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最后的争斗
老蔡热烈地
我们,回到了久别的家中,我们的心情应该是十分愉快的。但是我们两个人却笑不出来。
我本来认为白素的主张,十分可笑,因为我们既然爱莫能助,自然应该心安理得的,但是如今的情形,却是大不相同。
如今,我们知道那些高级生物,在大约半年的时间内,要全部死亡了。
那一种难以形容的不舒服的感觉,
在我们两人的心头,使我们几乎没有法子欢乐。
我们尽量避免提起这件事来,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我们拚命寻找游乐,但是在那几天中,我们却从来未曾开怀地笑过一次。
到了第五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叹了一口气:“我看我们要面对现实,我们来讨论讨论怎么办吧。”
白素幽怨地望了我一眼:“我早就想提出来了,但是又怕你不听我。”
我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是绝不会有这个力量的,我们不妨向大国政府求助,看看是不是会有结果。”
白素喜道:“这就是我所提出来的办法。”
我又道:“首先,我们还要和他们通一次话,看看他们可有甚么别的国家急需要的科学知识,作为
换帮助他们的条件。”
白素点了点头,我们两人,都一本正经地盘住了腿,静坐了起来。
我们都期望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
但是,一小时很快过去了,我们甚么也未曾听到。
我和白素面面相觑,我们只当自己的心绪,还未真正的宁静下来,所以我们的脑电波,便不能和那种高级生物所发出的声音,发生感应。
所以我们继续静坐下来。
然而,又过了两小时,仍然是一点感应也没有。
我们明知愈是急躁,便愈是难以和这些高级生物通话,但是我和白素两人,却都不由自主地焦急起来,我们决定今晚放弃这个企图了。
我们自己对自己解释,那些小生物如今一定是在不知甚么地方,未能知道我们和他们通话的意图,所以才会一无结果的。
所以,我在放弃了静坐之后,当即向印度方面,通了一个长途电话,一则,我的行动,可能使那些“人”知道我的所在!二则那天外金球——星际人的奇妙的太空船——我还未曾归还给章摩,我告诉了章摩的秘书,金球的所在,并抱歉我不能亲手归还。
同时,我还附带问了一下,章摩是不是在这几天有特别的感应?我得到的回答是不。
有二天天黝黑,我和白素便开始静坐,可是一直到午夜,我们仍是一无所获。
我们两人都觉得十分沮丧,我首先站了起来,白素望了我一眼:“你别心急——”
她一句话未曾讲完,突然停了下来,而我的心神,也突然紧张了起来。我居住的地方,本就十分寂静,而且这时又是午夜了,可以说有任何一点声音,都瞒不过我们的耳朵的。
就在白素的话讲到一半之际,我们两人,都听到楼下的大门上,发出了轻微的“格勒”一声响。
有人在用钥匙开门!
这屋子中只住了三个人。我、白素、还有老蔡。
我可以肯定老蔡是早已在他的房间中睡着了,我和白素都在这里,那么,开门的是甚么人?
我连忙向白素作了一个手势,将房门慢慢地拉开了一线。
我们静坐的所在是我的书房,我们是早已熄了灯的,楼下的客听中也没有灯,但由于我的眼睛已习惯于黑暗的缘故,所以我向通道走廊的栏杆一望下去,就看到大门的门把在缓缓地转动。
过了不到半分钟,大门便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三寸。大门被推开了三寸之后,一条铁?,便使得门不能继续打开,于是,我又看到一柄钳子从门
中伸了进来,去夹那条铁?。
我趁这个机会,向白素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留在书房中。而我自己,则推开了房门,冲出了一步,来到了楼梯口子上。
我不是由楼梯走下去的,因为那不但慢,而且容易发出声响来。我是跨上了楼梯的扶手,疾滑了下去的。那本是小孩子最喜欢的游戏,但却也是无声而迅疾地下楼梯的最好方法。
我滑下了楼梯,刚在一张沙发后面躲了起来,便又听到了“得”地一声,那
铁?被夹断,一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本来以为,打开门来的不速之客,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偷。
可是,当那人一推进门来时,我自沙发背后,探出小半个头看去,一看之下,我突然吃了一惊,那偷进来的人,身形相当矮小。
我没有看清那人的面貌,事实上,我根本不必看清那人的面貌,便可以知道那是钱万人!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
钱万人似乎还有同伴,但是和他一齐来的人并没有进屋。我之所以作如此判断,乃是因为他进屋之后,向前看了一眼,立时又向外面作了一个手势的缘故。
我看到钱万人向前跨出了一步之后,已掏出了手
,套上灭声管。
看到他的手中有武器,我又改变了我的计画。
本来,我准备站起来大声喝阻,然而此际我已明白,他夤夜前来,目的大有可能是实行极其卑鄙的暗杀,那我又何必跟他客气?
