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魏海洋最近一段时间,往魏海烽家去得勤了——他有事儿求魏海烽。当然说求,就远了,但他仔细衡量过,这事儿对自己哥哥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好事儿。
魏海洋跟魏海烽说话不用兜圈子,一向开门见山,他叫魏海烽一声“哥”之后马上说:“我们学院的‘光达论剑’你知道吧?两个主讲人,一个政府官员,一个大民营企业家。前者讲权力,后者讲财富。”
魏海烽头也不抬,他觉得这事儿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魏海洋见魏海烽这副样子,故意提高了嗓门,说:“这事儿现在归我管。”
魏海烽宽容地笑了笑。他得笑,笑表示他为自己的弟弟高兴,但他的笑是有保留的,他总觉得海洋还有其他目的。很快海洋就把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哥,你那个内参人家泰华集团看见了,人家老总想借我们的‘光达论剑’,跟你有一个面对面的了解沟通的机会。”
魏海烽一听当即就说:“不去。”
他的理由是:“尴不尴尬啊,刚刚板着脸内参了人家,这一抹脸又热热乎乎地跟人家‘同台论剑’去了。”
魏海洋反问:“人家都不觉得尴尬咱尴尬什么?”
魏海烽被问住了。魏海洋趁势追问:“我要是告诉你,到时候林省长也会来听我们的讲座,你来不来呢?”
魏海烽这次英雄气短了。魏海洋看出来魏海烽是想去了,不过碍于刚才说“不去”说得太坚决,所以不好马上改口再说“去”魏海洋是干什么的?他太知道给人家准备台阶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他立刻趁热打铁赶紧接着劝,他得让哥哥魏海烽觉得自己是被劝去的。他说:“哥,现在是你和赵通达竞争副厅的关键时刻,能跟泰华集团老总‘同台论剑’是一个抬高自己展示自己的机会!人家泰华老总是什么人?福布斯内陆富豪排行榜的TOP10,资产3。5亿美金,自己承认参与的行业就有六大类,旗下上市公司五六家,省里的
税大户!听说他可能要来参加‘论剑’,你知道多少人找我要票!哥,咱一不是没有水平,二不是没有口才,到底怕什么嘛!哥,以你的能力,赵通达配跟你竞争吗?可他不仅一直是你的竞争对手,还一直占着上风,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比你善于表现自己的能力——怀才不遇不是因为你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你不善于表现自己的能力!”
魏海洋开足马力猛猛地劝,直到他觉得真差不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才停下来。他想,魏海烽也该半推半就了吧?没想到,魏海烽还是在“台上”站着,他说自己担心人家泰华集团老总丁志学是项庄舞剑意在青田。可青田的事情自己帮不了他,内参发都发了,收不回来。
魏海洋听魏海烽已经考虑到这么细节的问题,心里就有了底,这说明魏海烽是想去,只是还在担心一些技术问题。这就好办了,因为这些问题,在魏海洋看来根本不是问题——人家泰华集团老总是什么人?难道人家跟你“论剑”就是为一篇内参?光是内参根本不用找你魏海烽,人家是放长线钓大鱼。
不过,这些话魏海洋现在没必要说给魏海烽听,就是说了,魏海烽也未必听得进去。这时候最重要的是让魏海烽答应下来跟人家泰华“同台论剑”魏海洋对魏海烽道:“哥,人家做大生意的,不会那么斤斤计较一个青田。再说,人家认识的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多的是,真要帮忙也轮不到你帮,愿意给他帮忙的人多的是,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魏海烽不爱听了,说:“那我还去干什么?不去了。”
魏海洋急了,说:“哥,这事儿就像做生意,不管别人赔赚,只要我们能赚。你想你去了,也不亏什么,如果讲好了,给林省长留下深刻印象,那可就赚大发了。”
魏海烽想想,是这个理儿,他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魏海洋,别让别人当了棋子。魏海洋笑笑,说咱们做棋子不怕,怕的是做了输的一方的棋子。
