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尊主,没有心脏
然而,或许在蓝凤祭看来,钟歿再“神”也不如修凌让她一头白发恢复青丝,让她破碎不堪的心脏重新跳动那般奇迹。
半个小时后,赶上墨予和秋娘撤退的队伍。
然而,看到她的一瞬间,中州护卫们都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蓝凤祭?”
“不错,正是蓝凤祭,她终于出现了!”
“她不是九渊的
细吗?怎么会在这里?”
而焱血教教徒对“蓝凤祭”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了解不深,更关心的,是尊主的安危。
但看中州护卫对蓝凤祭排斥的态度,也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大雨倾盆,蓝凤祭抱着修凌,站在人马的最前方,朱钗和头饰在打斗中尽数散去,乌发
漉漉地垂下脸颊,一双眸子却清寒似水,面对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
角冷冷勾起“不错,以前我是蓝凤祭,如今是轩辕倾鸾,中州女帝。”
所有人的脸上都浮起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蓝凤祭是中州女帝?!这个消息,比燃真教入侵煌离大陆还要让人震撼。
“不错。”
一个女声响起“蓝凤祭,就是中州女帝。”
秋娘走到人马前方,看着蓝凤祭,神色嘲讽“蓝凤祭,你今天终于愿意现行了。”
蓝凤祭挑起脸颊一缕
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她的指头滑落下来,身姿仿佛一座玉山,在风雨和敌视中岿然不倒“那又如何,我轩辕倾鸾,是德乾帝嫡出之女,血缘正统,也是德乾帝所出唯一活下来的子女,天命所归,即便先前颇有曲折,如今已继承了大统,岂是你们俗人可随意指责的?”
中州护卫们犹豫了下来,是啊!女帝的雄才大略,所有人亲眼目睹,她先前是蓝凤祭又如何,背叛和游戏的,不过是清穹王府世子而已,这也间接为康夙朝除掉了一个大威胁,不是吗?
“属下愿誓死效忠女帝。”
有人跪下,高喊。
雨帘中,更多的护卫跪了下来,?“属下愿誓死效忠女帝。”
蓝凤祭微微动容“起来吧,不枉朕费了一番心力。”
焱血教教徒:是啊,蓝凤祭是中州女帝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墨予寒着脸上前,在秋娘耳边道“大势所趋,算了吧。”
朝她递了一个眼色,这种事情,我们该私下玩
的才是,这下,连
的也不好玩了。
“这个女人,曾经害了世子,难道还要…”
仿佛想到什么,秋娘及时住口,盯着蓝凤祭,眼中宛如藏了一把刀子。
难道,还要让世子再死一次吗?
“前尘往事如云烟。”墨予低声一叹“还请女帝尽快带尊主去医治吧,这里,有我们。”
事到如今,其实他也大概放下了,只是秋娘太过于执著。
至少,如今的蓝凤祭,不会再害了尊主。
然而,如果她认出尊主就是世子,会不会…
心口骤然一紧。
女帝离开,大雨逐渐地停了,人马稍作调整,继续前行。
这一夜,中州女帝,焱血教尊主联合与燃真教焰皇发生了第一次
锋,所有人都想不通,为何修凌尊主会飞蛾扑火,落得一个身体被摧毁的下场。
蓝凤祭也不明白。
她一路想了很多,甚至手再次抚上了修凌的面具。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然而,她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修凌是她的恩人,无论如何,她也要做到尊重。
氓地之国蒹葭,?蒹葭镶月宫,楚成国王好生安顿下修凌,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钟歿提着药箱赶来。
行了礼仪之后,便是替修凌检查伤势,当手探到心口处时,钟歿眉头一蹙“咦?怎么…”
“太医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蓝凤祭道。
钟歿再检查了一下,脸色大变,随即稳住了情绪,以一种肯定的语气道“修凌尊主,没有心脏。”
蓝凤祭一怔,心陡然悬空“尊主寻常心跳极慢,几乎感觉不到,所以…”
“不,是没有心脏。”
钟歿摇头“老夫诊病三十年,第一次见着没有心脏还能活下去的人,真是奇迹呀。”
一种触动在蓝凤祭心底
开,她愣愣地看着躺在
上的男子,在榻边坐下,将手放在他的心口处,阖上眼感受。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哪怕是一点微弱的跳动也没有,她缓缓输入一股气,气下空虚,并无实心相
。
她蹙眉,脸色有些发白,语气清冷“可是,尊主有呼吸。”
“那也不是呼吸。”钟歿道“而是功法和灵魂之泽,强大的功法内蕴是基础,灵魂是指引,缺一不可。眼下尊主功法暂时不能恢复过来,只凭着意念在支撑呐。”
“朕输入内息与他。”
蓝凤祭扶起修凌,往他体内输入一股和暖的气息,实际上,先前她已输了太多次。
钟歿道“尊主五脏六腑有移位,想要恢复原位,非老夫一人之力可完成。”
“要如何做?”
