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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口气微顿,接着又道:

 “至于老身收许兰芬为徒,与你师父无关,她更无权查我的事呢。”

 丁令仪听出这面貌酷像师父的白发老妇,好像和师父有着极深的渊源,一面接口道:

 “家师要我们调查此事,是因为南山老人派谷飞云找上天池去,认为许兰芬等三人是家师劫持的,家师总不能替人家背黑锅…”

 “嘿嘿嘿嘿!”

 白发老妇一阵嘿嘿笑声,打断了丁令仪说的话,接着道:

 “当年你师父自号西凤,与东龙、南仙、西怪,号称武林四奇,凭你师父也奇不到哪里去。我之所以要收许兰芬为徒,嘿嘿,西凤女状元,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西凤,我徒弟也是西凤,西凤有什么了不起的?”

 谷飞云终于明白了,这位白发老妇要收许兰芬为徒,其实只是为了金母昔年叫做“西凤”气气金母而已!

 丁令仪当然也听出来了,冷冷的道:

 “原来你和家师有过节,那也不难,有什么事,怎么不去找家师呢?”

 “我去找她?嘿嘿,嘿嘿…”白发老妇怒声道:

 “有什么事,金凤不会来找我吗?派你们两个丫头出来,能办什么事,回去告诉金凤,我随时随地候教,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丁令仪道:

 “好,我会把口信带到的。”一面回头道:

 “四师妹,咱们走!”

 白发老妇叫道:

 “谷飞云。”

 谷飞云连忙走出,朝上首拱了拱手道:

 “在下拜见圣母。”一面问道:

 “你师父可是石头大师吗?”

 “不是。”谷飞云欠身道:

 “家师自号孤峰上人。”

 “这就奇了。”

 白发老妇脸有不信之,说道:

 “你使的‘剑遁身法’‘蹴石奇功’,都是石头大师的独门绝学,只有‘捉云手’乃是南山老人的奇学,怎么会不是石头大师的门下呢?”

 谷飞云:

 “在下不知道。”

 “好,不知道就算了。”

 白发老妇接着道:

 “不过…如果你是石头大师门下,以后遇上金凤,就要小心些,提防她的‘天池水面风’!”

 谷飞云想起方才自己朝宇文澜扑去之际,她曾把自己推开数尺,说道:

 “小心天池水面风”连忙拱手道:

 “对了,方才幸蒙圣母援手,在下还没有向圣母道谢呢!”

 白发老妇道:

 “那丫头虽然只有三四成火候,但你不小心撞上了,至少也会伤及内腑,治疗煞费周章!”

 宇文澜问道:

 “师父,什么叫‘天池水面风’,是很厉害的掌功吗?”

 白发老妇道:

 “这种掌功,不是容易练的,先是每天对着天池水面发掌,用掌风击拍水面,要使水花四溅,渐渐波澜,汹涌起伏,练到后来,发出的掌风要由动而静,水面但作微波漾。

 再进一层,由静生定,表面上看不到一丝动静,而掌力却直透水底,才算成功,其实也只是练无形神掌的初步功夫而已,可以在百步之内,伤人于无形,因为是在天池水边练的,所以叫‘天池水面风’。”

 宇文澜道:

 “那和一般武林中的摧心掌,内家掌法差不多咯!”

 白发老妇点头道:

 “天下武林,异支同源,武功本来就差不多的,只是纯与不纯而已!”

 说到这里,又朝谷飞云道:

 “老身收许兰芬为徒,本来就要气气金凤的,既然有南山老人出面了,这样吧,她父亲因女儿失踪,心里自然十分焦急,老身给她三天假期,要兰芬随你回去,也好让她父亲知道他女儿在我门下,也可放心了。”

 顿了一顿,回头道:

 “你们去叫小师妹出来。”

 站在她身后的一名少女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一会工夫,只见许兰芬从神龛后面走出,欠身道:

 “弟子叩见师父。”

 白发老妇一指谷飞云,说道:

 “去见过谷少侠。”

 许兰芬出来的时候早已看到谷飞云了,闻言不粉靥泛红,朝谷飞云施了一礼:

 “谷少侠好。”

 谷飞云连忙还了一礼,含笑道:

 “恭喜许姑娘,拜在圣母门下。”

 白发老妇朝许兰芬道:

 “谷少侠因你失踪,曾奉南山老人之命,远上天池,但你却拜在为师门下,谷少侠自然没见到你。现在为师给你三天假期,回去看看你爹,好让你爹放心,三天之后,为师自会派人前去接你,你随谷少侠回去好了。”

 许兰芬躬身应“是”说道:

 “多谢师父。”

 白发老妇道:

 “你们去吧!”