我的双手,按在沙发的臂上,看着他的蹑手蹑足,一步步地向楼梯口走去。
等到他来到了离沙发只有五六?之际,我用力推出了沙发,整张沙发,带着极大的力道,向前撞了过去!钱万人虽然立即发觉,转过身来“扑”、“扑”连
了两
,但是,他的身子仍然被沙发撞跌在地。
我在推出了沙发之后,身子便一直蹲着,钱万人的两
,都
进了沙发中,我一看到钱万人被撞倒,双手抓住了地毡的边缘,将地毡猛地向上抖了起来。钱万人跌倒在地,一骨碌爬了起来,可是他却防不到脚下的地毡在刹那之间会抖了起来,是以身子一滑,再度跌倒。
当钱万人再度跌倒之际,我身子,已经向前扑了过去。而由于他手中有
的缘故,我是拉着地毡,一齐向前扑出去的。
钱万人放了两
,他
出的
弹穿透了地毡,我侥幸未被
中。
但是,我已不给他有机会发
第三
。因为我已连人带地毡,一齐
到了他的身上,我顺手拉起了一只用整个树
雕成的小几,重重地向下,敲了下去。
虽然隔着地毡,但是仍然可以知道钱万人的头部在甚么地方,我那一击的力道十分大,击下去了之后,钱万人的身子便不动了。
我为了可靠起见,再补击了一下。
那第二下敲击的力道,却不是十分大,因为我怕将他的脑壳敲碎了。
我不想令他死亡,只是要他吃多些苦头,好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敲过了第二下之后,我站了起来,先到门口,将门打开了一道
,向外看了一看。
我们在客厅中的打斗,虽然
烈,而且钱万人还发了四
,但是由于
是配有灭音器的缘故,声音并不十分大。
当我拉开门向外看去之际,只见门外人影闪闪,足有七八人在外,监视着我的房子。而这些人,显然不知道他们的头子已经出了毛病了。
我再回到了地毡之旁,掀起了地毡,我发现我那两击中,有一击是击在钱万人的脸上的,因为他正可怕地
着鼻血,几乎连鼻骨都断了。
我将他拖着,上了楼梯。
白素在书房内问我:“甚么人?”
我低声回答道:“钱万人!”
白素吃了一惊,低呼了一声:“是他?”
我笑道:“怕甚么,你看他,十足像一条死鱼!”
白素呆了一呆,她随即低头一看,看到了钱万人的那种样子,她也不
笑了起来:“怎么一回事?他何以如此不济?”
我拍了拍
口:“不是他不济事,是我的神通广大,知道么?”
白素笑道:“老鼠跌在天平上。”
我将钱万人拖了过来,取出了两副手铐,将他的双手,和我的书桌的不?钢脚,锁在一起。然后,我用一盆冻水,向他的头上淋去。
几乎是冻水一淋到了他的头上,他就醒过来了。
他睁大了眼,我将一盏极强烈的灯光,对准了他照
。在那样强烈的光线的照
下,他除了眩目的光芒之外,看不到任何物事。他的头左右地摆着,显然是他绝不知道自己来到了甚么地方。他的面上,也现出了焦急无匹的神情来,口角牵动着,大声道:“甚么地方?我在甚么地方?有人么?”
他竭力地挣扎着,蹬着腿,想要弯身坐起来,但由于他双手被制,所以不论他怎样挣扎,都没有用处。
白素好几次要出声告诉他,他是落在我们的手中了,但是却都被我阻止。
我自己也有过这种经验的,那便是在自己不知道落在甚么样的敌人手中之际,心中最是惊惶、恐惧。那种滋味自然是十分不好受的。
而因为钱万人这家伙太可恶了,所以我就是要使他尝尝这种不好受的滋味。
足足过了十分钟,钱万人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了,我才冷冷地道:“钱先生,你太激动了,一个半夜偷进别人家中来的人,怎可以大叫大嚷?”
一听到我的声音,钱万人立时静了下来。
这家伙也真厉害,他当然看不到我的,但是他的头部,却立即向我所站立的地方转来,这证明他的神经仍然保持着镇定。
我轻轻地跨出了两步,不再出声。过了好一会,钱万人终于沉不住气了,他道:“你们想将我怎样?”
我冷笑了一声:“这是我正要问你的问题。”
钱万人闭上了眼睛:“我已中了暗算,还有甚么好说的?”
