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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远远看见在园子里玩耍的牧荻尔被一名大内侍卫撞倒跌落莲池,奚荷月心头一紧,望向站在不远处观看着这一幕的牧隆瑞,心头明白这定是他刻意命那侍卫做的。

 她咬着,按捺着想奔过去关切牧荻尔的冲动,唯恐坏了事,只能隐于一旁,直到看见王府的下人跳进莲池救起他,这才舒展开眉头。

 陛下究竟还要试探几次才肯满意?他这两已明里暗里的试探了好几次,今竟还命人从背后推牧荻尔落池…难道陛下这趟来不光是试探,而是专程置他于死地吗?

 想到此,奚荷月心头顿时一惊,掌心布了冷汗。

 所幸经过这一次,牧隆瑞似乎满意了,不久便离开王府,返回都城。

 送走牧隆瑞,奚荷月急忙回到寝房,望向先前跌进莲池里的牧荻尔。

 “你没事吧?”

 “没事。”他刚沐浴完,已洗去一身脏一污,见着她,表情十分温柔,“这两累你担心了。”

 她轻摇螓首,“还好陛下终于走了,看来他应该相信了。”

 只是想到他临走前叮嘱她的话,她又不安起来——

 “别忘了当初朕付给你的任务,一旦旭王有任何异状即刻回禀。”

 除非牧荻尔死,否则陛下无法放心,思及此,她心蓦地一沉。

 见她神色凝重,牧荻尔担忧的握住她的手,“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我很好。我只是想到,虽然陛下暂时相信你了,可是他终究不会…”她顿住,没有说完。

 他会意的接口,“他终究不会放过我,对吗?”他逸出笑容,“你放心,只要再忍一段时就好。”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有什么打算?”

 “他若不再是陛下,便无法再威胁我了。”

 她一愣,接着一脸惊骇的捂着。“难道你想…取而代之?”

 “不是,不是我,自有别人会取代他,”他对皇位没有任何兴趣,否则当年他便不会选择辅佐牧隆瑞,而是直接投入夺位之战。

 “那是谁?”她皱眉。

 “是我的另一名皇侄。”

 “可那些皇子当年不是都死絶了吗?”

 “不,有一人逃过一劫。”他将与夜离的岐黄约略告知她,“我们目前是按兵不动在等待适当的时机,待时机一到,将会一举推翻牧隆瑞,拥立新帝。”

 他们竟然意图谋反?!奚荷月十分震惊,但片刻后就稍稍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陛下即位以来,大肆诛杀臣子,得人心惶惶,还强征民夫修葺陵寝,苛征重赋,早已天怒人怨,迟早会引起人民反抗,若是推翻了陛下,不只他的危险就能解除,对百姓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问题是,此事必定没那么容易。“你们这么做很危险。”

 “只要消息不走出去,不会有任何危险。”牧荻尔微笑道。

 她心一震,“那你还告诉我,你不怕我出去吗?”

 他凝视着她,眼里充了对她的信任,边亦扬起一抹飒的笑,“我相信你。”

 他对她的信任令她动容。她郑重承诺,“这件事我絶不会向任何人透只字词组。”

 他爱怜地舒臂将她拥入怀中,“你不需要向我承诺什么,我相信你。”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意味着他已完完全全将她视为自己的子,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踌躇片刻须臾,奚荷月拿起药粉仔细涂抹于脸上,抹上后看不出任何痕迹,只有皮肤略显白皙了些。

 “小姐,您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巧成拙,真被王爷嫌弃了该如何是好?”菊儿很为她担忧。

 奚荷月语气平静,“若是他因此嫌弃我,我也没什么好再留恋,正好可以让我对他彻底死心。”

 牧隆瑞离开后,为了让她自在一些,牧荻尔让小凌子再扮成他,又找了另外一人假扮成她留在王府,暗中带着她来到别庄,这里全都是他信得过的心腹手下,没有探子混入,因此她决定趁此机会考验他。

 “可是…”

 “别可是了,去倒杯茶给我。”明白菊儿是在为她担心,但她已下定决心要这么做。先前他扮成不同的男人试探她,现在轮到她考验他了。

 与伍连郡商讨完事情,牧荻尔走进房里,看兄她,他俊脸上扬起笑意,“荷月,外头天气很晴朗,我们出去走走。”

 “好。”她颔首,随他走出寝房。

 两人漫步在花园中,牧荻尔说道:“对了,桃娘提醒我向你解释一件事。”

 “什么事?”