 谷飞云拱拱手道:

 “在下告辞。”回头又朝宇文澜拱拱手道:

 “宇文姑娘再见。”

 宇文澜当着师父面前,师父没叫她送,她自然不敢言送,只是看着他说了声:

 “再见。”

 谷飞云和许兰芬一起走出庙门。许兰芬才低低的道:

 “谷少侠,谢谢你。”

 谷飞云忙道:

 “许姑娘不用客气。”

 两人只说了这样两句话,就没有话好说了。

 许姑娘心里好像有许多话要和他说,但见了面,却一句也说不出来,谷飞云也是这样,不知和人家姑娘说些什么好?

 就这样,两人只是默默的走着!

 下了小山,只见有两条人影伫立在路旁,这时只听一个少女声音说道:

 “来了、来了,你还不快上去?”

 说话之际,用手推着另一个人影。

 另一个人影被推得朝前冲出去两步,回头啐道:

 “你才急着想见他呢!”

 先前一个尖声道:

 “啊,是你要等他的,现在倒赖在我头上来了!”

 这两句话的时候,谷飞云和许兰芬已经走到和两人不过一二丈距离,谷飞云目力较强,已可看清两人面貌,那是荆月姑(被推的一个)和祝秀珊。这就叫道:

 “原来是荆姑娘、祝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祝秀珊抢着道:

 “是荆姐姐要在这里等你的,我只是陪客而已!”

 荆月姑也抢着说:

 “你真是嚼舌,方才丁、闻两位使者上山去的时候,叫我们留此在这里的,后来她们下山,说已经不用我们两人作证,要我们回去好了,我们因谷少侠还没下山,就在这里等候的…”

 祝秀珊道:

 “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是我说的。”

 荆月姑道:

 “但等是我们两个人在等呀!”

 祝秀珊道:

 “我说过,我只是陪客而已!”

 许兰芬噗嗤笑出声来说道:

 “两位姐姐,这有什么好争的呢?”

 荆月姑惊异的道:

 “咦,会是许姐姐,你怎么来的?”

 说话之时,迅快的跨出了一步,一把握住许兰芬的纤手。

 祝秀珊也连忙抢了过来道:

 “许姐姐回来了就好,我们总算没白等哩!”

 许兰芬道:

 “那就快些走吧!”

 回转老爷岭,不过二里路程,路上有三位姑娘在一起,谁都不敢单独和谷飞云说话,因此谁也没有开口,只是低头赶路。

 两里路,当然很快就到了。

 这时已是快近四更!

 四人刚奔进庄院,只见孟君杰很快了上来,喜道:

 “谷兄果然把小师妹(许兰芬)和祝姑娘、荆姑娘救回来了,师父和荆大叔、祝兄都在厅上,快进去吧!”

 谷飞云奇道:

 “许庄主已经知道了?”

 孟君杰笑道:

 “老仙长怕谷兄有失,暗中跟随谷兄的,他老人家早已回来了,通知了家师,所以大家都知道了。”

 厅上,灯烛辉煌,许铁棠陪同南山老人、醉道人、荆溪生、祝中坚等人坐着喝茶。

 看到谷飞云和三位姑娘走入,许铁棠赶紧离座,着谷飞云连连拱手道:

 “谷少侠,兄弟真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把小女和二位姑娘全救回来了。”

 谷飞云还礼道:

 “许庄主言重,其实三位姑娘,并不是在下救回来的…”

 “爹!”许兰芬、荆月姑异口同声的叫着“爹”分别朝许铁棠和荆溪生身边急步走上。

 “大哥…”

 “妹子!”祝秀珊也急步走到大哥祝中坚的身边。

 许铁棠一把抱住女儿,老泪婆娑的道:

 “乖女儿,这些天,你吃了不少苦吧?”

 许兰芬娇声道:

 “爹,你老人家不用担心,师父待女儿很好,就是怕爹不放心,才给女儿三天假期,回来看你老人家的…”

 “三天假期?”

