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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小说全本完结局)番外篇
  尾声(小说全本完结局)番外篇

 简一墨兰亭笺纸桃花在线阅读全集:小说全文全集番外尾声全本完结局番外篇大结局离开长安后,君羽与谢混辗转到洛,又搭着一艘小船渡过了横绝浩淼的大江,来到了淮南。因为江东躲避战,比北方相较安宁,于是他们刻意放慢了行程,一路上且行且住,倒像是新婚的月旅行。

 到达吴郡的时候,谢混早说当地的风景十分幽美,就带着君羽泛舟湖上游赏山水,玩累了在湖畔的吊楼里歇歇脚,饮茶观景。他以前忙于争权,一直无暇欣赏各地的风光。现在终于有了空闲,能像寻常人一样无牵无绊,享受最平凡的喜乐。

 君羽就没有那么从容,偶尔想起王练之,还是有些遗憾。无论桓玄的死,还是王练之的走,给她都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或许他们都是聪明的,知道她心有所属,索选择了这种成全的方式,让她一生也不能释怀。

 这一切自然瞒不过谢混,他是何等心思细腻之人,看在眼里却从来不点破。他虽然对君羽了如指掌,不肯再用玩人心的手段去收服她,只是一直在旁默默开导,给她留下足够的余地。

 不是他放心,而是君羽早在他股掌之中,从最开始不着痕迹的引,一步步让她落入罗网,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不再受任何人蛊惑。即便她与桓玄订婚,与王练之成亲,他亦都能顺理成章地抢回来。

 反反复复,多少次他不忍伤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也许爱到最深,本就是终极的占有。

 而他为此,也将放弃自己毕生的追求,不能再踏进庙堂一步,甚至沦为后世笑的脔。可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从来不屑别人如何猜想,只要能携着心爱的人归隐山林,不择手段又何妨

 上元灯夜,他们并肩躺在太湖的小舟上,月光很亮,望着千波涌的湖面。君羽突然问:“子混,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吧”

 谢混侧过头来,深湛的眸里映着一江湖水,丽到极致。他用力环住她,目光温柔摄人:“你若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大不了我忍痛割爱,放你走就是。”

 “我后悔有什么用,都已经成这样了。”君羽瞄了眼他轻描淡写的样子,感叹道“我只是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你那么辛苦得来的名利,一下子化为乌有,就不觉得可惜”

 谢混嘴角勾起笑意,淡淡道:“要说不不可惜,也是假话。凡是成大业的人,仇恨和情爱些东西,必须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绝不可显出来。我自问没那个本事,也做不到那一点,不如求仁得仁,过自在逍遥的日子。”

 “你真的这么想”君羽半信半疑的问。要他被迫着接受命运,多少有些不甘心吧。

 谢混又是一笑,抬手拨开她额上的发:“只要有你在,我便不后悔。”

 “没出息”君羽笑了笑,无比自然地抱住他,将上去。谢混亦纵容地回吻,轻轻擦上她的额头、面颊、嘴,最后把头埋在她柔软的乌发里,捧起一缕发丝在间细细品过。

 月朦胧,白将晞,小舟顺水漂流,过了提梁桥再穿六曲桥、石拱桥。江南如画时节里,偶尔听见一声悠远的鸣叫,人已醉在船清梦之中。

 那是东晋最后的几年,战祸替频繁。他们的日子安逸而闲适,外面的世界却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浩劫。先是刘裕废杀晋安帝,立琅琊王为恭帝,改年号为元熙。后来萧楷化名冯跋,伪装成鲜卑后裔,杀死高云拥立为北燕天王。

 他曾派人打听过谢混与君羽的下落,然而每次都石沉大海,找不到一点音信。也许他们是真的厌倦了世俗,躲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浮生度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后来,萧楷也渐渐失去了耐,不再派人寻找。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年,他和冯熙出使建康,想到乌衣巷,就去私访了一回。

 谢家还是老样子,刘裕乐于笼络这些风雅的权贵,并没有太为难他们。谢晦承担起家族重任,已经历练成一个精明沉着的老手,他没有谢混那么矜傲,善于圆滑变通,短短两年就打通人脉,成了朝廷的股肱大臣。

 小儿辈的谢灵运已长成风姿绰约的美少年,一心读书游历,纵情山水。或许在他身上,还能看到几分疏狂的影子。萧楷去的当天,正巧碰上裴绍也在场,众人想起当年烟雨楼齐聚一堂的情形,都忍不住唏嘘。那时候多好,谢混还在,王练之也没走,君羽无意间闯入,没头没脑地喝下了那杯五石散,引出一段刻骨铭心的纠葛。

 如今人去楼空,早已经物事人非了。

 他们谈论起经年的往事,一起漫步闲走,坐船到了会稽附近的青溪小镇。

 这镇子虽小,民风倒是淳朴,每月初一、十五货郎们就开始忙着往这里赶,两旁摆了路摊,什么牛马羊、丝绸、脂粉,各种廉价的小玩意,吸引了不少商客。

 他们都是富家出身,什么稀罕玩物没见过,对这些廉价的东西自然不放在眼里,只是图一时的新鲜。冯熙是关外人,没见过这种热闹场面,随手拿起一个蒲葵扇,好奇地打量着。

 “哎,你到底买不买五文钱一个,可便宜哩”货郎啃着半崖西瓜,边吆喝边吐黑籽。冯熙正要掏包,忽然感到有人捅他,萧楷在耳边说:“你看那个人,背影好生眼,难不成是我眼花了”

