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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重回囹圄
  “严德标,《保密条例》第三款,第二条是什么?”

 杜立才组长推开门时,突来一问。

 鼠标立时起立,然后就没下文了,张着嘴,瞪着眼,好像思维在极速的活动,但就是找不着条文的影子。不用说,这家伙学得没有忘得多。杜立才一指孙羿,孙羿立时跳起来,兴奋地要回答,不料杜立才换着问题道着:“《保密条例》,第四款,第九条,什么内容?”

 “啊?”孙羿一抓脑袋,被问迷糊了。

 “啊什么啊,你们参加这次案件是两省省厅联合办案,连保密条例都背不下来,将来案情外,首先要查的就是你们…02,帮他们强化一下记忆。”杜立才道,马鹏自动留下了,那两位被问住悻然一脸,连余罪都在嗤笑他们。

 杜立才一走,余罪脸上绽开花了,林宇婧一敲门,一勾手指头,余罪只觉得警花等闲不会对他态度这么好,不过林宇婧那番仿佛挑恤的眼神,他不服气了,起身整整衬衫,一摆手:“兄弟们,你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我陪警花,逛逛商场,嘿嘿。”

 笑着走了,两人恨不得摁着这货踹一顿,人比人就是不行呐,人家敢和杜组和叫板,咱们俩可没那魄力。两人坐下,又翻出枯燥的条文,鼠标随口问着马鹏道:“二哥,就点条文,难道真那么重要?天天追着让背。”

 “当然重要了,你要犯了事,就得按条例来。”马鹏半躺着,笑着道,其实监督时间里,他和两位菜鸟大部分时间也就是聊天打

 孙羿翻着两本条文,却是在找刚才杜立才提问的,找到一看上火了,咧咧骂着:“特么滴,二款九条是本条款自保密人签订之起生效,老杜我。”

 其余两人吃吃笑了,鼠标却是挖苦着,还不如哥呢,反正啥时候提问我就装迷糊,省得他问得来劲,非把我问住。两人交流着下次要遇到该怎么办,交流中间就出问题了,孙羿奇怪地问着鼠标道:“怎么老杜从来就不问余罪呢?”

 “哎,对呀,老找咱们的不自在。”鼠标这才想起了,从来没过余罪学习,一旁听着马鹏看两人这么糊涂,笑得更厉害,半晌才解释一句:

 “你俩小笨蛋,以后被保密的核心内容是本案案情,而本案案情的最核心的内容就是他,最容易他身份的就是你们俩,不强化你们强化谁?”

 哥俩瞠目结舌了,面面相觑着,有点紧张,像在互问:

 这算不算知道的太多了!?

 …

 …

 “特么滴,被调戏了!?”

 兴冲冲跟着一身便衣下楼的余罪,在发现同去的有杜立才、许平秋时,他回头异样的瞪着林宇婧,很不的样子,可人已经到这地方了,只能硬着头皮上车了。

 上车即走,杜立才回头把案情的概况递给余罪,保密极别i,嵌在pda里,只有不容分说的一句:“五分钟看完。”余罪机械地接住了,又是很不地瞪了林宇婧一眼,然后开始看了,看得很快,就是案发那天所有嫌疑人已经待的事情,把这几个团伙的大概捋清楚了,很多人只识名不知人,好在资料反映翔实,连个人的绰号也排上了。

 这个对于余罪仅限用文字把曾经见识过的人渣重新认识一遍,很快。不到五分钟就还回去了,杜立才问着:“这么快?关系搞清楚了。”

 “差不多了吧。”余罪道。

 杜立才生怕有误,把自己了解的细细和余罪说着,傅国生这个角色在团伙里很特殊,焦涛的表哥,又救过莫四海,但更特殊的是他遇到沈嘉文之后。据疤鼠王白待,这个女人曾经是韩富虎的马子,而且是韩富虎在香港泡到的一位港姐…后来因为他在海上走私,想借重傅国生打通陆上的关系,所以就把这位港姐送到了傅国生的身边…而傅国生根本不认识韩富虎…可据莫四海待,又是一个样子,他猜测沈嘉文和傅国生的表弟焦涛有一腿,很多事都瞒着傅国生干,包括这一次贩运械。纯粹是韩富虎给了王白一批便宜,几个人合伙准备大赚一笔。而沈嘉文本人的表现又令人异样了,在预审室常常哭得稀里哗拉,说对不起傅国生,还有更匪夷所思的,据隔离审查的警察陶泽海待,他只认识这个女人,两人也发生过不正当关系,而且他领过不少检查站的人到莫四海的唐都玩过,那个贼窝和红楼的效果一样,专拉海关和警方的人下水。

