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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节 天赐良机(3更求月票
  显然,这主事方才这话只是开篇罢了,真正想要说的则是后头的话。

 此时,只见他接着道:“下官也和陈将军一样,也是心想着抗胡的,大燕与我们,是亡齿寒,这没有错,只是陈将军还是做的太过了,以至于现在…哎…现在各国都在狮子大开口,便连衍圣公府…”

 陈凯之眯着眼:“衍圣公府?”

 主事说到衍圣公府,反而显得有些忌讳了:“衍圣公府责难我们,说大陈给予的祭物越来越少,大为失礼。”

 国家大事,在戎在祭。

 当然,这个祭有两种,一种是天子祭祀自己的祖先。

 不过另外一种,却是祭祀至圣先师。

 因此各国每到了圣人的祭,便都会不约而同的派出使臣,带着祭物至曲,进行祭祀。

 这个祭物,其实不只是单纯的祭品,事实上,里头还包括了许多的珍宝以及金银,本质上,曲不过是一县之地,既有衍圣公,还有七大公,更别提还有这么多大儒和读书人了,这些人,俱都不事生产,那是靠什么养活的呢?

 归到底,就是各国的供奉罢了,正因如此,所以这祭物,大抵相当于是联合国的会费,你不给我,至圣先师的香火且不说还能不能延续,可围绕着这孔庙的诸公们,可都要饿死了。

 其实对于这供奉,各国一般都不会缺斤少两的,可曲对大陈也是颇有怨言的,各国之中,大陈的物产最是丰饶,人口也是最多,财力自然更为雄厚,可大陈素来和其他各国,的都是一样的份子钱,因此曲那儿,自然怨言不少。

 他们希望靠大陈赋税的多寡来决定祭物的多少,而大陈朝廷,自然不肯的,这等于是让大陈别人几倍的金银,凭什么?

 现如今…

 陈凯之不道:“衍圣公府那儿,只指责了这个?”

 主事犹豫了一下,才道:“下官和衍圣公府也算是有过一些涉,其实…相比于各国,这衍圣公府,其实是最贪心的…”

 说到这里,他低了声音,似乎觉得在此抱怨衍圣公府是极不妥的事,低声道:“他们也是最难,别看平时总是仁义礼信,可隔三差五,都是打着修葺孔庙还有公府的名义,索要财物,朝廷也是不胜其烦,可一旦足了这个,后头又会有新的要求接踵而至了,说实在话,我等敬重至圣先师,且都是圣人门下,可这衍圣公府…哎…过了啊。”

 陈凯之闻言,不面色冰冷:“这么说来,现在所有人都乐见于胡人南下,正好借此机会,好来敲咱们大陈一笔竹杠了?”

 主事颔首,旋即深深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力地说道。

 “而今又有什么办法呢?其实这么多年来,下官在礼部,这种事见得多了,大陈有难,他们便趁机勒索好处,可若是南楚若是遇到了大灾,我大陈不照例也高价卖粮吗?说来说去,都是各为其主,只是这一次,他们是狮子大开口,过头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大陈,是断然无法接受他们的条件的,可一旦不肯接受,若是胡人到了城下,他们俱都落井下石,只怕…这是要地动山摇,国本动摇啊,若是胡人长驱直入,胜了也是惨胜,到时尸横遍野,还是要血成河;可一旦输了,哎,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说着,他的口气陡然一变,目光也是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似的样子,他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陈凯之。

 “陈将军,你可要小心了,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你便是千秋罪人了。”

 陈凯之心里自然是明白的,不过心里还是很感激这主事,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面,他倒是好心肠。于是他不由颔首道:“多谢提醒。我到时,自然会和他们涉看看。”

 主事却显得绝望,一脸无奈的摇头。

 “只怕…难,现在唯一欣慰的,是那北燕人,至少还算讲一些信义,那位张大使,一再要和大陈联合抗胡,其他的嘛,这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天赐良机,哎…”他的口气很是颓废。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些,陈凯之都知道,估计诸国现在也在考虑着那方更有利。

 那主事显得荼蘼,觉得陈凯之跟各国涉,不过是多此一举。

 陈凯之却是不愿再听这主事叹气下去了,所以缓缓起身。

 “总要试一试才好,好了,在此告辞。”

 说罢,陈凯之便出了这主事的公房,恰要绕过影壁,正在这时,正好见一个紫红袍子的人在众人拥簇下进来,陈凯之与他在仪门下见了。

 对方驻足,微眯着眼打量了陈凯之一番,才淡淡开口问道:“可是辅国将军陈凯之?”

