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路费
听到丫鬟禀告周倩瑶来了,安容很是吃惊,吃惊到当时她正往嘴里
的糕点都惊掉了。
她没想过,周倩瑶会来,尤其是在这关头。
安容猜不出来她来是为了什么事,但上回周倩瑶也算是帮过她大忙,这份情,她还没有表达感谢,忙让丫鬟去请。
安容更是亲自下楼相
。
安容见到周倩瑶时,她已经进了二门了。
一路上,丫鬟指指点点,觉得她没脸来侯府,因为就是她爹周御史,害的侯府名声大损,害的大夫人步步走错,然后被人杀害在了密道里。
周倩瑶面色从容,只是眸底有抹苦笑。
安容面带薄怒的呵斥那些丫鬟,那些丫鬟吓的四下逃开。
安容歉意的看着周倩瑶,赔罪道“府上丫鬟不懂事,喜欢
嚼舌
,还请你见谅。”
周倩瑶知道安容没有责怪之意,很早她就知道安容是个心底仁厚的姑娘,她极是喜欢。
她想和安容做朋友,但是她不敢。
她笑道“你不必道歉,我已经习惯了,父亲耿直,得罪了太多的人,便是来武安侯府寻你,我也是鼓足了勇气的。”
安容轻轻点头,这些,她都知道。
“上回梅花宴后,你给我写的信,帮了我大忙,我都没向你道谢。”
说着,安容给周倩瑶福身行礼。
周倩瑶忙扶起安容,笑的柔美道“我也是投桃报李。”
两人相视一笑。
安容请她进玲珑苑品茶。
看着玲珑苑小桥
水,假山奇石,周倩瑶叹为观止。
她甚至笑道“当年,你一掷千金建了玲珑苑的事传遍京都,连父亲都说你奢靡,如今看来,真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安容羞愧难当“用银子建玲珑苑容易,再把玲珑苑换成银子却是不能,当年太年轻,如今悔之晚矣。”
周倩瑶一笑,细细观赏起玲珑苑来。
走到竹屋,安容请她进去喝茶。
周倩瑶笑看着安容,眸底
出钦佩“你的忍耐
叫我吃惊,你都不好奇我为何登门吗?”
“好奇,但我不忍心打算你游园的兴致,”安容笑道,又补充了一句“万一你兴致被打断,不告诉我了怎么办?”
周倩瑶捂嘴轻笑,觉得安容很好玩。
她率先进竹屋,边走边道“我猜你多少能猜到我来侯府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如今的武安侯府,可是被御史台盯着呢,父亲也不例外。”
安容点点头,表示周倩瑶说的对。
周倩瑶坐下,看着安容,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父亲耿直古板,其他的御史台好说服,就我父亲难劝动?”
安容眉头一挑,没有接话。
周倩瑶勾
一笑“你肯定猜不到,是父亲让我来的吧?”
安容惊讶“周御史让你来的?”
她还以为是她自己来的呢。
安容不解了“为什么?”
周倩瑶轻耸肩“今儿一大清早,小厮就收到了一张请帖,请父亲和一众御史台来武安侯府门前瞧热闹,父亲来了,也着实看了一通好热闹。”
周倩瑶轻声道来,她的声音轻柔如风。
事情是这样的。
今儿一早,周御史上朝回来,总管就送了张请帖给他,周御史换下朝服,就来侯府门前瞧热闹了。
武安侯府的事,震惊京都,周御史也是倍加关注的。
只是送请帖,请他去看热闹,周御史呲之以鼻。
大家都认为周御史古板的很,但是谁知道他其实是赞同武安侯休
的。
一个偷窃女儿秘方的贼,怎么能做当家主母,这等手脚不干净的女子,就该休之而后快!
只是大夫人替老太爷守过孝,在三不去之内,侯爷不休她,是受礼法的人。
一个这样的男人,当初不休
,在大夫人被杀之后却休
了,这本来就惹人纳闷。
若是要休
,当初休不更好吗,皇上亲自下旨撤了大夫人的诰命封号,御史台根本就不敢质疑他休
。
周御史觉得侯爷重情重义,再加上周倩瑶和安容也算是有三分
情,至少周倩瑶和周母不止一次的再他面前夸安容,周御史便让周倩瑶来打听一二。
这便是周倩瑶来的目的。
安容惊呆了,她做梦都没想到周御史对侯爷休
的态度会是这样。
周倩瑶见安容那么吃惊,笑道“你不懂我父亲,父亲尊重大周律法,但是他更看中一个人的品
,而且,父亲说过,大周律法存在很大的问题。”
这一点,安容还真不知道。
她只知道周御史固执起来,别说九头牛,就是九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安容让芍药和周倩瑶的丫鬟退到竹屋外,她才和周倩瑶坦白相告。
从大夫人偷窃秘方到她狡辩栽赃,再到她以各种办法害人,包括害三太太和沈安姒。
桩桩件件,听得周倩瑶目瞪口呆。
“这样的女人不休何来天理?”周倩瑶叹道。
安容苦笑“侯府的事比你想的要复杂,除了三不去之外,大夫人是我继母,也是我姨母,我祖父和我外祖父
情深厚…。”
结亲是两个家族的事,休
何尝不是?
