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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快刀斩乱麻
  夏衿见苏慕闲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她眨了一下眼,示意他放心,然后提笔写下一个药方,递给了赵嬷嬷:“早晚各一次,温着喝。”

 “多谢郡主。”赵嬷嬷客气地道。

 夏衿看了看躺在上的武安候老夫人,道:“老夫人既然不舒坦,我就不打扰了。等这两剂药吃完,我再来看看她吧。”

 这时,武安候老夫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老夫人,老夫人。”赵嬷嬷激动起来,将夏衿挤开,凑到跟前来。

 武安候老夫人盯着她看了半天,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又闭上了眼,任由赵嬷嬷怎么唤她,都没有什么反应。

 赵嬷嬷用手帕捂着嘴,呜咽了两声,遂站起身来,对夏衿道:“郡主,容老奴僭越。这候府里,除了老夫人外,就只有候爷一个主子。候爷公事繁忙,整在宫里值班见不着人影。老夫人这样躺着,没个亲人在身边,总不是个事儿。郡主既是郎中,对如何护理病人肯定很有心得。您能不能留在这里照顾照顾老夫人?太后娘娘知道了,定然夸赞郡主孝顺懂事,贤惠心善的。”

 舒氏站在旁边,正用十分同情的目光看着武安候老夫人。听到这话,不由得怔了一怔,然后朝夏衿看来。

 在她想来,武安候老夫人即便是吃人的老虎,可现在已被拔了牙。气息奄奄地躺在上,再没有攻击力。再想想她丈夫死了,心爱的儿子也死了。剩下一个苏慕闲,又是命中克母的,现在正把她给克死,想想实在可怜的很呢。

 所以对于赵嬷嬷这个提议,她倒没觉得太过份。如果夏衿没什么事,每天来这里伺候那么一两个时辰,也是可以的。

 对于这话,夏衿还真不好回答。她自然是不愿意来伺候武安候老夫人的。不说别的。光是她派人追杀苏慕闲。在夏衿眼里,就是个如蛇蝎一般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就是死在她面前,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不要说来伺候她了。

 最重要的是。这赵嬷嬷目光闪烁。明显不安好心。这对主仆为了陷害她和苏慕闲。无所不用其极。到时候她过来伺候,结果武安候老夫人自己服毒死了,定然说是她或苏慕闲害死的。她何必没事来惹一身?岂不见苏慕闲都避开了去么?

 她抬起头朝舒氏看了一眼。见舒氏也正看向她,眼巴巴的似乎等着她的决断,眼里竟然还带着一丝怜悯,她真是要给这个圣母娘亲跪了。

 要是换作邵老夫人在场,定然会把这话给赵嬷嬷顶回去,还要骂她个狗血淋头。偏跟来的是舒氏,完全指望不上。

 她正要说话,就见旁边的苏慕闲眸子一冷,开口道:“赵嬷嬷,你也是积年的老人了,怎么一点事儿都不懂?哪有姑娘还未成亲就整往婆家跑的?到时候还不被别人的唾沫给淹死?郡主的闺誉还要不要?叫她来伺候老夫人,那养你们何用?既然想把事情推给别人,你们只想享福,那你们也不用伺候了,我现在就叫牙婆来,把你们卖了重新换一批。”

 说着,未等赵嬷嬷说话,就高声喝道:“姜妈妈。”

 外面进来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应声道:“老奴在。”

 “叫牙婆来,把这些人都卖了,重新买一批。要是再不好好伺候老夫人,就再换一批,直到换到满意为止。”

 “是。”姜妈妈麻溜得很,话声未落,人就已经飞快地窜出门去了。

 赵嬷嬷瞠目结舌,指着苏慕闲,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敢趁老夫人病着,卖了我们这些伺候老夫人十几年的老人?”

