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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杀机
  白小玉进了史府,由柴飞抱着聘礼,他难得的穿了一身深的衣袍,显得严肃一些,发髻也仔细梳过,碧绿的翠玉簪,不张扬也不至于寒酸,整个恰到好处,人因为有喜事而嘴角上扬,看上去英俊非常,眼睛扫光华光溢彩。

 “提亲?”史可法听到时人略略愣了愣,随即看了看陪在一旁的史冰清,道,“冰清,你是下定决心跟他了?”

 史冰清羞红了脸,点点头:“女儿决定了。”

 史可法想了想,终于还是点点头,道:“也罢,既然两人有情,我也没有打鸳鸯的道理,不过小玉,”他看向白小玉,“我虽是冰清的义父,但阿威才是她至亲的人,所以这事我不能一人作决定,还是得问问阿威的意思。”

 白小玉当然点头,道:“那是当然的,”眼睛看了看四周,道,“不知史大哥去哪里了?他今天不当值啊。”

 史可法笑了笑,道:“说来也巧,他跑去江府提亲去了。”

 白小玉一怔:“江府?”

 史冰清在一旁轻声道:“就是上次与我一起的江姐姐。”

 自史府出来,白小玉不发一言,一路走的极快,柴飞在后面跟着,跟了一段路才忍不住道:“主子,我有话不知该不该讲?”

 “说!”白小玉语气极不好,隐隐带着怒气。

 “江姑娘是不是该杀了?”

 白小玉脚步猛然停下,似乎刚刚自某种情绪里缓过神,眯着眼,道:“怎么?”

 “她知道我们太多事,此次她若嫁给史德威,难保她不会将我们的事说出来。”

 白小玉抿着嘴不说话。

 “主子想将她留在身边,我无话可说,但现在她若成了别人,那还能留吗?”

 白小玉仍是不说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柴飞看着他的神情,忽然有了些惧意,他手下的人都称他大哥,但他与自己的那帮兄弟都称白小玉为“主子”,这位“主子”平时笑里藏刀,不怒而威,鲜少是发着怒的样子,此时他的表情却着实有些可怕,他在生谁的气,难道是江小姐?

 “主子,”见白小玉半晌不吭声,柴飞几乎是硬着头皮,低声道,“莫非主子你是舍不得?”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自白小玉的眼中看到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崩断,但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因为白小玉扬起低低地笑了,道:“你说杀了她?”

 “是。”柴飞呐呐道。

 “那你说,”白小玉抬起头,“若她死了,史德威成不了亲,是不是会牵连我向史家提亲这件事。”

 柴飞道:“那是一定的。”

 “所以,我现在杀她是不是做了件蠢事?”

 柴飞一怔,看看白小玉,道:“是这样子。”

 “至于我是不是舍不得她,”白小玉停了停又道,“是有些舍不得,所以怎么可能看她嫁给别人,还不如直接将新郎官给杀了。”说完这句话时,他眼中的杀机暴张。

 “主子?”紫飞看着白小玉的表情。

 “我娶史冰清他多方阻挠,此时又要娶我看中的女人,之前杀不了史可法,不如现在就断了他的左膀右臂,他若死了还有谁会再说我居心不良?”江彤月那丫头也好断了念想,嫁人,想也别想。

 江家当然是攀龙附凤的,不然不可能将二八年华的女儿嫁给六十的老头,所以一听史家公子要娶,只稍稍矜持了下,便同意了,之后听说顾家曾经闹过,毕竟若江彤月没逃出顾家应该仍在守丧期,哪可能转眼就嫁他人,但顾其权已死,顾家人丁又单薄,顾婉仪虽强势但踢到史家这块铁板也就不吭声了,至于顾家唯一领养的长孙,巴不得少一个人来争财产,对此完全默认。

 江彤月嫁人已成定局,定在次月初十。

 江彤月终于可以再回娘家,等候成亲的那天史德威来娶她。

 有一瞬间江彤月几乎忘了有白小玉这个人,至于嫁去顾家以及之后种种一切犹如梦一场,此时,她梦醒了,如愿以偿的为自己找到了夫婿,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中午时,史冰清来看她,送来史德威买的几套首饰,脸上却忧心忡忡,江彤月再三追问,史冰清才道:“左良玉率数十万兵力,由武汉举兵东下,要‘清君侧’,我爹前几奉命兼程入援,抵燕子矶,唉,又是自己人对自己人,也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那你哥呢?”

 “我哥奉命守城,这几忙得很,所以让我来看看你,”史冰清说着看看江彤月,道,“你若想我哥了,也可以去瞧瞧他,顺便帮我劝劝他我与小玉的事,他这段时间已经有些松口了,若我们姐妹能同一天成亲,也算是天大的好事啊。”

 听到她说白小玉这个名字,江彤月不知为何心里猛然跳了跳,又是白小玉,只有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才知道之前的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的发生过,他不是无处不在吗?为什么这段时间都不曾在她面前出现过,难道真的放过她了,真的决定要与史冰清成亲?是否也盼望着与她在同一天成亲?

