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冤家路窄。
黄宜纹只能用这四个字形容目前诡异的处境。
所有的声音似停滞了,她的目光只能放在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
她记得他以前没那么高、那么伟岸的,那张俊俏的脸更带着稚气,现在则在岁月的刻印下,轮廓变得更为深刻俊美,举手投足间都是成
男人的风情,当他那双桃花眼一挑、慵懒的笑一扬时,简直是人神共愤的帅。
他不再是个少年,而是个足以令人神魂颠倒的男人…
陶艾南同样在打量她,用着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在她身上兜了一圈。
打从在公司看过她的照片资料,确定她将成为他的被保护人后,他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这个昔日冤家。
她是他的冤家吧?成天像老妈子般跟在他后头管东管西,赶都赶不走不说,他想吻她,她竟大力揍了他一拳,气得他整整一个月都不跟她说话。
但,睽违十年再见到她,看到她那原本清秀的五官变得柔美,扁平的身材变得圆润有曲线,从少女蜕变成女人了,他才发现到面对她,他不只有被羞辱的气愤,还添了分紧张、期待,还有当年她不告而别的酸涩…
这笔帐,该怎么跟她算呢?
“班长,你知道吗?这十年来,我一直很想念你的…拳头,你那一拳真让我永生难忘。”他嘻皮笑脸道,说的话充
嘲讽意味。
听到他再开口,黄宜纹回过了神,审视着他眼眸里的恶意光芒。
他果然还在记恨那件事,她能说什么?幼稚的顶回去吗?
她困难的挤出笑容“我很抱歉,那是我不对…”
陶艾南突然专注的定住她看“班长,后来你转学,该不会是因为讨厌我,不想看到我吧?”
“不、不是的…”黄宜纹被他盯得心虚,他又说得一脸无辜兮兮,害她登时被巨大的愧疚笼罩住,直到看到他得意的勾起
,她心里一股轰轰火气涌上。
这家伙根本是在耍着她玩吧!
“太好了,你不是讨厌我,但我可是为了这件事纠结了十年呢!”陶艾南
朗笑道,一副很高兴听到她这回答的模样。
“真的没有这回事。”他会纠结十年?黄宜纹磨牙,再也不相信他说的话了,他一定是想跟她挖旧帐,她就见招拆招吧!
小夏看着他们之间擦出的刺
“凶光”觉得很有趣“既然你们是老同学,那更好了。陶先生,坐吧!你要点餐吗?”
“不,我吃
了,点杯咖啡就好。”陶艾南大方入座,
起MUNE看,伸手招服务生前来。
“原来你喜欢这种滑溜,又会损人的坏男人啊!”小夏在好友耳边嘀咕道。
“你胡说什么!”黄宜纹搞不懂这男人在打什么主意,心里就够七上八下了,小夏还来
,害她都吃不下饭了。
“班长,请再跟我说明一下事发经过吧!虽然我大致上都明白了,但有些细节还想深入了解。”陶艾南在点好饮料后,收起吊儿郎当,正经的问道。
他几度询问下来,黄宜纹也发现到他对工作的专业与认真,她突然对他感到好奇,他怎么会想当保镖呢?是因为他老坐不住,对念书没兴趣吗?
这十年来,她对他的认识是一片空白。
她响应他的话,也因为这十年的空白显得疏离、公式,她几乎是回想不起来,她以前是怎么和他自然相处的,只知在小夏离座去了趟洗手间后,她变得更加绷紧神经了。
“这么说来,幸好那天你不在家,不然有可能会遭到袭击…”陶艾南浓眉打结着“那你搬家了吗?”
“我当天就搬了。”黄宜纹吃完餐点,啜了口冷饮,缓和情绪道。
“很好,再住下去会有危险…至于从顶楼砸下来的盆栽,有可能是巧合,也有可能是真的有人要置你于死地,但,这也代表对方一直在暗中观察你,很了解你每天的行踪。你这样很危险,可以的话,最好请个长假。”
“我有一个月的假期,今天是放第一天假。”
陶艾南喝了口咖啡,为她庆幸道:“那你还真命大,居然能够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你有男人保护你吗?”
“没有。”黄宜纹顿了下才道。要不小夏怎么会帮她请保镖?
“是吗?”陶艾南愣了下,没想到自己会
口这么问,更没想到她明明长得秀秀气气的,皮肤又白皙,居然会没有男朋友…
怪了,他干嘛松了口气?
