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晃眼过了12年。
12年下来,海边的一切,和12年之前,未发生那场大海啸之前,几乎是完全一样了。所不同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辛加基。
辛加基老了许多,自从5年前,他的第2个
子生热病死了之后,他几乎已经不能出海捕鱼了,他第二个
子并没有替他再生孩子,辛加基变得极其颓丧,而且,终
喝着味道劣而
烈的烈酒,要不是他编织渔网的技术,还是第一
的话,他真的无法再生活下去了。他不能出海捕鱼之后,就在新村中编织渔网过日子。
那一天中午,天气闷热得一丝风也没有,辛加基赤着上身,他的身子,不怕炎炎的烈
,但是,用来编织渔网的麻上的许多小刺,和着汗浆,沾
了他的身上,却使他感觉到很不舒服。
他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抬起头来,看到天际有一大团乌云,狂马一样卷过来,同时,海水也显得很不平静,向远处看去,蓝色的海水,变得浑浊,而且卷起一阵一阵的白花。
辛加基
了一口气,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知道,有暴风雨来了。
暴风雨往往是突如其来的,
头又会卷起老高的,不过,在经历了12年前的那一场悔啸之后,对于普通的巨
,辛加基已经有点麻木了。
所以,当其他人叫着,嚷着,纷纷躲避之际,他仍然抓住了酒罐,呆呆地立在海边。
天上的乌云,挟着狂风骤雨,卷了过来,老大的雨点,急骤地洒了下来。辛加基的皮肤,虽然因为
历风霜而
糙不堪,但是大滴大滴的雨敲下来,落在他的身上,他还是感觉到一点疼痛,不过,雨水也清洗了闷热和身上的刺
,辛加基再喝了一口酒。
雨越来越大,眼前已经是一片朦胧,海面上响起了轰隆的声响,在一片水花中,已经可以看到,一个10几尺高的巨
,向岸上卷了过来。
头的顶端,海水因为急速地向前滚动,而变成一片耀目白色,辛加基在
头快要卷上来的一刹问,突然看到,在雪花的
头尖端,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辛加基一时之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条鱼,一条极大的鲸鱼。
辛加基和沿海的渔民,不常遇到这样的大鲸鱼,但如果遇上的话,他们都知道,这样大的鲸鱼,只要鱼尾轻轻一摆,就可以将一艘渔船,拍上半空中去。
眼前这样大的一条鲸鱼,随着
头,
了过来,辛加基不
目瞪口呆。
可是紧接着,他所看到的事,更令他不由自主,大声嘶叫了起来。
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站在那条在
头顶端,雪白的
花飞溅之中的那条大鲸鱼的背上。那实在是一个人,稳稳地站在鲸鱼背上,看来,就像是鱼背的一部分一样,但是辛加基还可以清楚看到,鲸鱼背上站着一个人!
辛加基不断地叫着,自然,风雨
加,海
汹涌,他的叫声,连他自己也听不见。
他叫着,仁立着不动,眼看着
头卷到了岸上,由高而低,
花迸散,那条巨鲸一个转身,又役人了海中,在巨
后退,第二个
头还未曾卷到之际,水有一刹那的平静,辛加基也看得更清楚,而且确定,鲸鱼的背上,站着一个人!
他不但看到了那个人,而且还看到那个人是赤身
体的,稳稳站在鱼背上,随着向后退去的巨
,没进了海水之中。
等到那条鱼和那个人消失了之后,辛加基大叫着,冲回村中,他拍着每一家紧闭着的门,将村中的所有人,全叫了出来,他像是疯了一样,挥着手,用嘶哑的声音叫道:“海神,我看到海神!”一面叫,一面指着海边。
当然,开始没有人相信辛加基的话,但接着,所有人全叫了起来!
海边,在接连几个
头之后,又是一个大
头卷了过来,这一次,不仅仅是辛加基一个人看到,所有被辛加基叫出来的人全看到了,在
头的顶端,飞溅,翻滚中,有一条大鱼,在大鱼的背上,笔直地站着一个人,真正的人,那个在鱼背上的人,显然也看到了聚集在海边的村民,他在鱼背上,向众人挥着手。
所有的人全跪了下来,在暴雨之中,顶礼膜拜,大声呼叫着,他们看到了海神,海神大显神通,让他们看到了真像!