 冯熙顺着他的指点看去,只见柳荫下的小摊前,有个男子拿着只青色纸鸢,不过是惊鸿一瞥之间,有几分莫明的熟悉。卖纸鸢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看着他,有些呆呆的,触到那男子纤秀的指尖时,涨得她脸通红,好一会方才垂下头去,连钱都忘了收。

 路上不时有人频频回头,或咬着耳朵轻声说笑,或指指点点。那男子只是盯着手里的纸鸢,目光闲散专注,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卖纸鸢的少女便又胆大起来,再次偷窥了他一眼,却见他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匆匆走了。

 冯熙眼尖,一个迈步冲过去,拦住那人的去路,大笑着攀上他的肩:“好哇,你一连失踪了两年,连个招呼都不打,害我们好找”

 谢混转过头来,仍是温和样貌,秀雅且修颀,浓墨般的发因为赶路,不过随意挽在身后,少了往日浮华的影子。

 “子混,真的是你,你不是”裴绍眼睛,这才知道他还活在世上,又惊又喜。萧楷也赶了过来,愕然问道:“我派人打听你们的消息,一直没有音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混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说:“我隐姓埋名,存心不想让人知道,没想到你们还是找来了。”

 原来,他们屡次迁居,从钱塘迁到会稽,从江州到庐陵,每到一个地方都停留数月,却从来不常住。最近一次搬到离建康最近的青溪,这里幽远僻静,暂时定居了下来。

 “这几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我和君羽买了一院宅子,离这里不远,就在前边的绿杨巷。”谢混拂开扑面的柳絮,边走边聊。

 越往前走,杏花开得越发浓烈,新雪般的颜色沉淀下来,深深浅浅,绵延到春日最尽头。青溪畔的绿杨巷,拐过弯角,有一条空心砌成的矮墙,天青色的水磨砖,透过镂空的窗,影影绰绰可以看见院里的芭蕉。

 幽巷小院,门板上的油漆已经剥落了。谢混屈指敲了敲门,就听见一阵奔跑声,有人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喂,你怎么才回来,饭都凉了”虽是抱怨,却溢出的幸福。

 开门的女子掳起两只袖子,头上扎着淡青丝帕,一脸被烟熏火燎的狼狈模样,正是久不面的君羽。谢混摇摇头,伸手擦去她鼻尖上的炭灰,平心静气道:“早告诉过你,不会做饭就别逞强,得这灰头土脸的,很好看吗”

 君羽将两只油腻的手在围裙上一抹,小声嘀咕道:“人家好心给你做油焖大虾嘛”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众人都强憋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瞧她这情形,不知道是油焖虾还是油焖自己。笑声引得君羽扭过头,目光从门外熟悉的面孔上一一扫过,蓦然想到自己的狼狈样子,微微红了脸:“啊,你们都来了稍等一等,我去换衣裳。”说完,她麻利地解下围裙,往谢混手里一,朝自己屋里跑去。

 裴绍望着她轻盈的背影,随即暧昧地一笑道:“公主还是这副风风火火的子,一点没变。”

 院里干净整洁,高大的棚架上垂落了一大蓬紫藤,花苞丰浓丽,犹如苏编织的瀑布。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鞋后铃铛清脆晃动。仆人在后头一面追,一面喊:“慢点,慢点”

 众人不一愣,只见紫藤架下钻出一个调皮的小脑袋,绕着曲折回廊蹒跚跑着,一不当心撞到柱子上。谢混俯下身,抱起那个雪绒似的的孩子,不自觉弯起角:“小疯子,你又跑到哪去了再不乖,就罚你跪一天板子。”

 那孩子大约一两岁的样子,瞪着他的双目清亮如水,细密的睫轻轻颤抖,泛着零星泪光,像是随时都能委屈地哭出来。旁边的萧楷不由微眯起眼,这样精致的瓷娃娃,绚丽犹如蔷薇,让他不有一刹那失神。

 “这是”

 “是我和子混的孩子。”君羽走过来,弹了弹小孩柔的脸蛋,故意凶道:“忆之,还不快下来,你再闯祸当心我揍你喔”

 小孩噎地哭起来:“呜,娘好凶”谢混放缓了语气,漫不经心道:“孩子那么小,骂他有什么用”

 君羽瞪他一眼:“你还说,都是你惯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众人哄堂大笑,觉得这夫俩斗嘴颇有意思,也乐得在旁观战。两年前离开吴郡没多久,君羽就有了身孕,因为有上次的前车之鉴在先,谢混格外的重视当心,一直昼夜不离的守护,命令她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还亲自炖各种补汤。害的君羽看着自己渐发福的体形,忍不住嘟囔:“养猪啊”

 上次江陵的那回小产,确实给她身体留下了遗症,为此谢混一直很愧疚,特意选了址山清水秀的地方为她安胎,熬过漫长的隆冬,终于在次年三月顺利分娩。按照族谱,这个孩子应是“惠”字辈,可谢混知道君羽为王练之的离开难以释怀,索取名“谢忆之”一面是对王练之的歉意,另一面是想更好地挽回君羽,只要有了孩子,他们之间就有了血的牵连,彼此就不能再分开。

 君羽何尝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他的心,毕竟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并为他留下骨血,是件多么幸运又坎坷的旅程。尽管这其中有痛有泪,锥心刻骨,亦都是甘心所愿。

 惊蛰那夜,天降霪雨,轰隆的雷滚过耳边。那样的疼痛织着屋外的大雨,深入骨髓,痛不可忍,搅得往日爱恋分崩离析。恍惚中,仿佛是死亡临近。她紧紧抓着谢混的手,直将他修长的指节捏的发白,骨骼铮然有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模糊得那么遥远,却一直一直不肯散。

