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娘子?”他唤。
被子里的人儿,依旧盖头盖脸。“娘子?”他再唤。
被子里的人儿,依旧佯装听不见。
叹口气,他动手掀她腿上的被单——
“你要做什么?!”她终于拉下被子,
出小脸。一双惊吓错愕的眼神,直勾勾地指控着他丈夫的举动。
他回眸,扬手。“为你上药,推拿。”要笑不笑。
看见他手上拿的药酒,馥容知道自己误会他了。“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脸孔又红了。
他撇嘴笑。“你下不了手。”
她还没想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经倒了一些药酒,开始动手
捏她肿
的脚踝。
馥容本来还想拒绝,但是还未开口,已经痛得龇牙咧嘴…她终于明白,他说她下不了手是什么意思了。
“一开始必定很痛,我会尽量放轻,不下重手,你忍一忍,半刻过后就会轻松许多。”他声调低柔,像在安抚她。
馥容勉强苦笑,假装坚强,不到一会儿便又破功,忍不住呻
起来。
他手上没停,但笑容怪异。
馥容叫了一会儿,才发现他神情不对。“怎、怎么了?”她虚弱地问,已喊得口干舌燥。
“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娘子声调娇柔动人。”他低道,敛下眼。
她看不见他的眼神,猜不到他的表情。“谢谢夫君夸奖。”迟疑复迟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夸她声调娇柔动人。
他撇嘴。“还疼吗?”嗓音
嘎低柔。
“好像…没那么疼了。”她眉尖的皱痕消去,慢慢有了笑颜。
“那就不能再
捏了。”他道,竟有些舍不得放手。
她抬眼凝望他。“多谢夫君了。”
他终于罢手。“我已检查过,尚幸未伤及筋骨,只是一般扭伤,不过这几
都要再
药酒,晚间还要敷泡热水才能渐渐消肿。这几
你泡过澡,就叫丫头先扶你上炕,等我回房,再为你
捏伤处。”他
代。
她本想拒绝,但见他一脸严肃,脸上神色关切,就难以开口拒绝他的好意。
“记得,应该多卧
歇息,减少行走,白天尽量勿动为佳,听见了吗?”他再嘱咐她。
“嗯…”她随口应承,有些敷衍。
白天地还得为祖
和家人们烧菜做饭,可不能休息。
他从箱笼里取来一条软巾,重新上炕后伸手扶住她的小腿,细心地将软巾一圈圈地包裹在她的脚踝上。
“夜里得这样裹着腿,伤处才不会受凉了,明白吗?”
她轻轻头点,无语,怔怔地盯着他温柔的动作,感受着他细腻的心思。
“这几夜我睡软榻,你一人睡炕
,可以吗?”他柔声问。
她脸红。“当然可以。”呐呐地回答。
这回她脸红不是因为丢脸,而是因为他的温柔体贴,让她有些承受不起,有些惊慌失措,又有些心跳脸热。
听到她应承,他才下炕走出房外,吩咐丫头们把软榻抬进屋内,等一切备置妥当后,他才吹灭了灯火卧榻就寝。
窗外月
溶溶,透过那一纸小窗,在屋内洒落遍地银光。
“谢谢你。”踌躇许久,她终于开口。
“嗯?”她听见他低哼。
“因为我不小心,这几夜得委屈你睡在软榻上了。”她解释。
“嗯…”他鼻音稍重,似乎已困顿。
道过谢后,馥容才觉得心安,正打算合眼入睡…
“你夜里经常踢被、转陀螺,现在又伤了脚,我躺在旁边避不开你。睡软榻也好。”他悠悠道。
踢被?转陀螺?寂静中,只听见有人急促
气的声音——一股羞赧的热气,瞬间从头顶贯穿到馥容脚底…
月
下,炕上的人儿忽然疾速拉起被子,把头脸深深蒙进被单里,咬住被角暗暗侮恨。
他观眼、咧嘴…悠哉地枕臂卧在软榻上,无声低笑。
安贝子知道兆臣已进宫面圣,心下略有不安。
不仅如此,兆臣还得到皇上授命,令其代为草拟圣旨,这
得安贝子得来到王府,亲自拜见兆臣一面。
“贝勒爷,您新婚燕尔,连皇上都特别恩准您婚假,这会儿您又何必一定要亲自进宫,怕还是不放心我来给您代劳吧?”一进书房,安贝子即开门见山,语调虽甚为谦恭有礼,却也夹带了一丝酸味儿。
“贝子爷多虑了。”兆臣笑脸相
。“既有贝子爷在旁戮力相辅,兆臣岂有不放心的道理?只是兆臣身为人臣,得知朝鲜人犯境采参伤及官民,此乃大事,岂能因兆臣新婚便对国家大事不闻不问,弃公务于不顾,此非为臣之道。”
闻言安贝子愣了一愣。“贝勒爷说得是,倒是我心
狭隘了。”他唯唯点头,笑脸可掬。
“好说!”兆臣咧嘴一笑。“今
贝子爷既已来之,兆臣正好有一事请教。”
“请说、请说。”安贝子笑眼眯眯。
“贝子爷请先升炕。”兆臣执礼甚恭。
安贝子拱手让了一让,然后升炕安坐。
待桑达海送上热茶,兆臣才开口道:“几
前参场有家人回京来报,提及近
参场失窃了几批上等老艺,此事不知贝子爷是否已知悉?”
