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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你疯了还是傻了
  十一娘醒来时,已是第三午夜时分。

 她口干舌燥想喝水,手指头刚动了动,耳边就传来研夏略带沙哑的声音“姑娘,你醒了?”

 她睁着朦胧的双眸,看了研夏一眼,只觉自己的嗓子比研夏还要沙哑,听到耳朵里响敲响的破锅“水,喝水…”

 研夏忙去倒了杯水扶了十一娘起来喝了“姑娘,你慢点儿…”

 十一娘足足喝了三大杯才下嗓子眼冒出来的干涸之感,示意研夏扶自己靠在头。

 “姑娘,你吓死奴婢了!”研夏放了水杯,小心扶十一娘坐好,往她背后了两个大枕又往上拉了拉被子,声音里还有着未褪去的惊惧。

 十一娘浅浅一笑“我这不是没事吗?”

 怎么能没事儿!

 姑娘先前红润娇的脸蛋只三便如枯萎的花朵,苍白的没有一丝血,一双干裂的她看着都心疼,更别提那混蛋背后一箭穿而过,姑娘…姑娘口留了好大一个疤!

 莫大夫还说“毒太烈,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伤疤肯定会留!”

 姑娘她,以后可怎么嫁人?

 研夏轻轻摇头,十一娘想伸手去拍研夏放在边的手,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不自嘲一笑,这样的虚弱,跟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真是无二般!

 研夏察觉到她的动作,忙伸手覆住主子的“姑娘,你放心,莫大夫一定会有法子把你口的伤疤给去掉的!一定能去掉的…”

 十一娘微微一怔,留疤?她一个杀人堆里爬出来的杀人机器,身上的伤疤有头上的头发那么多,怎会去在意一个并不外的伤疤,她抬眸朝研夏笑了笑“我睡了几?”

 “三。”研夏道。

 “这么久…”十一娘往后靠在大枕上,轻轻叹了一口气“薛烨呢?”

 研夏覆盖在十一娘手背上的手指微微一颤,脸上的笑就带着一丝牵强“薛少爷军务繁忙,这会儿正跟五皇子议事。”又故作淡然的笑“姑娘要见薛少爷吗?要不,奴婢去寻薛少爷过来?”

 十一娘看了她一眼,静默几息,摇了摇头,笑道“研夏,你不善于说谎。说吧,薛烨怎么了?”

 话落,突然想起她那匆忙中看到的一脸血的薛烨,神情立刻紧绷,直直看向研夏“他是不是受伤了?”

 研夏的眸子里就有几分惊讶“姑娘…”

 看研夏这样的表情,十一娘突然冷静了下来,双眸也多了凛然“他是怎么受的伤?伤的重不重,你一一说给我…”

 “姑娘…”研夏犹豫片刻,目光朝身后看了一眼,低了声音道“薛少爷不愿意我告诉你,昏前还特意嘱咐我…”

 研夏似觉自己一下说出了最关键的部分,话声一下停住,看了十一娘一眼。

 昏

 用到这样一个字眼,十一娘的心口在研夏看不见的地方猛跳了两下,声音却异常平静“你继续说,事无巨细,一件事也不许落下。”

 研夏点了点头,看上说起她看到十一娘时的景象。

 当,十一娘推开研夏,避开了那异国少年来的毒箭,去寻薛烨时,研夏趁也混了进去。

 不过是帮着大安军切了不少北周和北齐的士兵。

 等她一路杀到里面时,突然听到一道几乎传遍守城上空的凄厉声“十一娘!”她愣怔数息才反应过来,那人口中叫的是自家姑娘,心口几乎都要停住跳动,人差点就被北周的士兵一刀砍成两半,幸好被及时赶到的莫殇救了一命。

 两人赶到十一娘身边时,十一娘已经吐血昏,七窍有三窍加之口的箭伤都在血,毒至乌黑的血。

 莫殇脸色大变,身形瞬间飙到十一娘身边,连点十一娘周身三*,先喂十一娘吃了解毒丹,就地拨开十一娘的衣裳拔了箭,却在查出箭上的毒时,脸色难看的似要杀人!

 “千蛛万毒散,可真是沾血必死的好毒药!为了要一个皇子的命,可真是下了血本!”

 薛烨带着身鲜血扑上来,一双眸子冷的吓人“莫大夫,这毒你可能解?”

 莫大夫看了他发抖的双手一眼,点头“能解…”

 薛烨寒冰似的眸子刚有点松动,他才看着十一娘叹了一口气“可惜,千蛛万毒散的解药需七七四十九种珍贵药材,我…差三种!”

 薛烨的瞳孔猛的一缩,霍然抬头看莫殇,莫殇朝他摇了摇头“我的解毒丹只能替她压制三十六个时辰的毒,三十六个时辰后,若没有解药…”

 “她会如何?”薛烨的声音在轻颤,有着沉静面容下没有的恐惧和惊慌。

 莫殇轻声叹息,垂眸看十一娘“她会七窍血而死。”

 研夏倒一口冷气,薛烨许久没出声。

 良久,他嗯了一声“我明白了!我去拿解药,三十六个时辰,我必回!求莫大夫一定要保住十一娘!”

