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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探凉山 巧救阿秋 斗天
  柳玉琪在远离龙潭,前往成都驰援的时候,一路上就发现情形有点儿不对,沿路只看到许多劲装人物,来来往往,匆忙异常,齐往凉山禅寺方面集中。

 柳玉琪心中一动,决定采个究竟,一路跟踪,到达雷波以后,晚上悄悄打开客栈的窗户,展开轻功绝技“凌虚功”嘘的一声,向着风教的下院凉山禅寺,飞扑而去。凭着那一身旷世无匹的绝学,饶是风教在凉山禅寺的四周,布置了数不尽的明桩暗卡,根本连影子都没有看到,就让他从高空伦进禅寺中心的屋角上。

 但见他略一打量,只见肩头微微一晃,就钻进庭院中间那棵最明显的大白杨树上,躲在那浓密的枝叶丛中。

 这棵大白杨树,正对着凉山禅寺那一栋敞着的正殿,只要把头一抬,就可以将里面的一切,看得异常清楚。

 但是当柳玉琪身形才停下来,举眼向里一看的时候,立即从嘴里大喊一声不好,登时双足朝树干一蹬,身形像弹丸似的,火也似急地朝殿内平而入。

 原来这时,风教正在殿里大开刑堂,处置叛教的人,当柳玉琪注目向里一看的时候,正当那刑堂堂主将叛教者的罪状,向大家宣布完毕,已经开始要用刑了。

 那个叛教的人,用麻绳五花大绑,捆得像个粽子似的,在罪状宣布之后,竞连答辩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就被两个大汉抬了起来,朝着一块事先尖刀木板上面,猛掷过去,这种毒辣的手段,真可以说得上是惨无人道。

 柳玉琪的眼力,强过常人不知有若千倍,虽然从他存身的地方,距离行刑的场所,有三四十丈远,老远只用眼角一瞄,立郎就认出那个被绑者的面孔,不正是自己新好友平金虎的丑仆阿秋吗?

 他虽然与平金虎主仆两人,相处的时间没有多久,但彼此一见如故,赛似多年老友,见到这种情形,岂能不管。

 可是,当他把人看清楚以后,阿秋的身体,业已被那两个大汉,抛上半空,正在朝那尖刀的木板上,迅速的坠了下来,因此,只急得他嘴里大喊一声不好,马上双足一蹬,朝着阿秋的身上,电而去。

 从柳玉琪存身的位置,到阿秋用刑的地方,至少有三四十丈远,殿里又坐风教的高手,在这种情形之下要想救人,真是谈何容易。因此,风教的人,谁也猜不到会陡起意外。

 所以,当柳玉琪在那棵大白杨树上,大喝一声不好之后,那些风教的人,陡的全感一楞,根本连念头都没有来不及产生,就只感到眼睛一花,白影一晃,那猛然下坠的丑人阿秋,早巳不知去向,那块搁在地面的尖刀木板,却忽的一声,翻了起来,一个倒转,兜头把那两个抛人的大汉,倒下去,只听得两声凄厉的惨叫,登时鲜血四溅,动也不动地死于非命!

 只吓得那些风教的高手,霍地离座跳起来,下意识地闪向一边,生怕那块板子,再无缘无故的飞了起来,向自己的头顶。

 稍停,彼此惊魂甫定,想到来了敌人,准备加以拦截的时候,再定睛一看,正殿里面,那里还有甚么影子,来敌早已不知到甚么地方去了,不使得大家齐感一震,心里想道:“我的妈呀!来去怎么这样快呢?像这种武功,不要说没有看到过,根本听也没有听说过嚒!恐怕是撞到甚么妖魔鬼怪,是人,那简直是太不可能了吗?”

 彼此的念头,还没有转完,猛然听得殿外站在石阶守卫的那些大汉,齐声暴暍一声说道:“那里来的臭小子,竟敢闯到这里来讨死,给我拿命来吧!”

 喊声未了,竞接着又听得他们鬼哭神嚎地惨叫起来。

 坐在殿里的这些风教高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引得将头一偏,一个个怒气冲天的从殿里涌了出来。

 原来在这禅寺庭院之中,不知从甚么时候,多出一个层红齿白,年才弱冠的文弱书生来。那个教中的叛徒,也正躺在地上,捆着的绳子,断得成为无数的小段,洒了一地,那个少年正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倒出一粒药丸,向那个叛徒的口里去。

 早先站在石阶上面守卫的劲装大汉,围困在少年的四周,像疯显了似的,将手里的兵器舞得密不透风,另外,却有一条细小的白色光影,闪电似的在里圈环绕着他们钻来钻去,只要那白色光影往那儿一钻,不论那些大汉手里的兵器,舞得再密,仍然被那道白色光影,穿越进去,接着,就只听得吧的响声和喊痛的叫声,像连珠炮似的,从那些大汉的身上,发了出来。

 被围困在中间的那个少年,对于这些,根本不瞅不睬,就好像没有那回事一样,仍然自顾自的,低下头在那儿救人。

 殿内坐着的那些人,除了刑堂堂主血天魔岑蛮,是总坛里的人以外,其余的都是风教各分舵的舵主和高手,这些人虽然不能说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在江湖上也都是响当当的叫得开字号的人,像这种怪事,真可以说还只是第一次看到。不过,因为那个救人的少年,实在看不出一点会武功的样子,还只当是那些大汉,被甚么术所困住了。因此,一见之下,真是既惊且惧,人虽然在最初一怒之下,像一窝风似的抢了出来,却都在那石阶之上停止了下来,不敢上前,因为,如果那少年真要会法的话,他们的武功再好,可没有办法对付这玩意儿哟!