 许铁棠听得一怔,急急说道:

 “什么?你还要回去?”

 “是啊,师父是有大本领的人,许多人想拜师父为师还求不至呢!”

 许兰芬接着道:

 “师父还说过,以后每隔三个月,就给女儿三天假回来看你老人家,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许铁棠问道:

 “兰儿,你师父叫什么号呢?”

 许兰芬道:

 “师父曾说,她老人家的名号暂时还不宜公开。”

 许铁棠回头望望南山老人说道:

 “老仙长一定知道小女的师父是谁了?”

 南山老人摸着白须,笑道:

 “老夫今晚没看到令媛的师父,所以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从种种迹象看来,她是一位隐名多年的人物,应无可置疑,师徒是要靠缘份的,令媛能够拜她为师,当然也是福缘了。”

 大家落坐之后,庄丁送上四式点心。

 荆溪生问道:

 “谷少侠,你是否能把今晚经过,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吗?”

 谷飞云心知南山老人不会说得很详细,这就从自己在睡梦中,给南山老人叫醒说起,把经过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许铁棠骇异的道:

 “小女这位师父会和金母长得一模一样?口气又有如此托大,莫非和金母有什么渊源不成?”

 南山老人微笑道:

 “大概也差不多了,这是他们崆峒派内的事,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

 望仙观,在桐柏山胎簪和大腹两峰之间。

 胎簪和大腹是两座高峰的名称,这两座高峰代表了整座桐柏山。

 在这两座高峰之间,还有成百成千不知名的山峰,峻崖百重,只是没有这两座峰出名而已!

 譬如望仙观吧,同样千仞壁立,鸟径难觅,凡夫俗子罕有人登。

 峰顶却有望仙台,一片平台上,有石案、石凳,案上有棋盘,案右有石炉,可以折薪烹茶,是仙人闲来无事,沦茗下棋的地方,但就是没有出名。

 望仙峰在江湖很出名,那是因为有望仙观之故,望仙观却因醉道人而出名,又因他是酒仙南山老人的徒弟之故。

 望仙观矗立山麓一片松林间,碧瓦黄墙,观舍三进,倒也颇具规模!

 观内有一百多个道士,观主就是醉道人。他门下有八个弟子,其余都是道友。

 醉道人是南山老人的唯一传人,南山老人昔年就被江湖上称为“南仙”但他从不标榜门派,醉道人也就不敢称门派,因此大家就以望仙观称之,望仙观也就等于门派了。

 谷飞云是跟着观主醉道人来的,这时就坐在观主的云房里。

 醉道人从木橱抽屉中取出一个朱漆小木箱,箱上有锁,他打开铜锁,取出一个花布小包,收了朱漆小箱,手持花布小包,转过身来,说道:

 “谷小施主,这个小布包,就是你的东西了,你先接过去。”

 “先接过去”者?他随后还有话说也。

 谷飞云不知这花布包裹中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心头未免有些紧张,双手微颤从醉道人手中接过。

 醉道人柔声道:

 “你打开来看看。”

 谷飞云依言打开花布小包,里面只有三件东西,一支三寸长的亮银小剑,一方玉佩,并放在一块摺叠整齐发了黄的白娟上面。

 小剑剑刃锋利,依然闪闪发光,好像是暗器!

 玉佩泽光润古朴,微带淡青,中间刻的是一片云朵,恰好呈深紫,飘飘飞!

 谷飞云不知这一剑一佩,有何用处?不觉抬头朝醉道人望去,正待开口!

 醉道人已经先说了:

 “你再打开这方白绢看看!”

 谷飞云取起小剑、玉佩,双手把摺成四方的白绢打了开来,这方已经发了黄的白绢,像是从衣衫上撕下来的内襟。

 绢上血迹斑澜,但仍可看得清那是三行字迹:

 “小儿取名飞云,务恳送师祖,素叩托。”

 看到这里,只觉心头一阵激动,看这口气,绢上血书不是自己爹写的,就是娘写的了!

 莫非二十年前,爹和娘遭遇了什么大敌不成?一念及此,急急问道:

 “道长,这是我爹还是我娘的血书?”

