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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若不认命,又该怎么办?

 翌早上——

 “你们应该知道我…儿子住在哪里吧?”毓龄说到“儿子”这两个字还不太习惯。

 她想到这座府邸大得吓人,一个人闯只会迷路,最后只好询问身边的婢女,这样也比较快。

 婢女怔了怔,“格格是说禧恩少爷?”

 “对,就是禧恩,能不能带我去找他?”她颔首地问。

 另一名婢女困惑地问,“格格怎么会突然想见他?”

 毓龄轮看着两名婢女,心里有些纳闷,“他是我的儿子,想要去看看他就这么奇怪阿?”

 以为主子生气了,婢女连忙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格格若是要见禧恩少爷,叫赵嬷嬷带他过来就好,格格也不需要亲自走着一趟。”另一名婢女理所当然地回道。

 她可以从两名婢女的口气和话语中,听出一些端倪。

 难道琳宁格格不喜欢自己的亲身骨?才这么想,毓龄不出苦笑,自己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才出生没几天,就被人遗弃了,所以这世上不是没有不疼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不用了,我过去看他就好。”毓龄抚了抚袍子上的褶皱,深洗了口气,然后作势往外走,“走吧。”至少这是他欠那个孩子的。

 “是,格格。”两名婢女只能互相换了个眼色。

 想到主子向来不喜欢看到禧恩少爷,怎么今儿个突然心血来,主动提起要去看他,格格的一举一动真是愈来愈诡异了。

 当主仆三人步出院落,便直接往府邸西侧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自然会碰到其它奴仆。面对他们看似恭谨,眼底却是谨慎恐惧的态度,毓龄只能装作视而不见,杆,抬头地往前走。

 就这样,毓龄在婢女的指引下,走进一处院落。

 “就是这里吗?”她张望着四周的环境,回想着方才走的路,把它全记在脑子里,下次就知道怎么走了。

 婢女应了一声,“是,格格,禧恩少爷就住这儿。”

 毓龄一面打量景物,随口问道,“平时都是谁在照顾他?”

 回话的是另一名婢女,“回格格,是赵嬷嬷。”

 就在毓龄想要开口询问有关这位赵嬷嬷的事情,院落里已经因为她的到来,引起了一些小小的动。

 “福,福晋吉祥!”一名婢女表情惊慌地行了蹲安礼。

 毓龄已经看过这个动作好几次,知晓这是在跟她请安,也是清朝的规矩,不会再那么惊讶,“不用客气,我是来看禧恩的。”

 “小少爷在房里…”婢女脸疑惑地说道。

 她颔了下首,“谢谢,我知道了。

 那名婢女听到毓龄这么说,下巴一时之间合不上来。

 于是,毓龄又继续往目的地前进了。

 就在这时,一间寝房的门扉被人打开,有名中年妇人正好从里头出来,猛然见到面而来的毓龄,脸上变了又变,有担忧,也有不安。

 “福晋吉祥!”赵嬷嬷屈膝见礼。

 “你是…赵嬷嬷?”毓龄有些不确定。

 “是,福晋。”赵嬷嬷并不以为意,因为福晋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对于身份低下的人,根本不会去记住他们的名字和脸孔。

 她开口说明来意,“我是来看禧恩的。”

 “小少爷他…”赵嬷嬷表情忐忑。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稚的嗓音响起。

 “嬷嬷!”禧恩带着小帽的小小身子跟着跨出门坎,小手还很聪明地扶住门框,好让自己不会摔倒。

 赵嬷嬷一脸紧张地起身,不大想要毓龄见到他,“小少爷…”想到郡王爷此刻人又不在府里,万一福晋要对小主子做什么该怎么办?

 不必开口问,毓龄马上就猜到跟前这个两岁多的孩子就是禧恩,也是琳宁格格的亲生儿子,从那张眉清目秀的小小脸蛋就可以看得出遗传纳尔图比较多,只见他举高小手,朝赵嬷嬷讨抱。

 “…禧恩。”她开口唤道。

 禧恩一见到额娘来了,脸上的灿烂笑容瞬间就不见了,立刻躲到赵嬷嬷的身后,搂住她的大腿不放,仿佛在寻求保护。

 看到一个才两岁多的孩子居然出害怕的表情,而且是害怕自己的生母,让毓龄好愤怒也好心疼。

 这位琳宁格格不止是做人失败而已,更是一个失职的母亲,她到底对自己的孩子做了什么才让禧恩有这种反应。

 除了自己身世的缘故,也因为在孤儿院担任义工,看见很多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毓龄真的很想狠狠地臭骂那些人一顿,既然把孩子生下来了,就要好好地养大,不要光顾着享受,然后把痛苦留给可怜的孩子们。

 想到这儿,毓龄不慢慢地蹲下身子,看着躲在赵嬷嬷身后的小小身影,她真的不懂这世上为什么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孩子,骨至亲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狠得下心来伤害他?

