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芳踪难觅
古山紫仔细看去,只见厮杀的人中,有几人已经带伤,但仍在拼命。
占上风的一边,他认出了葛浩一干东厂鹰爪。那一边究竟是谁,因为格斗的人跳来蹿去,不易看清。
丁羽道:“我们的人不在,快走!”
苏晨道:“东厂鹰爪在此,他们莫非继续往前了?那就快追!”
山紫道:“不知这班好汉是谁,见死不救于心何忍?待在下将他们救出,两位先走一步如何?”
丁羽道:“光你一人不行,东厂的人有十好几个,要去都去。”
“古恩主、古恩主!”
突然斗场中有人喊叫,旋见一人猛砍了两刀,撇开对手向古山紫等人奔来。
与他
手的两名鹰爪,哪里肯放过他,几个纵跃又把他截住。“快走!快走哇,夏姑娘她们…啊——”
那人忙着嘶喊,被对手刺了一剑。
古山紫这才认出,这是化骨姥姥的八侍卫中的老大史豹。
咦,他们不是远走了么?怎么会在这儿?
心念电闪间,他一跃而出,足有十七八丈,再有一跃,便到了史豹跟前。
丁羽、苏晨稍后一步,也赶到了斗场。
古山紫一到,两掌打出,
退了一个鹰爪,又打出一掌,救了史豹刀下之厄。
史豹浑身是伤,见来了帮手,特别是古山紫恩主,使他陡增了百倍勇气。
“弟兄们,古恩主已到,快宰了这班鹰犬!”他对场中狠斗的弟兄们大喊,志在鼓舞斗志。
“杀!”七个弟兄发狂般吼着,勇气大增。
古山紫再不留情,展开身法,将两个鹰爪的兵刃夺下,史豹趁机挥动鬼头刀,一刀一个,送了鹰爪的性命。‘
那葛浩正斗八护卫的老八张胜。
八护卫已以年龄排行,论武功,还是这个老八最高。他使一柄柳叶刀,虽被葛浩
得无还手之力,但他来个以命相拼,一命拼一命,使葛浩一时拿他不下。
葛浩当然不会以自己的命去换张胜的命。所以,张胜才勉强支撑了三十多回合。
古山紫立即扑向葛浩。
“张胜,你去助别人,这厮我来对付!”
葛浩一见古山紫,并不恋战,一闪身往斗场人多处蹿。
这倒出乎意外,古山紫没能截住他。
就在葛浩蹿进人多处的刹那,几声惨嚎陡然而起“扑通扑通”场中接连倒下了四人。
古山紫还未
清是什么人遭了殃,就听张胜一声惨叫“二哥!”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四弟!四弟!…”
“七弟——你…”“六弟!”
紧跟着喊声迭起,伤人心肺。
古山紫急忙纵跃过去,鹰爪们抛下四具尸首,走得无影无踪。
八护卫只剩下了四个。
老二老四老六老七已经气绝。
丁羽苏晨一跃入场中,就被鹰爪分出人手截住,他们将对手打发见阎王去了,来不及救助其他人。
死了的四人,身上不止一处伤。
但致命的却是铁橄榄。
有的中了前
,有的中了后背。
这铁枣核见血封喉,中到身上,哪里还有命?又是这铁枣核,它曾要了乌大刚的命。
是谁发的暗器?
没有人看清,鹰爪在场的十四人,被杀了四人,还有十人溜走。
古山紫咬牙切齿,定要找到此人!
手足之情难舍,剩下的四护卫抚尸恸哭。
丁羽劝慰了几句,四人止住悲声。
古山紫忙问:“史兄,你说夏姑娘…”
史豹双手抱拳:“恩主,史豹不敢当此称呼,请直呼其名!”
“哎呀,说正事要紧,何必拘泥称呼?”
