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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入瓮
  东来是白启山指派给若素的随行护院。

 他虽不是主子,但在白府也断然不是可随意处置掉的奴才。

 不过是通报个消息,还不至于跪着说话。

 若素察言观的能力是上辈子十几载的庶女日子积攒下来的。

 她试探的问道:“是侯夫人找上门了?”看来绕着侯府步行五圈还是太轻了点。

 东来干脆点头磕地:“小姐请息怒,属下已让东去留在药堂,此外王家的少东家也派了人过去,只是侯夫人身份特殊,还需您亲自走一趟才行。”他省去了侯夫人点名要见若素这个环节。

 若素静静的看了他片刻,恐怕有些事连巧云也是不知情的。

 罢了,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吧。

 若素乘马车到了回堂时,门外都是清一的侯府带刀侍卫,药堂已被围的水不通。

 看热闹的行人远远的望着这头,若素下马车时,皆是对她指指点点。

 她心中了然,怕是侯夫人想借机彻底毁了她仅剩的‘良誉’吧。

 在这个世上,不是你不去招惹旁人,旁人就会放过你的!

 “小姐,您可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药堂烧火的老妈子也出来帮忙佣侯夫人身边的仆人。

 这些都是在后院待了大半辈子的人,岂是忠厚老实的烧火婆娘可以对付的?

 若素拎着裙摆,面容清浅的走进药堂,为了给乔魏远讨个吉利,她不仅命巧云在帷幔上挂了‘状元及第’,还穿了身丽的衣裙。

 少女已经出落的像雨后新荷般惹人怜了,加之卓然的气度和那张令得褚兰这种身份的小姐也嫉妒的脸,她的出现,无疑让前来助威的几位世家夫人为之眼前一亮。

 “夫人,三未见,您气好多了,不知今-前来又是哪里不舒服了?”若素一走进,巧青无声的扶着她坐在圆椅上,而后忙是倒了杯野菊泡制的花茶。

 她还是如此贴心,是想给自己降降火吧。

 若素看似无意的拍了拍巧青的手臂,暗示她不要担心。

 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过于手软和衷心。

 侯夫人靠在椅背上,身后有两个丫鬟伺候着,褚兰怒目狠厉道:“白若素,我问你,三天前你说过,要是我母亲还不能痊愈,你自觉拆了回堂的招牌,这话可当真?”

 若素真的很想笑。

 回堂虽全全交给实打理,但毕竟是王家的产业,实也不过占了几成的红利而已,而她自己呢?

 有什么权利拆了回堂的招牌!

 “自然当真。”若素也不介意将计就计,就趁着这次彻底让褚夫人断了找她麻烦的念头吧。

 她实在没那个闲工夫,与这些后院诸女切磋所谓的‘妇人心机’。

 褚兰又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动手!”她这话一出,几个拥护褚家的世家夫人便开始添油加醋。

 “是啊,神医的名声可不是用来吹的,医不好病患,还敢称神医!”

 “我看呐,不是神医不够格,是他收徒不谨慎吧。”

 终于,哭丧这一张脸,在一旁无语了良久的甄剑忍不住了。

 他都舍不得说一句的小徒儿,岂能让旁人欺负了去。

 这世上,女子都是可怕的,瞧瞧这些个妇人,要是自己也娶了个这样的人放在后院,还不如切了命子来的清静。

 当然了,小徒儿除外,天下女子都是烦人之类,唯徒儿聪明可儿,最是懂他心意。

 “够了!你!右手发颤,未及四十,已有白发,定是已经有耳鸣之症,不出两年,身子骨定有大碍!”甄剑对其中一个妇人喝道,转尔又指着另个妇人的鼻子道:“还有你,眸-蜡黄,白无,风也免不了的,我劝你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

 神医从不亲自看诊,他此言一出,几个妇人吓得脸色发白,神医的话断然是不会有错的。

 传言,甄剑曾预言一乡绅活不过三十,那人果真一个时辰也没多活。

 其中一妇人忙问道:“敢问神医,我这病该如何医治?”越是身份高贵的人,越是怕死,这要是死了,身后的荣华也带不走,留下来指不定让哪个死对头私了去。

 甄剑‘哼’了一声,再度靠在圆椅上,给若素递了一个‘有为师在,一切无恙’的眼神。

 若素以帕遮,浅浅一笑,锦帕上熏了茉莉花香,这一闻倒也心情愉悦。

 甄剑见小徒儿丝毫未受影响,才道:“我甄某人已退隐江湖,今后甄家一脉单传的医术,皆有我徒儿真传,你们要想得了我甄家的诊治,还得看我这徒儿愿不愿意!”