我道:“如果不是你想暗算人,你又怎会中了我的暗算。我不妨告诉你,你想要那金球,是不可能的事,因为金球已经不存在了。”
那天外金球当然不是不存在了,但我故意如此说法,目的就是为了使钱万人死了这条心。我当然不会怕他,但如果他一直和我纠
不休,常言道明
易躲,暗箭难防,却也是极其麻烦的事情。
钱万人“哼”地一声,也不表示惊异,更不表示他不信我的话。
我继续道:“所以,你是白走一趟了,如今准备通知当地警方人员,将你带走。”
钱万人强充镇定不再存在了,他的面上,出现了肌
的可怕的扭曲。他的面色,也变得可怕地苍白。他是一个特务——而且不是普通的特务,而是一个大特务。一个大特务而被当着小偷一样地落到了当地警方的手中,只怕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尴尬一点的事情了。
我的那句话,显然是击中了他的要害。
过了好一会,我又开口道:“怎么样,我现在就拨电话了,你还有甚么话要说?”
钱万人突然叫了起来:“不!”
我“哈哈”大笑:“你当然不会同意我的作法的。问题是你以甚么来作为我不那样做的
换条件?”
钱万人
息着:“你要怎么样?”
我想了一想。钱万人是不顾信义的人,我当然不能凭他口头上的答应,便自轻信他的话。
那么,最好的方法,便是要他写下字据来。他如今隶属的军队,是世界上对自己人猜忌最甚的军队,整肃的阴影,时时笼罩在每一个军队成员的头上——包括士兵,以至将军。
如果他有一封信,表示他有?
秘密的意愿,那么他是绝不敢再来麻烦我的了。
这个办法显然卑鄙一些,但是对付像他这样的人,却也恰好用得上。
我打定了主意:“好的,你写一封信,收信人是我,在信中,你表示有很多重要的情报,要找我出卖,这封信写好了,你可以安然离去。”
钱万人咬牙切齿:“你是个卑鄙的老鼠!”
我冷笑一声,道:“这个头衔留给你自己用,再恰当也没有。”
钱万人的口角牵搐着,他沉默了五分钟,终于咬牙道:“好,我写。”
我准备好了纸与笔,俯下身“卡”地一声,将他右手的手铐,打了开来。
我不能不说我自己太大意了。
因为我以为钱万人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是没有机会反抗的。我解开了他的一只手,他还有一只被制,而退一步而言,即使他制服了我,还有白素在一旁,他又有甚么办法?
但是我却忽略了一点,那便是白素是深爱我的人,在我一受到危险之际,她会慌了手脚,只想到怎样令我安全,而不会想及其他的。
于是,我遭到了失败——那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所遭到的最可
的失败。因为我是在几乎绝对优势的情形之下,反胜为败的。
我解开了钱万人的右手,由于我要解开他右手的手铐,我就必须离得他很近,这样,我自己也到了强光照
的范围之内,其余地方的情形,我是看不到的。
就在我刚一解开他的右手之际,我陡地觉得,似乎有两条黑影,在我的头上疾
了下来。
等到我要想逃避时,已经迟了!
那是钱万人的两条腿,他猛地抖起双腿,挟住了我的头颈,将我的身子硬拖了过来。
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只来得及重重地送出了一拳。
那一拳的力道,着实不轻,是送在钱万人的肋骨上的。但是,那一拳却不能挽救我的败势,钱万人右手猛地一挥,像是变魔术一样,他的手中,又多了一柄小巧的手
。
他的手腕还戴着手铐,但是那却并不妨碍他的动作,他将那柄手
的
口,
住了我颈旁的大动脉,然后喝道:“将灯移开!”
那一切变故,全是在电光石火、极短的时间之内发生的,白素完全被惊呆了。白素是在几秒钟之内,便恢复了镇定。但你当她恢复了镇定的时候,对我不利的局面已经形成了。钱万人再度喝道:“将灯移开。”
我估计钱万人在眼前陡然一黑之际,是会有一个短暂时时间视而不见的。
但是我却绝没有法子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来做些甚么。
我的颈际被
口紧紧地
着,在那样的情形下,我怎么能
动。
白素移开了灯,慌忙地道:“你放开他,有话可以慢慢地说。”
白素的这句话,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听来,若是我可以笑出声来的话,一定放声大笑了。因为那是极其可笑的事,钱万人怎肯放手?
钱万人冷笑了一声“听我的吩咐去做!”
白素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忙道:“好,你说,你说。”
我在突然被钱万人制住之后,脑中也是一片慌乱,直到这时候,我才略略定下神来,我勉力挣扎着道:“别听他指使!”