“是,恩主,让我从头说起…”
原来,八护卫离开古山紫后,又觉得不妥。他们受化骨姥姥刻毒摆布十几年,如今一旦
出了苦海,这大恩实在难报,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于是决定暗中跟随古山紫等人,好把只有半年的性命,用在报恩上。
化骨姥姥一死,他们就只有六个月好活。因为,当初化骨姥姥制伏他们后,曾给他们服下剧毒药丸,每半年给一次解药。如果有反叛之心,这解药自然便拿不到。
他们八人本不是一路的,之前也互不相识,在化骨姥姥的
迫下,八人结为兄弟,发誓要杀死这个老妖婆,取得解药。但他们的算盘打错了。化骨姥姥根本就没有现成的解药。
每到半年期的时候,她现采药配方炼制,制出来十六粒药丸,每人服两粒。
配制药丸的单方在她心里,她死了也就无法再制出解药。
所以,八护卫要活命,就不能让化骨姥姥死。非但他们不杀她,也不准别人杀她。这样忠心的护卫,到哪里去找?
渐渐,他们不再反抗。因为,他们吃尽了化骨姥姥的苦头。
老婆子心狠手辣,什么酷刑都使得出来。
他们并非完全没有路。还有一条,那是唯一的一条路。只要去死,就可结束屈辱。然而,他们不想死。
不杀掉化骨姥姥,这口气就无法出掉。
所以,他们学会了顺从。
化骨姥姥几经考查,对他们才算放了一半心。为了自身安全,她教了他们一些武功。
古山紫杀了化骨姥姥,为他们出了气,但他们的性命也只有半年好活。
十几年麻木驯顺的生活,使他们对这条命已经不大在乎。但他们还是杀不了化骨姥姥,她狡猾得使他们无可乘之机。
恶有恶报,老天有眼,她还是死了。八护卫一时欣喜若狂,忘掉自己的命就摆在老婆子手里。
事后,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悲。
他们辞别古山紫,原为的是去寻找解药,以后再到太湖去报效古恩主。
古山紫既解救了他们又要了他们的命。你说他是恩主还是仇人?
八护卫最后确认,纵使自己只活半年,古山紫仍是他们的恩人。
是恩人就要报恩。那么,与其去寻找希望不大的解药,不如就用这半年去报效。就这样,他们一路跟到了杭州。
美髯书生司空冕出现在杭州,是他们最先发现的。
那不过出于偶然。
在一家大酒楼上,他们瞧见司空冕和葛浩在一间雅座里饮酒。后来,他们蹑着两人踪迹,发现竟进了都指挥使衙门。
凭他们在沐府当差所知的情况,司空冕又投靠了新主子。后来,又发现司空冕和东厂的一个叫吴大彪的在一起,才知他已报效东厂当了鹰犬。
司空冕让一个街上的闲汉送信给古山紫,他们不知信上说些什么,但知道必不是好事。
八兄弟便
夜环伺在山紫他们住的旅店周围,以防司空冕加害。
后来,是老八张胜想出了个主意。司空冕在劫镖时逃走,并不知八护卫
离沐府,不如与他见面,套出真情。可是,他们没有见到司空冕。
直到天亮,古山紫等人出城,他们以为上路启程,便决定稍后再追,他们要先找到司空冕。他们哪里知道,司空冕和东厂的鹰爪,正在城外破庙里算计古山紫等人,以困住他们。
八护卫寻找不到司空冕,决定先去追赶古山紫,若在下一站又遇到司空冕,再套他不迟。于是,八护卫上了路。
经过破庙时,正好司空冕与东厂鹰爪的人正和古山紫等人僵持,然而八护卫并不知道。
他们走到二十多里地时,只见前面有几十人在厮杀。其中有不少是士卒。
八人不想管闲事,便绕道而行。
道路边的野地上,有两名保镖正扶道一个士绅往林子里逃。
只听有人喊道:“别放走了邹应龙,快追快追!”
八护卫一怔,只见路边厮杀的人中,有两人冲开将士的阻截,朝那士绅追去。
护卫的五十来个兵土,伤的伤,死的死,只剩下一些衙门的捕快和为数不多的几名武官在拼命抵挡。而与他们
手的,只不过十多人,但个个武功高强,护卫兵卒,岂是对手。
看来,他们是刚
上手,八护卫到得正及时。
老大史豹道:“邹应龙不正是恩主要保护的主儿么?快上!”