 “你们不尽心,怎么卖不得?”苏慕闲的眼眸闪着寒光,一一扫过屋子里的婆子丫鬟。

 有个婆子机灵,趋步过来跪倒在苏慕闲面前,哀求道:“候爷,往后候爷怎么吩咐,老奴就怎么做,绝不偷懒,还请候爷留下老奴吧。”

 苏慕闲瞥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赵嬷嬷一听这婆子话里有话,立刻悲愤起来,指着那婆子道:“卢婆子,老夫人对你不薄,她这一病倒,你竟然就敢背叛她?等老夫人病好了,对你定不轻饶。”

 屋里丫鬟婆子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卢婆子这是向候爷投诚了。老夫人对候爷的恨意,她们在身边伺候的,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候爷回来这段时间,只回来过两三次,第二次母子俩还发生了烈的争吵,其余时间都在宫里。不用别人说,她们就能看得出来,这对母子是水火不容。现在老夫人病倒了,要是不投诚候爷,恐怕就是被卖的下场。而且,以候爷对老夫人的恨意,她们能被卖到什么好地方去?到时候不知过得有多凄惨。

 她们还没想停当这些,卢婆子就冷笑一声道:“这是武安候府,候爷是这府里的主子。老夫人是候爷的母亲。我听候爷的吩咐,怎么就是背叛主子了?难道在你眼里,候爷和老夫人是敌人不成?赵婆子,好好的一对母子到你嘴里就成了仇敌,你到底是何居心?”

 “你…”赵嬷嬷指着卢婆子,口一起一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夏衿则抬起眸子,看了苏慕闲一眼,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看来,这卢婆子是被苏慕闲事先收买了,好在此时进行策反。她刚还担心,怕这一屋子的婆子丫鬟被苏慕闲卖掉,到时候被人参上一本,说母亲一病倒他就把母亲的心腹下人全卖了,定然是企图把他母亲往死里整,以报先前的追杀之仇。

 为个已躺在上什么都不能做的女人。这样被人议论不值得。

 没想到,苏慕闲一步一步安排得周密。

 赵嬷嬷的话一出,有些脑子不灵光的顿时也悟然大恍,在心里盘算起利益得失来。

 而有两三个权衡利弊后,觉得卢婆子的做法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当下也跪到她身边来,对苏慕闲说了几句币心的话。

 “青曼,褚曼,你们…老夫人对你们不薄,你们竟然敢生外心?”赵嬷嬷指着跪在卢婆子身边的两个丫鬟。尖声叫了起来。

 苏慕闲脸色一沉。对外面道:“来人。”

 外面应声进来两个小厮,对苏慕闲一拱身道:“候爷。”

 苏慕闲指着赵嬷嬷道:“这老婆子目无主子,诽谤本候爷,挑唆爷与老夫人的关系。其心可诛。把她拉下去。杖毙!”

 “是。”两个小厮上前就来拉赵嬷嬷。

 “你敢!”赵嬷嬷也是个烈子。瞬间从头上取下一簪子,对准自己的喉咙,对苏慕闲道。“我是你母亲的母,伺候你母亲三十余年,你这样对待我,你对得起你母亲吗?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你要羞辱于我,我就自尽于老夫人前,让老天看看你是怎么对待你母亲的。”

 她的话声刚落“呯”地一声,就被苏慕闲一腿踢倒在地上,那金簪子“当啷”一声飞落到了武安候老夫人的病底下。两个小厮机灵,一把上前,将赵嬷嬷的胳膊往后一扭,从地上提了起来。

 “她要是再骂,就先掌嘴五十,再杖毙。”苏慕闲喝道。

 赵嬷嬷本来嘴里还骂个不停,听到这话,忽然哑了声音。

 她对武安候老夫人再忠心,也不愿意死之前还要受尽折磨。如果此时有后悔药,或许她就没胆子把刚才的话骂出来了。

 看到两脚踢蹬着腿被提出去的赵嬷嬷,屋里的丫鬟婆子噤若寒蝉。

 “呃、呃呃…”一直躺在上不动弹的武安候老夫人喉咙里忽然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

 那叫紫曼的丫鬟一听这声音,如闻纶音,急急冲上前来,朝武安候老夫人唤了一声:“夫人…”声音就哽咽住了。

 夏衿轻瞥了她一眼,就把目光投到了武安候老夫人身上。

 可武安候老夫人翻了个身,又陷入晕之中。

 “夫人、夫人…”紫曼跪在前“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夫人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苏慕闲断喝一声“青曼、褚曼,把她拉出去,交给阿笔、阿纸。”

 青曼、褚曼犹豫一下,便挪到紫曼身边,抓住她的胳膊。青曼嘴里还悄声劝道:“紫曼,你听候爷的吧,别犯傻。”

 此时,出去请牙婆的姜妈妈回来复命:“候爷,牙婆已在外面等着了。”

 大家下意识朝外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两个十分健壮的婆子站在院子里,脸横,长得十分凶悍。这哪里是牙婆?分明是刽子手好么?