 “桃娘服侍我多年,我从未对她动心,也不曾有过踰矩之事,她待我也是主仆情谊,那时我拽她上陪睡,只是为了做给你看,在那之前我不曾让她陪寝过。”

 听见他的话,她有些讶异。桃娘的事一直像刺扎在她心头,隐隐作痛,此刻听他这么说,那剌彷佛瞬间被拔了出来,她眉眼不自觉的放柔。

 他没漏看她的细微表情变化,含笑道:“桃娘说怕你会在意这件事,要我向你说清楚,免得你误会。”看来她先前似乎真的误会了,还好今天解释清楚,他也不想再有任何误会卡在两人中间。

 奚荷月轻抿着,没想到桃娘这么细心,竟察觉到她对这事有多在意。

 牧荻尔突然抬起她的脸,在她粉上印下一吻。

 她一怔,面颊飞上一抹霞

 他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在她耳畔着她曾念过的诗,“结发为夫,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荷月,别再离开我,我保证以后絶不会再做出让你不快的事。”

 她轻轻在他怀里颔首,倘若他能通过她给他的考验,此生她絶不会再离开他。

 “你别看我。”杨上的奚荷月辽着脸别开头。

 闻人尹给她的药效果已显现,她整张脸开始肿皮,连她拿照镜子都被自己那丑陋的容貌吓住,不敢再多看一眼。

 “我已命人去请少尹来,以他的医术一定有办法治好你这怪病,你别担心。”牧荻尔温雷安抚她。

 两前,她的脸便有些浮肿,原以为只是暂时,岂知昨变得更严重,今天整张脸更是肿不堪,也开始皮,他连请了好几名大夫过来,却没有一个能查出她究竟得了什么病。

 “我知道我这模样很吓人,我不想你看见我这副骇人的模样…”虽有意藉着毁容来考验他,但她又矛盾的不想让他看见自个儿此刻的脸,不想破坏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

 他轻轻扳开她遮着脸的手,柔声诉说:“我们是夫,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美。”见她的五宫因肿而变形了,更因皮而发红,他很是心疼。“很疼吧?”

 “不疼。”她摇头。也不知这药是什么做的,她的脸都变成这样,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痛。

 “都肿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别逞强,疼的话就说出来。”见她强忍着不喊疼,牧荻尔更加怜惜,在边坐下,将她拥进怀里。

 她是真的不疼,但为免他起疑,她配合地呻了几声。

 “王爷,我的脸若是一辈子都治不好怎么办?”

 “不会的,有少尹在没问题的,没有任何疑难杂症是他治不好的。”他对闻人尹的医术很有信心。

 “可万一连侯爷都治不了呢?”她忧虑的望着他。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那我便带你访遍天下名医,我不相信没人能治得好你。”希望治好她并非他在意她的美丽,而是不愿她痛苦难受。

 连她自个儿都受不了她此刻这副容貌,她却没在他眼中看见任何一丝嫌恶,奚荷月心下不十分感动。

 就在这时,一声异响传来,她微微一愣,随即而来的恶臭让她忍不住掩鼻。

 接连又再响起数声噗噗声,她窘得耳发烫,没脸见人。

 她令早服下了闻人尹给她的那颗赤的丹药,可没料到它的作用竟是这样,让她声连连不絶,并且伴随着恶臭。

 看见牧荻尔下意识地捏着鼻子,她羞赧的扯过被子将自己裹进去,赶他离开。“你出去。”

 “我不在意。”他放开手,忍着臭味,温声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

 “可是很臭。”她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来。早知侯爷给的丹药竟是这种作用,她絶对不会再用。她可以容忍自己变丑,却不想变臭。

 “不臭、不臭,你别裹得这么紧,当心把自个儿闷坏了。”他伸手扯着被子想让她透气。

 “你先出去!”她伸手推着他,想赶他离开,这种臭味连她都难以忍受,她委实不想让他留下来受罪。

 看出她的难堪,他劝道:“我们是夫,没什么好介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她轻咬着,想到自己此刻又丑又臭,不有些悔不当初,也许不该用这种方法来考验他,侯爷也真是的,怎么能拿这种丹药给她吃?