 那刑堂堂主血天魔岑蛮,坐在正殿的最里面,所以动身迟了一点,这时,大家一停,他马上分开众人,站到前面,一见这种情形,也不由得感到一怔。

 说起这位血天魔,在当时武林之内,可没有甚么名头,他接掌风教的刑堂堂主,也没有多久,原来,他就是冥灵上人结识的那个“僵魔神巫”的大弟子,本来是苗区里面到处骗人的走方郎中,后来不知怎的,与那僵魔神巫相识,两人臭味相投,就被那僵魔神巫留了下来做助手,由于他极善吹拍逢,终于取得僵魔神巫的信任,把他收为首徒,几十年来助纣为,更深得神巫心,虽然还是没有得到僵魔神巫的全部真传,但也有十之七八的火候,比起风教中任何堂主,都要高出一筹,否则,阿秋曾经得到白山神尼指点过一套防身绝学,除了冥灵上人出马,绝不是任何人可以擒住她的。

 本来,冥灵上人还不愿惊动僵魔神巫的任何一个手下,直到铃佩双侠,在翠碧山庄出现之后,接着,邛莱三凶的辣手人屠王蓊,黑心判官傅异和龙三姑等,又突然失踪,没有了下落,内五堂的堂主,一下少了两个,虽然请得一个百蛊仙娘,也还要差一个,迫不得已,才向僵魔神巫,把他要了过来,接替辣手人屠的位置,可以说是到任还没有几天。

 他既然是神巫的弟子,对于装神装鬼的法术之类的玩意儿,自然晓得不过是一些甚么骗人的魔术,除了催眠法以外,差不多都是假的。因此,一见这种情形,倒与其他的高手想法不同,不认为是甚么术。

 可是,如果不是术,那么,那些劲装大汉又难道发了神经不成,根本没有看到人和他们动手,为甚么要把手里的兵器,舞得密不透风,同时,嘴里还要唉呀哎的鬼喊鬼叫呢?因此,他还是不感到一怔。

 当然,他马上看出是那一道细小的白色光影作怪,马上醒悟过来,认为那个少年,也一定同他一样,带了一种和他的“红蛇灵箭”相类似的暗器,能够自动追敌,不见血不回,否则,那些围困少年的劲装大汉,也全都是教中一时之选,怎会得这个样子呢?

 不过,他却奇怪,那道白色光影,如果真是和他的“红蛇灵箭”相类似的暗器,围困少年的大汉,早就该躺下了,怎么只听得他们鬼喊鬼叫,却没有一个人倒下去呢?

 想了一想,他自作聪明地付道:“大概那少年的暗器,在制作的原理上和自己的红蛇灵箭差不多,但用的东西,恐怕只是普通的蛇类,所以才没有红蛇灵箭那么厉害!”

 这样一想,他不瞻气大壮,马上从身中取出一双红色手套,戴在手上,然后高喊一声说道:“你们与我快退,看我来收拾这条东西!”

 话音未落,闪电似的从石阶上面,朝着那道白色光影扑去!

 他扑得快,退得更快,大家根本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听啪!啪!两下极清脆的响声,那血天魔的身体,陡地同那一群围困少年的大汉,在同一个时间,倒退了回来。

 再仔细定睛一看,可把大家惊得呆了,原来那血天魔的两边脸颊,业已肿起老高,显见到那两下清脆的响声,是人家赏了他两记耳光。所以才同那一群大汉,同时引身暴退,用两只戴了红色手套的手,捧着自己的睑,站在那儿发楞。

 蓦地里,只听得他狂怒地暴喝一声说道:“好个猴嵬子,你小子也居然欺侮到老子的头上来了,今天如果不把你抓住,一顿猴脑吃吃,老子就不是人养的!”

 大家闻声向场中一看,那个少年,还是不瞅不睬地蹲在地上,正用一只手抵住那阿秋的背心命门,根本没有动一动,不过,血天魔的面前,却站着一头比婴孩大不了多少的小猴子,混身雪白似的,正歪着一只脑袋,抬头望着血天魔,火红似的一对金睛,翻来翻去,表情滑稽得令人发笑,那样子好似对于血天魔,表示十分不层。

 大家看在眼里,几乎忍受不住,可是猛的一想,彼此的心头,全都一凛,陪道:“难道刚才戏那些大汉,和揍了血天魔两巴掌的,竟会是这么一头小猢孙不成!”不由得全都出了惊疑的神色来!

 可不是吗?刚才戏要那群大汉和给血天魔揍了雨记耳光的,不是这头小猢孙,还有谁?

 大家虽然没有看清楚,但听到血天魔那么一声大暍,紧接着又看到他猛地向前大跨一步,一只右手,已经闪电般的向那头小白猿的头顶抓去!就是再笨,也可以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这些风教的舵主们,虽然已经猜到了事实的真相,却不脸色大变,万分惊怪起来。

 因为,如果刚才的一切,真要是这么一头小猢孙干的,那岂不是太不可思议了吗?不使得他们的心里,对于这位新上任没有几天的刑堂堂主,轻视起来。

 这也难怪,血天魔的武功,虽然高出他们很多,但他一直藏在苗区里面,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过面,大家全不知道他有甚么艺业,这次,却突然冒出来担任总坛刑堂堂主。又如何能让这些分舵的舵主们服气呢?

 当然,因为他担任了刑堂堂主,也阻碍了这些分舵舵主升迁的机会,除了不服气之外,还含有嫉妒的成份!所以大家巴不得他吃人家一点苦头!当他给白猿揍了两巴掌之后,又那得不出轻视的神色呢!

 可是,陡然间,大家的脸色,又是一变,全都从惊怪换成了惊惧!