陶艾南这时也才发现她对他的应答太拘谨了,连坐姿都很僵硬。他们曾经还
“要好”的,她这样防备他,待他有如陌生人,让他心里有点不快。
他真想逗逗她,把她气到跳脚,以“答谢”她揍了他一拳又对他不告而别,没道理只有他一个人耽溺在过往云烟里,还作着有她的梦…
“班长,这些年来,你该不会没
过男朋友吧?”陶艾南又换回一张嘻皮笑脸了,一副很欠揍的问。
黄宜纹脸色一变,
角
了
“我当然有
过,只是目前没有男友。”
她有没有男友与他何干啊!
陶艾南挑眉,似不太相信她说的话“那你
过几个呢?”
黄宜纹蹙眉,伸出手指数着一个、两个、三个…不对,交往三个月,但其实只吃过一次饭就没联络的算吗?
她
回了一
,有一个是她答应交往后,对方就被调职到国外去消失了。
她又
回一
,最后一个有五个月,虽然对方比电视还无趣,后来也娶了别人,可好歹也算是男友。
陶艾南看她勉勉强强的伸出一
手指,心里都快笑翻了“班长,你不觉得你应该换个发型和穿着吗?这时代明明有在进步的不是吗?”
“我就是喜欢这种发型和穿着,不行吗?”黄宜纹听得咬牙切齿,知道他在暗指她没进步,跟十年前的她一样古板。
原来都十年了,她在他心里还是那个又闷又乏味的书呆子…
“我可以让你变漂亮,只要你把这眼镜拿下来…”说着,陶艾南想把她鼻梁上的眼镜取下,见她像打苍蝇般想拍掉他的手,他更快的擒住她手腕,眸底闪过一抹狡猾。
“你又要揍我了吗?班长,请你不要打我的脸,要知道这张脸可是我全身上下最重要的部位…不对,我还有个更重要的部位…”见她涨红着脸,他大笑“班长,你想歪了对不对?其实我说的部位是…”
“住口!”黄宜纹快被他气到脑充血了,想
回手,却发现他力气很大,她根本挣不开他“不要再叫我班长!我不是你的班长!”
面对她突来歇斯底里的怒火,陶艾南还真无从招架,只能迅速松开她的手。
他的玩笑开太大了吗?
“可是你明明是我的班长…”是那个责任感十足,总是不厌其烦的想把他拉回正途好好念书的班长,他再也遇不到比她更特别的女人了。
然而班长这称呼对黄宜纹来说,是和书呆子画上等号的,他愈讲,她愈火大。
“如果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把我当书呆子看的话,就不要当我的保镖!”说完,她捉了钞票搁在桌上,饮料也不喝了,拎着皮包就走。
陶艾南看着她走远,心一跳。她说什么?把她当书呆子?
“怎么回事?”小夏一从厕所出来,看到黄宜纹跑出餐厅,座位上只剩陶艾南一个人,她还真搞不清楚状况。
“我也不知道…”陶艾南惘然道,突然间,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低咒了句,越过小夏,还差点撞上送餐点的服务生。
真该死,她一个人跑出去会有危险的!
黄宜纹大步走出餐厅后,一边走一边在嘴里骂着“臭男人,我才不希罕被你保护!真可恶的初恋情人!”
小夏说对了,那家伙是她的初恋。
刚转来台北的学校时,她是讨厌他的,觉得班上怎么会有这种害群之马,害班上老拿不到模范班级的名次,所以她才会想把他导回正途。
但,管着管着,她发现他这人只是好奇心旺盛,坐不住罢了,人并不坏。
她还发现他有着一颗体贴的心,当班上同学下听她的话时,他会私下帮她说服,在她帮他补完习后,他都会送她回家,买她爱吃的小笼包请她吃,让她好感动,不知不觉间对他费了更多的心——她的真心。
可是喜欢上一个人,她始终是别扭的,仿佛承认了她喜欢他这事,她就会变得很蠢,跟那一窝蜂
恋他、讨他
心的女生没有两样,尤其在听到他向同学说,就算地球上只剩下她一个女人了,他也不会喜欢上她这个书呆班长时,她更说不出口了。
而今,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照理说那种青涩的悸动早就随着时间、空间慢慢淡化了,但当她知道他仍把她当成没人要的书呆时,她的心还是小小受伤了。
是因为初恋总是让人最难忘的吗?