 “是令堂的手迹。”

 醉道人道:

 “令堂生下小施主,就托人把小施主送来此地,再由贫道送给上人扶养的。”

 谷飞云不觉扑的跪了下去,颤声问道:

 “道长,我娘现在哪里?”

 “小施主快快请起。”

 醉道人伸手把谷飞云拉了起来,一面说道:

 “贫道已有二十年不曾听到令堂下落,不知令堂现在何处?”

 谷飞云又道:

 “那么我爹呢?”

 醉道人微微一笑道:

 “令尊堂伉俪情深,自然在一起了。”

 谷飞云当然听得出醉道人的语气,含糊其词,其中似有隐情,接着问“家父名讳,道长可以赐告吗?”

 醉道人指指玉佩,说道:

 “令尊初生之,家师曾以此佩为寿,所以取名一个云字,至于这把小剑,乃是令堂的暗器,留给小施主作纪念的。”

 谷飞云心中暗道:

 “原来南山老人和自己祖父还是朋友。”一面收起小剑、玉佩,仍和白绢一起包好,朝醉道人拱手作了个长揖,说道:

 “晚辈多蒙道长指点,就此告辞。”

 醉道人一怔,问道:

 “小施主要去哪里?”

 谷飞云道:

 “晚辈二十年来,一直不知身世,现在既已知道父母名讳,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二位老人家的下落…”

 醉道人颔首道:

 “小施主一片孝心,原也无可厚非,但…要找令尊令堂也不用急在一时,小施主请随贫道来。”

 他在说话之时,已经站起身来。

 谷飞云只得跟在他身后,走出云房,一直来至最后一进,醉道人走到一间石室门前,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走了进去。

 谷飞云只觉这间石屋里面十分幽暗,心中觉得奇怪,不知醉道人领着自己来此,有什么事?只好跟着走入。

 室中地方不大,中间只有一张木榻,四面无窗,如果关起木门,就不见一点天光。

 醉道人道:

 “这间石室,是贫道闭关清修的地方,小施主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才能出去。”

 话声甫出,出手如电,已在谷飞云身上点落三指。

 谷飞云根本毫无防备,三处道已被封住,但口中尚能说话,骇异的道:

 “道长这是做什么?”

 醉道人双手抱起谷飞云身子,把他放在石榻之上,然后又替他盘好双膝,含笑说道:

 “这是家师临行时吩咐贫道的,要小施主在这里住上三十六天,才可以出去。”

 说话之时,已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手抄本,放到谷飞云身边,又道:

 “小施主从小练的是佛门‘金刚禅功’,虽然已有四五成火候,但家师总觉得‘金刚禅功’纯走刚一路,如果能再练玄门内功,就可刚柔相济,这本是家师手录的‘太清心法’,以你现在的功力,概有三十六天时间,可以练会了。”

 谷飞云道:

 “那么道长为什么要点晚辈道呢?”

 醉道人道:

 “贫道一共要封住小施主三十六处道,才可使你在练习‘太清心法’时,不受‘金刚禅功’的影响,等你稍有领悟,道自会逐一解开了。”

 谷飞云道:

 “老人家和道长如此成全,晚辈十分感激,只是…”

 醉道人不等他说完,就说:

 “好了,现在不可再开口说话,分道就要封闭你另外的三十六处道了,在这三十六天时间之中,希望小施主好自为之,不可辜负家师一片心意!”

 说完,缓缓伸出食中二指,朝谷飞云身上依次点来。

 他这回出手十分缓慢,谷飞云但觉他每一指点落之处,似有一缕和之气,凝注道,直待他点完三十六处道,周身都似充了暖气,心中暗自惊异,忖道:

 “醉道人竟然用他本身真气封,这样岂不要消耗他很多真气?”

 醉道人点完道,果然已累得头大汗,徐徐了口气,从身边取出一个小葫芦,放到榻上,然后才道:

 “你从此时起,不可说话,净心凝气,依照手抄本上的运气心法,缓缓行功,葫芦中是辟谷丹,早晚一粒,可以不饥,好了,贫道要出去了。”

 说完,就举步走出石屋,关上木门,谷飞云依稀听到他在门外还下了锁。

 厚重的木门关上之后,石屋中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他因醉道人再三叮嘱不可开口说话,是以不敢开口,此刻醉道人退出之后,他突然想到自己道被封,双手如何能动?心念一动,就试着伸手取书,原来双手居然能动,把放在身边的手抄本取了起来。

 但另一个问题又发生了,自己从小练习内功,在黑夜之间,还能看得清楚,这就是一般练功的人所谓目能夜视,夜视,是指夜晚能够看得清东西。

 因为夜晚虽然黑暗,总是会有星月之光,内功练到相当火候,可以凭藉些许星月之光,就能看清周遭物事;但现在可大大的不同了,木门一经关上,不透一点天光,叫自己如何看手抄本上的字迹呢?