 不但血天魔,没有他们想像的脓包,尤其是那头小猢孙,更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本来,在他们想像之中,那头小猢孙,只不过仗着天生的本能,灵活轻巧,骤出不意的出手,血天魔又是一个脓包,所以才让它揍了两巴掌。

 后来,血天魔大喝一声,举掌作势向那小白猿的头顶抓去之际,大家心想:刑堂堂主的武功再不济,在这种蓄意留神的情形之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知道,血天魔狠狠朝下一抓之后,大家竟然没有看出那小白猿是怎么躲的,只感到眼睛一花,一道白色光影一晃,就不见了影子,那血天魔狠狠的一抓,陡然落空,只听得啪的一声那股掌风,竟把庭院下面铺的岩石地面,震得化成粉层,朝外猛而出,登时现出一个面盆大的小出来。

 小猴子的那份快捷和血天魔的那份功力,今天在场的任何一个舵主,就是再练二十年,也不见得能够做到,这叫他们如何不惊,又如何不惧呢?

 其实,血天魔心里惊惧的情形,比起他们来,还不知要大多少倍呢!

 原来,最初他把那道白色光影,当作是与自己的红蛇灵箭相类似的暗器,所以将那红色防毒手套戴上,扑了过去,想用收取红色灵蛇的特异手法,将那白影抓住。

 没有想到那白影的速度,比起红蛇灵箭还要来得快捷,尤其是晃动的路线,毫无规则,根本无法预测,因此一扑过去,还没有等到他动手去抓,那道白影,竞像懂得他的意思一样,马上扫开众人,电火似的一晃,血天魔就莫名其妙的挨了两巴掌。

 他那时还只当另外有人趁着他去抓那道白影的时候,对他偷袭,所以引身暴退,想看清究竟是谁,但停下来一看,除了那个少年仍在救人以外,其余全是自己教里的徒众,根本没有外人,同时自己想抓的那道白影,也不见了,所以不感到一楞。

 陡然,他看到那头白色小猿,站在他的面前做鬼脸,心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竟然是这头猢照作怪,你想,叫他如何不气得暴跳如雷。

 当然,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头小白猿,是经过柳玉琪训练出来的灵物,不但天生的本能,使得它纵跳如飞,轻功盖过世间的高手,而且还练成了一两成火候的太虚元气,如何能够是他所能抓得到的呢!

 这还是白猿小雪,因为没有得主人的命令,不敢伤人,所以只把他迫开以后,就马上停下手来。否则,刚才只要它那两只小手,朝着血天魔的两只眼睛上招呼,此时怕不痛得他要在地上打滚!

 不过,小雪打他两个耳光,也是非常侥幸,如果不是他把它的身影当作类似“红蛇灵箭”的暗器,丝毫未加戒备,要想这么轻易打他两下,恐怕也不容易。

 所以,当那血天魔暴喝一声,用手朝它头顶抓来的时候,来势之快,风力之劲,也使得它不敢轻撄其锋,赶快一闪避开!

 当然,它不是一只好惹的猴子,身形一闪,早巳转到血天魔的身后,小手一伸,就向他的背脊抓去!

 血天魔一抓落空,立即知道不好,马上霍地一个转身,擒变为扫,紧跟着一掌向身后劈去。

 猴子究竟是猴子,不能像人的意在身先,事前想好退路,两下里都是一个急势,登时啪的一声,给那血天魔一掌劈个正着。

 好在小雪有“太虚元气”护身,那血天魔又是用的普通掌力,劈虽然给劈上了,小雪因为身体太小,只不过给劈得向后倒飞出去,并没有受到甚么伤害,那血天魔,却给“太虚元气”的自然反震力量,给迫得蹬蹬蹬地,也倒退了好几步,才拿桩站稳。

 倒霉只是那些最初去围困柳玉琪的大汉们,正好站在血天魔和那小白猿的附近没有多远,他们彼此震得向后倒飞倒退之际,正好分别撞到他们的身上,登时扑通扑通的,也跟着倒了好几个下去!

 尤其是小雪那面的两个,因为小雪的身体小,震得倒飞的冲劲又大,又正好撞到他们口的要害之上。只听得两声哎唷的惨叫,就人事不省的被撞得晕死了过去。小雪也因为他们这一阻挡,将身体顿住,在半空里翻了一个筋斗,轻飘飘地落到地面。睁着一双火眼,向血天魔看着。

 血天魔刚才那一掌,虽然只是用的普通劈空掌,但以他的内功修为,那一掌的份量,怕不有千斤以上的力道,就是一块石头,也要被他打得粉碎,何况是血做的一头小猴呢?

 岂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一掌不但没有把那小猴子给打死,自己反被震得拿桩不住,心里可就真说不出是甚么滋味了!尤其是当着风教这么多分舵的舵主面前,自己连一头小猢獭也抓不着,将来还有甚么脸见人。

 因此,这一来只得他的怒火高烧,嘴里哇哇地叫喊道:“小猴嵬子,今天我要不劈了你!就不姓岑。”

 说完,猛的运起一口真气,双足轻轻一点,两臂一张,忽的一声,冲霄而起,登时两胁出两块薄绸似的假翅,将他的身体,在空中托起,一个“鱼鹰入水”的姿势,微一盘旋,已经向那小白猿的头顶扑去,同时两手五指箕张,照准小雪的脑门抓去。大概他知道这小白猿身轻如燕,只有展开师门绝学“飞天翼”才能把这小猴子抓到忿。

 血天魔抖这么一手,不引得大家雷也似的叫出一声好字,同时心里想道:“这回那小猢照,大概总跑不了吧!”

 果然,灵猴小雪当血天魔飞身盘空,用五指朝它的脑门抓来的时候,似乎已经看出厉害,两只火眼金睛,一眨也不眨地抬头望定血天魔,小小的手臂,微微弯曲,一双腿,半蹲半立地站定场中,小身体随着那血天魔的身体转来转去,嘿!它居然还懂得以静制动的妙诀呢!

 血天魔这次志在必得,也非常陨重,深怕一击不中,又让这头小猴子逃出自己的掌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那真不好看!

