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没多久,前面出现一片起伏的山坡,子矜有些迷茫。
庄桥从汽车尾箱拿出一束鲜花,一些上坟的酒菜,与子矜分别拿着,向公墓内走去。
“庄桥。”子矜轻声问,“是去看望大哥吗?”
“你不是已知道了。”庄桥冷淡地回答。
“知道什么?我不知道呀。”子矜疑惑地回答。
“今天是我大哥的忌
。”庄桥淡然地回答,“你不是为此穿了白裙子?”
“真是太巧合了。”子矜回答,何小
一向粗心大意,竟猜得如此准。
庄桥不再说话,可以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好,急匆匆地向一片墓碑林立的山坡走去。
放下鲜花,庄桥递给子矜一瓶酒,“给我大哥敬些酒。”
子矜听话地接过酒,一点点地洒在墓前,“大哥,你好,一直听庄桥说起你,却从来没有见过面。今天初次见面,一些薄酒不成敬意,希望你能在那边过得开心,也希望你多保佑庄桥一切顺利,不要让他太辛苦。”
庄桥一直注视着她,脸上戴着墨镜,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可以了。”庄桥接过酒瓶,语气生硬地吩咐,“你去外面等我,我还有几句话同大哥单独说。”
他今天有些反常,子矜没有同他计较,转身离开。
“大哥,我今天带子矜来看你,不知道你高不高兴?”庄桥注视着那件白裙子远远地离开,停顿了一下说,“可是,我还是带她来了。我觉得咱们之间不该有任何事是需要隐瞒的。她今天也很懂事,穿了件白裙子,可是我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我似乎从来都没有
懂她,难道她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她甚至没有一滴泪,你说我该怎么办?是不是把一切都揭开?还是让她头破血
伤心悲痛?大哥,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沉默了一下他继续说,“不对,我不该问你,我怎么可以问你呢?你走了,这些事我理所当然得完成,但是我好像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他蹲下身体,抚摸着被阳光晒得烫手的石碑。
“大哥,我错了。”他喃喃地说,“我爱上了她。”
山坡的青郁,阳光下大道上的白裙别样的洁净。有风吹过掀起旁边墓上的野草,他将额头抵在石碑上,悲凉而无助。
“我爱上了她。”
“庄桥来了。”正在为一个摔破手臂病人抹药的郝成洛听见小护士说。
“今天不要同他开玩笑,他心情不好。”郝成洛头也不抬地说。话声未落,门已被人大力推开,一个东西飞了进来,狠狠地砸在桌角那个淡蓝色的花瓶上,花瓶“叭”的一声碎裂。
“啊!”小护士惊叫。
郝成洛只微微抬了抬眼皮,“刘媚,”他呼唤那个小护士,“去清扫一下,别大惊小敝的吓着病人。”
“哦。”叫做刘媚的小护士小心地去清扫。
庄桥铁青着脸走进郝成洛的办公室。
傍病人处理好伤口,郝成洛微笑着送走病人,才慢条斯理地走回办公室。
“岳子矜没有认,对吗?”轻轻关上门,郝成洛问,他早已猜到了结果。
“没有。”庄桥抿着嘴凝视着窗外。
“如果她想认,早就认了。”
“才过去了三年,她不该不认识大哥。”庄桥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悲伤。
“也许,她根本就不认识呢?”
“不可能,她今天穿了件白裙子,怎么会知道今天是大哥的忌期?”
“只是巧合。”
“太巧了。”庄桥叹息。
郝成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听你叹息,你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庄桥面无表情地缩到沙发里,脸色更加阴郁,良久沉
,“我不会放过她!”
“如果不行,不要硬撑。”郝成洛意味深长地说。
“为了大哥,我死都行,还有什么不行的。”庄桥闭了一下眼睛,
下眸底将要涌上的情绪,他不需要这样,他需的是一副铁石心肠!一双复仇的手!
沉默了一会儿,郝成洛忽然说:“今天蓝曦来电话了。”
“她怎么样?”
“她的情况很不好,但是她还
乐观。”郝成洛淡然地回答。
“那你还他妈的坐在这里做什么?”庄桥忽然暴怒,“你不回美国,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郝成洛眼底涌上一层悲凉,“她不许我回去,她说不要我看见她的丑样子。”
“你!你就这么听话?”庄桥怒不可抑,“不是医生都这样冷血吧?!”
“你知道,她他需要的不是我!”郝成洛抬眼静静地注视着庄桥,眼底的无奈和悲哀已无法掩饰。
“你混蛋!”庄桥的眼底有雾气升起,“她不需要,你也要去,守在她身旁总比这样煎熬着强。”
郝成洛的眼底同样有雾气升起,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要给她压力,虽然我是一个外科医生,去了也帮不上任何忙,只会给她压力,我也不想看着她一天天地憔悴。”
“那你?就等着?”一句恶毒的话几乎
口而出,又被生硬地
回,最终
了气,无力地说,“好吧,我很快结束这里的一切,然后咱们一起去陪在她身旁。”
“好!”郝成洛点头。
庄桥在他肩头用力拍了拍,转身离开。
“旭
。”坐在汽车里,庄桥拨通了毕旭
的电话。“庄总。”电话里传来毕恭毕敬的声音。
“你给我准备一切结婚的东西。”庄桥面无表情地吩咐。
“不要对外宣传,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要快些
,什么礼堂呀,戒指呀之类的,你统统
好,然后写请帖,所有可以请到的都要请,快点找人算日子,最好在这个月。”不等毕
旭回过神,庄桥已经合上电话。
过了大约有三分钟,电话再次响起。
“庄总。”那头传来毕旭
小心翼翼的声音,“我刚才没有听错吧?是您要结婚吗?”