 不,那就不是白小玉了,她不信他的,他定是又在计划着什么,但一切都她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不在她面前出现,一切都随他去。

 “你哥既然这几忙,我就不约他了吧,改再说。”她随口应道,其实她与史德威并不那么谈得来,两人在一起时往往相顾无言,多少尴尬,所以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了吧,万一对方生了厌烦之心,到时反悔,自己就空欢喜一场。

 “一时半会儿还是走得开的,我哥很想见你哦,一听我说你约她去看琼花,欢喜的很。”史冰清却道。

 江彤月一愣:“我何时约的他?”

 “今早啊。”

 “史冰清!”

 史冰清嬉笑着:“你们都要成亲了,我与小玉却到现在都没着落,江姐姐,你帮帮忙,替我与哥哥说说,他定是会听你的。”

 “原来是为了你自己啊,”江彤月哼了哼,忽然想到什么,道,“这主意是白小玉想出来的吗?”

 史冰清道:“你们为什么都对小玉有偏见呢?他只说这几我哥吃住都在城楼之上,人都快傻了,不如用你将他约出来,好让他有机会下城楼来一个人透透气,至于劝我哥的事,都是我自己想的。”

 “他说用我将他约出来?”为何这句话听上去如此让人心惊呢?白小玉已经有多少次利用她达成某种目的了?为什么白小玉要这么好心?难道与冰清有一样的目的想让史德威同意他们成亲?

 “你约你哥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下午,东郊啊,小玉带我去过那里,有整片整片的琼花林。”

 “你哥一个人?”

 “当然,莫非你希望有好几个人跟你们一起吗?”

 “走,”江彤月站起来,“现在我们去就找你哥,说我们不去了。”

 江家离城楼并不算近,江彤月与史冰清赶过去时,守城的卫士说,史德威吃完饭就出去了。

 史冰清在一旁笑,道:“哥哥几不回家,定是脸胡子,全身脏兮兮,这次与你约见,我想是先回家清理,江姐姐,你这是急什么?”

 江彤月不理她的调笑,道:“我们分两路,你回家去,若你哥在家,让他别去赴约,我去东郊,看你哥是不是直接去了那里。”

 说着,她人已走到路对面,雇了马车往东郊去,也许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但为何心里如此不安?江彤月想着,不由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东郊,整片的琼花,本来三月开的琼花因为今年天冷,所以四月开得正盛,江彤月下了马车,远远地看到不远处地亭子里有个人背对着她站着。

 史德威已经到了吗?

 她朝着那个人影走过去,走到近时才觉得那背影比史德威要瘦削一些,那更像是…。

 她脑中“嗡”的一下,转身就跑。

 “难得约你出来看看风景,月儿,你就这么绝情。”声音飘过,那人影转眼已经到了江彤月的面前,正是浅笑着的白小玉。

 江彤月避无可避,只好立在那里,看着白小玉道:“这又是你设的计?”

 “什么设得计这么难听,我只是觉得这处琼花开得极好,想约你出来瞧瞧。”

 “那史德威呢?冰清约过他来这里,她不会骗我。”

 “我只是临时借你的名义改了地方,他此时应该去了西郊。”

 “那我去西郊。”江彤月想也不想的,绕过他就想走。

 白小玉哪容她离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道:“东郊才有琼花,西郊只有杀戮,你去做什么?”

 “杀戮?”江彤月一惊,瞪大了眼。

 白小玉仍然笑得如沐春风,道:“他想娶你,当然该杀,走,陪我去看琼花。”说着手一用力,将江彤月一把抱起,走向那个亭子。

 杀戮?江彤月方才只是觉得史德威可能有危险,却未想过到底是什么危险,竟然是要杀史德威吗?江彤月全身皆寒,却也不挣扎,颤着声音道:“你怎样才能不杀他?”

 白小玉道:“我令已下,此时从东郊往西郊阻止也来不及了。”他话音一落,忽觉手臂上一阵剧痛,低头去看,却见江彤月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他吃痛,勉强空出一只手来,对着江彤月颈后的道一拍,江彤月不自觉的松口,上却已沾了点点血迹。

 他顺势一扔,直接将江彤月扔在地上,测测的说道:“你何时想我想成这样,竟然到了啃咬我的骨的地步。”

 他扔得并不重,江彤月顺势躺在地上,已经脸的泪水,嘴上还有白小玉血的味道,她抬手擦了擦,爬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一跌一拐的就想离开。

 她最早与白小玉相处时还会吵,还会挣扎,经常被白小玉吓得脸惊惶,白小玉还以此为乐,此时却上来就狠咬了白小玉一下,不吵也不闹,当白小玉不存在一般,只想离开。

 白小玉哪受得住这样对他冷落,之前听到江彤月要嫁人心里就已是腹怒气,此时江彤月又是这样的态度,他不由走上一步,抬手一捞,就自背后将江彤月抱在怀中,道:“既是来了,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江彤月还是不挣扎,只是看着白小玉道:“怎样才能不杀他,怎样才能不杀他?”