 陈凯之上前,依稀对这人有些印象,应当是在廷议时见过的,想了想,便道::“莫不是礼部夏部堂。”

 这夏部堂便是礼部的尚书夏炎。

 说到这夏炎,也是一号大人物,历经三朝,地位崇高。

 此时,只见他脸色铁青,只略对陈凯之点点头,便沉声道:“各国涉之事,如何了?”

 陈凯之朝他作揖道:“正在涉。”

 “只怕涉不了吧。”夏炎正道:“老夫可听说了一些风声,事情没有这样简单,你…真是误国啊,也罢,老夫也懒得和你说什么了,老夫就是一句话,若是因为你而惹来了大祸,老夫定要弹劾你,这千错万错,都错在你的身上。”

 陈凯之听罢,也只是点点头:“噢,那我走了。”

 “你…”陈凯之开始的时候,客客气气的,而这位夏部堂,毕竟是三朝元老,地位尊崇,他还真没将一个小宗室放在眼里,毕竟就算是亲王、郡王见了他,也是以礼相待的。

 礼部负责的,就是和各国涉之事,眼看着胡人那边要翻脸,而各国的态度耐人寻味,一旦出了大事,他这礼部尚书,也是难辞其咎。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在灾祸来临之前先申明好责任,出了事,也是你陈凯之惹的,和礼部无关!

 可谁想到,这陈凯之还真是现实,自己批评他几句,他就翻脸了,一句轻描淡写的噢、我走了,这…是什么态度。

 陈凯之果然不做停留,他懒得听他的叽叽歪歪,大喇喇的走了出去。

 对现在的陈凯之而言,他可没时间和心思听这些人说废话,眼下似乎是麻烦身了。

 胡人且不说,既然人家打定了主意南下,眼下多说无益。可各国若是不能和大陈同气连枝,就是天大的麻烦了,想想看,大陈和各国都有接壤,若是当真有人落井下石,大陈就真的四面楚歌了。

 陈凯之略深思,眸光一闪,想来,问题的关键就在衍圣公府吧。

 他骑着骏马,索又赶回了飞鱼峰去,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书斋,在桌案跟前,铺开了纸便修书了一封,随即命人火速,将其送去了曲

 眼下,还是先需要试探一下衍圣公的态度。

 至于各国的使节,暂时还是不要接触为好,就算是接触了,十之八九,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陈凯之历来就是如此,做任何事,都需要有章法,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必须得比所有人都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更好地找出问题的关键所在,然后再根据实际问题,去解决主要的矛盾和问题,才有破局的希望。

 否则,情绪再如何激动,其实都于事无补,没有任何的意义。

 与此同时,自己还得托付自己的师兄邓健,从文史馆里取出一沓沓与各国涉的一些资料,这些资料,弥足的珍贵,陈凯之必须清楚,各国和大陈之间的各种恩怨。

 邓健自然也听说了此事,对此忧心忡忡。

 下了值,他便带着许多的文史上山来了,也不将自己当外人,见到陈凯之就道:“弟媳怎么不来见礼?也罢,现在是非常之时,你要的实录还有各种文案,我俱都带来了,你要查什么,我来帮你翻,就怕你看了也不懂,你我师兄弟一起来翻找,也方便一些,哎呀…这样一说,我饿了,去温点酒来,噢,再来一点下酒小菜,我还没吃饭。”

 自己这师兄,历来就是这样热心的,不过师兄弟二人,因为平时各忙各的,尤其是他成为侍读之后,便更加忙碌了,所以这些日子,也少有集,可但凡是有什么事,他总是比别人更上心。

 邓健一面说,一面低着声音道:“上次我来见恩师,恩师和我谈琴曲的事,我差点就睡着了,今次上山,你莫去和师父说,我们师兄弟现在是在办正事呢,哎,凯之,师兄很为你担心啊,哎,不说了,不说了,事情都已发生了,说这些做什么呢,还是办正事重要,来,你要衍圣公府的?”

 夜幕已经降临,在油灯之下,二人将许多的经史俱都整理起来。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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