我讲了那句话的结果,是使得钱万人更用力将
口
在我的颈上。
如果这时用
住了我颈部大动脉的是一个平常人的话,我可能还有挣扎的余地。但是如今这个人,却也是深通中国武术的钱万人!钱万人在中国武术上的造诣,还在我之上!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我当然没有挣扎的余地。
我看不见钱万人手部的动作,但是我想白素一定是看到了他的手指,紧了一紧,是以白素立时尖叫了起来:“卫,别再动了。”
我
了一口气,不敢再动。
钱万人冷笑了一声:“听着,先将我左手的手铐解开来。”
这实是奇
大辱,钱万人的一只手还被铐着,可是他却制服了我!
白素连忙答应着,将他左手的手铐松了开来。
这一来,我挣脱的希望更减少了。
钱万人狞笑着:“在门外,我有八个同伴在,你去带他们进来。”
这八个人若是一进来,我可以说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但是如今,我却没有法子可以不让白素去做这件事。白素站了起来:“我去,但是你绝不可以伤害他,绝不能!”
钱万人狞笑着:“你放心好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他哩!”
白素叹了一口气,急急地走了开去,钱万人等她出了门,才道:“卫斯理,六十年风水轮
转,你也有落在我手中的一天?”
我心中拚命地在思索着,如何去扭转劣势,但是我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我听得钱万人得意地笑了笑,然后道:“第一件你要回答我的事是:那金球在甚么地方?”
我的回答显然使他十分愤怒,因为我道:“你得不到它了。这金球是甚么东西,你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它已经被我毁去了。”
钱万人冷笑着:“你将金球毁去了?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金球究竟在甚么地方,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去考虑这件事。”
我仍然坚持:“是已经毁去了,你能
我讲出甚么第二个答案来?”
钱万人冷笑道:“一分钟,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便将你带走,将你带到我们工作的单位去,将你当作特务,受军法审判!”
我听了他的话,身子不
抖动了一下。
这是一件可怕之极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我宁愿他如今就一
将我
死了。
我没有回答,钱万人冷冷地道:“还剩四十五秒。”
我仍然不出声,时问过得实在太快,他又道:“还有三十秒!”
就在这时候,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显然是有许多人走上了楼梯,接着,白素便推门而入,道:“他们来了。”
钱万人先道:“只有十五秒钟了!”然后才道:“进来两个人。”
两人应声而入,我看不到他们的人,但是却可以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那两个人走到了近前,又听得钱万人吩寸道:“扭住他的手臂,
要紧紧地抵住他的背脊,千万小心。”
我的身子,随即被两个人提了起来,钱万人的手
,离开了我的颈际。
而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一切全变了。
白素飞快地掠了上来,一掌反砍,砍在钱万人的手臂上,钱万人料不到白素忽然之间,会有这样的一着,一掌正被砍中,手中的
“拍”地一声,跌了下来。
在那一瞬间,我也莫名其妙,不明白何以白素在忽然之间,竟不再顾及我的生死安危了。
紧接着,拉住我的两个人,也突然一松手,两人一齐向前跳了过去,钱万人的双臂,已被他们两人紧紧地执住了。
在那片刻间,我只看到,那两个人中的一个,身形高大,单看他的背影,便已令人生出一股肃然起敬的感觉。
我一张口,刚要叫出那人的名字来,但是钱万人却已先我一步叫道:“白老大!”
那人是白老大,白素的父亲!
他是在法国研究如何使新酒变陈的,竟会突然之间来到了这里,那实在是我所绝对想不到的。白老大一到,事情当然已解决了。
白老大身上这时所穿的,是一套不十分合身的西装,我相信那一定是他在屋外,制服了钱万人带来的人之后所穿上的,这也是为甚么他跟着白素进来之后,钱万人一时之间,竟未觉察的原因。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扑进了我的怀中。我和白素一齐来到了白老大的面前。和白老大一齐来的,是另一个精神奕奕的老年人。
钱万人这时,已颓然地倒在一张沙发上,面如死灰,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白老人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听说你现在当了大官了,是不是?”
钱万人并没有回答。
白老大又缓缓地道:“我们这些人,可能已经落伍了,不适合时代的
了,但不论怎样,我们总是草莽中人,怎可以和官府在一齐?更不可以自己去做官,你难道不明白?”
白老大顿了一顿:“这一番话,早在你替日本人当汉
的时候,我已经说过的了。”
钱万人的面色,更变得像死人一样,他的身子一滑,从沙发上滑了下来“扑”地跪在地上,颤声道:“老大,别说了!别说了!”