黄宜纹走着走着,遇上了红灯,她停了下来,看着一辆辆车子从她眼前开过。
糟糕,她忘了她是搭小夏的车来的,这会儿她要怎么回去?
计程车太贵,搭捷运好了。
这时候,她完全没发现到有双手出现在她背后…
“啊…”毫无防备的被用力一推,她睁大骇眸,止不住冲力的往前跨出了几步,眼看就要被左侧驶来的快车撞上了…
忽然,有人用力抱住她,将她拖出车水马龙外。
她结结实实松了口气,但仍惊魂未定,盯着眼前那张连皱着眉头都很帅的脸,一个字都
吐不出。
陶艾南在她离开餐厅后便追了出来,幸运的是,他很快的追上了,刚好看到她在等绿灯,怎知她却突然往前倾,吓得他肾上腺素急速上升,赶在她撞上车之际拉她一把。
现在她这副呆样,真让人火大。
他拥紧她肩膀,吼她回魂“你搞什么!脾气一来就走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知不知道现在是红灯?没看好马路就闯过去有多危险!”
“好像有人推了我一把…”黄宜纹颤了颤
道。
被吓坏的她,原来就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在慢一拍的察觉到自己被他抱住时,她急着想推开他。
“放开我…”
几分钟前,她才朝他大喊不要他当她的保镖,怎么能在这时候被他抱那么紧,寻求他保护…
陶艾南反而更拥紧她,锐眸谨慎的扫过四周,发现到有几道眼睛在盯着他们,又迅速移开眼光。
当了好几年保镖了,他不只有经验,更拥有敏锐的直觉,他有预感这条路上有人想危害她,暗地里把她推入车
里是第一步…
“走。”他拉着她的手钻进人群里,想甩开那些烦人的眼睛。
“去哪?你想做什么?”黄宜纹被拉着走。
差点被车撞上,小命休矣的她,还没自惊吓中回复过来,一被他这么仓卒的拉着走,更制造她的心慌。
“你不知道你被跟踪了吗?有好几道眼睛都想让你出意外死掉!”陶艾南说得毫不客气。
“天啊!”黄宜纹心一惧,一时没了主意,只能随着他的步伐而走。
当陶艾南的步伐加快时,她也只能跟着加快,仿佛后头有着可怕猛兽,她必须跑快一点、再快一点才能
离险境。
终于,在他们跑入一条巷子里时,他停了下来。
黄宜纹急
着,除了高中时曾被他拉着跑,躲着后方找他麻烦的不良少年外,她还没跑得那么拚命过。
“他们应该没跟来了…”陶艾南倒是跑得游刀有余,没一点
息。定期的体能训练让他体力十足,只有头发
了,增了分颓废的
感。
“谢谢你,我该走了。”黄宜纹发现这是她和小夏来的那家餐厅的后方,有个穿着制服的员工走了出来。
如果小夏还在店内,她就请小夏载她一趟…但,她动不了,因为他们竟还扣紧着手!
陶艾南丝毫不想松开一分力道。
“你要走去哪?”他眯起漂亮的桃花眼,看似玩味,却夹带着具有威胁
的锐光。
黄宜纹
不出手,看着他的大手裹住她的小手,她竟心一跳,最糟的是,她还冒着手汗,和他的大手黏答答的
在一块…
天啊!她真受不了。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当我的保镖…”她仍是努力想
回手,甚至拍打起了他的手臂要他放手。
陶艾南动手扣住她
飞打的柔荑,令她不得作怪“你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如果刚刚我没拉你一把,你早就被撞死了!”
黄宜纹闻言心惊胆战,但她还是倔强的抬高下巴,不肯屈服“所以我说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要保镖的话,我可以自己找…”
找的余音还含在她的嘴里,陶艾南就以狂悍之姿将她推到墙边,抵在墙与他之间。
“我会保护你的。”他一瞬也不瞬,咬字清晰的对着她说。
太突然了,黄宜纹的心强烈一撼,撼于他眼里的认真笃定。
第一次,有男人说要保护她…
陶艾南更倾近她,眼神更为锐利,不容置喙“我说我会保护你的,给我记住这句话!”
他靠得太近了,黄宜纹
纳入他那男
灼热的气息,差点腿软。
他想保护她,是出自于身为保镖的职责?还是因为她是老同学的关系?或者是…
她脑袋混沌着、晕茫茫着,她咽了下口水,只盼望脸上的热
没被他发现。
“你必须搬到安全的地方住。”陶艾南看她变温驯了,终于松开了她,手里还残留着她手上的
汗…是她的,或许也是他的,当她一心只想挣开他的保护时,他气急败坏的
着汗,宣示了保护她的所有权。
他担心她?
