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飞机飞回台北的时候,时近黄昏。望向窗外,绚烂耀眼的光环映
下,是熟悉又陌生的盆地。
永远搞不清楚哪一面最像观音的观音山定定地浮出云层,守在盆地的这一侧。夕阳已经失去光芒,无力地翻滚下坠着。
观音颔首微笑的,是对面一端、圆圆滚滚弥勒佛似的大屯山。
望着观音山的脸庞,一幕幕记忆浮上心头,分不清是新是旧,亦梦还真?只是不断在脑海播映
织,心
了吗?
身边的他,我的课长,犹自蒙头大睡。只是手掌还依恋似地
在我的掌上。抱在身上的totoro戏谑似地笑着,彷佛动穿着我的心事。是呵——你目睹了一切的一切。
关于一个父亲背叛了他的
子还有儿子的一切。
关于一个女子背叛了她曾信以为真并坚持至今终于幻灭不再的信念。
我是兰。只是不再是,离开这个盆地以前的那个兰。
飞机外,天还是很蓝;云还是很白,只是我的世界,再也不一样了。
空中小姐笑容可掬地作着降落前最后的service。阳光
入眼帘,是绚烂将灭的凄凉;明天
升依旧,但,我的心呢?
金黄
的夕阳映得机舱通红一片,教眼睛
离起来。思绪前飞数千公里,落于北方列岛,落于秋残将尽的樱树下。
“忘了这一切…好否?课长…” 我苦苦哀求着。
“叫我孟生…慕兰。” 他
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徐徐上升。
孟生,梦生,因梦而生。只是这真是场无边的幻梦么?分明是你呵——昨夜入梦而来。感觉、温柔、体温、气味…不全一是你吗?
“忘了?你以为我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吗?” 他继续
了口烟,缓缓说道。
你不也说过相同话语吗?用相同自信坚持的姿势语调。薄情寡义?若对我不薄情不寡义;是不是要对另一个女人既薄情又寡义?
“错已造成。课长,忘了吧!为了你,也为了…我。”“错!?是场错吗!?” 他质问着。
是场错误吗?还是自己叫寂寞的空虚涨
了心田;叫出轨复仇的快意滋生蔓延。昨夜分别不是你呵——感觉、温柔、体温、气味…无一是你呀!他的手臂慢慢将我环绕起来。
我挣扎了一下,身体有点颤抖。古龙水味沁入
臆,完全不属于你的味道,却是这样
人又令人
醉。暖暖的体温传达了过来。被拥的感觉。有种被呵护被照顾的感觉。武装已久的心灵麻痹松懈。
他低下头来,胡渣儿扎的我有点痛,你的面目模糊起来,他的
慢慢盖上了我的
。闭上双眼,彷佛感受到你的存在。只想就此沈沈睡去。是你来入梦吧。是场恸哭过后的
梦吧。泪
了下来呵。——没有泪痕没有心疼没有回忆没有过往只有你只有你的
你的吻你的味道你的温柔你的拥抱你的爱吧。我想。是你。是你。假装。是你。
终于体会了你的感觉。
你怀中拥着那名叫做“莉”的女子时,心中想着的,是否这般与我相同?抑是什么都不想?因为不敢想太多?
“你以为我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吗?” 你该是如此说着,用你自信的神情吧!?
有了可以倚靠的
膛臂膀;却怕
梦醒来一切终将消失不见。
轻轻拨开他搭着的手,如此轻易。这样的羁绊牵扯,可以持续到几时?
飞机缓缓滑入跑道。接触地面的落实感。
降落了吗? My heart?
夕阳没入地平线。不知道你现在在哪?
更不知自己,归向何处。
摩托车奔驰着。女孩轻轻贴着我的背,彷佛可以感受到她
膛呼吸的起伏。消逝的淡水夕照,淡水河上渔火不见,只是对岸营业的店家灯火闪烁着。
夜风寒凉,女孩有点微微发抖。
“冷么?” 我问道。
“还好…” 她答着,语调有点颤抖。
“去吃东西好了,吃
就不冷了。” 我提议着,慢慢把车速放慢。
女孩点点头。说她要吃麦当劳。我笑她喜欢吃垃圾食品,如何养颜美容?她笑笑说不在乎。是真不在乎呵——银铃似的笑声,青春的无悔无惧。
停了车,跟她转进家麦当劳。假期将尽,游客大部分已经归巢,使个诺大的麦当劳有点空
的感觉。点了薯条
块,挑了个靠近街道的窗边坐下。女孩吃起
块,我则啜着冰咖啡。望着她吃着津津有味的样子,是真饿了吧!?跟兰多不一样的女孩儿?