听见兆臣提起这事,安贝子一愣。“啊,正好,”他面
搐了一下。“我此趟进府来拜见,也正好要对贝勒爷提及此事!”他顺着话儿溜。
“这么说,贝子爷已经知道老参之事了?”
“钦,我也是这两
才得的消息,您瞧,这会儿就赶忙给您报信儿来了!”
“原来贝子爷前二
已经得了消息,如此说来,贝子爷必定已命人着手调查这件事了?”
安贝子目光一闪。“这个嘛…贝勒爷您才是正主儿呀!属下岂敢越权呢?好坏也得等您示下了,有条明路,咱们这做下首的,也才好顺着您
代下来的路摸溜过去,才不致于办得不对,偏了方向!”
这话说得不着边际,摆明按着不动,欺他是生主。
兆臣抿嘴一笑。“敢问贝子爷,几时动身回到东北?”
安贝子挑起单眉,笑眯眯回道:“这会儿吃完贝勒爷您的喜酒,不就倏忽儿赶回去了?我这为人臣子的,为皇上办事、吃着公家的,对参场的事儿没一
不上心呀!”说着还拱起手,脸带肃穆之
。“微臣蒙皇上眷顾,蒙皇恩浩
,岂能有一
撂下皇上华业于不顾?万万没这个理呀!”
“贝子爷说得好!”兆臣喝一声采。“为着皇上的托付,咱们东北参场,可不能一
无主啊!”听见这话,安贝子倒是一愣,觎着眼,瞅了兆臣一回。
“贝子爷在参场德高望重,又身负重任,得尽早回转管理参业,这才是当要重责。”
安贝子抬头,眉眼挑得更高。
“兆臣初自阿玛手上接掌艺业,难免诸事不明,不能一一理会得,”对着安贝子,兆臣抿起嘴笑。“尔后若非仰仗贝子爷相助,兆臣可真不知要如何办事了!”
忽然被捧得高高的,安贝子这下可噎着咽喉了。
耳里听着这番话,明知是官场客套,他听来竟还觉得顶受用的。又见兆臣面带笑意,笑容甚是诚恳,心想这小子虽得皇上宠信,到底还嫌生
,不过咽了他两句就不太难捏,思及此,安
贝子未免有点得意。
“钦、钦,”清清嗓子,安贝子才回道:“贝勒爷说得这是哪儿的话!刚才我不是说了?皇恩浩
,为人臣子为皇上办事,乃是义不容辞的!就算您不提,我自个儿也理会得!仰仗不敢当,我安贝子乐为贝勒爷左右手,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也客套一番。
“好!”兆臣喊一声:“既得贝子爷承诺,戮力相助,兆臣就算几月去不了东北,还有何惧?”