八护卫一字儿排开,挡住了追袭的人。
保护邹应龙的陈忠、王达见忽然来了救星,不
大喜,边往林中走,边回头张望。
八卫士截住了八个刺客,打得不可开
。
护卫的武官衙役兵丁见有了帮手,一个个胆也壮了起来,鼓起勇气围住四刺客厮杀,拖住了他们。
陈忠一抖三节
,上来帮八卫士的忙。
王达手持雁翎刀,站在邹应龙身旁护卫。
双方正打得
烈,刺客忽然撇开对手,一个个朝大路上飞奔而去。
邹应龙化险为夷。
陈忠、王达与八护卫相见通名。
八护卫并未说明来历,只说路过拔刀相助,并愿一路前往江西。
于是,整顿了护送队伍,留下些人掩埋同伴,其余二十多人随行。
哪知走到这一带时,野地里又蹿出了二十多人,其中就有先前的十四人。
刚刚动手,后面又来了以葛浩为首的六人,护卫队哪里还抵挡得住。只听葛浩叫道:“往林子里
,要快!”
这话不知何意,护卫队拼命力敌,边战边退。还未退到林中,谢莹芳、夏紫菊、孟霜雁、骆天杰、袁翠莲、陈玉珠、王晓燕、白石、汪兆雄已纵马飞奔而来。
护卫队乍见救兵,个个有了一线生机,便拼命抵挡。
谢莹芳等人来到林边时,护卫队已被
人林中。他们立即下马,冲了进来。
陈忠、王达连忙杀开一条路,让邹应龙上了马,立刻往官道上冲。
葛浩忙吼道:“正点子溜了,快追!”
立即有十多人追了出去,急得史豹叫道:“谢前辈,你们快去保护邹大人,这里有我弟兄对付!”
谢莹芳等九人忙赶出林外,与鹰爪厮杀。
此时,护卫队的士卒武官纷纷逃散,只剩下八护卫死战,拖住葛浩等十多人不能去增援林外鹰爪。
但林外的厮杀声似正往官道那边移去,不一会便听不到声音了。
前后经过如此,听得古山紫等三人又惊又急。鹰爪人数之多,出乎意外。当下,连忙把四护卫和一些士卒的尸体埋了,七人上马沿路去追赶谢莹芳等人,以防不测。
可紫菊等九人的九匹坐骑,还拴大林中树上,另有几十匹护卫队的马,已四处走散。
坐骑留此,人能去得远吗?
七人放马奔驰,一口气奔出了十里地,仍不见伊人踪影。这一路上,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不管如何,再跑一程看看。他们又飞驰了十里,依然没有人踪。
不对了,一阵厮杀,能跑出那么远吗?
可是,话很难说。也许,邹应龙等三人纵马奔驰,紫菊等九人未能阻住鹰爪们追赶邹应龙,因而形成鹰爪追邹应龙,紫菊他们追鹰爪的场面。施展轻功,又如何跑不了二十里地?
这样一想,决定再追。他们又驱马疾奔,又跑出了二十里地。远山近树,丘陵草坡,哪有人影?
抱着一线希望,七人穷追下去。
黄昏,到了一个小镇。
镇上数百户人家,有数间小店可供歇宿。沿街一打听,有了消息。据酒店的东家说,半个时辰前,倒有五六个骑马的客官经过,只是不见女客。
这么说来,紫菊他们还未过此地。不过也难肯定,万一匆匆过了店家未注意到呢?
七人匆匆用饭,连夜赶往桐庐县已来不及,便在小镇上住下。
晚上,古山紫取出一粒百补丸,分成四小粒,让四护卫服食。
据厉万龙言,只要服一小粒,就能解百毒。
史豹、张胜、孙龙、尤骏起初不肯,后来推辞不过,依言服下,然后运功催药。
一个时辰后,四人顿觉精神
朗,时时都会有的一种庸懒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振奋感觉。
化骨姥姥的毒药削去了他们的三成功力,如今毒已解除,非但恢复功力不说,还增加了一成多。四人又向古山紫跪拜,坚持以主仆相称,
得古山紫毫无办法。
人已好,便商议寻找紫菊等人的对策。七人决定,明早分成两路。古山紫与四护卫返原路探查,丁羽、苏晨前往桐庐县寻找。
是夜,除了四护卫劳累一天睡
而外,古山紫、丁羽、苏晨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古山紫牵挂着夏紫菊。苏晨想念着袁翠莲。丁羽则为谢莹芳伤怀。
三人各有各的心事,神魂不定。
古山紫从小孤独,下山后遇到的几位姑娘,和夏紫菊相处最长。她对他的脉脉温情早有所感,因此他也一心系于姑娘身上。
有她娘亲在侧,他与她从未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彼此也无一句多情话语。然而她关切,他似乎又处处感到。骤然间,她和诸侠不知去向,他的心顿时感到空空如也。他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知道魂不守舍,三魂走掉了两魂,吃不进睡不安。
苏晨与他一样,生平遇到一个对他钟情的姑娘。他曾立誓不报了父母血仇,终生不谈婚娶。然而袁翠莲大胆干脆地对他表示钟情,虽没有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机会,但从她的眼神里,早已透出了
讯。
他觉得自己与她心心相印,只等大仇一报,便可花前月下终身厮守了。可现在芳踪已杳。东厂的那伙鹰犬,究竟施下了什么毒计,把她们引到何处去了呢?