 她感觉到白小玉困着她的双臂肌一紧,显然是发怒了,但她心里只想救史德威,并不是她多在乎这个人,而是史德威若因她而死,她会背负多大的罪,守城大将,史可法的至亲,若因她而死,何其无辜?早知道就不嫁他了,早知道就别做那样的美梦,妄想找个可靠的依附过一辈子。

 “说过来不及了,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我如何阻止,”白小玉咬牙切齿,见她一心只想救史德威,眼里哪还有她,怒道,“你现在是怎样?恨透我了是不是?连看一眼也懒了?”

 他这样说着,却看到怀中的江彤月竟然就笑了,他一怔,看着她,眼见她有些突兀的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道:“我何德何能竟然令你这么牵肠挂肚,你真有这么喜欢我?”

 她的手指冰冷,缓缓的抚过白小玉的脸庞,眼中带着离却别样的神情,白小玉看着那种神情,眸子在同一时间猛然一缩,低头对着江彤月带血的用力吻下去。

 他也不知道只是这么一句话,这么一个表情,自己竟然像是被蛊惑了,让他心里的怒意更烈,有股冲动叫嚣着往外冲,让他不由自主的吻下去,但那个吻并不是吻,是带着撕咬的,带着压抑的愤怒,是连自己也吃惊的某种情绪,宣一般,在的碾磨之间,在牙齿与牙齿的碰撞之间,他轻易的咬破了她的嘴,偿到了血的味道,然后嗜血一般更加的深吻下去。

 江彤月还是没有挣扎,本来握紧的右手,此时将掌心里银簪的尖锐了出来,对准白小玉心口的地方狠狠地刺了下去。

 她甚至来不及看白小玉的表情,转身拔腿就跑,等找到方才雇的马车,外面忽然的下起雨来,她催着车夫快跑,身体不住抖着,那只银簪一直被紧紧的握在手中,她好不容易举起放在眼前看,上面还带着的白小玉的血。

 他死了没有?是不是倒在雨中了一地的血,还是那两下根本不算什么?他死了没有?

 外面雷阵阵,她还在不住发着抖,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就动手伤人,而且对方是白小玉,如果没死,他一定会杀了她,天涯海角一定会杀了她。

 她人抖得更厉害,眼睛望着车外的雨势,既然冲动之下动了手,是不是也要为自己的冲动负责,将事情做利落了。

 也就是,确定他死了再逃,如果没死,就…。

 她骤然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人却在同时冷静下来,转身让车夫停车,让他去史府带信,自己真的又跑回去。

 雨下的很大,她拎着裙子跑回去,远远地看到白小玉仍然躺在那里,大雨中动也不动,是死了吗?她握紧手中的银簪,心里怕到极点,人犹豫了半天才敢走上去。

 白小玉还活着,手捂着口,血正自他指间淌下来,眼睛已经看到她,竟然是在笑,人咳了咳,微微侧着身子道:“你怎么又跑回来,是看我死了没有吗?”

 江彤月不说话,握着簪子靠近他,他看到那簪子笑容更盛:“果然是聪明的女孩子,来,对着我咽喉再来一下,之后你就再无后顾之忧了,不然我还真死不了。”

 江彤月手抖得厉害,人在白小玉身旁跪下,举着手就想刺下去,却怎样也没有之前的勇气了。

 雨下的更大,将两人淋的透,江彤月手举了很久,终于连举着簪子的力气也没有了,被她扔在地上,人猛然间哭起来,嚎啕般,一旁的白小玉怔住,只是看着她。

 江彤月哭了很久才停下来,看着白小玉道:“你还是骗我,你到现在还未死说明那两下并不能要你的命,你却不躲起来,偏要躺在这里淋雨,做给我看的是不是?你猜到我会回来,看我是不是真的下得了手杀你是不是?”

 白小玉笑了,道:“你错,你已经刺了我两下,我还有再试你的必要吗?你银簪虽细让我出血不多,但却碰巧刺中了口要害,我一动就气血上冲,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月儿,你要不要再试试杀了我?”

 “住口,说过不要再叫我月儿。”江彤月一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又哭了一会儿,人猛然间站起来,转身就走。

 “去哪儿?”

 “逃走,既然下不去手,我就逃走,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史德威也不嫁了,我现在就回去带上我娘逃出扬州去,离你越远越好。”她说着人真的就走了。

 白小玉是真的动不了,眼看着江彤月走远,有些哭笑不得,却同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江彤月的名字。

 像是史德威。

 柴飞没得手吗?他定是听到江彤月来东郊,所以找来了。

 他试着动了一下,一股血气直冲上来,还是不能动,真该死!眼睛却瞧见江彤月又跑回来,走到他身边。

 他这次只有苦笑,道:“反悔了,又想杀我?”

 江彤月不理他,使力将他扶了起来,藏在旁边的一处琼花丛中,人跟着就要出去,白小玉却拉住她的手,道:“为什么?”

 江彤月脸的雨水,看着白小玉道:“放过史德威,我与你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大姨妈来了,捂着肚子硬磨了这么点,实在不好意思,明天不痛了尽量多写点吧,毕竟本周有1。5万的任务,不然就要进黑名单,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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