没错,他是担心她,别说她是他的被保护人,他有义务保护她:而且她是他的同班同学,他当然有必要热心的保护她了。
陶艾南这样告诉着自己,不理会那充斥着心虚的心跳声。
“我现在住的地方很安全。”住处的门被破坏后,她很快就搬了家,对面就是警察局,很安全的。
“不,那还不够,我带你到有保全系统的地方。”
“可是我租金才刚付…”
“你命不值那些钱吗?”
黄宜纹闭紧嘴了。
陶艾南见她终于肯配合了,便迅速的说明他下一个动作“我的车就停在餐厅左侧,我载你到你的住处收拾行李。”
“要搬去哪?住那里就安全了吗?”她有所质疑道。
“我的房子有最高级的保全系统,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陶艾南其实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让他的被保护人住进他私人的住处,但他就是想尽全力保护她,不让她伤到分毫。
“你的房子?要我跟你住在一块?”黄宜纹眼珠子都凸了。
她还真忘了贴身保镖的意义,就是要二十四小时近距离的待在同个地方,包括睡觉?
“当然睡的不是同间房。”陶艾南看她
出夸张的表情,也知道她想到哪去了,他揶揄的笑道:“你该不会在期待什么吧?”
黄宜纹气鼓鼓着俏脸,哼道:“期待?是忍耐吧!我得及早做好跟你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心理建设。”
“真不好意思,在真正的凶手还没捉到前,你都要一直忍耐下去。”陶艾南憋着笑道,不忍心吐她槽了。
闻言,黄宜纹眼神黯淡下来,带有恐慌的道:“那个自首的人,果然不是真凶吧!”
否则,谁会大费周章的想杀她?
气氛变得沉闷起来,陶艾南只能拍拍她的肩,当作安慰。
办案是警方的事,他没有权责介入,他能提供的也只有他的保护,直到她恢复那段遗失的记忆,能指证真凶的脸为止。
他们走出巷口,往停车处走去。陶艾南保持警戒的探望着四周,在没发现可疑人物下,要她尽快上车。
“你那里怎么走?”他接着问。
黄宜纹报了住址后,约十分钟车程便抵达了。
那是间老公寓,没有电梯,必须用爬的,陶艾南正忙着停车,她快一步的进了公寓,踏上楼梯,想到要收拾的衣服和书有一堆就很伤脑筋。
当她踏上三楼,
取出钥匙开门时,乍见门微微敞开着,里头似有人在走动,霎时,她全身血
冻结了,不知如何反应。
这时,一双大手捂住她的嘴,她骇然的睁大眸,无法抵抗的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拖到了角落处。
“嘘!别出声。”
当她听到耳边
感好听的男
嗓音时,顿时松了口气。
她真想大骂这男人干嘛吓唬她,但现在的情景又不容许她撒野,背后贴着的厚实
膛更熨得她脸红耳热,头顶快冒烟了。
“还没回来吗?”
“把门关紧,把灯熄了,别打草惊蛇,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黄宜纹听到了里头传出的凶狠声音,知道他们是来捉她的,要不是陶艾南仍捂着她的嘴,拥紧着她的身子,她肯定吓得发出声音或软瘫下身子。
他也好热,像暖炉般温暖了她,让她不致感到那么害怕。
陶艾南感觉到怀里的女人隐隐颤抖着,她是那么脆弱,
受惊吓,跟他记忆里倔强又固执的班长完全不一样,她就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般想让他惜惜。
他心一软,更加圈紧她的
,把脸窝进她的颈项,想温热她,带给她力量。这一贴近,他嗅到了她那淡淡的发香,还有女
特有的柔软香馥。
他从不知道,她也有那么有女人味的一面,当她
翘的
磨蹭着他时,他的
望也蠢蠢
动着…
妈的,他在想什么!他可是个专业的保镖,专业到哪去了?
“别出声,我们安静的离开这里。”他在她耳边低声说,见她点点头,他缓缓松开了她,朝她伸出手。
他怕她情绪还不稳定,想牵她下楼。
黄宜纹看着那张开的大手,知道自己还有其他选择。
这次,她心甘情愿的把手交给他。
她选择被他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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