他越想越急,恨不得爬起身来,走遍这方圆几十里地,一寸一寸地找遍。
丁羽与他们不同。他从青春年华的日子里就恋上了谢莹芳,然而她却钟情于师兄夏方杰。虽说一颗心已碎,但碎了的心里,依然藏着她的倩影。岁月匆匆流逝。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远离了他们,感慨人生的不幸。
江湖行侠也好,游山玩水也好,他都是揣着一颗孤寂的心去的。所以,他得个“千里客”的外号。
既是“客”哪儿也呆不长,停不久。独来独往,貌似潇洒,实则凄凉。
他也极想有一个佳侣为伴。可是,他忘不了谢莹芳。
他的心不大,只容得下个她。既然心里
了她,别的佳丽也就无法容纳。
悲乎,何苦来哉?
他宁愿品尝着苦果,孤独地终
奔波。
也许,他就这样一直走进坟墓。
“情知梦无益,非梦见何期?”
明知做梦见到伊人是一场空,但不做梦相见却哪有
期?
只有到走进坟墓的那一天,他才会不再做梦。
岂料时光
转,仿佛年青了二十年。
因为他又一次见到了她!
多年积淀下来的情愫,如着了火的薪炭,把他烧灼得热血沸腾,重返少年。
不过,他有极强的定力。
他不敢奢望,也不敢渴求。只要能与她相伴,就该知足。
但是,他不能再离开她。
现在,她们母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祥的预感象一片
云,笼罩心头。
人到中年,思虑比年青人多。
年青人拿得起放得下。愁绪象烟云,转眼就过。而他却摆
不掉不祥的预感,以至忧心仲忡,戚容
面。
终于,三人都躺不住了。
他们同住一间屋,分占三个
位。
象听到一声号令,三人同时一掀被褥,披衣而起。
“啊,你…”三人同时说话,又同时把话咽了回去。
不用再多说一个字,彼此心里明白,他们都牵挂着失去踪影的人们。
山紫先说了话。
他道:“睡不着,不如施展轻功,沿路返回寻找,前辈和苏兄以为如何?”
“想法一样,走吧!”丁羽回答。
苏晨则下了
,取过兵刃。
此时不过二更余,三人出了小店。
一弯新月远挂,就象苏晨使用的铲头,竖在遥远的山岗上,发着寒光。
三人施展轻功,沿官道飞驰。古山紫未施全力,只跟着苏晨。丁羽走在最后,一步不落。
三人何等功力,这一驰骋,如风驰电掣,盏茶时分便出去了好几里。
官道寂寂,旷野寂寂,丘陵寂寂。
蟋蟀儿使劲呐喊着,也不知谁在叫谁。
人在奔走,心里在叫喊。没有回答,没有踪影。
五更将到,三人回到旅舍。
公
啼明,曙光已现,他们默默坐着。
四护卫起身后,张罗着抬来了早点。
三人衣冠整齐,丁沈二人连兵刃也未从肩后解下。
史豹惊道:“古公子,夜来遇敌么?”
古山紫摇头:“我们夜间沿来路查找,竟未找到蛛丝马迹。”
张胜道:“公子也不叫奴仆…”’
“听着,不准再提什么主仆,若不听,各位请走人,从此各奔东西。要是愿与古某
个长久朋友,以后就以兄弟相称,二者择一,由你们定吧!”古山紫发了火。
这火从何而来,只有他知道。
四护卫面面相觑。
丁羽见他们下不来台,便道:“四位,古贤侄年青,又信守侠义道,怎能施救于人就让人当奴仆呢?尽管你们出于忠心,但还是不妥,就依古贤侄之言,你们兄弟相称吧。”
史豹嗫嚅道:“这…这…”古山紫眼一瞪:“这什么?不干就算!”