 似乎察觉到额娘的注视,禧恩终于移动小小的头颅,然后偷看她。可爱的脸蛋很严肃地看着毓龄,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惧怕。

 “你几岁了?”毓龄尝试着跟他说话。

 听到额娘在跟自己说话,禧恩又把脸蛋藏回赵嬷嬷的身后,小手搂着她的袍子,过了半晌,才又偷偷地探出小脑袋。

 她朝禧恩绽出笑靥,因为笑容是最能表达善意的。

 这是额娘第一次对他笑,小小的脑袋突然有些困惑,眼睛也睁得更圆。

 “你叫禧恩?”毓龄并不气馁,再接再厉地问。

 禧恩又把头探出了多一点,想要看清楚额娘脸上的表情。

 “你是禧恩对不对?”她又问。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怯地盯着额娘看,这还是禧恩第一次见到额娘在跟自己说话,心里更惑了。

 “我可以抱抱你吗?”毓龄再接再厉地问。

 赵嬷嬷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心惊胆颤,就怕她会对小主子不利,“福晋,小少爷很怕生的,还是让奴婢来抱就好。”

 “怕生?”毓龄原本有些纳闷,在见到赵嬷嬷脸上的戒备,这才恍然大悟,不涩涩一笑,“我很少跟禧恩相处,他会怕生是正常的。”

 禧恩仰着小脑袋瓜看着总是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额娘,小小心灵似乎感地发现眼前的额娘和以前不太一样。

 “禧恩,我明天再来看你。”毓龄半俯着身子,也拉近彼此的视线。

 听她这么说,小小的身影又躲回赵嬷嬷的身后了。

 “那我先回去了。”说完,毓龄缓缓地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

 原本到这里来之前,她只是单纯想来看看这个孩子,起码关心他一下,但是在见到禧恩之后,毓龄有了其它的想法。

 她并不确定自己会在这里呆多久,也许几天,也许几年,可是在这段时间内,真的什么事情都不做吗?就任由着禧恩继续惧怕自己的生母?任由着和纳尔图之间的关系继续恶化?

 她就只能认命吗?

 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老天爷的刻意安排,自己才会经历这么一段奇特的遭遇,那么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化解彼此之间的隔阂,也不枉走这一遭?毓龄真的不想认命,不想再和命运妥协,可是…

 万一在她试着扭转大家对琳宁格格的印象,也终于有了成效之后,她们又换回来了,那该怎么办?那时纳尔图和禧恩所受的伤害会不会比现在更大?会不会和她的本意背道而驰?

 想到这儿,眼前又浮现禧恩畏惧的小脸,那么的令人心疼,毓龄真的无法坐视不管,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陷入天人战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门扉被人怒气腾腾地推开了。

 这声巨响差点让毓龄打翻了手上的茶碗,。

 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来势汹汹地跨进门坎,纳尔图的眼神,表情盛了压抑的怒气。

 “听说你早上去看禧恩?”他才刚回府,就听到奴才的禀报,赶紧去看儿子,确认他毫发无损,这才来质问子。

 毓龄先把茶碗搁在案上,免得等一下真的打翻了。

 “嗯。”这个男人明明已经确定了,干什么还用疑问句,府里那么多人看到她去看禧恩,早晚一定会传到他耳中,所以并不意外。

 他从齿中吐出话来,“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看他。”毓龄振振有词。

 纳尔图瞪着她半晌,讽笑一声,“你突然记起自己是禧恩的额娘了?”

 “…如果你不希望我去看他可以直说。”她不是听不出话里的讽刺。

 他低哼,“你会听吗?”

 “别的事也许会听,不过这件事我办不到。”毓龄考虑之后,也做出了决定,她希望可以为禧恩做些什么。

 “你…”纳尔图以为子又要故意和他作对。

 毓龄连忙解释原委,“你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只要和儿子有关,他就无法平心静气。

 “我知道你气我,甚至恨我,这些都无所谓,只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禧恩…”毓龄用很诚恳的口气,希望能够说服面前的男人,“虽然我不记得以前是怎么对待他的,可是今天见到他脸上的表情,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好母亲,心里真的很内疚。”

 纳尔图眉头皱了好几褶,“内疚?你不觉得这两个字相当讽刺?”

 “随你怎么说。”她也懒得再为自己辩护,因为光用嘴巴讲是没用的。

 每个人的成长过程当中,最容易被家庭和父母所影响,就因为毓龄有这样深刻的体会,所以不想看到另一个孩子跟自己一样,有个不幸福的童年,在心中留下永难抹灭的阴影。

 闻言,纳尔图不发一语地瞪视子。

 “他…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以前打过他吗?”毓龄小心翼翼地问。

 她真的不记得了?

 审视着子脸上呈现出的忧心和焦虑,纳尔图不断告诉自己这些都是伪装出来的,“你是不曾打过禧恩…”

 “那就好。”毓龄吁了一大口气。

 “你只是无视他的存在。”他把话说完。

 她心一沉,面对纳尔图责难的眼光,毓龄只能承受下来,即便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过错,“反正两者一样糟糕。”她自嘲地嘟道。

 纳尔图微眯俊目,“你到底想做什么?”

 毓龄直视着他的眼,坚定地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答应让我跟禧恩多点时间相处,要是担心我会骂他,打他,就让赵嬷嬷跟在旁边看。”

 “你现在想当一个好额娘,会不会太晚了?”因为伤害已经造成,他不确实能否再让子接近禧恩。

 “只要有心,就没有太晚这种事。”她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我只是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考虑了很久,总算开口了,“我可以同意,不过只要发觉不对劲,随时会将禧恩带走,你也别想再见到他。”

 “好,就这么说定了…”只要还有机会,毓龄就不会放弃。“纳尔图,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看着子那张绚烂夺目的笑容,那么真心诚意,清丽无暇,纳尔图几乎舍不得移开目光,不过下一刻又恨不得狠狠揍自己一拳,好让脑子保持清醒,不要失在她美丽的娇靥中。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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