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见到儿子回来了，连忙对正蹲在地上给她洗脚的高铁梅：“没看到你男人回来了，还不快去伺候他！”
陈老太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不知道为什么，儿子娶了媳妇以后，她特别喜欢摆出大户人家老太太的姿态。听，陈大
先前那个媳妇就是受不了陈老太的磋磨，年纪轻轻便寻了死路。高铁梅这才起身，因为蹲的时间有些长，一时眼前一黑，手里端着的一盆洗脚水溅了出来。
“看看，这点事都做不好！连人家的黄脸婆都不如！”陈大
越看她越不顺眼，骂道。本来准备发火的陈老太见儿子发火了，一时有点意外，对刚刚站稳的高铁梅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大
翻身趴在高铁梅身上，却见她浑身僵硬，一时没有兴致，翻过来躺着骂道：“跟个死人一样！”再想想风情万种的红花姑娘，他越发地下定了决心。只听他道：“对了，明跟我进一趟城，我有事情要办。”高铁梅以为是让她去做什么活儿，也没放在心上，便闭着眼睛睡了。
第二一早，高秀起
的时候石头正在院里练功夫。石头的功夫都是何大石教的，别看他才十一岁，一拳一势都特别刚劲有力。高秀忍不住拍手叫好。“等会吃了饭去排一下戏吧，那个陈大
要来县城怎么也得傍晚了。”他收了拳脚，提议道。高秀也是这么想的，想起身上揣的五两银子，不好意思地道：“等过几我的铺子开张赚了钱，我就把银子还你。”
“行了，我发现你年纪不大，也
罗嗦的。”石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大旦班还是原来的样子，成班主带着人在搭戏台，此时只有成康一人在班里。见到他们俩来了，放下手中的话本
了过去，高兴地道：“你们来了，这两我把逢蒙这个角色研究了一下，我觉得我能演好他！”高秀倒觉得可惜，看他
红齿白，模样俊俏，若不是他恐高，反串嫦娥比她来扮演更合适。“要不我们先排练一下吧，反正阿
扮王母娘娘的戏份不多。”高秀提议道。高今儿没来，不过并不影响他们几人排戏。成康也觉得可行，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对了，祖父了，班里还有好多戏服，我们把合适自己的戏服穿上再练好了！”
高秀一听也来了兴趣，随着他去挑戏服。柜子里装
了各种各样的戏服，她挑了件比较仙的白色长裙，裙子长了，她将裙摆捞起来绑了个蝴蝶结，裙子瞬间端了一大截，又找了件披风。然后给石头挑了一件侠士的戏服，至于成康，则选了一件学子服。“还有阿
的戏服，对了，有没有特别闪的那种？”高秀问道。成康想了想，打开另一个柜子，指着一件白色亮片的衣服道：“就这件了，原来那些角儿扮观音的时候穿的。”
“这件
好的！”高秀上前一看，又如法炮制地将裙子扎短了。还别，穿了戏服再排练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尤其是她演飞上月亮的那一幕，白裙随着披风飘起来，看起来
像那么回事儿。倒是石头皱眉看着她，右手握紧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我觉得都好的，就是——我丑丫头，这衣服显得你脸特别黑，你要不在脸上抹一层面粉吧！”“噗——”一旁的成康笑
了。高秀其实想过这个问题，她以前长期下地干活，一张脸晒得黑，而且又营养不良，所以脸上不
黑还蜡黄。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好了一点儿，可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白回去的。不过听石头叫她抹面粉，她心里不乐意了。下午回东街的时候，石头跟在她身后道：“你还生气呢？我不就了一句实话么。”
“行了行了，别再了，我幸好心里素质好，不然得被你气死。”高秀止住步子道。
她看了看
，想着陈大该来了，便匆匆往昨的地点走去。此时陈大带着高铁梅到了昨的地点，四处却未看见昨的大婶，心里不有些着急。其实那大婶已经来了，只是，她还没见到高秀和石头，便躲在一间铺子里张望。远远地看见高秀走来，她避开陈大跑了过去。“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大婶
着
气道。高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对那大婶道：“记得一定要合离书和字契！”