 “忆之,好名字啊”萧楷淡笑一声,却不忍再说去。这样的名,纪念一个远走天边的人,亦不亏欠他什么了。冯熙低声叹息,仍还记得遇见王练之那天,一树的槐花,一人的寂寞。

 这世间的事情啊,永远生死两难全。

 裴绍伸开大掌,将孩子轻松掼到肩上,一边笑着逗说:“小东西,我可是你父母的大媒人,怎么说也该当个干爹吧”

 “呸你这人好不害臊,你当干爹,还不如当干妈呢”

 裴绍一边笑,盯着掌里粉琢玉雕的小脸看个不停:“嗯,眼睛像子混,鼻子像公主,这么漂亮的孩子,长大了必定是个小美人。”

 君羽听他夸赞,忍不住在旁边补充了句:“什么小美人,我家忆之是男孩,哪会跟他爹一样没出息,还什么江左第一美人,听着我都麻。”

 话音未落,冯熙正含着半口的茶水,此际全了出来,伏在石桌上咳个不不停。谢混展颜一笑,俊美的脸上全无愠,只顾着低头品茶,也不去理会他们。

 萧楷低头看去,怀里细如脂玉般雕凿的小脸渐渐暴光线下,睫纤长秀丽,若不仔细瞧,还真以为是个极俊俏的女孩。他不叹息道:“这孩子真是生不逢时,若能早几年出世就好了。”

 夜半时分,君羽哄着忆之睡觉,其实她哄孩子也没什么技巧,无非是讲些童话、水漫金山啊这类小故事。内容总是千篇一律,再残忍,也不会结局太悲惨,最后一家人团圆相聚,无论中间有什么曲折有什么背叛。

 忆之听的不胜其烦,扬起小脸,突然就问:“娘,你和我爹是怎么认识的”

 类似这样希奇古怪的问题,君羽经常被考的难住,想了想说:“呃就是我从很远的地方来,直到有一天无意中遇上,他站在台上,我站在台下,隔着好多好多人看他,然后就认识了。”

 忆之听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闹着非要讲个更精彩的,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再睡,给他掖好被角,君羽盯着那团小脸看了一会,他的睡相很好,平静地蜷在被窝中,呼吸清甜,眉宇间似乎已有了谢混的痕迹。她伸手摸一摸他的额头,忍不住用去碰了碰。轻轻淡淡,龙涎的味道。

 才放下白色的麈尾,轻轻推门出去。晚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庭院里寂静无人,只有明亮的月光洒了地,碎玉一般。君羽走到紫藤架下,隔着浓密疏淡的叶子,看见花房里的灯还没熄灭,映着窗纸上一片微亮。

 她摇了摇头,不用想也知道谁在里面。花房内灯火通明,这么热的天还生着炭盆,温暖非常。墙边竖立着两排高大的屏架,架上绽各种硕大花朵,枝条垂落下来,暗香轻浅浮动,一片绚烂到极致的海。

 屏架尽头,有人正在修剪一盆兰草,出侧影清峭的线条,无声而宁静。君羽关上门,悄然走到他背后,谢混放下手中的花剪,略一回头问:“忆之睡了吗”

 “睡了。”君羽着酸困的肩膀“没想到这小东西这么累人,早知道就不要他了。”

 谢混不经意地笑了笑:“那我们把他送走可好”

 “送到哪里去”

 谢混揽过她的,放缓了声音道:“现如今已经有人知道我们的下落,这里也住不成了。晦儿今天来信,说想接忆之回建康,他毕竟还小,需要一个安稳的地方,而不是跟着我们四处漂泊。”

 君羽低头想了很久,微微叹道:“是啊,他毕竟是谢家的孩子,总有一天会认祖归宗的。”

 谢混看出她难过,双臂紧了紧,附在她耳边半开玩笑道:“你若是舍不得,我们就再要一个”

 君羽立刻呼吸一窒,吓得连连摇头:“你饶了我吧,生孩子哪有那么容易。”

 谢混笑意更浓,抬手勾起她的下颚,温柔扶摸着说:“别当真,就算你真愿意,我还不忍心让你受罪呢。等送走了忆之,我们就去西域,去看一看天山那边的风光。”

 君羽“啊”了一声,捂住脸道:“新疆听说刚去那里的人都要被太阳晒三层皮的,我可不去。”

 “真的不去”

 “不去”

 “好,等我走了你可莫要后悔。”谢混继续威。看着他边淡薄的笑,君羽觉得这家伙实在可恶,更可恶的是,她舍弃不了这个可恶的家伙。

 思忖片刻,君羽还是退让一步,认输道:“那好,一起去。”明明是无奈的口气,可是却含着的幸福。

 一生还这样漫长,有人得不到的仍是得不到,留不住的亦是会失去。在这样一个世里,志向高远的武帝死了,英略盖世的桓玄死了,冷静干的司马元显死了,凶残嗜血的孙恩死了,委曲求全的王神爱也死了。他们每一个人未必没有挣扎反抗,可是终于还是不能免于殊途同归,屈服给一样的命运。

 世事变迁,人生有谁可从头预料既是如此,为什么不允许他们简简单单的相爱,平平淡淡的活着未来的碧海蓝天,大漠黄沙,未尝不是一个新的起点。

 窗外渐渐明了,君羽看一眼冉冉红透的天空,轻声说:“只有你在身边天涯海角我都会去。”