 正在此时,只听自己耳边响起细如蚊子的声音说道:

 “虚室生白,心能空虚,则纯白自生。”

 这是醉道人的声音,他以“传音”之术,点度自己!

 谷飞云依着他所话,宁心静志,瞑目调息坐了一会,缓缓睁开眼来,这回果然有了进展,石室虽然黝黑如故,但自己却可看清室内的情形,连自己手里拿着的三页纸张,都可以看到了。

 一时不觉大喜过望,低头看去,纸上字迹还模糊不清,现在他心里不急了,因为“虚室生白”已经有了应验,慢慢的自会看得清的。

 谷飞云又阖上眼皮,养足了一会神,再次睁开眼睛,凝足目力,朝纸上看去,但见纸上较大字体,已可看清,只有大字下面的细字注解,依然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第一行写着“太清心法”第二行是“运气总说”约有七八行之多,每一句下面都有细字注解,这篇的正文后面,还有十来行细字。

 谷飞云心中暗想:

 “自己目前既然还看不清细字,且把这篇正文先背了再说。”

 这就不管它懂不懂,先把字体较大的正文,默默念着,读了几遍之后,似乎觉得心有所悟!

 谷飞云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把这篇约有四百多字的“总说”背得滚瓜烂,再读“口决”不过二百字,每句也都有细字注解,第三页是“行气图说”除了两幅图,都是细字注解。

 谷飞云知道这些细字注解,乃是这三页心法中的义所在,但字迹细小,自己一时无法看得清,只好慢慢的来。

 一天时光,就这样过去,他左手取起葫芦,打开子,倾出一粒梧桐子大小的药丸,纳入口中,了下去,心想:

 “平时自己都是在夜晚运功的,如今醉道人封闭了自己三十六处道,自然不能再练金刚禅功了,那么不如照着三页太清心法说的运气方法,先试试看!”

 他虽然看不清细字注解,但从小练习禅功,运功行气的方法,释道二门都大同小异,差不多的。(要研上乘功夫,自然就会完全不同)

 他依照心法上的运气篇,再参看两幅行气图,小心翼翼的练了一回,这是基本作法,大致上还差不多,气机运行,觉得也算顺利通畅。

 这样练了三天,第四天早晨。他下一颗辟谷丹之后,再拿起三页心法,凝目看去,这回目光所及,正文后面的细字注解,居然已可清晰的看清楚了!

 一时大喜过望,急忙低下头去仔细研读起来。

 这细字注解,乃是“太清心法”的义所在,文字浅近,解释得极为透澈。

 本来,如果没有细字注解,仅凭“口决”和“行气图”你也可以一知半解的摸索着行进;但有了细字注解就可以使你豁然贯通,事半功倍。

 谷飞云研读了两遍,就依照注解所说的行气运功方法,缓缓练习。

 “太清心法”练的是道家“太清真气”谷飞云虽然从小练习禅功,如果仅就打坐调息而言,各派内功的入门基础,大半多是大同小异,但谷飞云细研读细字注解之后,就要朝着道家“太清心法”的门户进去,那就和他十几年的禅功功夫,完全不同了。

 从道家的入门功夫练起,在他说,等于从头做起。

 不过,虽是从头做起,但他体内总是多了十几年的功力,和初学的人从头做起,自然不同,因为他体内有十几年功力,练起“太清心法”进步自然要快得多。

 不过半个月工夫,他不但已可把真气运行自如,而且被醉道人封闭的三十六处道,也一一刃而解。

 直到此时,他才体会到醉道人封闭自己三十六处道之时,每一处道,都贯注了真气。

 此刻道逐一解开,有如水到渠成,这贯注在道中的真气,也一一收为己有,呼吸之间,全身真气鼓,大有凌空飞去之感!

