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见招拆招
氤氲雾霭从天际下沉,浮在低空遮掩了一轮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弦月,苍穹幕布没有繁星的点缀微微寂寥,黑暗,沉入深不见底的悬崖,漫过那一道矗立着的城墙。
古调悠长,浸染了燥热的夜。
窸窸窣窣的影子如夜的使者降临,飘在城门口。
守城的士兵时不时打个瞌睡,无数个夜晚,重复着一个简单却沉重的动作,抬头是天,忽明忽暗,低头是血,或敌或友。
站在北脚的一个士兵低声喊了离他最近的卫兵,“喂,帮我看着,解手,去去就来。”
“去吧,快点啊!”
那士兵匆匆忙忙跑下城楼,找了个角落,对着墙角身心舒畅。
“咚!”墙角轻微的响声,士兵下了一跳,慌忙整理好
子,也顾不得那
味,贴着墙角细细听着。
又是一声,只是那声音细得彷佛只是一只焦躁的蝉儿受不住炎热鸣了一声,便失去了踪迹。
士兵
耳朵,荒芜的战场,万籁俱寂,这两声那么轻微,却怎么听都有些突兀,士兵用
刺了下底面又撞了下墙,没有回声,一切正常。
边走边疑惑着,莫非是幻听了?夜半时精神分散,偶尔幻听倒也正常,便没有在意,回了城墙上。
那原本他所站的位置,底面突然塌下一块,陆续有黑影从里面捂着口鼻钻了出来,一条一条贴在墙角,正好十条影子!
十人站定,不知今
是好运还是坏运。
好在几个月来的勘察终于有了成果,居忧关因为自古便战事紧,在城墙构筑上花了大手笔,城墙的石灰土是从各地运过来最
密的砂石,建得坚固,深入地底竟无法打通地道!
君阡还未到达前,下了一场暴雨,前几
言止息派出的人汇报说居忧关北处一脚地面
,怀疑此处因为多年遭受腐蚀岩石分化,又因土壤肥厚,导致雨天积水下渗。言止息当即派人仔细研究,大约是当然建造时少了材料,匆忙间随便用了一块普通石料,才出了这状况。
数天来每到夜晚便有
工细作前来挖地道,直至挖出一条只可供身材瘦弱之人通过的暗道。他挑了十名武功高强身材矮小能够通过密道的人,终于在今夜成功潜入。
坏在,为何一进来就被人当头撒了一泡
!?
十人沿着上头给的指示,绕过城门潜向军营,黑暗中地上偶有一处突起之物,夜不能视,翻过军营外的障碍,没入鼾声此起彼伏的军帐,不多时,便有沉睡中的人背悄悄扛了出来,弃在荒野中。
有人毫无声息地将人取代,有人不做声响地从人世间离开。
一大早起来,君阡拉着梧桐一起巡城,心中七上八下,从她那
在城上感觉到言止息被帽子遮住的眼神后,警惕
便愈发提高,她知道,她的敌人很强大。
“将军!”沿途的士兵一个一个向君阡打招呼,白天城墙上的守卫已经换了一批,一眼望去万马平川,城下无人的时候,总是那么空旷,她眺望远处的险山,一抹深绿伴着和风
云,苍翠浓郁,这深
之下,言止息的手指叩在桌上敲出规律的节奏,若除却居忧关,倒真切的像一幅深山美人图。
帽檐下的目光深远,对着居忧关的方向,轻声道:“接招吧!”
“没有异常吧?”
“没有!”
“兄弟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君阡点点头,今
佻褚*没有异动,她便安心的走了下去,转向城门处。
天气干燥闷热,地上传来一股
味,君阡和梧桐捂着口鼻,有些不
,“真是的,谁这么缺德!”梧桐埋怨道,那一股难闻的味道因为天气的缘故久久散发不去。
君阡毕竟是个女孩子家,不喜脏秽,憋着气绕过那处正要离去,眼神却飘落在疏松的土壤中。
梧桐扯着君阡,手心被君阡狠狠抓了一把,“小姐,快走啦,熏死了!”
君阡看向土壤的眼神愈发慌乱和紧张,一把推开梧桐怒吼,“速度叫人来,还有昨天晚上值班的城门卫,立刻!马上!现在就去!”
梧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从她的眉眼间看出了事情的严重
,顾不得那臭味,立刻唤来了周边士兵,吩咐将昨晚值班的人一个个寻来。
君阡从身边的士兵身上
出一柄剑,“咻”地
在那土中,剑刃深深
在土中进去了两寸多。
“把土层撬开!”
一群士兵在她指挥下挖着泥土,越挖越深,直到惊现那狭窄的地道!
“你们昨晚值班的时候谁发现了异动?”眼神扫过之处,一片讷然,士兵们迷茫又诧异地看着那地道摇头,很新,依稀还能看见脚印。
君阡顿了顿,面目狰狞道:“那么,谁昨夜在这里出恭了?”
众人齐齐看向其中一个士兵,那士兵心惊胆战地出列,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若是昨夜有敌人从此处进入,那么他将受到重责。
君阡思索片刻便平静了下来,“昨晚可有发现异状?说出来,只要与你无关,不会处罚于你。”
那士兵跪在地上,将昨晚的事回想了一遍,“昨夜小的肚子疼,便下来解手,没有看到人,只是听到两声很轻的敲击声,以为是夜里幻听,便没有注意。”
君阡点点头牙齿在嘴里磨出犀利的响声,看来昨夜这个士兵运气好,出恭时遇见了敌人,彼时那群人还没上来,可正是这士兵太过大意,才免了一劫,否则今
看到的便是他的尸体。早一天或者晚一天,敌人已经潜入军营内部,君阡细细观察了地道,
口狭窄,只容得下|体型纤瘦之人,混进来的人并不多。
她起身,对着守城将士警告,“这次就算了,但是你们是居忧关的第一道防线,以后无论遇见什么响动,必须立刻向上汇报,知道吗?”
