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儿第二次
二○○七年九月二十一
,午后,在电梯里碰到徐太太。徐太太说:“大师,真抱歉,朱仑说她上星期六有事,没能来,第一次做模特儿就没能来,我问她有没有向大师请假,她说请了,用电话请的。”
我点点头,笑了一下。
“朱仑说明天来,把第二次当第一次来。她说:『人生往往没有第一次,第二次才是第一次。』听到了吧,大师的模特儿可是哲学家呢。”
我点点头,又笑了一下。“我
模特儿,也
哲学家。”
二○○七年九月二十二
。星期六。
下午三点,模特儿没有来。三点五分、十分、二十分…都没有动静,四点以后,接近了五点,没有任何动静。
五点钟,大门的锁响了。朱仑手拿着钥匙,出现在玄关。
我坐在书桌旁,望着她。
她走过来,坐在书桌上。穿着热
,黑色的,短得不能再短。衬出瘦长白
的大腿。或者说,瘦长白
的大腿,衬出短得不能再短的短
,黑色的。匀称的小腿垂下来,
出美丽的脚。美丽的脚就是
感的脚。
“只要手表准时,人不妨迟到。”朱仑伸出了美丽的手,美丽的手就是
感的手。手腕上是那支新手表。“你不喜欢我迟到。”
“在我一生中,你的一切都是迟到。”我静静的说。
“如果我不迟到,我该在公元那一年出现,你最希望?”
“我最希望的,就是你在二○○七年出现。”
“不是一九八四?不是一九四八?不是一八九四?”
“一九八四是恐怖的、一九四八是衰老的、一八九四是伤心的。英国欧威尔(Orwell)写预言小说书名就叫『一九八四』(NineteenEighty-Four),那年暴君用科技统治了世界,所以说恐怖;一九四八距离今天五十九年了,所以说衰老;一八九四那年甲午战争打败了,台湾变成了李鸿章所说的『伤心之地』,所以说伤心。所以呀,只有二○○七你出现最好,这一年我也开始老去,老去的我,最大的幸福是——”
“是有了美国学校十一年级的
人模特儿?”
“是有了美国学校十一年级的
人模特儿却不被她
住?”
“不被
住是幸福?”
“应该是。”
“你曾经被
住吗?”
“曾经。那是好多好多年前了。那是我有爱情的时候。现在爱情离我远去,正确的说,是我离爱情远去。”
“原因是?”
“原因是:第一,我变得超智慧了,知道被人
住会变成函数关系,我会变得不是完整的自己,那是不幸福的。第二,我太老了。”
“太老了?”朱仑惊异。“你看起来可五十多岁。”
“事实上我已经六十多岁了。六十多少?我向往LosAngelesTimes(洛杉矶时报)提到电影明星JaneFonda(珍·芳达)的年纪是sixty-plusyears,多么好的描写——sixty-plus,没说谎,也没说出真的数字,六十开外。”
“这样说来,永远不知道你大我几岁。”
“大你五十岁吧。我六十七岁。”
“也许六十七这个数字很
人。”
“如果减去五十的话。”
“你觉得十七岁很
人?”
“要看是谁的十七岁。”
“你喜欢
人的十七岁。”
“我超喜欢。”
“你用『超』字,这是十七岁的语言。”
“我是很『超』十七岁的,我要告诉他们:别以为我没有过十七岁!”
“你有过,没错,但我们正在有。不过今天有点故障,好像有点颠倒。我把下午五点当成三点、我把结束当成开始。”她说着,望着我。“五点了,你还承认我是你的模特儿吗?”
“模特儿这一行,只有开始和结束,没有三点和五点。”
“我迟到了全部时间,我好像一开始就是结束。”
“也是一结束才是开始。”
“五点了,今天还是开始吗?”
“还没有过去的今天,都是开始。”
“今天夜里十一点五十分,在我们大厦的游泳池见我,你可愿意?我游泳给今天看。”
“阿姨呢?”
“阿姨明天才回来,去了香港。”
“十一点五十分,我想我会很高兴在游泳池边见到游出今天的模特儿。”
“如果我又迟到呢?”
“那我会看到明天。To摸rrowisanotherday。”
“你引用了一句GoneWith女主角的话。”她神秘一笑。
“如果TheWind会带走一切,让我们用猎
把Zephyr(西风之神)打下来。”
“这句话是谁说的?”
“猎人说的。”
“那里的猎人说的?”
“中国台湾台北磺溪旁猎人说的。”
“猎人在磺溪向上开
打西风之神吗?”
“向上开
,要打的可多了。”
“听了你的话,我不想做模特儿了,我想做哲学家。”
我笑了一下。“我喜欢你是哲学家。”
“今天晚上十一点五十分,你会更喜欢我,因为哲学家变成了鱼。”
“我想我会把大厦管理员请到大安区替我办事,十一点五十分到一点,我让我们游泳池只有我看到很会鱼的哲学家,没有别人看到。”
“你真好,你只让你看到我。”朱仑深情的看了我一眼。“十一点五十,见你,在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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