周倩瑶点头,表示理解。
只是她就不明白了,大夫人做了那么多错事,都看在建安伯府的面子上饶了,怎么这会儿却休
了?
安容望着周倩瑶,她知道她嘴巴严的很,她决定据实以告,有周御史支持父亲休
,其他御史就不足为惧了。
安容道“有些事,侯府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让旁人知道。”
周倩瑶眼珠子睁大,猛点头。
安容将大夫人在密道偷情的事抖出来,包括沈安姝早产的事,听得周倩瑶直接惊站了起来。
“这,这…,”周倩瑶都找不到形容词了。
这样的女人岂止该休,合该千刀万剐!
周倩瑶心中暖和,这样的丑闻,关系武安侯的名声,安容都对她坦然以告。
安容说完,拉着周倩瑶坐下道“这些事建安伯府不知道,只揪着大夫人为祖父守过孝,昨儿闹完,今儿又闹,怕是没完没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周倩瑶当即就道“你说,只要我能帮,义不容辞。”
安容笑了笑,对周倩瑶耳语了两句。
周倩瑶当即就拍了
脯保证,让她放一百二十个心。
等送走了周倩瑶,安容在书桌旁写了张请帖。
让芍药送去建安伯府。
芍药现在认的好些字了,看到请帖上的内容时,她就问了一句“姑娘,你是不是病了?”
没病,怎么会约江二老爷、江二太太谈解药和赔偿的事呢?
姑娘又没有下毒,更没有委屈过他们,何来赔偿一说?
安容嘴角划过一抹笑,恍如罂粟般妖娆,朱
轻启“照我吩咐的去办就是了。”
芍药撅了撅嘴,不甘不愿的转身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收到请帖的江二太太笑了。
她就知道,武安侯府屈服了,只是侯爷和老太太拉不下脸面,就让安容一个晚辈来。
别以为晚辈,就好说话!
江二太太狠狠的拍桌子,却忽然疼的呲牙咧嘴起来,今儿挨了不少
子,身上有好些淤青。
第二天,安容吃过早饭,又给老太太请了安之后,便去了听澜居。
今儿,她约了江二老爷、江二太太在这里见面谈事。
但是到了约定的时辰,江二老爷和江二太太却迟迟不到。
安容眉头微微蹙。
芍药忍不住道“不会不来了吧?”
安容笃定的笑道“不会不来,只是端着架子。”
安容猜的不错,是她主动“求和”江二老爷、江二太太这两天在侯府受尽窝囊气,更因为分家和建安伯夫人被休,而颜面扫地。
让他们准时来,那本来就是件奢望的事。
不过,他们也担心安容气
大,怕她误以为他们不来,所以在半个时辰后,到了。
进门,便听到江二太太大声抱怨道“我这
啊,疼的厉害,上个楼都废了一半的气力了。”
安容一听,就知道江二太太饿了。
转头吩咐芍药道“让小二准备一桌丰盛的吃食,一会儿送上来。”
江二太太一听,心底顿时高兴了,只是脸上还不
,看着安容道“昨儿武安侯府将我们打了出来,今儿你又约我们来做什么?”
安容笑着给他们斟茶。
“二舅母,我为什么请你和二舅舅来,你还猜不到么,你请了一堆御史台来侯府门前瞧热闹,今儿父亲和三叔都不敢上朝了,我是不得不屈服,”安容一脸怕了的表情。
江二太太接了茶,上等的君山
峰,她平素极少喝到,看到安容认错的态度良好,她心情也好了很多。
江二老爷关心的是“解药呢,快拿出来。”
安容望着江二老爷道“二舅舅,我不知道建安伯夫人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但我武安侯府可以对天起誓,这毒绝对不是侯府下的,但是昨儿你们走后,有人将解药送到侯府了,祖母心软,看在外祖父的面子上,愿意给你们解药,但是这解药就当做赔偿。”
江二太太顿时就急了“把解药当做赔偿?!”