 谢混淡淡笑着,低头吻了她的手心,温热的缓缓厮磨,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为了未来的相聚。

 end要说:改了一下,我为数不多的喜剧难得难得,话说这俩父母也够狠的,为了自己happy,连bb都不要了,但愿他们不要翻过天山,直进地中海

 小小谢是个伏笔,以后会单写他的故事。

 预告:王练之番外桓玄番外,有兴趣的筒子继续看。

 番外以及其他废话

 王练之番外

 那年盛夏七月,天热的感觉不到一丝的凉风。医院里人来人往,担架车飞驰推过,一不当心卡在楼梯拐角,两只钢轮悬在半空中,引得一阵凄厉的尖叫。

 “侬搞什么有电梯不坐非要走楼梯十三点伐”

 主任医师,守在走廊门口,训起人来眉飞舞,还要配合他经典的兰花指。新来的护士一阵恶寒,小声嘟囔了句:“娘娘腔。”

 “侬说什么”主任耳朵尖,火般的眼神扫向她,护士立刻闭上嘴,很识趣地走开了。躲到无人的地方,她才狠狠踹了一下玻璃门,顺便踢痛的脚趾。

 “唐轩,你又违反规定哦。”玻璃门后出现了一张甜美圆脸,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唐轩低头看了一眼双脚,从兜里掏出指甲油,无所谓地耸耸肩:“管他呢,谁规定不许穿高跟鞋。这可是lv的新款,港版正牌货”

 圆脸女孩从她手里夺过指甲油,一笔一笔认真画着说:“唉,你知不知道咱们院里来了个新医生,那模样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唐轩不屑地一撇嘴角,吹着指上的亮油:“你发烧了,还是肥皂剧看多了哪个科室的,别是刚毕业的实习生。”

 “喏,天台上的那个。”圆脸女孩努努嘴,顺势看过去,对面四层的天台上,有个年轻人背靠着栏杆,手里笼住打火机,微微蹙眉点烟。很随意的姿势,两细长的手指夹着一烟卷,带出些意兴阑珊的意态。

 唐轩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他的是sevenstars,草腥味重些,日本烟品中的佼佼者。她从没见过有人把点燃的烟蒂,在指间像银币一样玩,然后用拇指和食指碾灭,望着烟灰落下去。她忍不住看的入,却有点心有余悸,好象这样的男子是毒药,颓废中掺杂着一点坏,直到他无意间抬头,才看清那张烟气缭绕的脸,轮廓精致,可以称得上清秀而无害的。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圆脸女孩伸手在她眼前晃一晃,故意嘲笑说“你看他那样子,像是个实习生吗”

 唐轩不耐烦,拨开她的手:“凌翩翩,你很罗嗦哎,直接说他叫什么名字就完了。”

 凌翩翩收敛了笑容,这回倒认真起来:“名字很怪,好象叫王什么之,总之变态的很。”

 唐轩又望了一眼天台,那个人即使抽烟,脊背也的笔直,在雾影中就像闷热的风,纹丝不动。

 “哎,美人如花隔云端。”凌翩翩旁敲侧击地叹了句“听说他住单身公寓,怎样,你敢不敢表白”

 唐轩转身靠在栏杆上,似乎再没勇气回头。“太糗了吧,女追男的游戏一点都不新鲜,怎么说也等他自动上钩啊。”

 “别装了,你就说敢不敢我打赌这样的极品绝对是抢手货。”凌翩翩的声音依然甜美,只是望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惬意。唐轩最受不了这种无良的玩笑,伸手戳了一下她角的小痣:“你嘴好毒,表白就表白,又不是没尝过拒绝的滋味。”

 凌翩翩听完就掐她,唐轩默契地躲开,两人笑的前仰后合。这时身后的玻璃门豁然打开“砰”一声撞到水泥墙角,从里面冲出个人影。变态主任站到天台上喊:“小王,马上到心脏科来,五分钟以内准备手术。”

 男子舌尖微挑,吐出一口烟圈,顺手按在栏杆上掐灭。唐轩和凌翩翩正看的入神,忽听耳边一声狮子吼:“侬愣着干吗,还不准备麻醉剂,一群寿头”

 “噢。”两人互相张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扮了个鬼脸。

 走廊里的地板被踩得面目全非,印大大小小的脚印,还保留了一串血迹,滴滴答答曼延到手术室里。门是半透明的,可以看见整个手术过程。

 唐轩推着器械车进去,里面已经准备就绪,窄小的手术台边围了一周人,除了麻醉师和两个副手外,那个新医生竟然是主刀师。要知道这家医院是出了名的作风严谨,三十岁以下绝不允许主刀,而这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居然到了首席医师的地位。

 她凑上前去,偷偷地、委琐地看了一眼他的牌,幸好只是年轻,不是实习生

 “麻烦你,把化验单拿来。”新医生回过头来,慢慢摘下口罩。唐轩顿觉一阵眩晕,这样近距离的观察,白袍大褂太耀眼了,瞬间瓦解了她镇定以久的抵抗力。

 凌翩翩趁机凑过来,咬着耳朵小声说:“看清楚了没,叫王练之。”

 王练之好诡异的名字,现在怎么会有人叫这个

 她盯着医生修长光润的手指翻动着五花八门的化验单,不由暗自感叹:这样美貌的尤物啊,绝对是看一看少一看,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稍纵即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四只环绕灯悬在头顶,照得手术室里无影遁形。台上铺着半旧的单,因为太紧急,单上还残留着心脏穿刺的血迹。这次的病人是个年轻女孩,刚从车祸现场救回来,一直昏不醒,脸都是血污。身体弯成虾米状,蜷缩在手术台中央,麻醉师用手在脊柱上按着,寻找最佳的麻醉点。