史豹慌得连忙答应:“是是,我们称恩主为大哥吧!”
古山紫喝道:“什么?大的叫小的大哥,小的叫大的老弟?这不是颠倒
月…”
丁羽怕他再说出些难听的来,忙岔断道:“你们老八张胜最少也是三十岁了,你们通称一声古贤弟吧。”
史豹等人瞠目结舌,断难启齿。
古山紫道:“史大哥!”
“…”“怎么?你不干?!”
“干、干…”
“史大哥!”
“遵命!”
丁羽苏晨忍不住笑起来。
古山紫本来要跳起来发火的,却给两人一笑把火浇灭了。
谁会这么答应兄弟对大哥的称呼?他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起来。
“史大哥!”
“…古兄弟。”史豹好不容易憋出来。
气氛缓和,七人共进早点。
边吃边商量该如何寻找谢莹芳他们。
丁羽道:“我想起来了,莫不是他们走岔路,到别的地方去了,并未走到桐庐这条官道,且把店家找来,再仔细问问。”
张胜立刻叫来了店家。
店家想了想,道:“从杭州出发,先过富
县,再到桐庐。各位经过富
了么?”
古山紫问:“富
离杭州多少里?”
“六十来里,不远。”
苏晨道:“经过的,只是我们沿城边而过,并未入城。”
店家道:“从富
出来,有岔路可通临安县,从临安可通皖境。”
丁羽道:“我们与友人走岔了路,这一说便明白了,多谢多谢!”
送走店家,七人又计议了一番。
桐庐县会不会有他们的踪迹?
人分两拨,古山紫四卫土回原路,向临安迸发。苏晨丁羽再往前走。桐庐县若查不到他们的踪迹,立即返回追赶古山紫。
分手后,骑上马,分道扬镰。
古山紫和四卫士策马飞奔,一个时辰后,找到了岔路口。
岔路窄小,通向丘陵,原先路过时,急急赶路,并未注意,让它从眼皮底下滑了过去。
两个时辰不到,五人进了临安县。
其实,从杭州到临安县不出百里,另有一条大道通行。他们从富
出来的小路折向临安,路既难走,也多费了时间。
四护卫熟悉江湖门道,在一进县城的街上,找了家小酒馆坐下。
正是中午吃饭时刻,但小店客人不多。店家一看五人穿着,便知有笔好买卖要做。
“店家,捡你们拿手的菜送来,摆
一桌就可。”史豹吩咐。
这样的客人,小店从未见过,店家高兴得亲自抹桌摆碗碟。
“店家,打听点事,若说得准,奉送五两银子!”
“啊哟,大爷是财神,小的知无不言,不知大爷打听什么事?”
“昨天从你们这儿路过了些什么人?”
“啊,这…大爷,从早到晚…”
“这么说吧,也就是中午上下一个时辰,可有一班穿着不俗的爷们经过。”
“哟,这一说小的就明白啦!有有有…”
“慢,你说得越详细越好。”
“是,大爷,小的慢慢说。昨
就是大爷说的这个时候,有五位阔绰的大爷,嘿,还带着兵刃,一个个相貌威严,小的敢说,这五位爷不是江湖豪客,就是衙门捕爷,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匆匆从此经过。小的本未注意,但要不了多会,五位爷台又从城中返回,后面还跟着三辆马车,出城去了。盏茶时分,他们又回转进城。马车去时车帘掀起,空无一人,回来时车帘放下,遮得严实,大约是乘坐了人。小的想,真怪,从此门出来,是条通官道的小路,这几位爷从何处来,又接什么人乘坐马车呢?小的心里虽这般想,可哪里敢说出嘴来。这年头儿,少管闲事为妙,要不是见大爷为人好,小的任什么也不会溢的!”
店家噜嗦虽然噜嗦,消息却管用。
“那五位爷什,穿的什么衣服?”
店家又描绘了一爵,这五人中,有一人极象司空冕。他随时都穿粉红衣服。
史豹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递给店家:“多谢!”