当所有的村人,连辛加基在内,重又抬起头来之后,那个巨
已经退了回去,他们还看到大鱼和鱼背上的那个人,迅速地没进汹涌的海水中的情形。
暴风雨在第二天就平息了,接下来的两天中,辛加基和这一村的人,看到了海神的事情,传遍了沿海的儿十个村落,不过,其它村子的人,对于他们看到海神的事,还是不怎么相信,一直等到一艘沿海最大的捕鱼船,
险归来,船长和船员,讲起他们在那场暴风雨之中的遭遇,所有的人,才真正相信了。
那艘渔船,不属于辛加基所在的那个小村落,像辛加基所生活的那种小村落几乎是与世隔绝的,不论有什么事发生,至多也不过在相类似的小村落中、传来传去,传不出他们的生活范围之外的。
不过那艘大渔船却不同,它是属于一个有上万人口居住的港口渔镇的。那艘渔船,虽然不见得如何先进,但是比起小村落中人的捕鱼工具来,可说是进步得多了,它有60尺长,有30个船员,有很大的拖网,可以远航到印度西南海域中的一连串列岛。
渔船叫“玛泰号”船长是一个极有经验的捕鱼者,叫作摩里。摩里船长是在暴风雨发生前两天出海的,目的地在200里外,所以,当暴风雨侵袭之际,他的玛泰号,根本找不到任何躲避风雨的机会。60尺长的渔船,在怒涛翻涌的大海上,和一片小树叶,完全没有分别。
摩里船长
险回来,回到了那个渔镇之后,对很多人叙述这次事情的经过,他说,在开始的时候,他的船完全失了控制,在海中,被一个一个
涌起又跌下,几乎每一秒钟,全船都有被
头震成粉碎的可能。他已尽了他的一切力量,但眼看已经完全绝望了。
渔船被一个急
所引起的大漩涡,卷进了海底,四面全是壁立的海水。只要这些海水一
下来,那就一切全都完结了。
摩里船长自己也记不清楚是第几次重复他的叙述,这一次是对着十儿个自全国各地赶来的新闻记者们面前,这样叙述着:“当时,每一个船员,都知道,海水涌上来,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这些海水一
上来,所有一切,全都成为碎片,我们每一个人,都发出了绝望的呼叫声,然后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
尽管摩里船长已经对他的经历,讲了不知多少次,但是一讲到这里,他仍然情绪激动,不由自主地
着气,停了片刻,才能够继续下去。
他先重复了一句,道:“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一大群极大的章鱼,自海中冒了出来,那些章鱼的脚,至少有手臂
细,有十几尺长,有的更巨大,对了,它的8只脚,紧紧地
住了船头,那只章鱼,它的眼睛,比…”摩里船长的手比了一比,大约是直径2尺,又继续道;“比这个更大,它
住了船头,其余的章鱼,
住了它的身子,在四面的海水,未曾
下来之前,将渔船硬拖进了海水之中。我们每一个人,在一刹那之间,都抱住可以抱住的东西,船很快穿出了海水,又被
花涌了上来,已经
离了险境。”
摩里船长讲到这里,停了一停,一个年轻的记者问道:“你以为这是奇迹么?在大风大
中,章鱼本身也要找附着物来避难的,那不过是一种巧合而已。”
摩里船长怒视着那个记者,道:“你等听完我的话,再发议论!”
摩里船长挥了挥手,又道:“这一大群章鱼,在大风
之中,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我们的船员之中,有好几个被巨
卷进了海中,也是章鱼将他们再卷上船来的,几百只大章鱼拥着我们的般,我们只当是奇迹,一直到了风
渐渐平静之际,我们才看到了他!”
摩里船长在讲及“看到了他”之际,神情之间,充
了诚敬之
。
所有的记者全不出声,摩里船长停了片刻,才又道:“我们看到了都连加浓——那是南部沿海,对海神的称呼,我们看到了海神!”
记者仍然不出声,目光集中在摩里船长的身上,摩里船长道:“他站在一条大鱼的背上,大鱼穿过章鱼群,向船游来,保护渔船几乎20小时的章鱼,一起向他
着水箭,他发出一种奇怪的啸声,挥着手,章鱼就纷纷沉进了海中,消失不见了r
摩里船长讲到这里,几个记者异口同声问道:“他——那海神,有没有继续接近?”