 “可以了,准备消毒。”推完麻醉针,新医生戴上橡胶手套,看了一眼旁边的托盘。凌翩翩立刻领会,将手术刀递过去,一面用酒棉球在病人心口画圈。

 冰凉的酒让女孩渐渐有了知觉,她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出小半边脸。唐轩清晰地觉察到,新医生蹙起眉头,手指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她惊讶地转头,发现他浓密的睫下,居然凝聚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王医生,是不是太热了,我去开空调。”

 “不用,我们继续。”王练之屏住呼吸,重新握紧纤薄的小刀,毫不犹豫划了下去。手术进行的很慢,幸好病人只是心脏局部出血,不是膜瓣的问题。两个半小时以后,暂时已经离危险,关掉镁光灯,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主任医师守在门口,见王练之出来,立刻心花怒放地上去。“小王啊,侬真是厉害,比他们几个小赤佬强多了,下次医院分红少不了你喽。”

 “麻烦你让一下,我要去洗手。”王练之摘掉口罩,不理会他的殷勤谄媚,径直朝换衣间走去。拧开水龙头,水哗啦啦出来,他将染血的双手放到水下,反复着,脑海中却在回忆刚才那一幕。

 不,一定是看错了。他在心里不停说服自己,那个女孩只是长得像君羽而已,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这世上也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可是那样的容颜,足以击中他最虚弱的灵魂,贯穿腔中那道长年不能愈合的伤疤。

 他把身子贴在墙上,靠着灰白的墙壁,陷入一片混沌中。仿佛又退回到两年前,那天他站在槐树底下,想着冯熙的话:“我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你难过,他们咫尺天涯,又何尝不难过。放手吧,就当放他们一条生路。”

 于是他就真的放手了,成全了他们的碧海蓝天,也成全了自己的尊严。如果没有那枚玉佩,没有那鬼使神差地一按,他如今还在晋朝,余下的生命里孤独为邻吧

 那天穿过黑暗隧道,初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没有烛火,好久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他走到窗户边,看着上面嵌着透明平滑的东西,有些像西域的琉璃。窗外光溢彩,夜空都被渲染成一片辉煌。

 王练之站在这一片辉煌中,俯瞰着楼下川不息的车辆,几乎被恐惧淹没。再也回不去了,他离开了最喜欢的人,终究没有机会看着她老去,就像庞大的云影缓缓散,世界都已经沧海桑田。

 起初,他什么都不会,凭借多年的书法底子,卖字帖谋生,画廊老板惊异他为什么能把兰亭序临摹到已假真的地步。后来他走到大街上,被某些星探拉去试镜,要他当签约艺人。王练之选择继续做医生,因为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价值。

 然而这里不再足保守的中医,很多以前不可能的事情,比如开膛破腹、锯颅开顶,拿着刀子切开活生生的人他开始习惯这些解剖的场面,甚至有些恋,那些血下的搏动的心脏,就像揭开了一张张面具,看见下面最真实的跳动。

 经人介绍,他去了一所医科学校,学那些根本看不懂的蝌蚪英文,读那些曲曲折折的心电图,还要算那些复杂浩淼的高数、微积分就这样,别人用四年、甚至八年的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他用一年修完。只有把自己埋在书海中,才能渐渐忘记一些人,一些事。

 毕业以后,他去了一座海滨城市,将简历投到各家医院,从实习生到主治医师,一路平步青云,顺利到招人嫉妒。可这又算得了什么,跟当年勾心斗角的太医院比,实在是小儿科。

 建康已经没有了,那座城市现在叫南京,曾经的王谢故居变成旅游区,街边摆了小吃摊,卤豆干、鸭血汤,各种熏臭的气味充街道,他买了碗豆腐涝,舀了一勺就咽不下去,只觉得舌里酸酸的,酸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回上海的长途大巴上,他窝在最后一排,着耳机看书,那是本买来消遣的杂志,无意中翻到扉页,南京介绍下有一首小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王练之手上的书啪地合上,想起多年以前,那个雨天撑着伞送君羽回去,路过朱雀桥边他问:“这不过是一座普通的石桥,公主为何如此兴奋”她摆摆手说:“你不知道,这座桥在现代很有名的。”

 这段小小的对话,甚至没有资格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但是,作为回忆,已经足够。那天是公元397年,现在是公元2007年,一千六百多年的距离,足以让海枯让石烂。

 他疲惫地蜷坐在沙发垫里,头靠着车窗,望着玻璃上滚落的雨珠,慢慢睡着了。一路上很安静,甚至连梦也没有。当他再次醒来时,依旧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若不是身在汽车站,他几乎要怀疑是否真的去过南京。

 王练之洗完手,一个人坐在换衣间的长椅上。掏出一支烟用嘴含着,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顺手把白大褂被成团,扔到墙角的纸篓里。这两年来,除了一条卷狗,陪伴他最多的,就是烟和酒。

 “王医生,请出来一下,你的病人有点问题。”

 王练之拉开门,若无其事地走出去:“什么问题麻醉剂一过,就给她打止痛针,止痛片也可以。”

 “不是这个原因,是是她的手术费没人报销。”护士长沈嘉瑜颇有点为难,她负责财务上的事情,医药费是笔大数目,一旦损失可赔不起。

 “把她的病历给我。”