 因此,他看到小雪这种以静制动的情况,也不敢冒然下手,不过,却将身体在空中一个圈子又一个圈子急剧的盘旋起来,想使得小雪在一个不当神之下,就猛然临空下击,把它毙于掌下。

 这时,那少年已经将阿秋治好,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向他们看着,风教的那些分舵舵主和高手,大概是为这一场即将爆发的怪异搏斗所吸引住,竟然没有一个人向他注意和动手。

 蓦地里,那血天魔在半空暴暍一声,趁着小雪转得昏头转向眼睛一眨之际,身子像苍鹫获兔一般,猛然下击,同时喊道:“小猴嵬子,这回看你还跑得那里去!”

 可是他下击的势子,虽然快逾闪电,眼看就要一把抓住小雪的时候,突然听到那少年冷笑了一声说道:“哼!怕不见得!”

 话音未落,灵猴小雪突然像被甚么东西一拉似的,呼的一声,陡然向少年的面前横移过去!再忽的一蹦,往地面弹了起来,轻轻落在那少年肩上,那份快速,就是电花石火一出现,也不足以形容。

 血天魔既然在这次志在必得,当然也防到小猿子万一没有将头转晕,窜逃出去,因此,不等身形落实,双胁假翅,松地一拍,又升高半尺,紧跟着急剧转折,仍然追着飞扑过来!当小雪落到那少年的肩头之际,他的身体,也已扑到。

 那少年看也没有看他一下,只将手往肩头把那灵猿小雪托了下来,嘴里轻轻地暍了一声说道:“老贼!与少爷滚回去吧!”

 好怪!那少年根本没有动手!血天魔飞得像流星似的身体,在堪堪距离少年身前半尺左右的光景,就像撞到一座强力弹簧上面似的,竞被撞得身体失去了平衡,一连十几个翻身,转风车似的打着空心筋斗,陡然暴退,足足两三丈远,方才掉落地面。只看得大家把两只眼睛,瞪得像灯笼一般,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直到那血天魔身形落地,暴喝一声说道:“那里来的狗杂种,居然敢到风教来抢扨叛徒,真是好大的瞻子!”

 这时,那些分舵主和高手,方才想起这个少年,就是抢扨叛徒的敌人,也马上跟着高喊一声:“好大胆的小子,还不与我把人犯留下!”

 边喊边霍地散开,从石阶上面纵下,分别站在庭院的四边,严密注视着那少年和地面上阿秋的行动,防止他们身逃跑!

 那少年还没有回话,抱在手里的那头灵猿小雪,忽然挣扎着跳了起来,又准备向那血天魔扑去!但却为那少年一把抓住不放,只急得它在少年的手里,吱吱叫!

 那少年对于大家将他包围起来的情形,看都不看,只是若无其事的对他手中那头白猿说道:“小雪,那个会飞的家伙,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对付吧!周围这些脓包,待会就交给你好了!”

 他把这话一说完以后,方才抬起头来,用眼光向众人面上一扫,然后冷冶地向那血天魔问道:“你是甚么人,我这朋友,究竟犯了什么罪,你们已经把他打得重伤了还不算,竟然还要将他尖刀穿体,是甚么道理,如果不说清楚,哼!全教你们好看!”

 妙!只要在江湖上走过几天的人,谁都知道,在一个帮会大开刑堂的时候,只要闯进来,都犯了忌讳,要引起那个帮会的众怒,现在这个少年,不但在他们开刑堂的时候,把犯,八扨去,并且还留下不走,同时还要反问人家是甚么道理。这个情形,如果不是丝毫不懂江湖规矩,那就是存心与那个帮会全体为敌,根本把那整个帮会,都没有放在眼里!

 因此,当他此话一出,登时引得全体风教高手的大怒,只听四周不约而同的一声暴暍,哗啦啦!所有的人,都将兵器拔在手。凶睛闪闪地向着那少年的面前,走了过去,只恨不得把他剁成一团酱。

 那血天魔更是怒极反笑,昂首向天,发出一阵极难听的喋喋之声以后,陡然将脸孔一板,厉声向那些对步步进迫的高手喝道:“诸位且慢,等我问清楚这小子的来龙去脉,再动手不迟,今天他既然闯了我们的刑堂,谅他也没有活命逃得回去!不过,你们与我各守卦位,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这小子既敢与我们全帮为敌,当然会有一点鬼门道!”

 他看到那些分舵舵主依言守住卦位以后,方才转过头来,侧侧地向那少年说道:“朋友,看样子你今天是存心歼灭我整个风教来的,究竟我们与你有甚么过不去,请说过明白,同时,也请朋友把万字和师承亮亮,让我们了解了解,看是何方高人,有这么大的瞻子,不把我们风教放在眼里!”

 那个少年,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句话,竟会引得全体暴怒,不感到一楞,听血天魔说他与整个风教为敌,更是不解,因为,风教虽然庇护了他两个杀父毁家的仇人,但其他的人,并与他没有甚么恩怨,怎会存心与风教全体为敌呢?

 不过,他一见到那血天魔的样子,心里就没有好气,因此并不加以辩白,只冶冷地回了一声道:“我问你,我这朋友究竟犯了甚么罪,你们要用这种毒辣的手段对付他?至于少爷的姓名,告诉你们也没有甚么关系,少爷叫做柳玉琪,听明白了吗?”

 血天魔在追击灵猿小雪的时候,受到柳玉琪的“太虚元气”反震,倒翻回来,深恐来人就是那传闻中,专门与风教作对的入云神龙秦含柳,所以才非常慎重地将大家喝住,吩咐他们严守卦位,准备使用阵法,将他困住,免得他在一之下,逃了出去。他之所以如此慎重,当然是因为听到秦含柳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甚至此起他师祖“飞天骷髅”还要厉害所至。

 现在一听柳玉琪这个名字,根本不见经传,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不心中大放,认为即使他的武功高明,只要自己用出师门的“蚀骨神功”就不怕他跑到那里,实在用不着摆甚么阵法,因此,马上将手一摆二不意大家散开,然后喋喋一声大笑说道:“我道是甚么高人,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初出道的无名小卒。仗着练了一点护身罡气,就敢这样目中无人,今天本堂主要不能把你留下,就永远不姓岑了,小子,你还有甚么遗言没有,早点待,再迟,恐怕就没有机会啦!”