白老大冷笑道:“本来,我是答应过你,绝不将这件往事讲给任何人听。只要你肯利用你如今的职位,多为老百姓想想,我也依然遵守诺言,可是如果你为虎作伥的话,我却也只有不顾信义了。”
钱万人汗如雨下:“是,老大教训的是,我一定尽力而为。”
白老大来回踱了几步,向我望来。我看得出白老大的意思,是在向我徵询处理钱万人的意见。
我想了一想:“如果钱先生肯多为老百姓着想,那么以他如今位居高官的情形来看,倒未始不是老百姓的福气,只是不知他肯不肯。”
钱万人连声道:“我肯,肯,肯!”
白老大来回地走了几步:“口说无凭。”
钱万人哭丧着脸:“你要怎样呢?”
钱万人并不是不勇敢和一击就败的人,他能够在我完全处于上风的情形之下,扭转劣势。如果不是白老大突然来到的话,那么我的处境,实是不堪设想。
但是,钱万人在白老大的面前,却是一点反抗的行动也拿不出来。
他和白老大两人,原来都是帮会中的人,而白老大的地位极高,他是素知的,当一个人看到了敌人而感到心怯的时候,就绝对不可能再和敌人周旋下去。
白老大站定了身子:“每隔半年,你便要做一件使我们知道的大事,要不然,我就将你的底细,送给你的上司。”
钱万人忙道:“这样…我很快就会被他们视作异己分子。”
白老大冷冷地道:“我看不会,你有足够的机智可以去应付他们。”钱万人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白老大道:“当然,只要你肯答应的话,我们也不会太难为你的。你的几个手下全在外面。”
一听到这句话,钱万人的面上,才算有了一点生气。
白老大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你还得向你的手下准备一个英勇的
险故事才行。”
钱万人苦笑了一下:“别再拿我取笑了。”
白老大挥了挥手,钱万人狼狈地向外走去,到了门口,站了一站,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说些甚么,但是他最后却仍然未曾开口,只是叹了一口气,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直到这时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幸而你们及时赶到,要不然,真是不堪设想了。”
白素笑道:“我也是万万料不到的,我一出门,就看到爹,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白老大道:“我是乘夜班飞机来的,我想给你们一个意外的惊喜,所以未曾打电话来,却不料到了门口,见到七八个人鬼鬼祟祟,分明是要对你们不利,将他们全都制服了之后,他们道出了钱万人在里面,所以我们就准备改了装摸进来。”
我们大家都说笑了一阵,全然没有人觉得疲倦,我打开了酒柜,取出了酒来。等到我一杯在手之际,我才陡地想了起来:“你不是在研究如何使白兰地变陈的办法么?”
白老大站了起来:“是的,而且,我已成功了。”
我“啊”地一声:“你成功了,你一定可以成为全世界酒徒心目中的救世主,这是多少科学家研究不成功的问题,关键在甚么地方?”
白老大来回踱了几步,扬起手来:“很简单,将新酿成的白兰地,放在木桶中,置于阴暗之处,过上五十年到一百年,酒便香醇无比了。”
我和白素都呆了一呆,但是接着,我们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白老大和他同来的人,也一起大笑了起来。
白老大所讲的办法,是多年来的老办法。事实上白老大是失败了,除了这个方法之外,是绝没有别的方法,可以使白兰地变得香醇的!
我笑了好半晌:“那么,我们的婚礼,该饮甚么酒呢?”
白老大道:“我们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却在一个古堡之中,发现了一批陈酒,那可能是世界上最陈的白兰地,所以你们的婚礼,仍然有最好的酒。”
我们又笑了起来,白素才道:“爹,我将一件最奇的奇事讲给你听。”
她将有关金球的事,全部讲给了白老大听。她讲得十分之详细,有许多细节,根本是我也忘记了的。
白老大静静地听着。
等到白素讲完,天已经亮了!
白老大一拍手掌:“你们没有再继续么?我们应该做这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小卫,尽量设法,再和他们联络。”
白老大的话,我是不敢不从的,于是,我像是苦行僧也似的独自在静室中过了七天之久。然而这七天我却一无所获。
在那七天之后的半年中,我和白素时时希望听到“他们”的声音,但我们一直失望,这些奇妙的高级生物,已到何处去了,为甚么不和我们联络了,那没有人知道。我们所知道的只是:他们在半年之后,已经没有了他们所需要的气体,他们一定全数死亡。
这是极使我怅然,但是又是无可耐何的一件事,别以为我不关心他们,我和白素的结婚礼,是在半年之后,确知他们已不可能再有音讯之后才举行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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