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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水,风生水起。”迟暮慢条斯理地打断,墨发内动的缕缕银丝如夜下泉。“凡会动,即是风,也是水。在公司内动的,是人。人,即是风水。人带动风水,而风水又讲位置。”闭眼沉,他笑得极好看。“所以,对的人放在对的位置,曾总觉得如何?”

 “迟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曾总恍然大悟的表情。“李衰衰,还不收快点!般得办公室的风水乌烟瘴气,快拿新杯子来!”

 “是。”加紧收拾。只要能放她回去做完工作,别跟妖怪扯上关系就什么都好,急着转身。

 “慢。”迟暮突然一声唤住,她心跳漏一拍。这只狐狸又想干么?

 “茶烫。”杯子至李衰衰手中,苍蓝色眼睛眨也不眨,徐徐对着对面焦躁不定的曾总。

 这茶一点也不烫呀。李衰衰疑惑。见他说完茶烫后就没有下文,猜不透这只狐狸到底想做什么,只再听见…

 “曾总想要公司赚大钱,但曾总见过哪位财神喜欢凶神恶煞?”他停顿,再开口:“她,知道一些事,关于你‘投资’的事。”特别加重投资两字。

 “她、她知道?”曾总的表情渐渐僵凝。

 她跟着疑问——什么投资?

 “你假公济私、串通监守自盗偷挪公款的事。上个月十七号一百六十三万,上上个月三号五十一万。”顿了顿。“还有上上上个月在国际三合间马场投资某匹马赔了…剩下的你说吧。”碧蓝眼眸一眯。

 李衰衰瞪大眼,越瞪越圆——私挪公款、国际马场投资?!虽然听过一些财务部走漏的风声,但她不知道呀!

 “您、您在说什么我不清楚。”她说。

 “我说什么,你都听到了,曾总也听到了。”

 很确定的是听得一清二楚——她蹚定这浑水,无法身了!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色越发苍白难看。

 曾总看她神色不宁,以为是给面子给台阶才假装不知。他也慌了。知道这事的人不多,迟暮是政商界内远近驰名,多少企业私下找他协调看风水,又是董事会钦点的风水师,由他说出李衰衰知道内情,恐怕眼前的小女孩很不简单啊。

 “我跟董事们私下订定协约,说提升公司百分之三十业绩就不计前嫌。这…请大师指点津!”若非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如此。

 迟暮接过微暖的茶杯,衣袂微偏,李衰衰还没搞清楚状况,狐狸早缓踱至办公桌后皮椅,触了触,皮笑不笑。

 “这椅子不要真皮。”

 曾总点点头。“是是是!”

 “窗帘颜色太重。”

 曾总又点点头。“对对对!”

 乾坤滚水小池太吵,换。游龙戏珠招财玉俗气,换。办公室盆栽占空间,换。

 接下来数十样,桌子,换;沙发,换;墙,换…换、换、换!

 “要一个大缸。鱼,里头要养鱼。”迟暮最后结语。

 迟暮说完一轮,李衰衰心底估是一笔够她吃十几年的开销,曾总经理却点头点头猛点头。

 她心底微叹。这就是公司营运部的总经理?听妖怪的话,不如去听神的,偏偏眼前的是妖怪跟神的合体,唉!

 “迟先生,还有哪边需要改进?”

 她在心底摇头,只差没叫他迟大仙了。

 他定定看着曾总。“人,用该用的人,言尽于此。”说完,又若有思量。“曾总觉得受人滴水恩,必当涌泉报吗?”

 话是问曾总,但那对雕细琢、莹莹发光的宝蓝视线却是穿透对方,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对她,还是对曾总说的——她索低下头,避开尴尬。

 “那当然!当然!涌泉…啊对对!红包,唉!我都忘了您的酬劳。”

 “曾总留着吧,也别送了。”

 “迟先生这怎么好意思,我送您出门…”再抬眼,咦!人呢?

 高人都爱一语双关啊!他爱透这种一语双关!开心点数厚厚红包钞票一阵子后才警觉另一对不速之眼,曾总脸皮搐,红红白白,最终放下声:“嘿嘿,李小姐呀,今天的事别说出去。唉呀…你看你的脚没事吧?啊?”出一张青钞给她。

 翻脸比翻书快。她顿感一阵恶心。

 一拐一拐回到自己座位,内心仍是忐忑,着手桌上必须输入的一叠资料,却发现一张秀气名片不知何时搁在吐司包装底下。

 上头三个字——迟暮

 “受人滴水恩,必当涌泉报…”脑中蓦然闪过这句话。什么跟什么呀!转而一想,糟!狐狸妖怪是否看上她的特殊体质在算计?不不、不可能!什么烂体质早没了,早跟她无关了!

 她不想赊欠妖怪什么东西,也不可能会赊欠他什么的!