魏海洋是那种典型的聪明孩子,从小就被人夸聪明,学习不见得是最好的,但随便学一学,就是前三名。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是按智商排序的,智商高的生活在顶层,低的生活在底层。魏海洋曾经做过一次智商测试,140分以上是天才,他是139分。不能说魏海洋趋炎附势,但他确实是打心眼里存在“智商歧视”他觉得和蠢人打交道完全是浪费时间。所以,他把大部分时间用来认识有价值的人,即像泰华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丁志学这样的成功人士。他的理论是,人家成功肯定有成功的道理。不过,对于丁志学这类成功人士来说,则对认识魏海洋没那么浓厚的兴趣,所以尽管魏海洋前后三次邀请丁志学去他们学院做讲座,都被丁志学的秘书婉言拒绝了,丁志学连面都没有让他见着。但魏海洋还是不停地给泰华发传真打电话,跟公关部联系。当然这中间除了存在他想结识丁志学的个人目的以外,还有另一层更实际的目的,他想从泰华拉到赞助,搞一个泰华MBA班,这样他不仅可以拿到一笔提成,而且在学院里的地位也就不一样了。有钱就有话语权,也许到头来,系主任都要哈着他呢。
魏海洋是突然接到泰华的电话,说请他有空的时候到泰华一趟,丁总要亲自和他谈谈讲座的事情。魏海洋拿捏了一分钟,说:“请丁总安排时间吧。只要提前一天通知我就可以。”这话说得礼貌而分寸得当,把主动权交给丁总,这是尊重对方;但要求提前一天通知,这是尊重自己。
过了一刻钟,泰华来了电话,约在第二天上午九点。本来第二天上午九点系里有个例会,但魏海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泰华。他答应了之后,转身跟系主任说明天要去跟泰华敲定讲座的事,不能开会了,请个假。
系主任五十多岁,头发已经秃了。看上去很好说话,实际上很不好说话。他慢慢悠悠吐出一句:“既然你已经跟人家那边敲定了,还跟我请什么假,你这叫通知。”
魏海洋一笑,走了。他想这人还真把自己当主任了,跟你说一声,你知道了不就完了吗?再说,我这是公事,你主任难道天天来上班吗?你送儿子去英国读书,整整俩月没在办公室
过一面,你跟谁请假了?连个通知都没有。当然,您是主任,您不用跟我们请假,可是都别太过分行吗?
魏海洋没把主任的不快放在心上。他一向看不起智商低的人,他认为他们系主任的智商估计也就是80,到头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魏海洋准时坐进丁志学的办公室,丁志学无意识地看看手表,魏海洋注意到了,立刻直奔主题。魏海洋说:“丁总,为了节约时间,我们不如开门见山。”他知道对于丁总这样的人,没必要客套,客套反而落俗。
丁志学点头:“好,你来开门,让我见见山。”
“我们现在就敲定您的讲座时间和讲座主题。”说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笔和本儿。
丁志学笑起来:“我记得我还没有答应要去你们那里做讲座吧?”
“我认为您已经答应了。”魏海洋说话的口气完全是一副掩饰不住的自作聪明。丁志学想,这是一个急于展现自己聪明和才华的年轻人。他对魏海洋有了兴趣,于是把身体往后靠一靠,问:“何以见得?”
“我了解丁总是一个惜时如金的人。如果您不打算接受我们学院的邀请,您根本不会和我坐在这里浪费时间。您只需要像前面几次那样,请您的秘书打发我走就可以了。”魏海洋说完,静静地看着丁志学。丁志学停顿片刻,朗声大笑。魏海洋也跟着笑起来。笑声中有附和丁志学的成分,但更多的是自鸣得意。
笑完了,办公室的气氛轻松了,适合谈话了,丁志学才说:“我记得你们学院曾搞过‘光达论剑’这样的活动…”丁志学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好像是自己想不起来似的,需要魏海洋帮忙回忆。魏海洋当然心领神会,丁志学怎么可能忘了呢?他是希望由自己接上他没说完的话。魏海洋忙说:“对对,其实就是对话,对话的双方,一方是政府官员,另一方是民营企业家。”
丁志学听了,把魏海烽写的内参拿过来递给魏海洋,多年的从商经验告诉他,当着明人不说暗话。魏海洋一看内参,顷刻间明白了丁志学的全部意图。
泰华集团老总丁志学是一字一句读完魏海烽的那篇内参以后,才终于想起来这个魏海烽是谁了;不但他想起来了,而且他的儿子丁小飞也想起来了。
丁小飞说:“这个魏海烽不会是公报私仇吧?嫌咱们上次怠慢了他?”
丁志学把内参轻轻放到桌子上,一份内参还不至于把泰华怎样,不过这个魏海烽得赶早买进。丁志学知道,像魏海烽这样的人,如果等他将来发达了,再去结
他,不仅成本大,而且效果差。做生意最重要的是眼光。丁总是做股票起家的,所有人都知道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就可以赚到钱,但不是所有人都有眼光能在千万只股票中识别出
后暴涨的那几只股。
丁志学把目光投向丁小飞,丁小飞正在看被老爹用红笔画出的段落:“结果,文物部门的意见被当成了耳旁风,泰华集团一意孤行的继续施工,直接导致了十三座古墓的彻底毁坏…”
丁小飞抬起头,说:“爸,只要不公开见报,对咱们泰华影响就不大。咱们省里又不是没有人。您要是不放心,咱们等王友善讲学回来,再安排一顿,专门请他魏海烽坐坐。”
丁总语重心长地说:“就怕那个时候,请这个魏海烽的人太多,轮不到咱们请。”
丁小飞稍一琢磨,明白了,说:“爸,你是说魏海烽可能要上一步?”