 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常年都会有个头疼脑热,更有甚者还有一年到头的药罐子,虽不致命,却也实不好受。

 实告诉若素,这叫富贵病。

 就连太医院的院判也是无计可施。

 这下,几个妇人手跺步,互使眼色。

 褚兰马上喝道:“白若素,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甄氏单传,我母亲的病,没医好就是没医好,你要是还存一点骨气,就该说话算话。”母亲代过,只要白若素彻底没了庇护,大哥是不可能娶了这样一个女子的。

 褚兰一言,侯夫人便着眉心,叹着气:“哎呦----”看似相当的痛苦。

 这时,大堂之内,少女清越如初夏回廊下被风吹起的银铃,徐徐响起:“呵呵---夫人不是肚子疼么?还是小腹?怎么又着太阳了?若素刚掌握了针灸之术,贵公子上回还想让我扎几针,夫人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帮您舒缓舒缓。”

 侯夫人面色一僵。

 她今癸水-水来了,小腹还真不太舒服。

 不过,这丫头是这么知道的?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侯夫人开始后悔今-的‘讨伐’,她被褚北严娇惯了多年,加之为了侯爷在外征战伤及性命无数,常年在寺庙吃斋祈福,心机怕是不会在褚兰之上。

 “少说废话,你识相的话就老实遵从约定,否则就别怪我褚家手下不留情!”褚兰蛮横野蛮了,虽是嫁了人后,在魏国公府受了些委屈,但到底褚家风头正盛,她该有的自视清高还是分毫未减。

 若素算了算时辰,乔魏远差不多已经进了贡院了,她今-本想着去柳姨娘坟前上柱香的,可---

 “夫人本无大碍,又何来没有治愈一说?”若素恢复一脸沉静,冷声问道:“褚小姐不信的话,可以请宫里的御医做个见证。”

 那,褚辰陪同侯夫人前来求医,也不过是轻度胃寒,就算不用药,第二也无大碍,更何况还服用了她的药。

 至于三天前,侯夫人更是康健的很,那山楂陈皮粉也不过增强了她的食罢了。

 褚兰语

 让御医前来,母亲装病一事不就馅了!

 到时候大哥那头可不好代!

 “褚兰!”男人雄厚的嗓音,带着温怒喝道。

 褚兰一惊,看着周身散发着寒气,大步迈进大堂的褚辰,抿了抿,胆怯的看向了侯夫人:“母亲---”

 褚家两位小姐,最惧的人唯有褚辰,褚北严常年征战在外,侯夫人也是不管事的主,家中诸事皆由褚辰一手打理。

 侯夫人也是脸色讪讪:“我儿怎么来了?今-太子没有读书?”

 褚辰没有说话,一张冷峻如山河月的脸上写不悦。

 他对身后护院道:“来人,护送夫人和小姐回府!”褚家真正谋划出策的人是褚辰,就连褚北严在大同和西北任职时,也是他多方献计才令得褚北严百战百胜。

 众护院领命,婆子拥着侯夫人和褚兰往马车上走。

 侯夫人行至一半,言又止,这个儿子的品太难琢磨,还是等回了府,再寻了机会解释解释,如今当着外人的面,不能丢了褚家的脸。

 “各位夫人也请吧!”褚辰的嗓音极为的好听,可是发怒时,却截然相反,那几个妇人忙是领着丫鬟婆子讪讪溜之大吉。

 得罪了褚辰,他们的夫君在朝堂上也不会好过。

 皇上虽面上不喜太子,独看重八皇子,但待褚太傅却是格外器重,传言皇上还有意将八公主许配给褚辰的意思,却屡次被褚辰巧妙搪了回去。

 几乎是顷刻间,回堂从喧闹中解了出来。

 可若素的脸上却没有该有的喜悦,或是对褚辰存了一星半点的感激。

 “还望太傅大人看好自己母亲,下次要是再在对若素做出‘请君入瓮’之事,我可不敢保证尊夫人会不会真的‘病倒’。”少女果断决绝,水眸中是绝不服软的倔强。医者可治病,但也可‘致病’。