闻言,安贝子心一跳。“您不去东北?这话又是怎说的?”他眯着眼细细问起,像是极其关心。
“为朝鲜人犯境采参一事,皇上命兆臣留滞京城,商议将来我对朝鲜之政策,短期内,恐怕去不了参场了。”
“原来如此呀!”安贝子听得频频点头,两眼放光。
“故此,只得请安贝子多加费心,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这参场得劳您看管了。”
听见这话,安贝子尽管是心口一热,话头可还没搁下:“这个,虽说您领皇命暂不能回到参场,可毕竟您才是参场的正主儿,正主儿不在,我这强出头的,实在没理——”安贝子话到锋头上,不点不亮。
“我既不在场,您才是正主!”兆臣立即接口道。
“可这话,不能我说,”安贝子假笑应和:“得爷您自个儿说去才成呀!”他心头一则以喜,一则还有顾虑。
“这有何难?回头我让阿玛身边的卫济吉,带着我的口信随您一道回参场去,当面对众人宣布,等同于我亲口去说,这一下,不就人人信服了?”
安贝子眼睛一亮,这才真正安下心来。“贝勒爷果然如此?”他问,声调宏亮起来,不再像刚才一进门那
死
活的调。
“君子一言九鼎,一切要仰仗您贝子爷了!”兆臣高声应诺。
闻罢,安贝子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欢笑。
“人都说,英雄出少年,果然不错!贝勒爷有气魄、有担当,王爷有子若此,能安心享福了!”接着二人便聊些家常事,安贝子明显热络许多,全程有说有笑,有问有答。
送走安贝子,兆臣随即遣敬长唤来卫济吉。
“前
代你的事,都记住了?”他面色冷凝,沉声问卫济吉。
“奴才一字也不敢忘。”卫济吉躬身道。
他是户下家人,跟随礼亲王爷四十年,看着兆臣出生长大,在府内对着兆臣如子辈般慈爱、如王爷一般敬重,一旦领命到府外办事,便是一条铁铮铮的硬汉子。
“很好。”兆臣命他:“明
你去见安贝子,随他回到东北,在参场对众人授我口谕,记住,必定要安住安贝子的心,再见机行事。”
“赫。”卫济吉领命。
“你下去吧!”
卫济吉退下,兆臣起身,踱至书房外,目送卫济吉的背影…
只要先安下安贝子这个老狐狸的心,他的事,便成功了一半。
因为昨夜不经意得知,自己睡着后竟然会踢被、转陀螺,害得馥容一夜不敢
睡,直至天要亮前才
迷糊糊睡去,结果今早还是起晚了!她竟然连丈夫何时离房,都浑然不知!
对于自己一再比丈夫晚起,馥容真的非常懊恼。
再说,今早睡醒的时候,她还忧心仲仲地烦恼着被单与头枕的方位,事前还闭上眼暗暗恳求老天爷,祈祷那踢被、转陀螺的事,全都不是真的…
等到她祷告完毕,开始印证事实才惊愕地发现一被子果然已经被她踢至脚边,
成一团老面,头顶的方位也稍有位移,不知只是稍稍离枕,还是已经在
上打转了一圈…
原来,她踢被子、转陀螺都是真的!
发现这个事实,她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以往她怎么全没发现,自己竟然有踢被的习惯?
“禀贞,以往在翰林府时,夜半你给我拉过被子吗?”下炕后她唤来禀贞,冷静地问她。
只见禀贞茫然摇头。“奴婢都睡在屋外,没有在夜半时,进过小姐屋里。”
馥容心揪住一半。想来以前在翰林府时,必定是额娘每
夜里进屋为她盖被…
想来现在嫁进王府中,必定是她的丈夫夜里醒来为她拉被…
所以她才会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竟然有踢被这种恶劣的睡习。
额娘为她盖被还好,但她的丈夫竟然每夜为她盖被…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闭上眼,表情凄惨绝望。
不知今早他离去之前,是否还给她拉过一次被子?
不知今早他离去之时,她的头脸朝着哪个方位?
丢脸、丢脸…真的是丢脸丢到
外边疆去了!
怀着郁闷的心情,馥容如往常一般一早便来到前厅向长辈们请安,之后便躲进厨房,开始忙碌起一家人中午的饭菜,期盼用辛劳的工作,暂时忘却沮丧的情绪。
午膳时,因为府里的男人都出门了,饭厅里只有妇孺老幼与客人留真一起用餐。
老祖宗虽然见到桌上多了两碟凉拌小菜,但是筷子却不挟那小菜,径往那大鱼大
挟去。
馥容知道老祖宗不爱吃菜,但这是她费心为老祖宗煮的菜,如果老祖宗一口都不吃,那岂非白费她的心思了?
