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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迟先生,近来外传我们黑羽集团与三莲会关系密切,那是有人平空捏造,想挑拨我们与你的友好关系。对于三莲会近恶贯盈的作风,黑羽集团是极为不齿的。”对面的人笑道,拧了拧衣领。“三莲会绑架、撕票、以暴力手段入侵商圈,却是用黑羽集团的名义。黑羽集团近也会厘清真相,请迟先生不要误会才好。”

 “是么?绑架、撕票、暴力手段是空来风么?”迟暮向来慵懒的眼眸有些敛了起来。他觑了一眼以商讨合作为由,肚里却以消灭他为竞争对手的庞军。“巧了,今听闻黑羽内部消息,恰与你说的相反。”

 庞军的拳头有些握紧了,被一语揭发的脸色红。“迟先生今快人快语,你说笑了。”

 海蓝色眸子只是淡漠地看着他。迟暮一直以来都知道对方的意图,却选择忽略。黑羽集团表面干净,私下却是以不脏自己的手,让他人互斗,再践踏尸体往上爬的集团。

 他是不介意。鱼逆水而游,这是天

 十年来,很多芒刺扎在背上,他不刻意去挑掉。明明赶尽杀绝是条永绝后患的好选择,但他始终没有跨出对自己许下的那条原则——

 因为她。

 但,也因为她。

 当他们遇袭的那夜,让他尝到失去她的可怕。从那天起,他的额头就像冒出了般若面具般的犄角,侵略如溃堤的坝,一涌而出。他不可能寸步不离她身边,也不希望她像笼中鸟般不自由。

 他不介意,但,那是以前不介意。

 啪…一细微声响陡地回进耳膜。

 他蹙起眉,出袖子暗袋里扎着手腕、一分为二的七彩小雕像,一股忐忑不安涌上,他想回一趟迟邸,好确认他的福气还在。

 有人敲了敲门。

 “打扰了,迟先生…”来人附耳言语,陡地一句锐利钻入他耳膜。

 “迟先生,福气小姐下午失踪了。”

 庞军闻言,面笑容,他看着迟暮有些发白的眼色,成功了!正想揶揄几句。

 迟暮蓦然抬起眼来,面若修罗,双眸森寒意涌出,让原本洋洋得意的庞军看得发,一时竟牙关打颤。

 “庞军。人,你动了我的人么?”

 咳咳…

 渴,她好渴…

 她用力睁开眼,发觉四处堆了木箱纸箱,上头漆了商标红字,一叠叠的堆叠在身旁。她顿时明白自己身处在不知名的仓库里了。

 她想站起身子,却发现手脚被麻绳束缚住。

 糟!她肯定是遇袭了。

 她翻滚了一圈,没料到从木箱上闷闷摔到地面,膝盖霍地一阵疼麻。

 她咬牙忍耐不发出任何声音,就怕引来注意。

 “李…李小姐…”熟悉的声音嘶哑的传至耳边。

 “赵叔?”她睁大眼,扭动身躯朝赵强看过去。“你怎也会在这?怎么回事?”

 赵强在她面前——不过,令她吃惊的是,他也是被绑着的!

 她依稀回想起,赵强之前打电话给她时,声音也是这般仓卒颤抖;她那时没作多想,只盼望能与三莲会达共识,避免迟暮与他人有不必要的争执与牺牲。

 “李小姐,对不起,会里谈判破裂,我的家人被威胁了,所以我…连累了你…三莲会另一派人与黑羽集团结盟,我中计了…”

 霍地,灯光俱亮,扎得两人睁不开眼。

 她觉得自己像要被烤焦的飞蛾,无力展翅。

 她看见三莲会的人站在眼前,常在赵叔身旁的左右手,一反常态地变得面目狰狞,他们步至她面前,口气凉凉的。

 “赵叔,我们早提醒过你了,老一辈早该退休,让年轻人主导一切。什么谈和的条件已经过时了,三莲会的未来有我们在,迟暮迟早要引退啦!”

 啪、啪…两声,左右手忽然倒地。瘦个子中年男子从他们身旁穿过,李福气记得这瘦个子,她在迟邸碰过,他叫韩应,就是三莲会里的主战派。

 “老赵,你左右手的个性不如你温,你该跟他们多学一学呀!”韩应各踢了一脚倒地呻的两人。“就可惜太会吠了。未来与黑羽集团同盟的三莲会不需要他们,把他们绑在一起!”他招来其他人,笑得阴冷。

 “唉,你们两个傻瓜。”赵强对被和自己捆绑一起的左右手叹口气,低声道:“你们曾是我的心腹,韩应他天多疑,又怎会相信你们呢?”