 护士长出一大叠纸单:“这是化验费、这是静脉注费、这是彩超费”

 “一共多少钱”

 护士长润了润嗓子,说:“不报销的话,五万四千八。”

 “好,先从我工资卡里扣,不够算上奖金。”王练之平静地点点头。

 “可是王医生,你想清楚,五万啊,顶你半年的工资”

 王练之抵着背后的门板,抱着双肘说:“不然怎样,把她现在扔出去么”

 “可私自报销,这是违反院里规定的。”

 “你尽管去办,出了任何疑问,都由我来承担。”

 “呃,那先这样吧。”护士长迅速开了收据,把笔递给他“麻烦你在这签个字。”

 王练之侧头,漫不经心浏览了一遍,赫然发现姓名那一栏写着“君羽”两个字。他一把夺过单子,反复仔细查看着,确实没有错。怎么会,这世上真有容貌名字都一样的人吗

 王练之番外

 “收据有什么问题吗”护士长担心地问。

 “哦,没有。”王练之折好纸条,两指夹着进上衣口袋里,抬腕看了一下表“她现在醒了吗复查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到了。”

 “应该醒了,位在加护病房303”她话还未完,就见一向冷漠的美貌医生大步流星向加护病房走去。

 三楼303,王练之看着塑料牌上的数字,深一口气,握住门上的把手。“吱”一声推开,房间里的两个护士正在极力劝说病人打针。

 “这位小姐,请你配合一下,切口八小时以后才能愈合,现在不能动。”

 “把这些东西拿走,你们听不懂吗”

 “小姐,麻醉剂一会就失效,这是止痛针,对你没有任何害处”

 王练之在门口听完这段好笑的对白,暗自慨叹:她果真不是君羽。

 他走到窗边,拉开纯棉的淡蓝色布帘,让阳光充裕照进来。病上的女孩向后退了退,警惕地盯着他。旁边的护士还在小声埋怨:“王医生,你看她,真是没见过这么难的病人。”

 “好了,你们去忙吧,这里交给我。”他不紧不慢从塑料纸中出针管,了一瓶盐酸注剂,淡的体从针尖冒出来,映着他冷峻的眼。

 上的女孩先是一惊,而后慌了,赤脚跳下去,连拖鞋也来不及穿。王练之拉过她,拿药棉在她腕上轻轻摩擦,头也不抬问:“你叫君羽”

 他的声音温和低沉,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女孩点头,还是演示不住地紧张。

 “你住在哪里家人怎么联系”王练之继续盘问,针已经刺进她血管里,一点一点推动皮。女孩颤了颤,似乎没想象中那么疼,才逐渐松弛下来。

 “不知道。”她摇摇头,又怕他不信般,低声补充了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王练之手下一缓,逐渐停止了推针的动作。不知道听她的语气不象敷衍,难道是个孤儿匆匆收拾器具,又吊了瓶点滴,他才放心出去。临走前看见她蜷缩在被窝里,乌黑的发在外面,一片寂静。

 第二天,他照常上班,坐在空旷的科室吹着冷气,搅动着杯里的咖啡。唐轩突然闯进来,急匆匆地说:“不好了,那个姓君的病人没办出院手续,就不见了。”

 王练之瞧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骨瓷杯:“怎么回事”

 “早上,护士长给她换吊瓶,结果房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唐轩跟在他后边,高跟鞋咯噔咯噔,回响在狭长的楼道。到了加护病房,王练之一把推开门,里面的清洁工正在打扫卫生,被子窝成一团,凌乱地堆在上。

 他站在门外,想起她昨天抱膝坐在上的情景,忽然有些恍惚,象是细沙在心底中泛着痛。窗外梧桐叶子沙沙作响,湮没了他的听觉,好像听到一声叹息,疲惫不堪。

 那个叫君羽的女孩子再没有出现,也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他想,错过未必不是好事,哪怕内心荒芜只剩杂草,也害怕再受到伤害。宁愿就这样,让她湮没在万人拥挤的城市里,与那天的一样,永远消失。

 日子过得水一样快,转眼到了圣诞节。对于这种西洋节,王练之没有丝毫兴趣。他只会在端午节买来竹叶,自己包粽子,或是中秋节从超市选一堆月饼,积在冰箱里让它们慢慢变质。

 平安夜举行派对,同事都去ktv吼歌,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收拾零碎。相框底下了张贺卡,娇的粉绿色,王练之拿起来看了看,随手丢进垃圾篓里。像这样匿名的情书,他一年收得比废报纸还多。

 “帅哥,一起去跳舞怎么样,我知道有家夜店不错哦。”甜美的声音,他回头看见凌翩翩靠在办公桌前,穿着针织衫,出细长匀称的小腿。

 “不用了谢谢,我没兴趣。”王练之从书架角拖出个铜皮箱,将桌上的cd杂志一股脑进去。凌翩翩立刻蹲下去,抢着替他收拾:“我来帮你。”

 “啊”她一转身,黑色的鱼网袜被柳钉勾住,划了个破口子。王练之慌忙找出纸巾,摁在她血的脚踝上:“这条袜子是新的吗在哪里买的,明天我赔给你。”

 凌翩翩窘迫地说:“其实也不用啦,我跟她们打赌,说你会来当我的舞伴”

 王练之看了眼她涨红的脸颊,微微点头:“那好,就当我补偿吧。”

 平安夜的大街,灯火彻夜不熄,天空都被映成了霓虹,看不见一颗星辰。这样纷杂喧嚣的夜,他竟觉得比往常更寂寞。到了那家酒吧,已经是凌晨两点,刚推开门,刺耳咆哮的摇滚乐惊天动地。