父子俩分析了赵通达和魏海烽各上一步的可能
。丁小飞认为赵通达是许明亮的人,许明亮在交通厅内部威信高得人心,所以赵通达上的可能
更高一些。丁志学沉默不语,儿子丁小飞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但显然小飞没有在机关混过,他哪里知道人心是怎么回事?毕竟许明亮不在了,那些原来属于许明亮的人心就要重新分配,难道那些人心会正好分配给许明亮所欣赏的赵通达吗?人心又不是遗产,可以赠与可以继承可以想给谁就给谁。丁志学摇摇头,对丁小飞说:“周山川这个人我了解,按道理说,像青田古墓这样的家丑各家都要掩着盖着,为什么周山川倒把魏海烽这篇文章送到省里发了内参?”
丁小飞有点急不可耐了,说:“爸,拿下魏海烽其实更容易,他儿子今年中考,两口子为儿子上重点高中都急疯了。咱们只要给他把这事儿办了…”
丁志学瞪了丁小飞一眼:“咱拿下他干什么?他要是最后一关败给赵通达,咱们不仅白白拿个累赘,而且还得罪了新贵,到时候,怎么收场?”
经过小半天的讨论,丁总最后定下走“魏海洋”这步棋,显然这步棋要比丁小飞建议的“王友善”更高明一些。毕竟人家是亲兄弟,兄弟间有什么话要比师生间更好说一些。
现在魏海洋坐在丁总办公室,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尽管丁志学什么都没有说,但他已经全明白了,丁志学之所以同意来光达“论剑”并不是因为他
诚所至,而是因为他有个哥哥叫魏海烽。海洋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他马上意识到,与丁志学“论剑”这件事,对自己哥哥而言,未必就不是一个机会。魏海烽和赵通达正在紧要关头,虽然不用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谁踩在谁的肩膀上往前走,但事实就是如此,谁当了“副厅”谁就是另外一个人的顶头上司,那就等于是骑在那个人的脖子上了。魏海洋立刻答应了丁总,但同时也给自己留了余地:“我觉得问题不大,不过还得看我哥最近的安排。”
丁志学笑了,说:“那是自然,他上班,官身不由己。”
机关就是这样,魏海烽要去“光达”和丁志学“同台论剑“的事儿,大家居然都知道了,而且越传越
乎。当着魏海烽的面,众人不至于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但背过身去,则议论纷纷,说魏海烽为了找这么个机会,简直处心积虑,他要是不“内参”人家泰华,人家泰华能知道他是谁?好,他这一“内参”人家企业知道了,这魏海烽厉害,要和他认识认识。还有人说,咱们以后得跟魏海烽好好学学这一手,现在这些个企业家全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有什么必要哈着他们?该出手时就得出手。赵通达从来不主动说魏海烽什么,但如果别人跟他说,他则笑笑,说一句“理解万岁”有一次,在机关食堂,陶爱华买了馒头,一回身见到另一队的赵通达,陶爱华有点尴尬,但还是特意走过去对赵通达说:“赵处长,跟老谭他们两口子那天,我真不是冲你!后来回家,老魏冲我好一顿火!”赵通达当即朗声大笑:“海烽冲你火?没有理由嘛!你小陶谁不知道?正直正派眼里
不得沙子!等着我说说他!”陶爱华被噎在那儿,脸红脖子
。排在赵通达后面的张立功等陶爱华走了以后,对赵通达说,陶爱华看上去很
,其实是
中有细,以
掩细,肯定是受魏海烽指使。
赵通达马上豁达地说:“不至于吧?海烽为什么要这样呢?”这话属于明知故问了。
张立功鼻子里哼一声,说:“赵处长,您是不了解魏海烽,我和他一部门多长时间了?他‘
’着呢。你想他让老婆这么一嚷嚷,好了,您有嘴也说不清了。您说您没收礼,您跟谁说去啊?说了就显得您小气,不说又跟真的似的。而且,您是一大男人,能跟个老娘们一般见识吗?完了,两口子再假模假式跟您道个歉,让您吃个哑巴亏。他们家陶爱华心直口快,这是优点;您要是再斤斤计较,这就是缺点,
着您什么都说不出来!”
赵通达听了,故意说:“不至于不至于,真要这样,可太阴险了。”
转过天来,赵通达在楼道里见了魏海烽就对魏海烽说:“海烽啊,机关的人最近议论纷纷,说你故意指使你老婆给我脸上抹黑啊。”说完“嘿嘿”地笑,仿佛心
很宽大似的,但实际上,一双眼珠子却在魏海烽脸上转来转去。
楼道两边的办公室门都开着,魏海烽知道办公室里的人虽然各就各位,原来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但耳朵早都支棱起来了。魏海烽不想让赵通达占这个上风,他收拢脸上的笑容,问:“通达,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通达皮笑
不笑的,说:“没什么意思。大家都这么说。”
魏海烽:“谁是大家?”
