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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述说内情殿内小贼
  沙弥尾正是凡心懵懂的年纪,在大愿寺里看惯了那些来烧香拜佛,实则是来与情郎幽会,或是相亲见面的年轻女子。沙弥尾一听邢岫烟不愿往前面大雄宝殿去,只要去观音殿,便在心底淡淡一笑,引着这一众人往后身去。

 殿中没什么闲人,只两个正在往灯盏里添香油的小和尚,见了沙弥尾进来,忙口中称呼“师叔”

 “女菩萨,贫僧还要去大殿上早课,这里”沙弥尾笑望着邢岫烟,岫烟忙回道:“小师傅自去就是,我等在这里拜一拜便往大殿去见主持。”

 沙弥尾笑的出一口白牙,转身吩咐那两个小和尚在大殿外候着,自己则去忙正事。管家冲护卫们使了个眼色,四名侍卫环护着岫烟,余下几人将大殿内外探查了一圈儿,并不见什么特殊可疑的来客,管家这才放心走上前:“时间尚早,姑娘不如先歇息片刻。”

 岫烟却缓缓摇着头,一裙角,施施然跪拜在观音菩萨佛像前的黄蒲团上。岫烟紧闭双眸,两只白玉似的素手合十在一处,整个人顿时柔和了下来,她低声吩咐道:“你们且殿外逛逛,这里有美莲和美樱两个服侍就好。”

 管家想着,这里是大愿寺,断不会出什么岔子,又见姑娘虔心礼佛的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言,只出去敬候佳音。

 美莲、美樱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看护着岫烟,眼睛不时打量四周,将大殿里的每个角落都环视了一圈才算罢休。

 “姑娘,人来了。”美莲欣喜的看着大殿门口出现的人影,忙低声附在岫烟耳边轻语。

 来者一身绛锦服,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扮相,唯独缺了手中一柄折扇,替代的却是一半尺来长,裹着鳞蟒的牛筋马鞭。这文不文,武不武的打扮,在这个人身上却格外的契合,看着就觉得精神矍铄。

 美莲和美樱看了看姑娘,再望了望来者,二人不再多言,叠手碎步径直出了殿外,和管家、侍卫等去作伴了。

 来者屈膝跪在了岫烟身侧的蒲团上,也是双手合十,目不斜视,口中却轻声道:“万岁派了我去东南查访谋逆案,今正午就出发。”

 岫烟倒一口冷气:“这么仓促?可此时扶桑和茜香的水军近,西南趾又蠢蠢动,朝廷不是该合力派兵去平吗?怎么非要急着这件事?”

 宋晨口中轻叹,停顿片刻才道:“对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万岁以为,水军提督谋逆是假,朝中有心宫才是真。”

 岫烟一颗心沉甸甸的往下坠,本朝史书上记载,只太宗皇帝曾弑杀了嫡亲兄长,夺来了储君的位置,着太祖皇帝禅位那次,算是本朝规模最大,也是最成功的宫。余下或有皇亲国戚谋反,但都不成气候。

 孝宗刚即位不足八年,太上皇犹在云台,前者的王位看着虽好,其实弊端多多,随时有覆灭的危险。

 宋晨又道:“水军提督是万岁一手提拔起来的,深得陛下信任,所以此人绝不可能叛变。从消息一传回来,陛下就察觉到了此疑点,但朝中兵部尚书,北静王,南安郡王等人一口咬着水军提督不放,更有人奏请陛下,将水军提督在京家眷悉数捉拿,问罪下狱。万岁看着这些人异口同声,疑心就更浓。所以”

 岫烟抢道:“所以你要秘密的前往东南,不能被人察觉到?”

 宋晨淡淡一笑,那身普普通通的锦服再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万岁与你我想的截然不同,他不但要我去,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去,以问罪为名,以查案为实。想来,水军提督要么是被人蒙蔽其中,要么就是有人已经暗中软了他,借着水军提督的名号,在东南为祸。”

 岫烟想通此事不由松了口气:“这么说来,我姑姑家暂且也不会有事?”