 他跟在后边,旋转楼梯陡而窄,水泥地面上混了银粉,荧荧发亮,晃得人头晕。这种地方不是第一次光顾,他也经常去酒吧茶舍,吃中餐、西餐、韩料理。欧式拱顶或是古香古,默默地听钢琴独奏或者苏州评弹,一成不变的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四楼是酒吧,午夜所谓热舞的表演刚开始,舞台上一队五人小乐队正热火朝天,主唱是个青春期的大男孩,顶着一头漂染的金发,跟贝司手在台子上飙歌。

 王练之很受不了这种场合,只觉得口堵得发闷,耳朵都快聒聋了。凌翩翩见他脸色发白,以为是刚才吹冷风的缘故,小声问:“你不舒服”

 “嗨,帅哥”身后有人猛拍他的肩,王练之回过头,正撞上唐轩几个人,想必是特别准备来派对,都化了夸张的烟熏妆,睫涂得又密又浓,深v衣领,出颀佻细长的脖子,别有一番风味。

 “翩翩,你厉害嘛。”护士长也改了往日的做派,拿眼睛瞄过去,笑得十分暧昧。凌翩翩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一手挽着王练之,紧挨着坐在他身边,不时拿腿去挑逗他。

 不知为何,王练之竟觉得此刻的悲悯直刺进口,身边那么多姹紫嫣红,他都不屑一顾,到头来却发现,原来最不缺的就是喜欢他的人。

 “啪”一声脆响,好象有人吃了巴掌。旁边包厢的男子砸掉酒杯,拍着桌子喊:“摸你一下怎么了,少给老子装清纯,把你们经理找来”

 是个服务生送茶点,不当心被揩了油。那女孩子身材娇瘦,波长发扎成清的马尾,穿着格子制服,蹲在地上拾玻璃渣,碎发挡住半个脸,面孔很是熟悉。

 “让你去叫经理,聋了”那个男人依然叫嚣着,见她不理会,扬起巴掌就要落下。王练之倏地抬起眼光,一把挡住。

 “你他妈是什么东西”男人瞪圆了眼,矛头随即又指向他。

 王练之充耳不闻,俯身去扶地上的人。女孩蹲在角落里,棕黑色的眼睛盯着他,王练之一时恍惚,那些回忆片段,开始以光的速度掠过脑海

 她单薄的身体明显颤栗着,眼神里有种种错综复杂的感情,却惟独没有乞怜。那是与生俱来的倨傲,在这惶惶都市之中,有种震彻心扉的力量。

 她真的是君羽么还是悲哀产生的一种错觉,不是吗

 在这样一种微妙的气氛下,他们凝视着彼此,像是黑暗中眺望的灯塔。

 “你给老子滚”男人气势凶悍地冲来,王练之拎起啤酒瓶,砰一声炸响,金黄酒薄而出,芬芳的泡沫上天空,被霓虹照的光异彩。男人躺在地上,头是血,身下铺碎玻璃渣。

 “啊”唐轩都吓傻了,只会捂住嘴。她真没想到,那样温柔无害的人,会在下一秒,拿酒瓶敲爆别人的脑袋。保安和经理相继赶来,王练之也不解释,从衬衣兜里掏出张支票:“今晚损失算到我头上,淘书客taoshuke多余的”他回头看了眼残局,飞快签上名字“多余的给他买点补品吧。”

 酒吧保安握着支票,还有些不知所措。经理拍拍他的肩,对看热闹的人群说:“没事没事,大家继续玩儿,今天啤酒我请客”

 “走”女孩突然说了一句,拉起王练之的手向前冲去。穿过混乱舞池,一池子涌动的年轻躯体,有人躲在角落里亲吻,隐晦地摸索。他们牵着手奔跑,身后不时爆发出快乐的尖叫。

 平安夜,真是人间忘忧的季节。

 他们跑累了,逐渐停下来,大口息着气。女孩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王练之微有些气恼,觉得她笑得不怀好意。

 “没什么。”女孩仰头,望着目焰火的夜空“其实我在想,刚才倒真的像夜奔。”

 “夜奔”

 “嗯,卓文君夜奔司马相如,贫百事哀呀。”她没说完,又觉得形容的不恰当,尴尬住了口。王练之抬起眼来,狭长的眉峰挑起一角:“我没兴趣和你斗嘴,你到底是谁”

 女孩警惕地望了他一眼:“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记得欠过别人债。”

 呵,这等无赖口气,当真蛮横的可爱。王练之也不再追问,顺手拦了辆taxi,不由分说把她进去。“喂,你这是干吗我报警了啊”

 王练之坐到她身边,随手关上车门:“随便,不过你上次住院的费用,我是不是该先讨回来”

 凌晨破晓时分,车子停在东段大厦门前。清洁工睡眼惺忪地上班,撞见电梯里的男女,立刻愣在当场。她没看错么一向洁身自好的单身贵族,竟然半夜带女人回家。

 “王先生,你女朋友可真漂亮,快结婚了吧”

 “唔,今年比较忙,没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考虑。”王练之一边掏钥匙,漫不经心答着,丝毫没意识到背后的面孔已经涨成微红色。女孩低下头,快步移动着脚,仿佛受到了极大侮辱。

