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突然,一阵脚步声引起她的注意,抬起头。
“是你?又要去哪里干坏事?”
“我喜欢看人,机场是个好地方。”没有问她的意愿,他坐了下来。
蒋思凡微偏着头,瞅着他,被淡蓝色的镜片下澄澈的眼眸吸引,随即回过神来。“是吗?我以为你又准备了什么惊喜给我。”
“呵…不错嘛!懂得说笑。惊喜吗?”他笑呵呵,“此刻的季氏算不算?”
她愣住,“果然是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告诉你。”他轻笑的说,“你知道吗?他竟然挑这种时候召开记者会,能够力挽狂澜吗?你知道商场有多现实,对季氏的情况也该心知肚明。老实诡,现在的季氏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可言,洗黑钱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算最终警方撤销调查,单是传闻已足够让季氏陷入绝境,他的反常刚好成了催化剂,不但没有处理危机,反而制造问题。有这样的老板,无论多有实力的上市公司,不也轻易的垮台?”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算准她拿他没办法才说明一切?
“我说,你不好奇他为何反常吗?”他斜睨她一眼,笑意盎然。
蒋思凡不语。
“他是那种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的男人,这点你比我更清楚,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受到很大的刺
,我说的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她倏地站起来,准备离开之际,被他一手拉住。
诧异手腕传来的异常冰冷,她回头,望着他。
“无论是他,还是你,只会逃避吗?”他讪笑,“知道赢不了我,就找借口,好方便落跑?”
“我没有,是登机时间到了。”
“呵呵…前往佛罗伦萨,编号AX5209的飞机,应该还有三个小时才起飞。”他蓦地用力,将她拉回座椅上。“这么心急干嘛?我有好东西要让你看。”
因为挣脱不了他的箝制,被迫坐下,她只好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小型电视。
“我不明白,你究竟想怎样?我喜欢作践自己,你要来破坏;我决定要走,你又要阻挠…你说过连我也不放过是因为我爱季仲凯,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他了,这样你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她的生活到底要被搞砸到怎样的地步,他跟季仲凯才肯罢手?
“是吗?真的说忘便能忘?你有这样的能力,不如反过来教教我,说不定我会因此忘记了,而放过你。”他淡淡的说。
将他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痛苦看在眼里,与季仲凯重迭在一起,耳畔适时回放他刚才的话…难道是因为她?
不可能!她别自以为是,他是个称职的演员,领教这么多遍,不能到现在还上皆田。
“也许他跟你一样对现下的生活感到疲累吧!当人连最重要的事物都保护不了,就会质疑本身的存在价值,逃避或是破坏…”
“不是这样的…”她暗地一惊。
“又或者他想证明什么?”他又开口,同畴打开小型电视。“这个记者会可是现场直播,你认为他会宣布什么?”
“你到底想怎样?”蒋思凡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你不认为这个记者会有很高的可看
吗?”
她很想说不想看,可是眸光不期然的落在小小的屏幕上——
季氏大楼的大厅被各家传媒的记者挤得水
不通。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人各出奇招,就是想挖更多的独家新闻,终于等到主角出现的一天,又岂能错过?
甫见到季仲凯,按下快门的声音此起彼落,闪光灯闪个不停。
站在台上,季仲凯缓缓的扫视众人的脸。他特地叫纪望星他们不要来,因为他的事,他们已经够忙了,现在就由他亲手落幕吧!
“季先生,对于涉嫌洗黑钱的指控,请问你有什么回应?”一名记者忍不住抢先发问。
一时之间,记者们相继发言,你一言、我一语,闪光灯持续闪烁。
季仲凯清了清喉咙,“对于近
的不利传闻而令股东们蒙受损失,我深表遗憾。有关涉嫌洗黑钱一事,我绝对相信警方会还季氏一个公道。而我决定辞去季氏主席及行政总裁的职位,实时生效。”
他微微颔首,然后迈步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记者们错愕不已。
辞去季氏主席及行政总裁的职位?
蒋思凡呆若木
,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震撼。
怎么会这样?
为了你,我可以舍弃一切。
言犹在耳,如今他确实的执行。
“呵…所以我说他连替我捡鞋子的资格也没有,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连公司也保不住…”他不住的讪笑。
她打掉他手中的小型电视。“不要说他的坏话!他才不是你想的那般差劲!”