 “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褚辰看着一脸冷漠的少女,心头微寒,转尔抱拳对甄剑一礼:“是我褚某人的母亲唐突了,还望神医莫要怪责,他-沐休,我定登门拜访。”

 甄剑八角山羊胡一,小徒儿看不出褚辰的心思,他可是一清二楚。

 此前那副药,用就是眼前这位高权重之人替小徒儿求的吧!

 没本事取悦小徒儿,倒还知道从他这里下手,不过---想得美!

 他甄剑的徒弟,决不会轻易嫁人,更不会嫁入侯门!

 “不必了,太傅大人理万机,我等不过平常百姓,岂敢高攀?药堂今-还要营生,好走--不送!”甄剑非世俗之人,说话也是顺着子来,没把褚辰放在眼里。

 王璞上前说理,被褚辰伸臂挡住:“如此,是本官打扰了。”他看了若素一眼,很想把她拉过来,摁在怀里,好好问一问,怎么这辈子她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了?

 说好的非他不嫁时的深情呢?

 他还是他,巴不得比上辈子待她更好,只要她愿意---

 她要是不愿意,那么下次‘请君入瓮’的人就不是侯夫人,而是他自己了!

 就算她进了门还不愿意,那就关起来吧,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若素不知道褚辰在思量着什么,她站起身走到甄剑耳边低语了几句,便带着巧云往外走。

 柳姨娘的忌,也不知除了她之外,可还有人记得?

 “素素!”若素的肩膀与褚辰的对齐时,他突然唤道,声音中隐忍着某种未知的情绪,似乎一瞬间即可爆发:“我有话对你说,现在说!”

 还真是不客气!

 “太傅大人,实在是抱歉,民女今-有要事在身,更何况,我与太傅大人也着实没什么可说的。”若素语罢,提步往马车上走。

 她未走几步,身后一阵疾风袭来,拂动了她身上的轻纱,她甚至看到发丝吹到面前的影动。

 褚辰再次立在她面前,噩梦里那股子令人无法忘却的味道是那样强烈。

 长刀刺入口的痛,被人无情抛弃的痛,对未来恐惧的痛,像是有块巨石在她身上,令得她对褚辰的存在产生了抗拒,她强行压制着几慌乱的心跳说:“好,你说便是,我听着,不过只此一次,且只此一刻。”

 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褚辰的紧握的拳头上,有几青筋冒了起来,他无声了叹了口气,对王璞使了个眼色,周围的人很快被遣退了下去。

 若素面对着褚辰,身后是长而宽的长街,再远几步才是回堂,里头又陆陆续续走进买药的人。

 没人有注意到她的无措和不安。

 同时,若素也告诫她自己,这些无用的情绪,还是藏起来的好,若素仰着小脸,那目润着的星光令褚辰咽了咽喉:“可以说了吧?”

 褚辰手掌一松,不知为何,想拉着她的手,就像多年前,她有什么新奇的事想对他说时,总爱拽着他的袖子,攀在他身上,恨不得爬上来对他说。

 直到她又长大了些,身段已经明显不同了,他才刻意去避开。

 上一世,他嫌她长的太快了。

 这辈子,明明她长的已经够快,够好,可他还是嫌太慢了。

 “素素!”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唤,从这个角度看下去,白皙的脖颈实在太细,吃了那么多,也不见多大的变化。

 若素眉头微皱:“劳烦太傅大人有事说事。”总这样唤她,魂都喊掉了!

 褚辰感觉到了若素的不耐烦,他本打算这么早就说出口的,可来自各处的形势迫使他不得不这么做。不过,她的眉眼是那么的好看,这天底下无人能敌的一双眼。

 他用说了吧。

 他的素素这般情,用不会被吓倒。

 褚辰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畏首畏尾’。

 “我想---”他正说出两个字,一行身着程子衣的锦衣卫快马疾奔而来,所到之处,引起漫天尘埃。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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