“没错。”
“那么,请问,新娘是哪位?”
庄桥的嘴角
动,竟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
待了。
“是人力资源部的岳子矜。”
“啊!”毕旭
了口冷气。
“不要让我在公司听到有人议论这件事!”挂掉电话,庄桥久久未动。
结束吧,这一切该结束了,是到了该揭密的时候了。
他再次拿出手机,屏上发出蓝幽幽的光茫,映出他的面孔鬼样难看。
一个
记在心的号码,拨起来如此的难,一个数字又一个数字,短短一串号码却让他艰难了拨了几分钟。
悠长的铃声中,他的手指微动,几次想按灭它,内心深处又在渴望她不要接,永远的不要接。
“庄桥。”那边偏偏传来她清晰的声音。
“在做什么?”他低沉地问。
“周一有两份报表要报,如果放在周一去做,会太紧张,所以现在
完它。”她轻描淡写地说。
“你在公司?”庄桥颇意外。
“嗯。”
他瞬间浑身无力,握着手机的手几乎抬不起来。
“庄桥?怎么了?是不是心情还是不太好?”她急切地问。
“傻瓜!”他温和地呵斥她,“就算是我的公司,你也不必这样好欺负,冯娉娉她做得太过分,我正准备调离她。”
“才没有,她就是因为嘴舌上不如我,才
了这些工作来让我做。反正也没有事,就做了。不过,我也提过了,要给我加班费的。”她轻笑。
“子矜。”他心微酸地叫。
“嗯?”
又是长久的沉默。
“庄桥,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子矜试探地问。
“不用了,我离得很远,我没有事,你快点做完回去吧。”庄桥嘱咐。
“嗯,你也一样,别
想,早些回去休息。”
合上电话,那份温馨还留在耳边,握着电话,他无力地闭上双眼。
“岳子矜,把这些东西送到楼下保安处。”冯娉娉推开经理室的门吩咐。
“我这会走不开,还有许多事要做。”子矜头也不抬地回答。
“你说什么?!”冯娉娉横眉冷眼地冲过来。
子矜叹了口气,推开面前资料,与冯娉娉面对面淡然道:“冯经理,如果我是你,我就不这样做。”
冯娉娉一时没有
明白状况,愣在那里。
“你越是如此对我,庄桥越是会同情我。我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因为气晕了头,做人不要太过分,除非你不想在盛华做下去,或者就是不想再同庄桥说话。和平一些不好吗?何必要等到别人恼急撕破了脸?这对你有好处吗?丢人的怕不只是我一个吧。”子矜说完不再理会她,拿起杯子去茶水间沏咖啡。
冯娉娉气地发怔,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叮叮。”桌上子矜的手机闪了闪,一条短信息。
“中午一起吃饭,桥。”
冯娉娉的怒火更炽,想也没有想,伸手按下删除键,
口的浊气才算是出来几分,转身离开。
子矜注视着她离去,冷笑,不明白这样的人,庄桥为什么要用她,不知道进退也太天真。
看了看面前如山一样的资料,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工作还是要照做的。
“为什么不回短信?”有片阴影罩在面前。
“嗯?”子矜愣在那里,庄桥竟站在她的面前。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被严密地保守着,就算冯娉娉百般刁难也不敢犯庄桥的大忌把这件事说出去。
“你?”子矜惊慌地环顾了一下整个办公间,所有的人都在,每个人都在做努力工作状,眼睛时不时小心地向他们瞟一眼。
庄桥抬腕看了看那只金光闪闪的劳力士表,“现在是十二点整,给你一分钟,我去电梯间等你。”
子矜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手忙脚
地把面前的资料整理好,不好意思地冲所有盯着她的人笑了笑,转身狼狈而逃。
“你在做什么?”子矜冲到庄桥身边,小声地责怪,“你今天怎么了?以后我会很难做的。”
“很难做就不要做了。”庄桥淡然地说。
“什么?”子矜随即明白,涨红了脸,低语,“又在这里胡说八道。”
“是真的。”庄桥突然贴近她,“子矜,嫁给我吧。”
子矜真要被他气到,哪里有这样不浪漫的求婚,而且通过电梯里四面的镜子可以看见自己受惊吓般紧贴在电梯壁上,而庄桥一手支在自己面前,一只手扶在她的肩头,怎么看,都像是在
婚。
“我,”子矜摸了摸脸,学着大话西游里白晶晶的神情说,“对不起,我刚才才做完工作,牙都没有刷,让我好好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他拉起她的一只手,不知从哪里
出一只钻戒,细心地套到她的中指上。
电梯却忽然被打开,涌入许多同事,正值中午下班高峰期,乘电梯的人太多了,他们集体目瞪口呆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对不起。”庄桥微颔首,伸手关上了电梯,将那群惊呆了的脸孔关在门外。
“好了,下面咱们该做什么了?”庄桥问,“是不是要新郎吻新娘?”
“什么新郎吻新娘。”子矜推开他,“咱们这难道就算是结婚了?”
“当然不算。”庄桥转了转她手指上的钻戒,“只能算是求婚成功。”“这不算。”子矜的脸红得都可煮鸡蛋了,“也太简单了,没有鲜花呀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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