兰不吃这些垃圾食品的,也不准我吃。
“看看你那个肚子,快跟中年人一样了,以后没人要你呦——”微蹙双眉说着。
“不会呀——还有你呀——” 我俏皮应着。
“想咧——我才不嫁有个中年人肚子的男人哩——”有点荒谬的是,眼前这位女子却拉着我来陪她吃麦当劳。
好远以前的事了吧!?怎心中老是想到她呢?
“哎呀——,忘了跟他们要玩具汉堡。点套餐有送的说。”“哈——长这么大了还跟小朋友抢玩具呀?”我打趣着她。
“那个很可爱呀——你看了也会喜欢搜集的。”女孩俏皮笑着。
我拿起薯条沾番茄酱吃,女孩也吃起薯条。
“怎地你吃薯条都不沾番茄酱啊?” 我问道。
女孩摇摇头笑笑,语带机锋地说:
“我喜欢尝原味的。”
跟店员硬凹了两个玩具汉堡,走出麦当劳,牵车,继续前行。
近八里,红树林依稀可见。夜幕下的观音山似乎褪去了白
的青绿妩媚,取而代之的是份缥缈的神秘感。
“累了吗?” 我问道。女孩不语。
“去关渡走走好不好?” 女孩点点头。
车过桥头,下右转,穿过人
未散的关渡宫。停妥了车,跟她信步走着。女孩对活蹦
跳的海鲜很有兴趣。走走停停,东问西问。走进步道,人
少了很多。走到后来尽只有我跟她走着。
步道两侧是废耕的农田跟稀疏的红树林。晚风习习吹来,夹杂着海淡水
错的特殊味道。慢慢跟她踱着步,几支被惊起的小白鹭扑打着翅膀;远处一支老神在在的夜鹭正盯着水面,似已入定,又向在观望着。
“我没有来过这耶——” 女孩闪动着水灵的双眼说着。
“嗯…,我也好久没来了。”
“都跟谁来呀?” 女孩好奇的问着。
跟她在堤上慢慢走着,俩人的身影忽被拉长忽被拉短。女孩见我不答,也没再问,轻轻哼起歌来。走着走着,长堤将尽,拣了一处坐了下来。女孩也在我身边坐下。晚风轻轻拂来,摩娑着脸庞。远处是片纠结的红树林,更远处就是一片漆黑了,间有闪动的渔火。突然感到十分熟悉的景象。是梦中所见吗?还是
在记忆底层的曾经又被不经意地翻了上来?
女孩的侧影,其实有几分像她的。年少初识,留着长长头发的她。
女孩轻轻哼着歌,柔柔的声音很是好听。
『彷佛如同一场梦 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
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
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容?
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
是呵——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那样令我痛惜的笑容。
『…难道你不曾回头想想昨
的誓言?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
的水仙
别忘了山谷里寂寞的角落里
野百合也有春天…』
女孩的歌声触动着我的心事,久久久久,有点微微作痛的感觉。
你现在在哪?真的躲到山谷寂寞角落处吗?
是不是一定要失去了,才恍然大悟自己曾经这样,不经意地
掷了生命中最纯粹而值得珍爱的过往?
女孩轻声哼着歌。歌声回
,久久盘旋不去。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去秋来,花开花落。这是离开你的第三个年底了。你找到了你的春天了吧!?我的豪情已褪——花开花落,真的有这样的豁达任之由之么?
觅食归来的夜鹭轻鼓着翅膀,优美缓缓降落在树梢。女孩歌声已歇,却是靠着我的臂沈沈睡着。是倦极了吧!?
远处传来渔船马达噗噗的声响。天空无星亦无月。
女孩发香轻轻渗入
臆,我轻轻拨
着她的发稍。
不属于你的味道。
我却选择了闭上眼睛。
装作是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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