“是吗?”他拖长尾音。“不过赢的人是我,季氏已经玩完了。”
她咬住下
,好半晌说不出任何话,蓦地站起身,往出口跑去。
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他拿出手机。
“旋,当做凑热闹,也开个记者会。”
游戏太早完结,一点也不好玩。
太熟悉季氏大楼的内部结构,因此蒋思凡可以轻易的避开记者的目光,直接到达季仲凯的办公室。
顾不得什么礼仪,她推门而入,看着他的背影,反手将门关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不反击?这是四季搞出来的烂摊子,逃避有用吗?”她大声质问。
想到男子得意的神情。轻佻的宣称季氏已经灭亡,诉说赢得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呢?竟然如此轻易的放弃?那么她当初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她又是为了什么而伤心难过?
听到她的声音,季仲凯以为是幻听,毕竟召开记者会前,他特地打电话去旅馆,知道她退了房,以为他的忏悔无法传达到她的耳里。
他迅速转身,看向她,
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我以为你离开了。”
以前他不知道思念可以浓到一个怎样的地步,但是无论他睁开眼还是闭上眼,她不时出现眼前,彷佛只要伸出手便可以抓住,往往在他抓住空气时,才发现她根本不存在。
失去公司,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没有她以后,他的日子可以那样难熬。
尽管明白就算送她整个花圃,他也未必可以唤回她的正视,然而想起以往每次她捧着花束的模样,只要不惹她生厌便足够。
以往琅琅上口的甜言
语,不知怎的,现在竟然半句也说不出来,只是小小的卡片,每每耗上大半天跟它搏斗,希望能让她知道他的情意。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要辞职?以为这样可以解决问题?我认识的你根本不会做犯法的事,花了这么多时间和心血在季氏,你舍得放弃吗?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换作以前的他,会冷静的分析哪个环节出错,猜测谁在幕后主使,之后做出反击,令对方从此一蹶不振。但是现在呢?逃避一切后,他躲在安全位置,什么也不做!
蒋思凡走近他,愤恨的望着他,“为什么默不作声?你不是不屑方旋吗?你不是说一切都是他设计的吗?为什么你不反抗,就这么顺着他的剧本走?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得意?你甘心就这样被人踩在脚下?即使一辈子抬不起头也无所谓?”季仲凯仍是沉默,贪婪的看着她。
她是真的吗?还是因为太惦记她,他产生了幻觉?好想伸手碰碰她,想确定却又怕因此而吓到她。
“说话呀!你不是有很多话要说吗?舌头被猫叼走了?你
足于这种状况吗?你明明是贪心的人,为什么选择什么也不做就放弃?”她咆哮。
这些年来,她为他做的一切算是什么?
为了他,她任由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即使被人暗地里称作
妇也毫不在意,将他打造得有如白纸一般纯洁,他竟然亲手粉碎她多年的努力?
为什么?
“回答我呀!”她冲向他,拳头落在他的
膛上。“回答我呀!你为什么默不作声?为什么?”
快点反驳她,他仍一如往昔,他仍然利益至上,只要哪儿有利可图,就算利用亲人朋友也毫不在意!
只是,为何他可以如此淡然?而她又为什么如此难受?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剜去一块
。
如此萎靡不振的他,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季仲凯,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优雅从容的男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应该没有任何感觉,偏偏
口的痛楚一点一滴的增加,渐渐的将整个人淹没。
那些花束提醒她,他宁可花时间在她身上;那些卡片告诉她,她比季氏更重要。
但是,她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心痛。
季仲凯终于看清楚她不是幻象。一直不敢相信她出现在眼前,她的声音像是来自远方,她的质问传进耳里,却到不了心头,直到她捶打自己,那种实在的感觉总算让他知道她真的出现在眼前。不是幻想,而是实在的站在他的面前,厉声质问他。
他一把抱住她,直接感受她的温度,贪婪的
着她的香气。“思凡、思凡…”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她,确定她在眼前。
他的声音像是石头,掷进蒋思凡的心坎,
起漩涡,将她再一次卷进去。
闭上眼,她想摒除他的嗓音:心房却在很早以前便渐渐的软化,包裹着它的围墙慢慢的剥落,他的呼喊刚好戳进最软弱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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