 “王爷,我想歇会儿,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见她苦苦央求,牧荻尔这才让步,“好吧,你别胡思想,等少尹来了一切就没事了。”

 “嗯。”她点点头,见他离开后,她才掀开被缛。

 一旁的菊儿被熏得紧捏着鼻子走到榻边,“小姐,您这怎么这么臭?”

 “我也没想到侯爷给我的那颗丹药会让人这般…唉,菊儿,你去将窗子打开,让气味散出去。”整间寝房全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那药不会有问题吧?小姐服下可会腹痛?”开了窗子的菊儿担心地问。

 “不会痛,只会让人想放。”方才连放好几个后,现下已停止了。

 “侯爷不会是故意整小姐吧?居然拿那种丹药让小姐服用!”

 “是我自个儿没问清楚。”奚荷月叹口气,“不过侯爷没说错,这倒是个考验他的好机会。”倘若对又丑又臭的她,他都能忍受得了,那么他对她的真心便再无疑问。

 静下心来,思及他方才的神情,明明恶臭难闻,他还强忍着安慰她,她忍不住失笑。

 “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万一王爷因为这样疏远你,该怎么办?”那种臭味连她都觉得很难忍受,更何况是堂堂的旭王爷。

 “那就也证明他的真心不过尔尔。”

 看着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菊儿重重叹了口气,“小姐,您打算考验王爷多久?太久的话,我担心王爷会忍受不了。”

 “侯爷当初说这药效约莫十四天,等十四天过后便能恢复。”

 “可侯爷不是也给了您解药吗?若是您改恋心意想提早恢复,只要擦上那药便成了,您就快擦上吧,别再考验王爷了。”菊儿苦劝,她很怕小姐这么考验下去,就算有真心也被吓走了。

 奚荷月摇头,“我决定等这药效自个儿退了。”若是他连十四天都忍受不了,那他对她的感情根本不值得相信。

 见菊儿一脸愁容,她笑道:“菊儿,你别担心,该是我的跑不掉,不该是我的求不来。”

 “好好的日子不过,小姐这是何苦呢。”菊儿咕哝着。

 奚荷月幽幽启口,“我当初嫁给他是抱着与他生死与共的心情而来,若陛下真不让他活下去,我便与他同死,可他先前是怎么待我呢?没道理只许他试我,而我不能试他。”她想要的只是他真心以待而已。

 “菊儿,镜子呢?”漱洗完,奚荷月坐在梳妆台前,让菊儿为她挽起长发,却发现摆在前方的铜镜不见,她纳闷问道。

 “那镜子被王爷拿走了。”

 “他为什么要拿走镜子?”

 “王爷不希望你照镜子。”

 “为什么…”话才说出口她便明白了,“他怕我瞧见镜子里自个儿的摸样会难受?”

 “嗯,王爷怕您见了会难过。”为她挽好发髻,菊儿再道:“小姐,你变成这样,每天放臭,王爷也都没嫌弃过,我瞧王爷似乎对你是真心的。”

 “就算他现在忍耐得了,可是谁知他能忍多久呢?”

 算一算自她擦上药粉已有七,而那颗丹药的药效也已持续了四、五天,几天下来,她早从尴尬和惊吓变得有些习惯了,不过令她有些意外的是,牧荻尔好像也已经习惯了似的,每当臭味随着声飘散出来,他总是面不改,似乎未曾闻到似的。

 对她不但不曾出嫌恶之,反而更加温柔。

 若是接下来七天,他还能像现在这般待她,便算通过考验。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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