 大家顿时吓得不轻,脑子这才转过弯来。

 她们可是武安候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权贵人家女人的贴身丫鬟和婆子,如果犯了错,从来就不是发卖的,以免把贵妇和贵女们的私事传出去。她们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不就被打死,要不就被灌了哑药干最脏最累的活,直到累死为止。

 候爷说是将她们卖了,其实是让人把她们秘密处死吧?

 紫曼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眼,惊慌地望着苏慕闲,两臂拼命地躲避着青曼和褚曼的手,躲避不过被她俩锢住,她就用力将身子朝前点头,像是在磕头,嘴里叫道:“候爷饶命,候爷饶命。紫曼再不敢了,紫曼以后都听候爷的。”

 苏慕闲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嘴里喝道:“行了,放开她吧。”

 青曼和褚曼松了一口气。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她们也不想亲手将紫曼拉出去,交给苏慕闲的心腹小厮处置。

 苏慕闲又朝缩在一起三个丫鬟婆子冷冷道:“你们是留下,还是出去?”

 武安候老夫人是个性格偏执的人,平素对下人并不是很好。除了刚才的赵嬷嬷,因为大了她而有几分感情之外,其余的对她还没到拿命报答的地步。有赵嬷嬷和紫曼两个例子在,剩下的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全都跪到了苏慕闲面前,向他投诚币心。

 “行了,都起来吧。你们好好伺候老夫人,要是让我发现有一丝怠慢,决不轻饶。”苏慕闲冷着脸道。

 “奴婢(老奴)不敢。”这几人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苏慕闲这才转过脸来,放缓了语调,对舒氏道:“伯母,晚辈对下人管束不力,让您见笑了。”

 舒氏早已被苏慕闲貌似无的手段得目瞪口呆,此时见他脸上带上了笑意,一副谦恭有礼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紧紧地抓住夏衿的胳膊,脸上堆起十分僵硬的笑容,对苏慕闲道:“哪里哪里,不见笑不见笑。”

 夏衿就知道母亲对苏慕闲有看法了,而且还是很不好的看法。

 她安抚地看了苏慕闲一眼,道:“那我们先告辞了。”

 “我送你们出去。”

 夏衿扶着舒氏,苏慕闲跟在后面,三人一起出了门。

 当着对苏慕闲有了看法的舒氏的面,夏衿也不好跟他说什么,走到外面,说了两句客气话,就上了马车,离开了武安候府。

 “这婚,还能退么?”马车一启动,舒氏就抓住夏衿的胳膊问道。

 夏衿无奈地看她一眼:“太后赐婚呢,怎么能退?”

 “可这怎么办啊?”舒氏直叹气“宣平候老夫人一直对苏候爷称赞有加,可他、他…”她本想说阴险毒辣,可顾着女儿的脸面,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换了个说话“他怎么能这样对他母亲啊。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哪怕他母亲以前有错,但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了,又生着病,没准就被他克死了,他怎么能这么迫不及待就处置她的心腹?被人说起来也不好听呐!”

 听舒氏这样说苏慕闲,一股无名的火就直往夏衿心头上窜。

 好在她知道舒氏是个玻璃心,眼泪攻势又厉害,夏衿担心她语气重了,这位要伤心得哄都哄不住。

 她强着火气,道:“那如果武安候老夫人病好了呢?你是想让她在有帮手的情况下死命地折磨我吗?她回来是什么目的,外面议论那么多,我就不相信你没听到过。就这样你还要让我们对她心慈手软,到底谁是你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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