建安伯夫人平素也没少骂她蠢,她现在被贬为妾了,哑巴了正好呢,她倒好,把解药当做赔偿!
江二太太不敢说不要解药,要赔偿,毕竟江二老爷还在呢,她可不想被骂。
安容点点头“对,就是将解药当做赔偿。”
江二太太的脸色顿时阴沉沉的,江二老爷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两人不同意。
解药他们要,赔偿也要。
双方僵持不下。
最后安容退步了。
但是却给江二老爷和江二太太出了个大难题。
因为安容说赔偿可以。
双方经过商议,赔偿四万两银票。
但是,解药就不给了。
因为毒不是侯府下的,他们大可以去查出下毒之人,
他
出解药,这事就是捅到皇上跟前,武安侯府也坦坦
!
安容说完,坐下来,细细的品茶。
茶香清香,沁人心脾。
江二老爷和江二太太则在纠结,到底是要解药,还是要银票。
准确的说,纠结的只是江二老爷。
对江二太太来说,当然是银票最好了。
安容静静的等他们做决定。
芍药将解药和装着银票的匣子放在桌子上。
整整一匣子的银票,全是千两的面额,安容准备了五万两。
当着江二太太的面,芍药数了十张出来,余下四万两。
一盏茶才喝了两口,江二老爷就做出了选择。
他要银票!
安容眉头一挑,眸底有抹笑容一闪而逝。
看着江二老爷伸手过来拿银票,安容将匣子摁住,笑道“二舅舅,你要怎么说服御史台放弃弹劾我爹?”
江二老爷眼睛望着匣子错不开,有些心不在焉道“舅舅办事,你放心,明儿那些御史台就不会弹劾你爹了。”
安容不放心“你总要说个办法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拿了钱,回头变卦了怎么办?”
老实说,这就是江二老爷心底想的。
等拿了钱,御史台继续弹劾武安侯府,她还是得乖乖
出解药。
只是他没想到安容这么不好糊
,他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会亲自登门跟御史大人解释,说大夫人做了很多错事,是武安侯府主动接的休书,那些御史大人不会吃
了撑的慌,揪着武安侯府不放的。”
安容眉头轻扭“二舅舅,本来休书就是外祖父愿意接的,可没人
迫外祖父。”
江二老爷眉头皱紧“可是我不愿意接休书!”
安容恍然一笑“是了,二舅舅主动上门说服,就代表你也不反对休大夫人?”
江二老爷点头。
安容这才松开手。
江二太太一把抱过匣子,她没数,就算她心情很迫切,但是她知道安容不敢糊
他们。
哪怕少一张,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出尔反尔。
江二老爷要走,江二太太还想吃顿饭,因为小二都把饭菜送上来了,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儿。
不过安容急着要江二老爷去找御史台说清楚,并表示回头会让小厮将这些饭菜做好,送到建安伯府去。
江二太太想着那一沓银票,再加上饭菜也不会少,就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离开,屋子里屏风后就走出来好几个人。
全是御史大人。
但个个面色极其的难看。
江二老爷把他们御史当傻子玩,谁心情能好?
安容这一招,还是跟江二老爷学的。
可不是只有他能请的来御史大人瞧热闹。
她也可以。
周倩瑶也在,她陇眉看着安容“你给了他们多少银票?”
周倩瑶知道安容不会真给四万两,但是也不会少给。
安容勾
笑道“一千两。”
就上面的一张是真的,其他都是白纸。
安容笑着请几位御史大人落座用饭,她和周倩瑶去隔壁吃。
安容和周倩瑶刚进隔壁。
江二老爷和江二太太就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两人踹门而入,进门见到一堆吃饭的御史大人。
当时就惊呆了。
“我,我进错门了,对不住,”江二老爷连连点头道歉。
“你没有进错,”有御史好心笑道。
一句话,江二老爷如遭雷劈,额头泪寒直冒,不到片刻时间,衣襟就
透了,差点吓
子。
周御史眼神肃然,从头到尾扫视江二老爷。
一个为了钱,可以置亲娘于不顾的不孝子。
却口口声声为大夫人讨公道,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可笑。
几位御史当着江二老爷的面,有说有笑。
江二老爷的脸苍白如雪,两腿直颤。
芍药站在门外瞧热闹,回去告诉安容和周倩瑶道。
“几位御史大人决定联名上奏,弹劾江二老爷了,听说这样的不孝子,会被
放千里呢,”芍药很兴奋“江二老爷吓的跪地求饶,可是被人理他。”
姑娘说过,那一千两是给江二老爷和江二太太做路费的。
起先她没明白,觉得从建安伯府来听澜居就给一千两,这也太傻了。
原来指的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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