 其实也不难,在做大与做稳上起了内讧,沈嘉文伙同焦涛拉走了傅国生的大部分班底,大干了一票,然后狠栽了。

 说了半天,口干舌燥,杜立才又回头问着余罪道着:“明白了?这几个人的关系很复杂,沈嘉文背叛了傅国生,不要在这个上面刺他。”

 “这个关系很简单嘛,需要说这么长吗?就是用不正当男女关系把所有人关联起来。”余罪道。

 杜立才愣了下,点点头:“也对。”

 林宇婧噗声一笑,杜立才又觉得不对了,训斥着:“你脑袋里装得什么七八糟。”

 “法律术语界定,还不就是不正当男女关系?”余罪道,这回连许平秋也笑了,杜立才转着话题:“得得,就这些,知道任务了?”

 “什么任务?”余罪愣了下。

 组长也不悦地看了林宇婧一眼,重新布置着:“傅国生是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被抓回来的,现在指证的都是间接证据,大部分是口供,专案组的意思是,让你和傅国生见一面,毕竟你们之间最了解,劝劝他,要这么扛着,对咱们对他都不好。”

 “你们这不是难为人吗?”余罪苦着脸道。

 “这怎么叫难为人?”杜立才不悦地道。

 “啊,可叫你说,我出卖了人家;现在再让我去见人家,说服人家出卖别人,出卖自己…可能吗?就哄三岁小孩,你也得拿两颗糖吧?”余罪道,又和杜立才叫板上了,无他,那张总是大义凛然,不顾别的感受的表情就让余罪一直受不了。

 一下子把杜立才又给气住了,似乎这歪话有理,林宇婧憋着不敢笑,许平秋却

 是嘴了,接着话头道着:“糖就摆在他面前,你就是劝他拿起来而已,当然,愿意不愿意合作在他了。”

 什么糖呢?在座的当然知道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呗。

 大多数时候这一条还是管用的,但不限于那些自知将死的重罪,比如杀人、贩毒一类,可偏偏对方摊上的,是两种事都有。余罪呵呵怪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警察圈子里不近人情的地方,和嫌疑人没有人的地方一样多,在这个地方不适用于道德或者法律的标准,他寻思着,眼睛里闪烁着难,这件事不提也罢,真让提起来,让他心里觉得那儿堵得厉害。那位在监仓朝夕相处过的人渣,提起来就像警校狐朋狗友一样,让他是那么的难忘。

 不经意间,在手被微微动了动时,他异样地侧头,没想到了旁坐的林宇婧在动,在他的手背上写着…对不起。余罪蓦地缩回了手,翻着白眼,藏着手,一点也不给警花姐面子。看得林宇婧好不懊丧。

 一路无话,按照惯例,整个团伙要被拆成四零五散,最起码不会在一个看守所,以防串供,此去的省司法厅直属的第二看守所,座落在绿水环绕的珠江之畔,这是一个规格很高的看守所,从铁门驶入时,能感觉到阳光明媚,处处花香,下车的时候却如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花圃。此情此景,让余罪凭生了很多感慨。

 连坐监狱也分三六九等呐,据说是大案要案的嫌疑人关押地,看这条件,面朝大海、暖花开、管吃管住、养老送终,比上班族的条件还优厚。

 来接的是专案组的预审组长,警督衔,只有两人,把众人领进会议室来了个短会,详情自不必细说,这些人是直接侦破此案的,大致待了一下嫌疑人的近况,两位预审员认识许平秋,不过好像对沉默不言的余罪兴趣颇浓,只不过都是些胡子拉碴、身烟味的老爷们,余罪实在懒得正眼去瞧。

 方案,很快定下来了,预审处一人,这边余罪加上杜立才,其他人倒没异议,不过余罪这里过不去了,他摇摇头道:“不行。”