摩里船长道:“有。这时,我们已经看出、那一群章鱼,完全由他指挥的,是他救了我们,大部分船员,已经膜拜起来,大鱼继续接近我们,我呆住了,站着,我看得很清楚,他和我们几乎一样,全身好象有鳞又好象没有,
花飞溅,他站在鱼背上,一直来到离我20码处,才向我挥手,接着,大鱼掉头向前游出去,我们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摩里船长在讲完之后,可能看到记者之中,大多数还有着怀疑的神色。所以他又极其庄严地补充了几句,道:“我的30个船员,他们全看到的。”
一个记者道:“在那次暴风雨中,有一个小渔村的居民,也看到了海神,你是不是以为你们看到的,是同一个海神?”
摩里船长道:“我相信只有一个海神!”
另一个记者拿着速写簿和笔,来到了摩里船长的面前,道:“船长,请你详细说明海神容貌,我根据你所说的画,你觉得有不你的地方,我尽量画得像你看到一样!”
摩里船长点点头道:“好,他大概和我一样高…”
摩里般长站了起来,他大约有6尺1时高,摩里船长详细讲述着海神的外表,那个
于素描的记者,用心听着,籁籁地挥着笔,在纸上画着。
40分钟之后,摩里船长看着那记者的作品,点了点头。
所有的记者,全凑了过来,看了根据库里船长的描述而画出来的“神像”所有的人,都呆了一呆,毋宁说他是一个人更来得贴切一点。
在经过了记者的访问之后“海神”出现一事,就登载在报纸上,引起了外人注意,但是这种注意,也只不过是兴趣而已,看到了“海神”的画像,人们也没有加以多大注意,而且,这一类新闻,作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茶资,时间也不会太长,大约是一年半载吧,除非他再度出现,不然是不会再有什么人记起的。而”海神”却又未曾再出现过。
一年之后,已经没有什么人再提起这个海神了,除了曾见过他的人之外,其余的人几乎不承认他的存在,也没有人去深入研究这件事。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
印度的贫困,是举世知名的,但是印度富翁的穷奢极侈,也是举世闻名的。
在孟买的近郊,经常挤
了衣不蔽体,面有菜
的贫民,肮脏而狭窄的街道之后,可以找到许多豪华的别墅,这些别墅游泳池的水,看来比穷人喝的汤更要讲究。
这些豪华别墅,有的属于印度富翁所有,也有的属于外国富翁所有。
在这些别墅的其中一幢之中的一间书房中,这时有4个人,正坐着,神情很严肃,看来正讨论着一件十分关系重大的事,而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一幅挂在墙上的大照片之上。
照片拍的是一幅人像素描,放得和真人几乎一样大,那是一个赤身
体的男人,身体部分,有点了草,最奇的是,他站在大鱼的背上,而鱼则在
花汹涌的海
之中浮沉。
那个人的脚,十分奇特,看来像是很阔的鳍,他所站立的那条鱼,分明是一条大海豚,而那人的双脚,就像是这条海豚背上的一部分一样。
一个神色很庄严,看来有点
愤的男人,手中拿着一
短
,不断用力点着那幅画上的人,道:“谁要说这不是一个人,我敢和他拼命,他不但是人,而且看他的脸,有着明显的人种学上的特征,我敢肯定说一句,他是印度南部沿海的人!”
一个约莫55岁左右,一头银发的中年人,在沙发上欠了欠身,他是这间别墅的主人,另外3个人,全是他请来的客人,那个刚才发言的,是著名的人种学家,优生学的世界权威,林达教授。坐在主人旁边,不住浅酌着美酒的,是一个看来很潇洒的中年人,衣着随便,皮肤豫黑,他是海洋生物学家保杰士博士。还有一个,衣着整齐,咬着烟斗,态度很安详,不时皱着眉,看起来很有思想的,也是一位生物学家,他研究的专题是生物的化生。这是一个十分冷僻的研究专题,是以提起雷
慕教授,很多人并不知道,但实际上,他是一个学问极其渊博的人。
至于主人,主人的身份很神秘,大家只知道他叫“范先生”也只知道他在亚洲大陆上,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尤其是在西藏的喇嘛和印度土王之间,影响力更大,他有权随便参加前后藏最高级的喇嘛会议,要知道范先生拥有数不清的财富,他本身或者并不富有,但是有他的土王朋友作后盾,他所能调动的财富之多,自然无可比拟,除此之外,旁人对范先生,就所知无多了。
当林达教授发表了他的见解后,范先生微笑着,道:“教授,没有人怀疑那是一个人,他绝对不可能是其他的生物,可是问题是,这个人,何以会在海中,而且,看来像是附着在海豚的背上?”