 “不行!”五皇子出声拒绝“北周与北齐刚被烧了粮草,正恨你入骨,你这会儿前去敌营,无异于自投罗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不可鲁莽!这位大夫可能告知是哪三种药,说不定我府里…”

 “初冬腊梅花上的雪水,极寒之地的冰水,酷热之城的蟾蜍…吐的口水。”莫殇冷声道。

 五皇子立时无言。

 半响,他看向薛烨“非去不可?”

 薛烨的目光投在面色青黑,嘴发紫,人事不省的十一娘身上,毫不掩饰眸底的那抹眷恋,颤抖的双拳蓦然紧握,重新抬起的眸光冷沉坚决,他袍跪地,言辞铮铮“五皇子恕罪,属下…非去不可!”

 五皇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好!我的亲卫军借你十个,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薛烨重重颔首。

 十一娘静静的听着,一句话没说,身子也没动,甚至连看研夏的眼神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却在研夏看不到的地方,那颗心不受控制的紧缩再紧缩。

 研夏继续“薛少爷绕了小路,直奔敌军大营,活捉了北周大将军呼延鲁,着呼延廷拿出解药!…哦,呼延廷就是那个箭的少将军,薛少爷本来押着呼延鲁一路回来的很是顺畅,谁知快到城门时,那呼延廷故技重施,又了毒箭出来…”

 十一娘的心口蓦然一顿,只见研夏瞪大了眼睛“亏的是五皇子派去护着薛少爷的人一把推开了薛少爷,可惜,那人却因此丢了性命…”

 研夏叹了一口气。

 十一娘蹙眉“那薛烨怎么受的伤?”

 研夏的目光有些闪躲,被十一娘瞪着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其实,薛少爷闯去敌营抓到呼延鲁时,已经与北周和北齐的大军混战了许久,身上多处刀伤、箭伤大都是那时候受的…有一处刀伤砍在了左后背上,差点…”

 她了一口气,才把话说完“…差点把薛少爷的左手砍掉!”

 十一娘的心口一窒,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她经历那么多生死,却从未有这么一刻,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会了。

 “姑娘,你别担心,莫大夫已经帮薛少爷看过了,只是失血过多引起的昏,过几就没事了,薛少爷的胳膊休息一段时间也会好的更从前一样…”研夏絮絮叨叨的安慰十一娘,十一娘朝她轻轻一笑,止住她的话“研夏,你扶我…去他房间,我去看看他。”

 “姑娘,莫大夫说你刚解了毒,最好能静卧休息…”研夏想劝,可看到自家姑娘苍白的笑脸,顿住了话,朝十一娘点了点头“姑娘等我一下,我先把两个房间的门打开,再抱姑娘过去。”

 说完,起身先开了她们这个房间的门,接着走出房间,似乎跟什么人说了几句话,十一娘只听到隔壁的房门也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十一娘本来想自己走过去的,却没想到那毒竟那般厉害,她虚弱的完全使不上半分力气,与她同高的研夏轻轻松松抱着她去了隔壁,还说话逗她笑“姑娘这几不吃饭,都要瘦成一道闪电了!奴婢去问厨房做点清粥小菜,姑娘吃一点儿?”

 看十一娘点头,她才笑着将十一娘放到士兵搬来的一张美人榻上,在十一娘背后了大枕,还把水壶和水杯推到十一娘手边,才掩了门离去。

 上的薛烨半趴在上,眉头紧蹙,双泛着梨花似的白,几年前还带着一丝稚气的如玉容颜如今已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沙场将士的英气铮铮,只今看来有些灰白之气;往日凝白如脂的光洁皮肤上也多了久居战场的粝和数不清的伤疤!

 十一娘的目光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贪婪,在薛烨的面容上深深的看着…

 研夏没有骗她!

 那道刀伤深可见骨,再偏一点,砍掉的就是薛烨的左胳膊!后背上大大小小全是新添的伤,大部分都还在往外渗血。

 十一娘几乎没有可下手的地方,不由哑着嗓子骂人“莫殇这破医术,怎么连个小伤都治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声音惊到了上人,薛烨的眼睛骨碌碌转到左边又转到右边似乎用了力气,但除去睫的颤动和眼珠子的左右摇摆,怎么都挣不开眼睛,他只好无力的吐出一句话“十一娘,十一娘怎么样了?”

 十一娘看着他,心头百般滋味,化作一声轻笑“傻瓜…”

 薛烨转的眼珠先是一顿,接着蓦然睁开,看到近在眼前的十一娘,双眸瞬间晶亮如星,梨花白的薄微微抖了两下,才叫出十一娘的名字“十一娘!”

 十一娘嗳了一声。

 薛烨的角划开一分“十一娘,你没事了?”

 十一娘点头。

 薛烨的角再划开一分“十一娘…”

 十一娘“嗯?”