那大婶是个识字的，听了她的话，点点头，便揣着银子过去了。
高秀则和石头躲在一边的铺子后面。
“大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高铁梅不解地问道。赶了一的路，只喝了两碗水，一点干粮都没吃，她现在觉得浑身都没力气了。陈大
不耐烦地训道：“吵什么吵，你等会儿不就知道了！”一边着，一边四处张望。好不容易看见那大婶走来，他高兴地一把拉着高铁梅就过去了。大婶上下打量了高铁梅一眼，想起昨那少年的“救人于水火中”，顿时信了几分。她看向陈大
：“来了，字契和合离书给我看看。”“给，您看成不？”陈大
昨在城里找写信先生写的，立即从怀里掏出来递了过去。大婶是个细心的人，指着上面的名字：“是你签的吗？”
陈大
一听这个可得意了：“正是，我虽不才，写自己的名字还是会的。”大婶想了想，：“那再把手印都按了吧。”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泥盒，递了过去。
想着五两银子，陈大
全然不嫌麻烦，伸出右手巴掌，全部沾了红按了下去，连卖媳妇的字据都按了。大婶才将五两银子给了他，对一旁的高铁梅：“妇人，跟我走吧。”
一旁的高铁梅怔愣在原地，问道：“陈大
，你这是把我卖了？”着，整个人浑身发抖起来。陈大
得了银子，咬了一口，不在乎地道：“买了又怎么样，老子当初还不是花了一两银子把你买回来的！”完便喜滋滋地揣着银子走了。高铁梅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两年在陈家做牛做马，最后竟然还被他卖了！她捂着嘴哭了起来，又看向对面的大婶，生无可恋地道：“大姐准备把我卖到哪里去？”一个农妇怎么可能值五两银子，定是要将她卖到青楼或者更肮脏的地方去。
正当她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高秀喊了声：“四姑——”
高秀跑过来的时候，内疚地抱着她的手臂道：“对不起，四姑！是阿秀没跟你商量，阿秀不想你再和这个人一起生活！都是阿秀自作主张！”
石头接过大婶手里的合离书和字契，将应该付给大婶的二十文钱付了，便让她走了。
高铁梅呆愣地看着这一切，终于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一时五味陈杂，想起陈大
拿走的五两银子，她哑声问道：“那五两银子是你给的？阿秀，你怎么这么傻呀！”“阿秀才不傻呢！是四姑傻才对！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区区五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阿秀只要四姑以后过得开开心心的！”高秀红着眼睛道。真好，她终于帮她四姑
离了陈家那个火坑。石头在一旁
话道：“丑丫头，我看四姑先别回村里了，先去你的宅子住上两。”然后靠近高秀低语了几句。高铁梅整个人还有点浑浑噩噩，被高秀拉到东街的宅子时，才突然明白过来，她与陈大
再无瓜葛了。可今后她又该何处何从呢？石头与高秀看着坐在屋里发呆的高铁梅，对视了一眼，便出了屋子。
高秀叹了口气，失落地问道：“石头，你我是不是做错了？”看她四姑好像并没有一点点的高兴啊。
石头想了想，道：“错倒是没错，只是四姑可能很难接受她又被人卖了一次的事情。唉，对了，你在这里陪着四姑，我去高家村找杨大叔。”
高秀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来，问道：“你怎么叫我四姑叫得这么亲热？”
石头脸一红，扬脸道：“我这不是随口叫错了吗！算了，我走了！”着，便去赶牛车。
“顺便把阿
和月饼都带来！”高秀在他身后笑着喊道。石头再次进城是第二上午，按正常的路程应该是傍晚的，可是杨大贵听了高铁梅的事情后，一刻都等不了，当晚便连夜赶来了。这可苦了高
和石头，两人都一宿没睡。故而当高秀听到后门敲响时，她疑惑地开门一看，第一个冲进来的是杨大贵，他激动地问高秀：“你四姑呢！”
高秀怔愣地指了指第二间房，他便一阵风跑了过去，平
里瘸着的腿，这会儿竟然比常人跑得还快！“丑丫头，你可把我害惨了！不行，我得去睡会儿。”石头打了个哈欠，便去推开她进了后院。
高
也是一脸倦意，却不忘道：“大姐，娘知道这事儿了，我也看不出来她是生气还是啥，总之，你好自为之吧，我去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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