 换了一种方式,加上预审和余罪,再配了一位书记员,不行,余罪摇头,绝对不行。

 那究竟怎么行呢。余罪解释了:“要见就一个人见,有外人在,他不会说话的。不信你们试试。”

 “外人”难道同行都是外人,嫌疑人才是自己人,预审方面的老警察面面相觑,看不懂了,杜立才拿着眼色,示意好歹给预审方同行点面子,却不不使眼色还好,一使余罪更坚定了,直接道着:“要么一个人见,要么不见,其他方式只会适得其反,现在他不一定恨警察,但他肯定恨得我要死,再怎么说,是我把他们出卖了。”

 这个坚持说服预审方了,带头的安排着会面,不由地对这位年龄看似并不大,不过很有主见的“卧底”多看了两眼,余罪的表情很肃穆,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只是林宇婧觉得余罪是在装,不过装得蛮像那么回事。在她看来,不管是傅国生还是沈嘉文,栽在余罪手里都有一定的巧合成分,真要论警务素质,余罪恐怕派出所个小片警都有所不如。

 安排的时间不长,不多久余罪被面无表情的法警带到了一间审讯室,空的一间,除带隔板的椅子,预审员的座位,别无他物,曾经在警校的时候余罪接触过这些,严格地讲,所有警察的审讯方式以及技巧,都是一种供,没有那一个嫌疑人会痛痛快快承认可能导致自己牢底坐穿的罪行。

 于是这一对矛盾,造就了一对天敌,衍生了一种猫鼠追逐的游戏,警察以击溃嫌疑人心理防线为目标,而嫌疑人,同样会以能把警察气得暴跳如雷为荣,在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中,非赢即输,非输即赢,没有和解的可能。

 那我该说什么呢?

 余罪看看头顶上,房间四角的摄像头,没有死角的监控,能看到这里的一举一动,他又感觉到了那种心底迷茫的感觉,仿佛自己犯下了一种不可饶恕的错误一般,等待着审判的是他。这种惶恐甚至更甚于他被无辜送进看守所的那种感觉,那时候心里只有愤怒。

 那么我是正义的化身吗?余罪在找着那种让他变得坚强的理由。曾经和那帮人渣在一起,可恶可憎,却又可爱可笑,像那拔永远只会胡闹的狐朋狗友;每每再想起他们,总会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反倒是现在看到正义凛然的同行,让他觉得不怎么自在。

 冥想的时间,听到了脚步声,几乎不用判断,他能听出是傅国生的脚步,在监仓里,不但练就了能偷东西的两指头,同样练就了一双能辨识不同声音的耳朵,比如是查仓的管教来了,还是被审的同仓回来了,一听就准。

 门开了,傅国生低着头进来了,对于这种环境他似乎已经熟悉得再不能熟悉了,直接往审讯椅上坐着,一坐、放下隔板,抬手,示意给法警看放好了。整个动作行云水,已经熟练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不过在他抬眼的时候,突然间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包括视线,包括脸上细微的动作。

 他看到了余罪,看到了坐在预审席上的余罪,他的眼睛几乎凸出了眼眶,那是一千一万个不相信,不过瞬间他又恢复了常态,一下子像苦修冥想的顿悟一般,脸上浮现着兴奋的笑容,然后他毫无征兆地开始大笑、哈哈大笑,开始狂笑,声音怪异的像夜枭,笑得猛咳起来,边咳边笑,笑得眼睛出来了。余罪也在笑,两个人像开了个玩笑,揭开了玩笑的谜底一般,都笑得不可自制。

 这一对狱友、一对冤家、一对猫鼠终于又见面了,看着监视的一群警察,被傅国生的异常表现看诧异了,只有许平秋很正常,他淡淡地道了句:“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有他在,不光会刺嫌疑人,咱们也不例外。”

 这句话颇有深意,在预审听来很难懂,不过林宇婧似乎能懂,因为从一开始,余罪给所有人的刺都不小。这不就来了,传音器里突然传来了余罪的声音,他先开口了,很理直气壮地道:“老傅,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感谢?谢从何来?

 出卖了人家还让人家谢你,就即便在场的警察也觉得余罪有点无之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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