 薛烨缓缓闭上了眼,有些疲惫的握住她的手,在自己脸颊边蹭了蹭,几个字轻的几乎堙没在齿间“你没事,真好…”十一娘只觉膛被什么充了,鼓的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窝心的想就此将时光停住,执子之手,再无人间烦扰。

 她终究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只看着薛烨沉沉睡去,边咬出一个又一个的“傻瓜…”

 “傻瓜…”

 没多久,莫殇寻来,先看了她的伤号了脉,松了一口气道“好了,命是保住了,可你这刚调理好没两年的身子又被你折腾废了!想要再恢复以前的健康,少不得要喝上一年半载的药…”

 接着数落十一娘“夏十一,你不是自诩聪明吗?那么远的距离,你不知道拿兵器隔开毒箭吗?居然傻到用自己的身子去挡箭?!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薛烨差点把命丢在北周、北齐大营?!你死了没关系,但他若死了,你如何对得起一生兢兢业业为我大安百姓镇守边疆的夙大将军?!”

 十一娘笑了笑“薛烨的刀伤如何?可会影响到以后用刀舞剑…”

 莫殇没好脸色的看了她一眼“有我在,只要他有一口气,我也会保住他的命,让他健健康康的!”

 十一娘笑“多谢莫大夫的救命之恩。”

 莫殇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放弃“算了,缘分天注定,如大小姐,如薛烨,岂是我能左右的…”

 五皇子特意来看了十一娘,对她当扑上来挡箭的举动先表示了一番感谢,又安慰她好好养病,再旁敲侧推了几句她和薛烨之间的关系。

 十一娘只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五皇子却似已知其意,略带羡慕的说了句“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即使死,又有何惧!”

 …

 薛烨接连几都出于半昏睡状态,即使醒来也不过一时片刻便会睡去,莫殇说这是因为他在药里多下了一样东西,好让薛烨恢复的更快。

 十一娘每会在薛烨清醒时陪他说话,陆陆续续从他口中知道他此次是用了连环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以空城计敌攻城,再将敌军精锐部队全歼在城内;再由他与敌营内的安的内联手烧掉两国粮草,其后方,趁机攻下两国大营!

 谁知,北周大将军呼延鲁竟有一个这样出色的儿子,第一时间察觉出空城计是他们设下的敌之策,却还自信的闯了进来,带人一路杀到了五皇子的住所!

 “你们在北周、北齐大营安了内,他们也在大安安了人…”十一娘一针见血。

 薛烨点头“我得到消息,烧了粮草立刻赶回,一路杀到五皇子处,却恰好碰到那呼延廷用招儿…”

 十一娘张口想说不管是招,能打赢仗,就是好招!可想到夙扶风一生战功赫赫,活的光明磊落,最后却死的不明不白!

 与小人耍招不无关系,她那句话就不好再说出口。

 薛烨却似看懂了她,薄勾了一道弧,笑道“兵行诡道!计用阴谋!若能以一个招换取数万士兵的性命,何乐而不为?若给我一支毒箭能解决两国锋,我也不会手软!”

 十一娘有些讶然的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她的记忆里,那个什么事都要仰望她的小男孩儿已蜕变如此,有了自己的思想,且已从一颗风雨飘摇的小树苗成长成参天大树!

 薛烨轻轻的笑,黑曜石一样的眸子倒影着十一娘的绝容颜,那样*的目光,灼的十一娘眼睛发热,她伸手捂住了薛烨的眼睛,薛烨角的笑弧就越发的大,被十一娘恼羞成怒的瞪了一眼,发觉他看不到,又咬着牙道“你是傻了还是疯了,带了十个人就敢去闯敌军大营!早知道,就该让你自己受那一箭,好过白白辜负我的心意…”

 薛烨喉结一动,发出低沉的笑声,他伸出右手将十一娘搂入怀中,贪婪的蹭着十一娘颈边的黑发,声音有着成男子的蛊惑“十一娘,我发誓,以后再不做这么危险的事,一定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保证不让自己出事,我发誓!你信我…”

 “好…我信你。”

 良久,十一娘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齿间响起。

 薛烨笑着将她拥的又紧了紧,十一娘笑着闭上了眼…

 两国粮草被烧,两国达成协议再运粮草过来,先停战休养生息。

 但北周大将军呼延鲁被擒,呼延廷怎肯善罢甘休!

 几次偷袭守城,均被大安士兵发觉,将其击退。

 两个月后,五皇子送去京城的信有了批复,顺平帝令五皇子押解呼延鲁进京,边关镇守交给副元帅统领;薛烨护皇子有功,着令回京受赏!

 呼延廷得到消息,带人夜入守城,大有不救回呼延鲁誓不罢休的架势!

 却还是被守城将士发现,将呼延廷一行人入死角,谁知,他狗急跳墙竟然窜到了薛烨和十一娘住的院落,试图以薛烨和十一娘来要挟五皇子。

 “夏姑娘,我有个易,不耐烦找你们五皇子,你来传话,如何?”他一袭黑衣,剑眉入鬓,眸若鹰隼,角噙着戏之意,直直盯着十一娘。

 十一娘淡看他一眼,冷声道“没兴趣。”

 “不,你若知道了我要说的是什么秘密,一定会感兴趣!”呼延廷笑的冷,伸出食指在十一娘面前摇了摇“你让五皇子放了我爹,我就告诉他是谁给了我那些有毒的箭要杀他…”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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