾,一个女人要有怎样的委屈,才会这般大张旗鼓地替夫君纳妾。”
由此可见,那个总让他挂在心上的女人,日子过得并不好。
舍不得呵!
所以今天一见到炎妙槐竟然出入飘香楼寻
,他才会怒上心头,不由分说的冲进包厢,就是铁了心要狠狠地将他给教训一顿,好为他的清儿出出气。
“你觉得慕真是一个会让自个儿委屈的女人吗?”杏眼圆瞪,为了不让江远仙碍事,云敛裳只好耐着
子同他说。
虽然解慕真的外表柔顺,可骨子里却是倔强固执到了极点,那要强的
子,怎能容得了旁人委屈她呢?﹒
外人以为解慕真逆来顺受,但就她来看,这一切
都是她自个儿主导出来的结果。
这样的生活是她要的,所以她想尽了办法,让自己的生活变成这样。
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同炎妙槐有夫
之名却没有夫
之实的过上一辈子,可是偏偏炎老夫人这般殷切的想要抱孙,才
得她非得找个女人来替炎家传香火。
“她…”江远仙张口就要辩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打小他就知道解慕真是他未过门的
子,可是真正相处也不过是娃娃时的那几年。
后来她失了踪影,他则奉母之命千方百计地寻她,却遍寻不着,有一阵子他甚至以为她已不在人间。
要不是何风月的告知,他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下落。
见他发着楞不说话,云敛裳终于缓了缓神色,说道:“知道我同她是怎么认识的吗?”
楞楞地摇着头,他大半的心思还在方才的问题上兜着。
“我与她是姊妹,曾经一起在街边乞讨过生活。”
“她曾经落魄至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说也是何家的女儿,又怎可能成了街边的乞儿?
他屏气凝神的听着云敛裳说着过去,听着他的清儿怎地被人赶出家门,而成了如今的解慕真。
又听着她们姊妹俩如何孤苦无依,差点病死和冻死。
又听着解慕真是怎么入了炎家,成了炎家的少夫人,再成了如今为夫婿招妾的女人。
那一字一句,她说得轻松,他却听得心疼不已。
“所以,炎妙槐并不曾真的善待清儿…就是慕真?”他哑然问道,心疼她受了这样大的苦难。
“这世上已经没有清儿了,清儿早死在大雪纷飞的街道上了。”
云敛裳不想给他任何的希望,虽然这个男人也算得上是重情重义,可她身处青楼,瞧过的男人太多了,再重情重义,也有背叛负心的一天,所以她的口气依旧不善。
“就算炎妙槐在情感上不曾给过慕真她想要的,可是该有的尊贵荣宠、吃喝花用,他也从不吝惜,所以她用不着你来替她出气。”
这男人只有添
的分,她甚至希望他走得愈远愈好。
虽然解慕真在匆匆离去之前,曾经千
代、万嘱咐要她好好善待他,可是她却希望他能趁早死了心。
“这些我也可以给她,我甚至可以给得更多。”
“你能给的,未必是她要的,否则在你第一回找着她的时候,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炎家,回到你的身边。”
“那是因为她以为我会嫌弃她,可是我不会,我会视她为
,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休离再嫁,你以为她在你们那种世族大家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旁的不说,就是那些自以为高尚的皇亲,一人一口口水,只怕就能将解慕真给淹死了。
“一切有我!”
这话说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可惜的是,他的豪情万丈却只换来了云敛裳的一记嗤笑。
“你有什么用?若是你真有用,会到今天才能寻着她的下落吗?”
这个男人也太天真了吧!
就她看来,真正能保护解慕真的只有炎妙槐,因为他那个人够骄傲,骄傲到
就视世俗礼教为无物。
只要他想,他便能为慕真织出一片天,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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