店家高兴已极,千谢万谢,张罗菜肴去了,不一会便抬上了几个拼盘冷莱,安置下酒。
五人边吃边议,想出了办法。
史豹趁店家上菜时,请他
饮一杯。店家高兴得脸也红了。受到阔大爷的敬重,自身的份量也加重了些,人总是不愿被人别轻
的。
史豹道:“店家,城里的人都熟悉么?”
店家道:“不瞒大爷,富
县城中人口不
一万,街面做生意的,大都熟悉,大爷是要找人还是要找地方?”
“就说刚才那五位爷台吧,店家能打听到他们的去向么?”
店家道:“这事儿包在小的身上,请各位爷稍待,小的去去就来!”
说完,在灶台上吩咐一声,一溜烟走了。
孙龙道:“此人颇为精明,也不问我们为何打听。”
尤骏道:“长年开店,三教九
的人物都见过,还不学得乖巧?”
张胜道:“须防他骗了我们。”
史豹道:“他有店在此,敢么?”
古山紫道:“
不好,这伙人返回杭州去了。那么夏姑娘他们很可能就在马车里。”
四卫士一想,这话有道理,一时沉默下来,不再说话,只闷头吃喝。
古山紫手上筷子未放下,但也不去夹菜,只把两眼瞪着酒杯发呆。
四人知他难过,也不敢劝他。
又过了一会,店家兴冲冲回来了。
史豹让他搬来个凳子坐下,要他慢慢说。
店家道:“大爷,小的到城中间十字大街开面馆的牛二那里问了问,又到东门开酒楼的王四爷那里打听,他们说的都一样。那五位爷台和三辆马车并未在城中停留,直接从东门出去了,大约到杭州去了呢。”
古山紫所料不差。
打发开店家,众人匆忙吃毕,重赏店家。
临走,史豹又
待给店家,下午或明
有两位爷,什么装束,什么年龄,一位姓丁一位姓苏,如果从店前经过,要他传个话给他们,请两位爷到杭州西门“
宾”旅舍会面。
从富
到杭州,六十来里。五人策马上路,一个时辰便到。
五人住进
宾旅舍,要了二进院子的上房,开了三间,占了楼上一排耳房。
放下包裹,决定分头在城中转悠,在都指挥衙门一带会合。
晚上,五人在山紫房里闷坐,半晌无语。
一个下午也没见到东厂鹰爪的影子,偌大个杭州城,又到哪儿去找?
过了一阵,古山紫道:“夜间到都指挥使衙门一探,鹰爪们不是住在那里吗?”
史豹道:“我陪你去。”
山紫摇头:“人去多反而不便,你们就等我的消息吧。”
四更天他从衙门返回,一无所获。四卫士点着灯候他,一个也没睡。古山紫躺在
上,心如火烧。一盏孤灯,荧荧相映。
正是“谁家独夜愁灯影,何处空楼思月明。”
一个“愁”字,困住了他。
他不敢往深处想,紫菊等人会遭到什么厄运?他千遍万遍地在心中劝慰自己,骆天杰等人武功高强,又有江湖历练,合九人之力,岂是轻易被人治得住的?
衙门里既然没有他们,他们会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怕自己问自己,只要一问,他怕自己的宽慰之词就十分靠不住。
他知道,他们一定出事了。落在东厂鹰爪们的手里,能有好结果么?也许,他们已…
他赶紧控制纷
的思绪,拼命在心里对自己喊:不会、不会的!你想到哪儿去了?该死!师傅常常告诫要有定力,你的定力到哪儿去了?!
干脆翻身坐起,运功坐禅。澄心静虑,好半天他才做到物我两忘。
运功醒来,天早大亮,已是
上三竿。
隔壁室中史豹等人在讲话,其中夹杂着丁羽、苏晨的声音,他连忙下了
,过来与二人相见。两人到了桐庐,一无所获,连夜赶回。今早进了富
,经店家指点,马不停蹄到杭州。
丁羽道:“若店家所说是真,那么这马车里就该是嫂夫人他们了。依此判断,恐怕邹大人已被杀,嫂夫人他们被制住。要不,能到哪儿去呢?所以,人还在城中,再设法寻找。”
丁羽的话,正是大家所想的,只不过一直没有说出口而已。
至于找人,自然是要找的,可又到哪里去找呢?
这句话谁也没有说出口,它太令人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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