 “恭喜小施主,终于解开道,练成太清真气了!”

 这是醉道人的声音!他接着又道:

 “目前小施主虽能运行真气,但仍是你十余年勤修禅功的功力,并非从‘太清真气’得来的火候,所以小施主还须继续勤练,务必练完三十六天,才能小有成就。”

 谷飞云感激的道:

 “多谢道长指点。”

 此后二十一天,谷飞云努力不懈,加紧勤练,果然在一呼一之间,全身真气,悠如水,飘若云扬,随意注,无所不适!

 这一天,正好已届三十六天,一清早就听到门外开启铁锁之声,接着木门开处,天光刚进门口,醉道人瘦高人影也随着走入,口中大笑一声道:

 “哈哈,恭喜小施主大功告成。”

 谷飞云慌忙了上去,作了个长揖道:

 “晚辈能有小成就,都出之于道长的教诲…”

 醉道人一把拉着他的手,笑道:

 “这些都是家师安排的,贫道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谷飞云取过三页“太清心法”双手还给醉道人,说道:

 “这三页心法,晚辈都已研读完毕,理该还给道长了。”

 醉道人接过,纳入大袖中,一面含笑道:

 “咱们出去吧,贫道是来接小施主的。”

 谷飞云道:

 “晚辈不敢当。”

 两人出了石屋,回到醉道人的云房落坐,一名道童送上早餐,那是稀饭、馒头,和几碟小菜。

 谷飞云在三十六当中,每早晚只服一粒辟谷丹,好像完全断绝人间烟火,此刻吃到稀饭、馒头,都感到特别好吃。

 两人用过早餐,醉道人取出一封密柬,和两封银子,说道:

 “这是家师代,交给小施主的。”

 谷飞云打开密柬,只见上面写着:

 “寻父母,须问东风。”

 只有八个字,前面四个,容易解释,后面四个字,就大是费解“须问东风”?为什么问东风?“东风”又是什么呢?是人名?还是地名?

 谷飞云把字柬递给醉道人,说道:

 “道长请看,老人家要晚辈须问东风,不知指是是什么?”

 醉道人只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笑道:

 “家师就是喜欢故玄虚,这样的密柬,和不说一样,有谁看得懂?”

 谷飞云问道:

 “道长请想一想,武林中有没有外号东风的人?”

 “没有。”醉道人道:

 “武林中知名人物,沾到一个东字的人,只有东龙门东海龙王敖九洲,还有是形意门掌门人谢东山,除了这两人之外,就没有东字的人了。”

 谷飞云道:

 “老人家指的会不会是东海龙王呢?”

 “这不大可能。”

 醉道人还是摇摇头道:

 “东海龙王是东龙门帮帮主,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乃是侠义中人,而且已有十年不问江湖之事,和令尊令堂根本扯不上干系。”

 他把手中密柬还给谷飞云,续道:

 “你且把这份密柬收好了,家师虽然故玄虚,但他老人家传你‘捉云手’在前,又要贫道领你来望仙观,要你练‘太清心法’于后,再授你这份密柬,可见家师早已打算手,就是没有这份密柬,小施主也一定可以找到令堂的了。”

 谷飞云接过密柬,望着醉道人,迟疑的道:

 “但…”

 醉道人没待他说下去,含笑道:

 “目前小施主练成太清心法,纵然遇上江湖一高手,也已足可应付,不妨先在江湖上历练历练,机缘一至,自会遇上。”

 这虽是宽慰之言,但也隐隐若有所指。

 谷飞云点头道:

 “那也只好这样了。”

 醉道人道:

 “这两封银子,共为一百两,聊为小施主壮壮行…”

 谷飞云抬头道:

 “道长对晚辈所赐已多,这个…晚辈决不能收。”

 醉道人含笑道:

 “小施主行走江湖,处处需要用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令尊堂,不说贫道和令尊堂原是故,本观也颇有收入,小施主取不伤廉,只管收下好了。”

 谷飞云想想自己下山之时,师父给了三十两银子,如今已所剩无几,行走江湖,确实到处都要用钱,这就点着头道:

 “道长厚赐,晚辈只好拜领了。”

 把两封银子收入包裹中,就起身告辞。醉道人一直送出观门。

 谷飞云回身作了个长揖道:

 “道长请留步,晚辈拜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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