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章 兵荒马乱
筱蓉也不甚在意,这些天,这些事儿也是见怪不怪了。虽然平常来的都是落凤镇的居民,一般没有骑马的,不过这落凤镇是京畿要道,尤其又到了兵荒马
的年月,骑马的人倒不少见。
她只专心想她的事儿就好,等人到了后院再看也不急。是以,她静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构想着她的雄图伟业。
不多时,前堂就传来一阵阵的吵嚷声,像是有什么人又和店伙计、杨大夫他们吵起来了。
隔壁余扬房里门帘子一响,想来余扬也出去了。近来事儿多,余扬频频
面,已是不胜其烦,不知道什么人又来找茬了还是怎么的?
没一会儿,余扬的声气就响起:“军爷,您来我们这儿算是来对了,我这小小的药铺里可不是吹嘘,医术走遍天下那都难以找出匹敌的。”
听他如此吹嘘,筱蓉撇了撇嘴,不屑地一笑:生意人,什么时候都爱夸自己!
一个浑厚的声音接着响起:“既如此,那就请这位老大夫跟我们走一趟!”分明指的是杨大夫。
就听余扬连忙否定:“军爷,他不成,干不了这活儿。我们后院里有一位神医姑娘呢。”声音刚落,筱蓉就听着脚步声橐橐地直奔后院呢。
也没见过这么卖力宣传她的,余扬明知道她昨儿才做了一场大手术,那病人至今还躺在隔壁病房里呢,虽然没死也得养上几个月,她累得刚
过一口气儿,余扬就又把她给推销出去了,也不体谅体谅她才多大的孩子啊,这副小身板儿是否吃得消?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她装不知道也不行了。余扬娘子已经
上来,挑了帘子笑道:“军爷。我们这位神医可是个小姑娘,您可别惊吓了她啊。”话里带着笑意,倒是好心。
那浑厚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位军爷了,听完她的话哈哈大笑几声,响声震得屋里的她耳膜都发抖。“这位大嫂真是见笑了,我虽是个
人,可也知道请大夫不能
鲁,你就尽管放心吧。”
帘子一晃,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所有的光线,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筱蓉也趁势站了起来。
那位军爷刚从阳光里走进来,一时也没看清楚屋内的人儿。筱蓉则已经上上下下把他大量透了:一张黝黑的面上,眼睛像铜铃那样大。方形的脸,英气
发,刚毅中透着稳重。
那人过了一会儿也终于看清眼前站着的这位所谓的“神医”了:灵灵巧巧的一个人儿,瘦削的身子板儿裹在一领月白的棉袍下,墨黑的头发梳了两条长长的大辫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装饰,就像一枝寒冬季节的腊梅般清新自然,只那一张脸看不清什么样子,都蒙在白纱下面了。身量还不到他的
口,传说中的神医就这么小啊?
他张大了嘴半天,却发不出一句话来。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叫她“神医”吧,他还怕自己给叫错了。不叫吧,又显得自己失礼了…
似乎瞧出他的尴尬来。筱蓉只微微一笑,稳稳重重地朝他弯弯身子,才问道:“不知道军爷来找小女子有什么事儿?”
“啊?哦?”那人才愣怔过来,旋即就清醒了,好歹是个打仗的。阵势见得多了,反应也够快的。接下来就顺溜了:“原来姑娘就是人人口中相传的‘神医’啊?我真没想到才这么小。”眼睛就不再直直地往筱蓉身上看了。
筱蓉暗中点头:还算个正人君子!
那人就说了他家主子受了伤,寻遍了落凤镇也没几个大夫,寻到这儿来,听说有一位神医,昨儿才救了一个肠子都
出来的病人…
也亏得他主子还受着伤,他还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通。
筱蓉算是听明白了,就问:“病人来了吗?”
“啊?哦?”那人又是一愣,立即就答道:“主子躺着不能动弹,已经昏
过去了。还请神医跟我去一趟才成!”
筱蓉就看向余扬,这出门就诊自她来这儿还是头一次,也不知道住在哪儿,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倒是不方便的。
余扬看出她的思虑来,忙道:“姑娘放心去吧,我也跟着就是了。”有他在就好了,想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筱蓉就一口答应下来,收拾了几样器具和一些消毒止血的药材、纱布,就跟着他们出了门,大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青缎子面儿的马车了。
上了车,一行人就朝镇西头赶去!