赵通达笑而不答。魏海烽只好硬着头皮跟赵通达又一通解释,大概意思是陶爱华素质低没文化,说话干事不过脑子,敌友不分,跟老谭吵架的时候把他赵通达带出来纯属误炸,她到家就后悔了。
魏海烽解释的时候,赵通达一声不吭,似笑非笑,等魏海烽都说完了,才接过去一句:“误炸?敌友不分?她怎么不误炸你魏海烽?”
赵通达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对魏海烽,只要碰上,只要说话,他就忍不住想恶心他几句。这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在许明亮时代,他见到魏海烽,至少是客气的,甚至很多时候,是大度的。许明亮不喜欢魏海烽,他赵通达还多次背地里替魏海烽说过不少顺嘴的好话呢。赵通达掐指算了算,许明亮走了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而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表面上看,没什么变化,该上班上班,该开会开会,该讨论方案讨论方案,但他总觉得哪儿有那么点不对。他自己想,假如许明亮同志还活着,那个青田古墓算什么事啊!
有一次,他去探视宋雅琴,宋雅琴幽幽地说了一句:“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赵通达当时没听清,追问,宋雅琴给他解释,说古代后宫之间,你争我斗,娥眉相嫉,大家都要搞掂皇上,因为只要皇上喜欢自己,就没有人敢在边上说三道四了。可是,万一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做后宫的即使没有什么错,但皇上喜欢过你,那就是错,凭这一条错,人家就可以取你性命。赵通达听了,黯然神伤,知夫莫若
。
过了几天,赵通达跟宋雅琴说,厅长周山川派他去北京开个会,三五天工夫。宋雅琴叹气,她本来想说,提不提“副厅”不在多开一个会少开一个会,但她始终什么都没说。还是知夫莫若
。赵通达那天在病房待到很晚,最后还是宋雅琴对他说你回吧不是还要出差吗?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赵通达当时眼圈就红了。他回到家,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觉得人生真是无趣。怎么热火朝天熙熙攘攘的生活,一转眼,就变得孤家寡人冷冷清清了呢?不就是一个“副厅”吗?不就是曾经厚爱自己的领导去世了吗?
机关的人都在传,宋雅琴死得其所,临了临了,还给赵通达挣一表现机会。宋雅琴咽气的时候,赵通达正在北京开会,手机关机,厅长亲自把电话打到交通部李司长那儿,才通知到他。赵通达这边买了机票往回赶,那边厅长亲自过问宋雅琴的后事。周山川这个人,做官的路子相当老派,比如说吧,他讲究关心同志,但他的关心是那种婆婆妈妈式的。有一次,他在食堂排队,站在张立功后面,就开始关心张立功。他知道张立功老婆下了岗,就问张立功给老婆找到工作了没有。张立功当时激动得
脸放光。结果周山川呢,也就是口头关心了这么一下,然后说了几句“别
气”、“肯定能找到”之类的话,说完就完了,把张立功气得昏头昏脑,后来就下定决心跟许明亮干。用张立功的话说,谁用得着你这种关心?作为一个厅长,你要真关心我们家生活困难,你有的是办法。你这种关心,不痛不
的,没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回头我还得念你一个好,凭什么。
周山川对赵通达的关心,体现在首先派了专车在机场贵宾出口等着,赵通达一到,就直接把赵通达拉到医院。灵堂已经布置完毕,赵通达进了灵堂,以周山川为代表的一行机关领导一字排开,周山川走上一步,拉着赵通达的手,语重心长地对赵通达说:“通达,要节哀啊。”
陶爱华在边上看着,直替赵通达难受。一个大男人,想清清净净地跟
子告个别,痛痛快快地哭一场,都做不到。晚上,陶爱华回到家,跟海烽叨唠这点心得体会,说着说着,就说了一句:“我看你啊,也别瞎表现了。这副厅,绝对是人家赵通达。你看人家那公而忘私的,老婆死都没见上,再不给人家一个副厅合适吗?”
魏海烽不接茬。这几天,他心思一多半在“副厅”上,他和赵通达的竞争已经白热化。有的时候,魏海烽会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就像孙悟空,一直在厅长手掌心里翻跟头。他有一种被人“玩
”的感觉——有一次,他被请到声
犬马的场所,一溜小姐站他面前搔首
姿让他挑,他当时起身就出去了,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想到自己。现在的他不就像那些小姐一样,站在厅长面前,让厅长挑吗?他和赵通达各自使出浑身解数,不就是为了博一个“出台”的机会吗?
m.bWo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