 他那里知道,目前的柳玉琪,就是他们头痛的入云神龙秦含柳呢?本来,柳玉琪对于他们这些风教的手下,并没有甚么深仇大恨,只打算教训教训他们,迫他们改过自新,就算了的,这样一来,不惹起了这位小煞星的怒火,当时,只在鼻子里冷哼一声,脸不层地答道:“那你就准备改姓吧血天魔既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再听到这么一句傲得不能再傲的话,那还不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当时,再也不答话,两只吊眉眼,蓦地一睁,凶光四的窥定柳玉琪,嘴角出一丝狞笑,猛提一口真气,只听得他全身的骨节,咯咯地暴响了一阵,两只手臂,登时变得亮晶晶的,隐隐地泛出一片淡红颜色。

 只见他两手一举,嘴里嘿的暴喝一声,十个手指的指尖,陡然暴出来十股淡红色的轻烟,身形一晃,像闪电一般地,朝着柳玉琪的身上扑,这时才开口说道:“嘿!嘿!小子,这次看你的护身罡气,还有甚么作用!”

 柳玉琪对他扑过来的身形,彷佛未见,嘶的一声,那十股淡红色的轻烟,像是撕破了一层薄绸,居然突破柳玉琪护身的“太虚元气”迫近到他的身前,只差半尺左右,柳玉琪不感到一怔。

 他马上很快的用手微微一挥,登时那十股淡红色的轻烟,似乎遭遇到另外一种无形的弹力,陡地暴退回去,吓得那血天魔赶紧拧身疾退,瞪着一对凶睛,万分惊愕地望着柳玉琪发楞。

 原来血天魔十个手指指尖所发出来的淡红色轻烟,就是“飞天骷髅”的独门“蚀骨神功”这种功夫,非,故对那纯一类的护身罡气所产生的静电力场,不受阻碍,当年“飞天骷髅l号称武林第一凶人,除了他那专门破内功的“红蛇灵箭”以外,还仗着这一种专破普通护身罡气的“蚀骨神功”取胜,那从指尖发出的淡红轻烟,如果沾到人的体,立郎会引起身的糜烂,几个时辰之内,化成一滩浓血而死,端的厉害非凡。

 岂知柳玉琪的“太虚元气”是一种随意运转的先后天合运的至高绝学,可以随着敌人功力的质,变更它本身的质,也就是说,除了具有武林中间那种刚和柔各种护身罡气的质以外,还可以转化为一种非的中力场,在平时,柳玉琪把它运出体外护身,多半是用的刚一面,所以当血天魔发出“蚀骨神功”扑过来的时候,竟然被它突破。

 但因血天魔的“蚀骨神功”火候不够,不能很快的突破他那一层质的“太虚元气”稍为顿得一顿,马上就被他用中“太虚元气”的劲力,挡了回去,如果换上“飞天骷髅”和他对敌,这一下还真可能吃上大亏呢!

 不过,这样也足使他感到大吃一惊了,想不到在风教里,居然还有这等怪异功力的人存在。因此,当他把血天魔的“蚀骨神功”挡退以后,马上脸微笑地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你比其他那些哝包,要高明得多,少爷倒不妨同你多玩一会,让你输个心服口服,只要你能在五十招内,碰到少爷一点衣角,少爷马上就走,不要找你们的麻烦了,怎么样!”

 说完,一双秀目,紧紧地盯住血天魔,等待他的答覆。

 柳玉琪刚才挡退血天魔的“蚀骨神功”之际,因为匆促应变,力量极其微弱,所以只把那十股轻烟,给挡得反回去,并没把反震的力量,转到血天魔的身上去。所以,血天魔虽然因为“蚀骨神功”袭击无功,而感到非常惊愕,但在一楞之后,马上又面狞笑的喝道:“好小子,你居然能够把老夫的蚀骨神烟挡退,就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别做梦吧!看招!”

 话音一落,足尖点地,双臂一张,又抄袭那早先扑击小雪的旧路,展开两胁假翅,鼓风直上,飞升盘旋,稍不同的,是十指多了几道由“蚀骨神功”所发出来的“蚀骨神烟”而已。

 也正因为多出这么十道轻烟,笼罩的范围,比起扑击小雪的时候,不知要扩大了多少,威力也就大不相同。

 但见他飞身直上,升高了三四丈以后,方才一个翻身,将身体放平,盘旋起来,人并不往下飞扑,只是在半空里嘿的暴暍一声,十指合并成啄,将那十道淡红色的轻烟,汇成两股手臂细的匹练,灵蛇似的分从两侧,向柳玉琪的身上袭来。

 柳玉琪见状微微一笑,把手里的白猿小雪,朝地面一放,嘴里吩咐说道:“小雪,你与我看护地上的阿秋,不要让别人将他伤害了,知道吗?”

 小猴子吱的应了一声,马上一蹦,跳到阿秋的身边蹲下。

 这时,那血天魔发出的两股毒烟,已经闪电般地朝他身上撞到,只见他撮口一声清啸,大家只感到眼睛一花,人已不见了影子。只听得他说了一声道:“第一招了!”

 大家再定睛一看,刚才眼睛那么一花,他的身形,就像变魔术似的,业已滑到三四丈以外的地方去了。

 那两股手臂细的淡红匹练,一击不中,立即转向,紧跟着又向那柳玉琪新站的位置,电火一般地闪去!

 血天魔的身体,仍在三四丈高的天空里盘旋不下,仅是运用气劲,指挥手指发出的那两道毒烟,进行对柳玉琪的攻击,论理,这种方式,比起人的行动,根本不知要快捷多少倍,主意确实打得不错。

 可惜,他碰到的对手,是中外古今,有史以来的第一朵奇葩!虽然他用这种方式去进行追击,还是半点奈何柳玉琪不得,大家又只感到眼睛一花,听到一句:“第二招了!”那柳玉琪的身体,早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滑到另一边去了!