 宋晨侧首盯着岫烟的脸颊,他发现,那白玉似的耳垂上点了一抹鲜红如血红宝石坠子。宋晨忽然动手去抚摸,岫烟一个灵,忙要躲身,可她的速度哪里及得上宋晨。

 “你干嘛?这里是什么地方!”岫烟娇嗔道。

 宋晨一笑,手却没松开,反而觉得手指肚上麻酥酥的一片,那耳垂早化成了粉霞,捏在指尖又热又软,想宫里赏赐下来的糖。

 岫烟就觉得耳朵一热,宋晨的手就缩了回去,她忙去摸,发现耳朵上的一只坠子早没了踪影,气得她哼道:“小孩子的手段,亏你还是个千户呢,怎么也跟头小子似的。”

 宋晨听有人嘲讽自己,显示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那笑声在观音大殿里久久回,吓得邢岫烟赶忙用手去捂宋晨的嘴。

 “你可真是疯了,还生怕别人没发现是不是?”

 宋晨伸手握住岫烟的腕子,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口中含笑:“你可知道,上一个出言讽刺我的人最后如何了?”

 岫烟才要冷嘲一番,就觉得那供桌下面的帘子有些异常的抖动。岫烟食指一点角,示意宋晨往帘子后面看。

 警惕心在见了邢岫烟之后降低不少的宋晨忙收敛笑意,起身将岫烟护在身后,手中的马鞭忽然横在帘子上。那供桌不大,却摆放了香梨、苹果、杏等物,果香四溢。一进大殿的人,注意力几乎都会放在高耸至顶的观音大士像上,其次便是桌案上的瓜果,等闲情况下都不会在意什么帘子。

 宋晨鞭子一落,桌案下的“小鬼”就再也遮不住身形了,一个七八岁浑身污泥的小男孩从里面哇哇大叫的抱头哀求:“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宋晨眼中闪过一丝羞恼之,单手就拽,就提起了那孩子的脖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藏在这儿?”

 小男孩儿虽然哀嚎,但眼角半滴泪都没有,宋晨和岫烟便知,这定是个惯犯,而且出入的次数不会太少。

 岫烟走到供桌前,细细打量着香果的摆放顺序,又低头看了看桌案地下扔着的半个香梨,轻笑道:“是个偷吃的小贼!”

 小男孩儿一甩脑袋,气鼓鼓看着岫烟:“你才是贼,你们全家都是贼!是小爷我先来的,你们两个狗男女在这儿幽会,被小爷逮了个正着,怎么,现在觉得丢人啦?告诉你!不中用的!”

 岫烟噗嗤一乐,走上前:“呦,还是个有骨气的,敢问这位小爷是哪条道上的兄弟?小女子今也好拜拜码头,免得将来见了高人却不认识,说出去也羞愧。”

 岫烟这半俗半雅的话,那泼皮小子倒是听明白了几分,虽然此刻还是被宋晨拎在空中,可脑袋上那筋轻易不弯下来,往下斜着眼睛哼道:“知道小爷的厉害就好,还不把我放下来?”

 岫烟与宋晨低声道:“想必是常来寺院里偷吃东西的孩子,不妨事,放他走吧。”

 小男孩儿大喜,拧麻花儿似的动,宋晨听了岫烟的话,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右手一点,戳中了小男孩儿的道。那孩子瞪圆了眼睛,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蹦出来。

 宋晨将人放在地上,重重的捏着小男孩儿的两臂。

 力道非常重,那孩子不大会儿就泪盈眶,脏污的小脸上一条一条水过后的痕迹。

 “你的人先查过一遍,我进来的时候也没发觉异常,这小子没有那么简单,”宋晨沉声道:“两臂结实有力,筋脉强劲,是个练武的奇才,而且受过高人指点。”

 宋晨右手的虎猛的卡住小男孩儿的脖子:“你躲在这儿到底意为何?是什么人在指使你?”

 男孩儿被点了道,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岫烟不吭一声,眼球转也不转的盯着他。

 “施主且息怒,施主且息怒!”大殿外脚步声响起,进来个光头和尚。宋晨和岫烟发现,那小男孩儿见了和尚进来,像见了亲人似的,口中虽然不能言语,可急切的眼神却突显无疑。

 管家和美莲、美樱几个早跟了进来,侍卫将大殿门口堵住。

 光头和尚见小男孩儿暂且平安,先出了口气,紧接着忙道歉:“两位施主,这孩子山下的孤儿,因没人养活,时常到庙里拿些吃喝,主持见他可怜,也不多追究,只是不成想得罪了两位施主,还请男施主,女菩萨看在观音大士的面子上,饶了那孩子吧!”