蓝凤祭将修凌慢慢放下,为他理了一下凌乱的银发,他双目紧阖,
出来的颜容,尽是死一般的苍白。
“请女帝按照老夫的指引,把四脏六腑牵引移到原来的位置,老夫再以生死人,
白骨之药,让尊主联络的血
重新长出来。”
蓝凤祭心口发堵,情绪复杂“好。”
钟歿将修凌的衣服解开,
出白皙韧实的
腹,苍老的手按在他腹部的某个位置“肺,在这儿。”
蓝凤祭呼吸有一瞬间的窒闷,手指覆在上方,引导肺部回归原位。
为什么,她的心在隐隐作痛?
似乎想要从她体内冲出来,进入眼前这个男人的身躯。
“脾,在这儿。”
蓝凤祭按照指引,手催引着力道,落到
腔左下方位置。
她问“一个人的心脏碎了,彻底碎了,心脉被切断,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办法起死回生?”
钟歿沉
了一下“如果如修凌尊主这般有强大功法支撑,或许还有救,不然,只能…换心。”
他的手继续移动“胃,在这儿。”
换心!
这两个字进入脑海,竟然如闪电不经意掠过,让人浑体上下僵住,麻木,又随即清醒过来。
蓝凤祭的手微微颤抖,不,不可能的,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修凌,修凌,你前世可欠了我什么?要今生剜心来偿还?
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底冲撞,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她的体内,跳动着这个男人的心。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却又存在着的事!
我已经有了爱的男子,要守护的爱情,还能用什么来偿还你?
“女帝,胃的位置放错了。”钟歿提醒。
“噢。”蓝凤祭随即纠正过来,目光落在修凌的腹部上,那里平坦韧实,可谁又能想象得到,里面那般惨不忍睹的情景。
钟歿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奇怪,却并没有多说。
等五脏六腑都复了位,为修凌服下药丸,钟歿便出去了,说第二天傍晚再来。
蓝凤祭在榻边坐下,看着沉睡中的男子,很久很久。
他的银色面具依旧闪着清寒的光芒,只是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散发出
人的威慑力,现在的他,等于一个死人,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比倒下之前的冷还要冷。
难怪方才钟歿一直在微打寒战,尽管先前她已经适应了他的冰冷,此刻身体仍蒙上了一层霜华。
他的手
叠着,放在腹部,苍白,修美,仿佛一
玉骨,她下意识地伸向他的手,却在快要触碰到的瞬间止住。
怎么可以,她已经有九歌了,其他的男子,即便恩义再重,也只能是过眼烟云。
以修凌的恩情,她可以为他去死,但,情却是给不了了。
他也不需要,不是么?
蓝凤祭手指缩回,抓紧了绒毯,阖上眸子。
这一
黄昏,太子殿下被一辆豪华的马车送往九渊。
本来杀弦决还担心殿下出了王宫或许会大吵大闹,但马车驶出了城,太子一直安静,终于是放下了心。
马蹄嗒嗒,沿着宽广的大道驶向九渊,凰城越来越远,竟像是再也不会回来。
按照女帝的吩咐,护送的场面颇为隆重,王宫剩下的五十名护卫就派出了三十名,杀弦决骑马在前,回头看一眼一片沉寂的马车,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女帝和梵世子以及九渊太子的纠葛,他和冷夕容也许是至始至终的见证者,只是世事难料,梵世子短短的一生,早已葬送在了千黛湖,如今蓝凤祭成了女帝,太子殿下却变成了痴傻儿。
忽然,他神色一动,护卫们也微微一怔。
马车内,竟然响起了箫声,索瑟喑哑,沉黯中偶有抑扬顿挫,处处透着悲伤,压抑,绝望,却轻而易举地引起人的共鸣,在场的人无一不动容,沉浸在那样的情境中,久久回不过神。
“是《倾城》。”杀弦决沉
,眸
怅然。
没有人想到,《倾城》失传百年,竟会在这一天,由一个已然痴傻的太子奏出来。
九渊太子虽痴傻,却是个懂情的人,只不过太过执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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