“是!”
“梧桐,着急军营里的所有将士,”她明媚一笑,成竹在
,“我们来,抓敌人!”
梧桐一溜烟小跑去集合士兵,君阡指着昨夜的守城士兵道,“本该罚你们,但这非你们能预料,现在,去挖些河泥,混上碎石,将此处填平,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是!”
**
军营中,君阡站在突起地高地上,看着黑
的人群,若自己是言止息,绝不会让手下混在一处,必然会分散来寻找契机,所以,要找出是谁混进来的敌人并不难。
“诸位听着,昨夜你们之中混进了佻褚的
细,所以,我要把
细找出来!”君阡一手叉
一手指着下方,“我希望你们互相监督,不要放过身边的任何人,想想你们战死的兄弟,而你的敌人,此刻正在这光天化
之下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她昂首,方刃决站在一边,他正在思考,梧桐会骂人,梧桐不会骂人,梧桐跟他说她不会骂人,梧桐是什么意思,嗯?军队里有
细?
拳头紧紧攥着,莫要让他看见一个敌人,否则,遇神弑神遇佛杀佛,裂帛三尺血溅四海,不入鬼门不回头!
君阡没有注意到方刃决那嗜血的眼神和狞恶的表情,她面向众人提了内力吼道:“玄齐国丞相沈书庸有几个儿子!”
“一个!”
“两个!”
“四个!”
“没有!”
…
答案五花八门,方刃决不解地看着君阡,君阡冷笑道,“他没有儿子,现在答对的,请自动出列!”
只有一小部分答对了,有人喜滋滋地出列,有人焦急地站在原地。
玄齐国的朝政还算稳定,可有个怪现象,便是国内民众不喜政事,否则也不至于羽战祁出征之后连个像样的领兵将才都找不出来。而沈书庸向来低调,除了在朝堂中递递折子,很少出现在民众眼中,这是一个对政治不
感的国家,更何况他是一个根本没有八卦的糟老头,有多少人愿意打听他的私事。军中都是男儿,勾搭名门闺秀倒是有可能,官二代儿子,谁在乎?
要打入敌人的内部,想必出来之前便接受了关于玄齐国内外事务的灌输,任何一个职业间谍,都会精通他国政事,何况朝中一把手沈书庸?君阡深谙其中道理,她冷笑着面对出列的士兵,道:“其余人可以走了!”
一片哗然,那些原本偷乐地开始捏了把汗,而那些焦虑地松了一口气,有不爱凑热闹闪人的,也有趴在围栏之外偷看的。
整齐地身着铠甲的军队包围了剩下的这一批人,君阡没做解释,“你们还有一次机会,请听下一题!”
所有人竖着耳朵,生怕听错了一个字。
“请问,侑京城海棠苑头牌姑娘七玉的肚兜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
“粉
!”
“藕
!”
…
答案五颜六
。
君阡释然,行军作战途中疲乏,一个梧桐都足够他们津津乐道几天几夜,何况是侑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称作侑京一枝花的七玉?那女子出道便立下规矩,她愿意接待的人,必须是有才有财的士子。她从不在众人面前出现,是以侑京的传说中都给她加上了一分神秘色彩。男人无聊时最爱聊聊女人,这样的女子,怎会不让人倾慕。
八卦的传播力量是迅速的,被七玉接待过的人立马传出了消息说七玉从来只穿藕
肚兜,更衬得肌肤如雪,细腻丝滑,这在侑京亦是众所周知的。
言止息的人没在侑京呆过,这侑京一枝花还没成为一代名
,自然也不至于传到佻褚国内,君阡算准了他们出发时言止息不至于将此事也列入训导范围之内,“藕
,答对的可以走了!”
只剩下十二人,一眼望去除了两个都是一种身形,君阡指了指两个体型宽大的,他们根本无法从
中钻出来,“你们两个心系国家政事且不好女
,不错!出去吧!剩下的——”她冷森森的一笑,周边士兵里立刻一拥而上,将他们捉拿。
“
去军牢看住,我会慢慢省他们!”
十个人一脸茫然,不知为何君阡凭着两个问题就如此精准地从这许多人中挑出了他们。
“将军!他们身上有毒!”
君阡回过头去时,那些人已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她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桩之上,异常愤恨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言——止——息!”
方刃决被君阡的一番轰炸搅得晕晕沉沉,甚至忘记了梧桐会不会骂人这个哲学命题,抱拳道:“厉害!厉害!”心里却在咆哮,为何遇到这两个女人自己就被
的神志不清智商捉急不知所措六神无主!就这就所谓一物降一物吗?为何他感觉自己是被两物降了!
**
言止息依旧妖娆地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
“王爷,他来了消息,失手了!”
“哦?”言止息没抬头,眼神落在书上,心不在焉,“看来,她比我想象中还有意思些!”
“可是兄弟们都——”
“我知道,”他打断江进九的话,“为国捐躯,抚恤好家人。”
手中泛黄的书被山
的凉风吹过,停在了少字的一面,他低头,指尖轻轻掠过“将”字,站起身来,“告诉他,我要亲自去会会她!”
“王爷,您不可贸然前去!”江进九上前止住他。
“阿九,絮儿可进去了?”
“进去了!”江进九惊觉自己莽撞,松开手,恭敬地答道。
他点头,第一次那
角勾起的是温馨甜蜜的微笑,“絮儿绝不会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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