 血天魔指挥毒烟攻击,必须看得清敌人闪躲的方向和身影,才能指挥如意,可是柳玉琪的移动,简直快得连一丝光影,都看不出来,这又叫他从何指挥起来。因此,只有等到柳玉琪停下,像幻形似的那么一现的时候,再以意运气指挥毒烟过去,这样一来,又那得不始终落于被动呢?

 一时之间,由于彼此的速度,都快到不可思议的程度,那柳玉琪又是存心逗他,身形总是一晃一停,晃动的时候,固然大家看不出甚么来,但那一停的时候,在这些目力都受过特殊训练的高手眼中,多少总有一点影子。

 但是,停止的时闾,实在短暂得无法计算,那两股毒烟,又跟踪而至,也就是说,在大家限里那个影子的形象,在网膜上面,还没有消失,柳玉琪又晃到别处去了。

 因此,仅仅就只电花石火般的这么一刹那,大家只看到场都是柳玉琪的人影,那些人影,一个还没有来得及滑失,又马上起来两个,两个还没有消失,又变成了四个,简直是越来越多,到了后来,差不多看到在庭院中间,那一块五六丈方圆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到处都站着柳玉琪,变得一点空隙都找不出来了。

 同时,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也是像连珠炮似的,除了最初那两句:“第一招了!”“第二招了!”还约莫听清楚了以外,以后,就只听“招!招!招!”的嗡嗡响成一片,根本不知道柳玉琪在叫些甚么了!

 另外,那血天魔追击柳玉琪的两股红色毒烟,也因为转动太快,又不像柳玉琪那样一动一停,所以大家的眼里,是更看不出甚么样子了,眼前所见到的,除了像一块五六丈大小的淡红色水晶,摆在场中,前后的光影,连在一片不可分外,柳玉琪的影子,也好像嵌在那块水晶里的花纹一样,倒是显得好看已极,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底细的看到,谁也不会知道那是一场奇特无比的打斗!

 像这种打斗的方式,不用说这些风教的高手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就是听也没有听说过,因此,全都一个个像木头似的,呆呆地站定在那庭院的四周,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惊奇呀!还是惊惧!反正,全都是一付张口结舌的滑稽模样,直可使旁人见了发噱不止!

 在半空盘旋着的血天魔,眼见五十招一晃就晃去了四十招,不但手里发出的“蚀骨神烟l,没有碰到柳玉琪的一寸衣角,甚至柳玉琪究竟站在甚么位置,也分辨不出来了,更不用说去指挥那毒烟攻敌,简直可以说是在那里盲目的扫一通,内心真是又惊又惧。

 而且,目前柳玉琪并没有动手还招,如果五十招一过,那后果该是如何,血天魔可真不敢想下去,陡的毒念一起。心想:老子奈何不了你,何不将那个小猴子和躺在地上的叛徒阿秋,先行击毙,也让你达不到目的!

 仅仅只这么一转念的光景“蚀骨神烟”又闪动了好几下,只剩下三招了!

 蓦地里,场中一整片水晶似的光影,一闪而没,血天魔在半空里一声大暍,两股匹练的“蚀骨神功”猛然舍了柳玉琪的影子,陡然闪电式的转向阿秋和灵猿小雪存身的地方,疾而去,一扑阿秋,一扑小雪。那份快捷,真可以说得上是迅雷不及掩耳!

 可是,柳玉琪是何许人也,岂能让他这么轻易得手,血天魔虽然突出不意,快得不可思议。但他的反应,比血天魔的转念,还要来得快捷。

 只听到他猛然大暍一声说道:“臭贼,你敢!”

 蓦地里,全场的人影,也紧跟那一整片水晶似的光影,一晃而散。

 那血天魔陡然向小雪和阿秋偷袭的那两股“蚀骨神烟”登时停留在距离阿秋小雪头顶一两丈高的地方,伸缩闪耀不止,既不进也不退地停在那儿,动弹不得。

 血天魔则脸愁苦地继续不断在半空之中,急剧的盘旋不已。

 柳玉琪则不知道在甚么时候,业已停下身来,挡在阿秋和小雪的前面俏生生似乎面怒容地站在离小雪和阿秋前面不远的地面,并且两手虚拢,彷佛捧着甚么东西似的,大概那血天魔所发的毒烟,就是这么被他悬空住在那儿,动弹不得。

 大家的猜想,一点没有错,当柳玉琪和血天魔游斗之际,他早就顾忌到怕有人向阿秋偷袭,所以,他指使小雪在旁守护,当天空里面血天魔毒念一起之际,眼珠不自觉地一阵转,目光向小雪存身的地方投去,他马上惊觉上空的老魔,可能要对小雪阿秋偷袭,心里知道,老魔真要如此,小雪绝不是他的敌手。因此,马上将那中力场的“太虚元气”运上拿心,以备不虞。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老魔在第四十八招的时候,突然舍他不顾,指挥两股毒烟,闪电般地向小雪和阿秋的身上袭去。

 柳玉琪早已有了准备,岂能容他得手,见状嘴里一声大喝,身形一晃,早巳挡在那两股“蚀骨神烟”的前面,将阿秋和小雪挡在自己的身复,同时,意念一动之下,双掌微扬,中力场的“太虚元气”陡然发出。不过,柳玉琪似乎知道此种毒烟的厉害,不敢将他震散,只是双手虚拢,以意运气,将那中力场的太虚元气,化作一股力,将那蚀骨神烟,住在半空里,不让它闪动伤人。