林达教授并没有立时回答,看他的情形,好象是要想上一想才能够有答案,在这时候,海洋生物学家保杰士喝干了杯中的酒,道:“正确他说,他是站在一条‘沙滑’的背上,沙滑是海豚的一种,体型较大,它的特点是不喜欢合群,而且智力比其他种类的海豚更高。”
范先生感到满意地点着头,林达教授这才道:“是的,这个人站在鱼背上,这并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你们看,这个人,有一双畸形的脚,看来他一定十分善泳,而且,扁大的脚,也使他容易附着在鱼背上,如果经过长时期的锻炼,这一点是可以做得到的!”
范先生双眼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那幅素描人像道:“可是别忘记,这个人,据我初步的调查所得,曾经目击过他的人的谈话,他几乎是生活在海里的
范先生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才加重语气地道:“就像鱼一样!”
他说完了那句话,向雷教授望了一眼。雷教授取下了烟斗,小心他说:“只凭一幅素描,很难下什么结论,人的呼吸器官,和鱼的呼吸器官截然不同——严格地来说,海豚也并不是鱼,和人一样,是哺
动物,不过由于长期在海中生活,所以有了鱼的特
,它的呼吸器官,和人也是不一样的。”
雷教授的话,说得缓慢而谨慎,他又
了一口烟,才又道:“至于人的呼吸器官。会变化到和鱼一样,使人能在海中生活,完全没有这种先例。”
范先生笑了一下,道:“有一种方法,水性好的人,可以用它在水中换气,以致
取水中的氧,那种方法,使他们可以长期潜伏在水底,你看是不是适用于这个人?”
雷教授指着那幅素描,道:“有可能,你看他,
膛看来比普通人大得多,就算他不会这种方法,他
上一口气,也一定比常人可在水中潜伏更久,这种情形,在一种水狸的身上,可以找到例子!”
林达教授的
子比较急,对于雷教授缓慢的语调,他显得有点不耐烦。他道:“范先生,究竟你想证明什么?我看,就算有人说见过这样的一个人,也不可靠,事实上,人是不能和鱼一起生活的!”范先生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眉心打着结。
过了片刻,范先生才道:“林达教授,事实上,的确是有人见过他,在大海啸中,这个人,还指挥着一大群章鱼救了一艘鱼船!”
三位学者虽然没有表示公然的异议,不过从他们的神色上可以着得出来,他们深不以为然。
范先生却不在乎他们的反应,继续道:“这些年来,我致力于寻找一个人,一个非常人所能企及的人,我这样做,是我私人的,不便公开的原因的,所以,我想证明这是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实际上是和鱼生活在一起,他和海洋中的生物,能够互相沟通,也就是说,他会讲鱼的语言,他是鱼的一份子!”
三位学者都不出声,范先生望着他们,过了半晌,保杰士博士才道:“范先生,一个民间传说,你竟然要去证实它?”
范先生点着头,三位学者互相看了一眼,雷教授道:“要是你坚持一定这样做,我们没有意见。”
范先生现出很遗憾的神情来,道:“本来,我想请三位一起参加我的行动的,现在看来,三位好象并没有什么兴趣了?”
雷
慕教授先道:“我退出。”
林达教授叹了一声,道:“这是没有意思的事!”
范先生的目光望向保杰士,保杰士摊了摊手,遭:“你搜索的范围是哪里?”
范先生道:“以南端的哥摩令角为中心,半径500里作半圆的海域!”
保杰士先生皱着眉,道:”那可能要几年的时间。”
范先生道:“是的,不过你可以不必全部时间都参加,随你喜欢!”
保杰士道:“好的,我在大学的研究工作告一段落之后,我来与你会合。”
范先生
着手,道:“三位虽然不能和我一起参加。但是我仍然希望和你们保持联络,有难题的时候,好随时向三位请教!”
三位学者一起点头答应,小型的聚会结束,范先生送走了3人,回到了客厅之中,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张照片来,平放在桌面。
当他在那样做的时候,他一面在呐呐自语:这是没有意思的事?也许是,但是我必需找到这个人,因为我们的协会,该有一个新会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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