 “那个君羽,冰箱里有枫糖蛋糕,你饿了就自己吃。”王练之去卧室取了睡袍,转身又进了浴室。君羽瞪着他的背影,气鼓鼓坐到沙发上。这是什么态度,当是给自家宠物喂饲料吗

 她等的百无聊赖,想起今天是周末,没有理由上班,只好重新坐下来。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还有电吹风和刷牙的杂音。这套房子格局明敞,面积又大,实在是间不错的单人公寓。

 从书房转到卧室,看见古铜色的水晶壁灯,博古架上摆着骨瓷花瓶和鸢尾草,还有全套不知谁赠的瑞士军刀。看来他品位不坏,单身真是可惜了。君羽四处走动,企图从角落里找出点女人留下的痕迹,一管口红或者丝袜什么的。

 “你找什么”

 不知何时,王练之已站在她身后,散发着身水气和剃须膏的香味。君羽手的里杂志啪嗒掉到地上,望着他赤的上身,结巴着说:“你你在里面游泳吗,居然洗了一个小时。”

 “抱歉,让你久等了,喝咖啡还是红酒”王练之敞着睡袍,口洁白如玉,真有几分动人。君羽移开视线,装着翻阅杂志说:“随便吧,我很好打发的。”

 王练之笑了笑,不久从厨室里出来,递给她一杯热牛:“这个更适合你。”

 温热的香升腾,君羽略有些感动,想不到他这么细心。自从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已经很少有人关心她的饮食了。

 “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工作”他在她对面坐下。

 君羽扬起角,笑容里有不易察觉的悲伤。或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的遭遇有多荒谬。甚至每天醒来,她都会以为自己沉浸在永不复醒的噩梦中。自从去酒吧上班,被顾客揩油、刁难都是常事,可她要养活自己,在这个冷酷的时代存活下去。

 对,她要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回去,回到朝思暮想的晋朝。

 王练之似乎察了她的心思,自顾自地说:“我问你是谁,你不肯回答,因为你是真正的司马君羽,公主对吗”

 公主竟然还有人记得她的身份。昔日尊贵无比的晋陵公主,今沦落到偿冷暖,算不算一场莫大讽刺。君羽望着他一双眼睛,收敛了笑容:“能看穿我身世的人,想必也不简单。那么你呢,究竟是谁”

 水晶壁灯下,投出淡褐色的阴影。茶几两端的人,彼此屏息凝视,都不肯卸下防备。

 王练之起身从壁橱里选了一瓶伏特加,用齿撬开,取过两只高脚杯。这是纯正的俄国货,无近乎透明,不甜不涩,只有烈焰般的刺。清澈的体灌进杯子,倒影着橘灯光。

 “这酒味道不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醉。”王练之晃动着玻璃杯,失在那一片丽浮华的酒光中。“我生在王家,后来又在御医院当值,公主患病那年,还是我来治的。你可能对我没印象,不过谢混这个人,你总应该记得。”

 那两个字像是玫瑰的毒刺,毫无防备扎进心脏。君羽灌了一大口酒,呛得她不停咳嗽:“记得又怎样”

 “他成亲了,娶了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子。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隐居太湖,有了自己的孩子”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是想嘲讽我吗”君羽打断他的话,眼中闪烁着愤怒“不错,我是爱过谢混,来这里是为他,得这身病也是为他。我喜欢他五年,知道他对我没半分心意,也从敢表出来。我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为何要这样残忍,这样残忍又何必活着”

 如果没有那场大雨,是否就不会邂逅山上的少年。她坐在辇车里,掀开茧绿色的绢帘,看他策马驰过,浓墨般的发挽在身后。恍然一刹之间,人已经走远了。那时她是当真年轻,一旦爱了,便如万决堤的洪水,除了爱就是死,没有第三条可走。

 “五年前,我在山上遇见他,他当时和桓玄在一起。我问别人,那是谁。也许是错了,她们说他是大司马宣武公桓温之子”

 那年十六岁的她,上紫漪殿请旨,意与桓氏缔结姻缡。可当真看清桓玄面容的一刻,她才知道将共赴此生的人,不是他。一石起千层,朝中轩然大波,公主下降桓玄成为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婚龄将至,却一延再延,她以为有些错误、有些悔恨,只要视而不见,就能继续欺瞒下去。

 王练之摇着杯中的酒,啜了一口,姿态雍容典雅。蜷在沙发上的人,早已经泣不成声。

 他沉默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得知了自己的病情,把煎好的药倒掉,故意不吃。直到病情恶化,自暴自弃差点丢了性命。”

 是的,从当年到现在,她一直恨自己,恨自己卤莽,恨自己愚蠢,恨自己故作聪明。即便错了也拼命骄傲,以至不愿开口承认,她想要的那个人就是谢混。

 一天天,一年年,那么多滚烫的药汁,被她浇进杜鹃盆里。看着孱弱的花朵枯萎凋尽,不愿留给它们半点生机。归结底,她不肯原谅自己。

 如此倔犟的女子,该有副怎样狠硬的心肠。王练之纠结起眉头,等她举起酒瓶,喝干最后一口伏特加,然后倒在他怀里埋头昏睡。

 酒品真是差。他意味深长地叹气,又笑了笑。拉过沙发上的羊绒薄毯,盖到她身上。等君羽彻底睡了,才蹑手蹑脚地抱她进卧室。雪片拍打着玻璃,像是漫天飘浮的洁白樱花,他站在窗户前,眺望着三十公里外的山脉,然后拉拢帘子,将黎明阻挡在窗外。

 要说:隔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哈练之gg现在来说,真是一个绝种好男人,有能力人帅家世好,最重要性格温驯,对老婆更是没话说。

 这样的好男人,没理由得不到幸福。祝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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