 这“蚀骨神烟”与血天魔体内的真气相连,蚀骨神烟不收回去,他也没有办法落地,只好继续留在半空盘旋不止。本来,他可以自己将蚀骨神烟与自己体内的真气,自行震断,但这样一来,全身功力,至少要损失一半。所以,只好在半空里不断的盘旋,试着用力将那两股“蚀骨神烟”收回。那还不是蜻蜒撼石柱,半点效果也没有,因此,才现出那么脸愁苦的样子。

 当然,这种情形,只有柳玉琪和血天魔两个人自己明白,其他的人不过从外状判断,认为血天魔的毒烟,已经被柳玉琪所住,究竟血天魔为甚么还在半空里面,急剧的盘旋,不肯下来,就不是他们所知道的了。

 从血天魔偷袭小雪阿秋,到柳玉琪住毒烟的时间,只不过电花石火般地一刹那,当大家才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柳玉琪已经合拢的双手,往上一抬一送,那两股毒烟和血天魔的身体,就像是被抓起往高空摔去的情形一样,猛然往上飘起,一晃眼闾,怕不早已飘起十几丈高了。这时才听得柳玉琪高喊一声说道:“老贼,第四十八招了,还有两招,再取你的狗命,现在暂时先放过你再说!来吧!”

 话音一落,人也跟着站到小雪和阿秋的身边,大家还是没有看出他是怎么过来的。

 这时,那丑人阿秋,已经清醒过来,从地面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眼睛一睁,看到面前的少年,几乎有点不相信似的,又自己的眼睛,直待肯定没有认错,面前这位少年,就是他和主人化装出巡,在七星关所遇到的小侠秦含柳时,不高兴得猛然跳了起来喊道:“秦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和主人有难,赶来相救,我那主人,他现在在那儿呀!”

 柳玉琪不奇怪地摇了摇头说道:“甚么,平兄也已经遇难,怎么我在此地没有看到他呢?你的伤势,现在怎么样啦!”

 他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那个被他用“太虚元气”抛上半天云霄的血天魔,已经从二一十丈的高空翻飞下来,人还没有落地,就听得他大喊一声说道:“各位舵主,快将卦位,用九曲十八盘困住他啊!否则,将来教主怪罪下来,看你们怎么待!”

 他自己才把身形站稳,马上抢到乾位,嘴里尖锐地吹了一声口哨双手朝暧际一个蛇皮革囊一扣,呼呼!登时蹦出两条火红颜色的东西,在一阵怪异的啸声之下,飞上半天空云霄,嘘的一转,立即像两颗从天急降的殒星,朝着柳玉琪的头顶,飞扑而下。

 那些围观的舵主,也被血天魔这么一叫,纷纷从四周纵跳出来,零零落落地站在柳玉琪的四周,每人将兵器掣在手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向柳玉琪身上注视。不过,大家站定以后,却没有一个人向柳玉琪动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不动,不清楚他们是在那儿搞甚么鬼。

 柳玉琪抬头一看,那两条火红色的东西,竟然是两条长着翅膀的小蛇,心里不感到奇怪说道:“人还不行,难道两条小小的蛇儿,就能奈何了我不成!”

 因此,毫不在意地举手向上,伸出两指,对准蛇身轻轻一弹,登时嘶的一声,发出两缕其劲无比的冷风,向着这两条直泻而下的小红蛇身上,急袭了过去。

 岂知这两条细小的红蛇,虽然被那两缕其劲无比的冷风,袭个正着,彷佛一点事也没有似的,只不过被击得退飞两尺,立即发出两声极为尖锐的嘘嘘之声,呼的一个折转,霍然分开,又从两侧向柳玉琪三人的身上,飞而来。

 柳玉琪不大吃一惊,要知道他刚才两指那么轻轻一弹,看起来好像没有用甚么力量。其实,那两缕指风,劲道怕不在一千斤以上,尤其是他已经用“太虚元气”把空气凝成实质,指力聚而不故,虽然只是两缕冷风,实际上无异于使用两把利剑,猛戳过去,就是一寸多厚的钢板,在他的指头这么一弹之下,也得穿成一个小,现在这两条小小的红蛇,居然夷然无损,那得不叫他大吃一惊呢!

 幸亏他因对付血天魔的“蚀骨神功”已经将“太虚元气”转化成为中,否则,他这两指,不但不能把小红蛇弹伤,恐怕还会引得这两条红蛇,沿着他这两缕指风,加速急下,把他手指,一口咬伤呢!

 究竟柳玉琪不愧是一个绝世奇才,马上亿起灵虚府里面有关奇珍异物的记载,嘴里咦了一声说道:“难道这两条红蛇,就是那刀剑不入的天下绝毒之一的蜃螅不成!”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却万分怀疑,因为那蜃螅绝不可能长着翅膀么?他那里能够想到这对翅膀是假的呢?

 在他这么微一犹豫之际,那两条长看翅膀的小红蛇,也已经飞扑到他的身前,不足两寸的距离了匆忙之中,他忘了护身的“太虚元气”已经转化成为中,并不害怕这种小红蛇身上发出的电气。因此,下意识的一个急旋,两手抓起灵猿小雪和丑人阿秋,一晃就向侧面滑去!