 “叽叽喳喳说什么话!”韩应一声打断他们。“等下仓库纵火,就推说是迟暮所为,至于你…”

 李福气瞪着他,咬咬牙。

 冷静,她得冷静。她不是傻瓜,眼下处于劣势,虽然心底憋不下这口气,她也不会用言语刺对方。

 “听说她与迟暮关系匪浅,把她绑到后车箱。与其妄想跟迟暮攀关系,不如掌握他的把柄,让他乖乖顺从我们。”韩应冷冷一笑。

 她顿时明白,对方还没要她的性命,甚至要拿她当筹码,只要她多拖延一分时间,赵叔就多一分安全,他们也多一分希望。

 她得想想法子。

 “笑、笑死了。”她话说得打颤,所以故意用笑声掩盖。“迟暮才没将你们放在眼底,因为黑羽集团早跟他结为同盟了。”她胡说八道,把方才听到的几个关键字凑在一起。

 “你说什么?”她的话成功地吸引了韩应的注意。

 “但他想…要不留痕迹地除去你们这块心腹大患,又要留下好名声,于是设计让你们狗咬狗。黑羽集团是…站在他那边的。他们骗了你,好毁了三莲会。”她继续努力挤出谎言。

 依照黑羽集团以往的行事作风,这也不是没可能。不过韩应怎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动摇。“说谎不打草稿,你是怕得语无伦次,想骗我好放你走?”

 他一比手势,来人泼油。

 哗啦啦,浓浓的汽油味四溢。刷——有人替他点起了一烟。

 她焦急了!“我不是说谎!韩应!你要是害了自己人肯定会后悔的!就像刚才赵叔的左右手一样,你会后侮的!”

 “好吧,就让你知道你的愚蠢好了。就是我与黑羽集团接谈的,黑羽集团与迟暮利益互抵,又怎会合作?你说的谎不攻自破。”

 “我、我是迟暮身旁的人,怎会不知最新情报!我虽掌握迟暮的情报,但我也想自己独闯一片天啊!否则若不是我刻意跑出来与三莲会接洽,哪有机会给赵叔送情报。”她找寻最后一丝机会,想扭转局势。

 “那你说说,迟暮与黑羽集团的谁合作了?说名报姓。”

 她一愣,顿时编不出人名。

 “哈哈!小女孩你扯的谎话真有趣!不过,太吵了,捂住她的嘴!我要联络黑羽的庞军,告诉他,人抓到手了!”

 她嘴巴被人用胶带封住了,只能唔唔反抗。

 韩应疯狂地指示手下拨了手机号码,咧开嘴。“哼哼,接下来就换我主事三莲会了。”那猖狂的态度,与刺鼻的汽油味相辅相成。

 空的仓库,响亮的铃声回四周。

 “谁的手机?我现在正要打重要电话!”韩应不悦地挂断手机,然而那阵诡异铃声也同时戛然而止。

 众人面面相觑。那铃声都不是他们的,而被绑起来的赵强与李福气。

 手机也搁在一旁,为免他人追踪,早关机了。

 “通通给我关机!”韩应怒斥,再度拨号,铃声又响起。这回他暴怒了!“到底是谁的电话?我不是说过,关机!傍我关机!”

 忽地,空中一急速小黑块掉落。啪!他身旁手下啊了一声捂面倒地,小黑块从他脸上滑落,众人才看清楚那东西了——是支手机——破破的铃声响没几下,便散骨了。

 而韩应拨打的电话瞬间转入语音,他骨悚然。

 “韩…爷,那好像是黑羽集团庞先生的手机。”有人有印象。

 “别说话!谁?是谁在装神鬼?谁…”

 啪、啪啪!韩应身旁的人一个接一个倒地,他慌乱地左顾右盼!不到几秒,仓库陡然安静,灼亮灯光探照屋粱上的阴影界处,斜斜站了一道颀长人影,诡异的风,将他的一头长发刮得紊乱!

 韩应吓得一跌在地,嘴里的烟蒂滚落。

 “迟暮…你、你你、妖、妖怪啊!”火红的烟蒂,滚呀滚,滚呀滚…

 那烟蒂在福气眼里像滚火球似的,她不由自主地打颤了,火…她好怕火的!染火的烟蒂…朝地上漉漉的油光滚去,要沾到油了!

 浓浓的汽油挥发味。“火、我要着火…不、要着火了!别烧我!别别别烧我!我把所有能猜到的号码都给你们!别烧、别烧啊——”恶梦中的小屋子又再度燃烧起来,纵火的黑影张牙舞爪地围绕她四周。

 她缩紧身子,无助地紧闭双眼。

 啪嗤…

 她听见有人松了一口气,还有从远而来,是斐悦有点吵闹的指使声。

 她感觉间一暖,有人紧紧环着她的臂膀。她张开眼,没有火,烟蒂熄灭了,在他指掌间熄灭,映入眼帘的,只有属于迟暮暖暖的蓝,如一碗清酒温润的包裹着她。

 “福气。”她瞧不见他的表情,却听出他的声音干涩、不安,她心底一紧。

 “大黑大黑,对不起对不起,我胡来了!我刚刚对韩应说你的坏话!那都是撒谎!我只想拖延时间,你千万干万别当真别当真!我好怕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呜…

 “我知道,也明白…你没事,没事那就太好了。”他只是边深呼吸边这么说着,将她越搂越紧,久久不愿放开她。

 一尊裂掉的彩木雕从他紧握的掌心滚出。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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