 光头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便低头不语。

 宋晨冷笑一声:“怎么,大师傅这是在威胁恐吓我?”

 光头和尚大骇,知道眼前这位男施主是动了杀心。他是刚刚恰好经观音大殿的时候,看见门口站了许多人,觉得有异常,所以赶过来瞧。他原是武僧堂的人,功夫自然不弱,快到门口的时候便听见了殿内的对峙,以为是什么误会,所以想也没想便冲了进来。

 现在师兄他们都在大雄宝殿做早课,根本不会有人留心此地。

 “施主”

 光头和尚不敢动手,那孩子还在对方手里捏着呢!

 岫烟轻笑道:“算了,这庙里是清修之地,菩萨都看着呢!”

 众人背后的观音大士手持净瓶,眼睑低垂,目光慈祥的看着大家。

 宋晨单臂一震,那孩子的道瞬间解开,顺着力度踉踉跄跄就跌进了光头和尚的怀里。

 和尚大惊失:“施主”

 “你倒也见多识广,既然认识这单臂掌的来路,便该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人,叫这孩子管住一张嘴,莫要多生事端。”宋晨冷笑看着他二人。

 光头和尚忙不迭点头:“施主放心,贫僧会教导好这孩子的。”

 岫烟接过美莲递来的荷包,也不嫌那男孩脏兮兮的小手,将月牙白的荷包到对方手上,温婉笑道:“这位大哥哥不是坏人,只是警惕心高了些,这荷包拿着玩吧,今后切莫再听人家的私语,不然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光头和尚心下一动,见邢岫烟和宋晨要走,忙拦道:“两位施主,不知道有件事可否相求?”

 宋晨剑眉一挑,没吭声,岫烟忙笑:“大师直说就是,”

 光头和尚按着小男孩儿的肩膀,轻叹道:“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娘,几乎是庙里看顾着长大的。可他母亲临终前有遗言,不能叫这孩子出家,我们庙里也就不好过多干预了。贫僧看得出,这位女菩萨是慈悲的心肠,不然也不会送孩子荷包,贫僧就想就想”

 光头和尚似乎有难言之隐,小男孩儿紧张的拉着和尚的僧袍:“大师傅!”

 “哎!”光头和尚叹了口气:“女菩萨发发慈悲,把这孩子守在身边做个小厮吧,不用别的,管他一口饭,叫他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宋晨当即就像反对,眼前这小子顽劣不堪,口的污言秽语,留在岫烟身边只会带来不断的麻烦。

 岫烟却先在宋晨开口之前用眼神止住了对方的发话,淡淡道:“想来大师不是第一次托付这孩子吧?”光头和尚苦笑:“别的香客见他顽劣多半都不愿意!”

 小男孩儿听明白了二人的意思,转身就要跑:“我才不去你家,你这个女魔头!”

 门口的侍卫早堵住了他的去路,光头和尚不敢直视邢岫烟玩味的目光,讪讪的要带人下去。

 和尚才走到门口,殿外又涌进来四个彪形大汉,将光头和尚退了几步,那四人目中除了宋晨再无旁人,进来便单腿屈膝道:“大人!山下有几个行踪诡异的人,好像是跟着小姐的马车而来。”

 宋晨闻言忙安抚了岫烟,留下两员心腹,带着余下人匆匆出了殿门。光头和尚拦着小男孩儿的肩膀不知所措。

 岫烟静想了片刻,信步上前:“大师,把这孩子交给我吧,我父亲乃是刑部正六品主事邢忠,寒舍便在凤尾胡同,大师信得过在下,便将这小姑娘交给我。”

 光头和尚一震,不敢置信低头看:“小姑,姑娘?”

 小男孩儿茫然的看着光头和尚,岫烟轻笑道:“这孩子虽然行至野了点,但女孩儿的面容特已经有所显现。大师傅刚刚也说了,她母亲既然知道去后孩子无人可依,却仍旧不肯叫她上山出家,就是因为此点。”

 光头和尚敲着脑袋:“贫僧怎么就糊涂了,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女菩萨,你能收留这孩子,贫僧和大愿寺的僧人们感激不尽。”

 “师傅先别急着谢,我虽然肯收留这孩子,但却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大师应允。”

 岫烟嘴角始终上扬,含笑望着光头和尚。138看書蛧手打,138看書蛧。

 ps:小荷这里四月的天还在下鹅大雪,地球到底是变暖了还是变冷了?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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