筱蓉
了帘子往外看去,前头是一座沉沉的府邸,不是王家还是谁家?莫非是王家有人病了?真是想瞌睡就来个枕头!她还想着法儿想和王家人结
呢。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王家门口,筱蓉和余扬都下来了,就见王府大门口已经站了一溜儿衣着鲜明的下人,个个都短打利落,俱都垂着手候着。
看这架势,分明是一位很重要的人物!
筱蓉莫名地有些兴奋,真的想快点儿看看病人到底是谁。
领头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见了一身月白棉袍的筱蓉,忙
上来,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问道:“这位就是神医姑娘了?请跟我进来吧。”
礼数很周到,口气也很客气。筱蓉就跟着他迤逦来到了后院一所幽静的小跨院里。
里头种
了奇花异草,虽然是隆冬气候,但也能闻得阵阵清香。
堂屋门口挂着一袭银灰撒花的棉帘,透着大气稳重。丹墀下站着两个一身月白小袄、葱绿长裙的丫头,见了筱蓉,忙挑了帘子。
屋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旁边坐了一个中年妇人,筱蓉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妇人就是先前李氏还活着的时候,给她看过妇科病的王夫人。这夫
俩都守在这里,里头的病人身份一定不低了。
见过王大人和王夫人,两个人也没有寒暄,径自带了筱蓉就往里间走。原来隔着紫檀架子屏风,后头还有一个房间。
一副白底山水画的帐子把一张
丝楠木拔步
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看不透上面躺着什么人。
前也守着两个清秀的大丫头。
王大人走到
前,沉声命道:“掀开帐子。”
随着丫头的动作,筱蓉慢慢地看清了
上一
银红撒花被子下躺着一个面容沉静的中年人,仿佛睡着了一般,没有一点儿知觉。只是面上透出来的
红以及呼吸的沉重,让人知道他就是病人!
细细地看了他的容貌,筱蓉只觉得似曾相识,不过却记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了。
王大人见帐子全都打开了,回头对筱蓉道:“姑娘请看看,这位是位贵人,却受了重伤,连
里高烧不退,我们实在是束手无策,才劳姑娘亲自来一趟!”
既然是位贵人,为何不请京里太医来?不过这话筱蓉却不好问,人家也许请过了呢。
她就让丫头掀开被子,仔细查看那位病人的伤势。她也不避讳,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皮肤上真的没有什么创口!
不过病人这个样子,肯定是受了伤的,不然王大人也不会这么说了。
只是这伤到底伤在哪儿呢?
筱蓉又想着会不会是其他的症候引起来的,特意又仔细把了脉,不过她很快排除了这种想法。
这伤一定是在内里的了,不然不会看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她还没有搞清楚呢。
于是她回过脸来沉静地问王大人:“大人,这位贵人到底怎么受的伤?”
王大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旋即就招手叫过一个丫头,附耳说了几句什么话,那丫头赶紧走了。不多时领来一个军士打扮的人,王大人就把这话对他说了。
那军士才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原来这位贵人去见他的哥哥,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不投机,他哥哥就踹了他一脚,当时也没觉得怎么着,可是过了几天,就出现了头疼、恶心的感觉,没几天就躺到了,如今却昏
不醒…
筱蓉听了心里有数,这伤空怕和那一脚有关系了,不过这样的伤,必须得打开腹腔检查。只是这古代这么落后的条件,到底能不能做呢?就算是能做,病人家属会不会接受?
脸上就带了犹豫,看得王大人跟着心也悬起来:“怎么?姑娘,没有好法子吗?”
“有是有,就是太过冒险!”她思量着,慢慢说着自己的忧虑:“这样的伤,怕是在肚里,得打开肚子来查看…”
王夫人听着脸上已经变了
,“怎么那么麻烦?万一开了肚子走了风可怎么办?”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能随便动弹的。这开了肚子岂不是冒了风?人,还能活吗?
筱蓉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目前这种形式,就算是不开腹,照这么下去,这人迟早也是一死。开了,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她紧紧地抿着双
,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这些话说给他们,他们也不懂。要是他们退却了,自己,也许还能免掉一些麻烦。不过医者仁心,她却不能见死不救,只要他们同意,不管是什么情况,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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