 咕噜噜噜噜…李衰衰摸着胃,实在是饿得头昏眼花、走投无路,只好拖着行李来到名片上笔写的地址。

 名片白净净,只印了“迟暮”三字,翻过背面是钢笔写的炼——妖怪老巢就妖怪老巢吧。

 她咬着惨白嘴。世事难预料,祸福无常。她的生活惨淡,上次曾总贿赂的修鞋车马伙食费没几天便开销完,而公司又因财务危机而拖欠薪资,加上房租租约已到期…

 她被赶出租屋处,身无分文,啊——不行,冷静冷静!以前再惨也没事,没事没事…那时恰巧地瞄到名片,就决定孤注一掷了!

 穿着鞋带颜色不搭衬的布鞋,她继续拖着行李往厦门街拐弯走去。

 还以为像迟暮这种“人”,名片上特地书写的地址该要是神神秘秘、气氛静谧的地方,没想到却是家快炒店。

 她再三确认,眼前的快炒店确实不神秘,但就气氛上而言——

 时间接近晚间七点,理应是客人很多的时候,这里却异常冷清,员工也少得莫名;应该说,她只看到疑似老板的一人在店内,还注意到玻璃电动门有些破损,挂着的盆栽摇摇晃晃。

 正踌躇着,里头阵阵饭菜飘香面而来。

 媚惑呀、销魂啊…她像卖火柴小女孩般站在雪地上,想“嚓”地点亮火柴取暖。

 但口袋是空的,钱包里应该还有些铜板,她好饿,好饿好饿——

 门突然开了。

 “哎呀!你是李小姐吧?”灰发苍苍的山羊胡老板上,一双手在是油渍厨兜上擦了擦。“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里面请、里面请。”

 李小姐?

 …等等!老板称呼她“李”小姐?

 她睁圆眼。为什么第一次碰面,老板就知道她姓李?是认错人,还是她像火柴小女孩一样有幻觉了?

 “我是姓李没错。”她眼。

 “唉呀!那就是您啦!迟先生代,这几天可能会有位李小姐来,遇到定要好好招待一番!我刚刚瞧就你在门外张望,我就想你是李小姐。”

 老板拉着她入座,擦擦桌椅。“来来来!迟先生说你一定要坐这个位子。这些我请,以后你三餐找我负责。嘘,别跟其他客人说哟。”

 她脑中的不明就里及不上三来的饥肠辘辘,一大碗香的饭端至面前,菜丰富堆山,她扒扒扒,嘴饭菜,随即愣住,突地感觉眼前有道金黄影子闪过。

 一抬起眼。“咳…”害得她差点呛到。

 怎么到哪都遇到妖怪?业障,这肯定是业障…啥时眼前又多了一只妖,是俊俏脸皮,一身青衫。

 喀!他用筷子捣了捣盘内绿色。“啊,迟先生跟我说…”

 又是迟先生!

 她嘴饭菜,看他嘴巴一开一阖,然后他将一堆一堆绿色夹到她盘里。

 “怎么你跟迟先生一样啦,偏食偏得这么严重,不吃蔬菜不行啊。”

 瞄眼旁边忙活的杨老板,那人又喀喀喀拨了一大半绿色给她。

 回神,她已经完一大口饭菜了。

 “唔…”虽是饿得连锅碗瓢盆也可狼虎咽下肚,但也没必要像喂猪一样吧。

 “啊,我叫斐悦,是迟先生派来负责安排你住所的。”理所当然、顺水推舟地将整盘剩余的花椰菜通通拨到她盘里。他瞥见她手中的白名片,毫不客气地一把抄去。

 “呦,迟先生给你写了东西的名片?那可奇了,他递名片从来很少在上头写东西,我还记得他最早的名片是一片雪白,连名字都没——不过大家看了名片还是知道他是谁…”他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的同时,目光掠过她到后方便打住,她跟着转头,对上一群大摇大摆的凶神恶煞。

 她赶紧低下头,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吃饭吃饭,凶神恶煞也是来吃饭罢了,跶、跶、跶脚步声…没想到那群人的脚步停在座位旁,突齐声顶礼:“悦哥好!”

 “噗…”她噎了,喝了一大口金黄啤酒又呛着,她从不知道人坐在椅子上,脚踝也能拐到。

 “嗳,免礼免礼!迟先生说过的,你们该做就做。”斐悦摆摆手,望了下门外对街。

 “是,悦哥说的是。”那群彪形大汉互使眼色,一**坐下,架子大得很,挑门口最近位子,占

 她…她她她造了什么孽要夹在这些凶神恶煞中啊?一整桌的杀气腾腾。她瞪大眼,其中一名间还了个什么?

 她倒三口气,不自觉地从脚底颤到头顶。

 杨老板上。“诸位大哥,小店常蒙你们照顾,这些就托你们麻烦了。”说完,递上包得厚厚的一叠信封——李衰衰睁圆眼,这是收保护费呀?就算四下没客人,也太明张胆了点!

 他们…是道上的人吗?那么…迟暮也是道上的了?

 她继续扒几口饭,看着老实的老板被凶神恶煞勾肩领去的背影;难道就因为是迟狐狸的地盘,就可为所为,命令人往东往西?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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