 他这么一挪动身形,虽然把两条小红蛇的攻击给躲开了,但却因此引动了血天魔和那些风教高手所布成的“九曲十八盘”阵法。

 只听得血天魔从嘴里发出一阵狞笑,立即感到多种兵器,分从四方八面,指向自己的身上,同时,那两条小红蛇,也呼呼地紧跟着向自己的两眼啄来。

 柳玉琪在灵虚府里面,唯一没有加以研究的,就是各种阵法阵阂。因此,当那些兵器,从四方八面向他身上砍来的时候,竟然不知道应该往甚么地方躲闪,同时,他因有“太虚元气”护身,也用不着闪躲。因此,干脆不动,只用两个指头,对准追袭过来的两条小红蛇,曲指弹去。

 大凡护身的真气,能够防止别人的攻击,使其不能近身,全靠那真气所产的力场,把四周的空气,凝成一层无形的弹实质所使然,这个道理,看似虚玄,其实一点也不违反科学,我们知道普通的物质如石头铁片之类的东西,我们认为那是非常坚实的东西,但是在电子显微镜之下,我们所看到的,只不是无数细小的分子,彼此吸引所构成的一个空架子,那每一个分子与分子之间,空隙之大,就好比天空上的星星一样。

 然而,我们为甚么会感觉它的坚实呢?主要的是那些分子与分子之间,虽然尽是空隙,可是中间却有一种静电力场存在,我们自己的身体,也是由无数分子所组成的,同样具有这种力场的存在,这些自然的静电力场,彼此互相排斥,如果对方的力量大于我们生理组织的力场时,我们的感觉就是坚硬,如果对方的力场,少于我们本身的力场时,我们的感觉就是柔软。

 也许大家要问,你所说的只是触觉,眼睛看到石头一类的东西时,不是没有半点空隙可寻吗?这个问题,初看起来,非常不错,实际上与我们的生理构造,却有很大的关系,眼睛所以能看到东西,主要的是由于我们的眼珠前的水晶体,具有透镜的作用而起,透镜有各种不同的曲度,在各种不同的曲度之下,影像也有种种不同的差异,譬如说:一个高度近视的人,如果取掉他的眼镜,稍远一点的东西,就只看到一整片模糊的影像,而分不清是甚么了;再者,目力很好的人,如果去看很远的山,除了看到一整片的淡紫山形外,你还能看到其他的东西吗?这就是因为眼珠的曲度有限,所引起的现象。像物质构造的这种空隙,必须极高的曲度,才能观察,所以在眼睛里所见的,就是一整片没有空隙的幻想了,再加上触觉上力场互相排斥的关系,两相配合,更使得我们相信石头和铁片那些东西的坚实,道理就在于此。所以西方的哲学家和科学家,一再告诉我们说:“感官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证人。”这句话的意义,再真确也没有了,佛家所谓即是空,指明一切外界事物,都是幻相,道理说得更为透

 由于上面的分析,我们知道事物的软硬坚实,完全是一种力场排斥的作用,而力场的产生,则由于二电相拒相引,也就是我们中国古代所讲的二气,读者了解这些,就明白我们武学上的内功,不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只可惜大家没有对这些东西,作科学的研究。因此,就目之为神秘,以致使得我国固有的武术失传,实在是非常可惜。作者对此稍作探讨,管见所窥,不知读者诸君,亦以为然否?

 闲话少说,因为护身真气,是一种静电力场的作用。所以,一发动起来,四周空气的排斥力量,陡然增强,就仿佛在身体外面,建立了一层无形的钢墙一样,自然就可以保护身体,不受外界的侵害不过,力场有大小强弱的分别,排斥力小的,绝抵抗不住排斥力大的,所以,刀斧可以砍倒树木,宝剑可以削断普通兵器,护身真气的情形,也是一样。如果碰到内力比自己强的高手,想要硬拼,结果护身真气,必定会被对方震散,而受到重伤,但如果不与对方硬拼,则藉着护身真气的缓冲,可以使得对方的力量,不会直接伤害身体,倒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这也就是练有护身真气的最大优点。

 但是,除了上述的情形以外,护身真气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保险。因为,另外还有不受力场排斥的能量存在,像现在发现的X线、中子线等等,就具有这种能力。尤其是中子线,简直可以到处通行无阻。即使碰到真正的质点,也会因为它的撞击,而发生分裂,使得原有组织破坏而产生爆炸。铀原子弹,就是利用这原理所做成的,相信大家早就了解清楚,不必作者在此饶舌了。

 一般护身真气,不论是刚还是柔,都不外是一种排斥力场。因此,如果遇到练有与X线和中子线质相类似的功夫时,就发生不了作用了。“飞天骷髅”在百年以前,能够号称天下第一凶人,主要就是练有这种专破护身真气的“红蛇灵箭”和“蚀骨神功”

 不过,这些不受排斥的线,却具有被收的质。正好遇上柳玉琪的“太虚元气”与一般护身真气完全不同。血天魔在一击无功,显着还吃了暗亏的情形之下,脑筋一动,知道只有震敌对方真气,才有取胜的可能。

 这“九曲十八盘”的阵法,具有两种作用,一种作用是封锁敌人各方的退路,使不能依仗轻功闪躲,另一种作用,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结合各人的内力,对敌人进行攻击。

 普通联手合攻,只能在招式上使得对方防不胜防,如果双方功力殊悬,就等于拿许多鸡蛋,同时去砸石头,人再多也没有用。

 现在这种运用阵法的打法,却像是炼铁成钢,再去舆石头相碰,在内圈的九个人,用联手进攻的方式,使敌人无从躲避,外圈的十六个人,却分别用借体传力的方式,各自用手抵住前面一人的背心,将自己的内力,传导过去,每三人成为一组,所以称为“九曲十八盘”

 这样一来,内圈九个攻敌的人,无形中具有三个人的功力了。再从各方面,阻挡敌人闪避,迫得敌人只有硬打硬接的路可走,其威力可想而知。

 因此,当柳玉琪无法闪躲,停身不动,专门去对付那两条小红蛇的当儿,血天魔嘴里发出一阵嵘嵘的怪笑二局喊一声说道:“小子,拿命来吧!”

 话音未绝,九般兵器,已经夹着无比的劲力,闪电似地朝着柳玉琪的身上砍去。

 只听得当当一片兵器撞击声,震耳聋,紧接着又是哗啦啦的一阵大响,夹着几声凄厉无比的惨啸,像天崩地裂似的,陡然爆发。

 凉山禅寺正殿前的这一片庭院,就像是地里埋了几百斤炸药,突然爆炸,只见场飞沙走石,灰雾弥天,火蛇窜,人影齐飞,直把人的视线,弥漫得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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