因为如此,馥容苦苦思索着,到底该用什么方法
使老祖宗吃菜…
忽然她灵机一动。过一会儿便愁眉苦脸地放下碗筷。
老祖宗尽情地啖着大鱼大
,过了片刻才注意到放下碗筷,垂着小脸,神色郁郁寡
的馥容。
“我说,”老祖宗关切地开口问:“孙媳妇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我见你碗里还有大半碗饭哩,怎么就搁下碗筷不吃了?”
“祖
,”馥容呐呐地回答:“因为我没胃口。”
桂凤瞪了媳妇儿一眼,皱皱眉头。竟然在长辈面前说自己没有胃口?听着这话,让桂凤十分不以为然。
“没有胃口?为什么会哩?”老祖宗不明白。“今儿个你炒的这道辣羊
,还有这道清蒸柠檬鱼,滋味儿可真是美极了!你尝尝、快拿起筷子来尝尝呀!怎么会没有胃口呢?”
“因为、因为…”馥容看了老祖宗一眼,泪水悄悄儿地挤到眼眶里。
“怎、怎么了?”见她好端端地眼底涌起泪意,老祖宗吓住了。“好好儿说话,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
桂凤也愣住了,怔怔地瞪着儿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馥容想着老祖宗年纪已大,想着老祖宗便是自己的亲
,眼泪很容易便
下来了“因为馥容担心祖
,担心得吃不下饭。”
“担心我?为什么担心我呀?”老祖宗已放下碗筷,身子整个倾前,完全被馥容的情绪牵引了。
“因为,那夜馥容亲眼见老祖宗被病痛折磨,就心痛得吃不下饭、难过得直想
眼泪…”她娓娓道来,越说越伤心。
“唉哟、唉哟,”听见孙媳妇说出这样的话,老祖宗不由得感动地叫了两声,又见馥容为了自己眼泪扑簌簌直
,更是心疼得不得了!“我的孙媳妇儿…快、快来、快点过来祖
这
里…”
桂凤见婆婆说出这话,起先愣了一阵,接着见馥容真的站起来往婆婆这里奔过来,坐在婆婆身边的她一时不知所措,赶紧站起来让座。
“祖
见你掉泪也心疼呀!”老祖宗熊熊抱住朝自己奔来的馥容,老人家竟然也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唉哟!不哭、不哭,我的孙媳妇儿不哭了喔,乖!”老祖宗拍着馥容的背,像安慰小孩儿似地不舍。
“祖
!”馥容挖心掏肺地喊了一声,还在细声啜泣。
众人呆呆瞪着这幕动人的祖孙戏…
桂凤更是看得愣头愣脸,估计媳妇一时间大概从老祖宗身边走不开,只好摸摸鼻子,自个儿走到媳妇的位子上坐着,眉头却皱得死紧。
两人抱着哭了片刻,直到见祖
先笑了,馥容才破涕为笑。“对了,祖
,来,您尝尝这是馥容特别为您拌的凉菜,您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她眼里还含着泪光,
着鼻子,亲手挟了一箸青菜,往老祖宗的嘴边送。
本来抵死不吃青菜的老祖宗,但见孙媳妇为地泪眼婆娑。还要强颜欢笑哄她老人家开心,便觉得舍不得。“好好好,祖
尝尝,祖
这就尝尝!”
她于是勉为其难,终于皱着眉头,张口吃掉送至嘴边的青菜。
一桌的女眷,包括年纪仅仅五岁的小兆祥,还有脸色不豫的留真全都瞪大了眼睛,见证老祖宗
下生平第一口青菜。
除了雪菜汤外,老祖宗吃青菜,这可是破天荒第一回!
“怎么样,祖
,凉拌菜的味道好吃吗?只要您开金口给馥容一些指点,馥容必定能改得更好。”她故意这么说。
老祖宗砸巴嘴嚼了几口青菜,原本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开,突然赞道:“唉呀!这青菜的滋味儿,竟然好极了?!”
众人听见这话。更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这菜的滋味儿竟然有点不太一样?我瞧这道菜的模祥,心里明白这应该是青菜没错,可却又没那让人难以下咽的青菜味儿!”老祖宗惊讶地对着疼爱的孙媳妇,轻声慢语地问:“我
的乖孙媳妇儿,你快给祖
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馥容抿嘴笑了一笑。“因为我将这道菜变个法子,加了咱们国人喜爱的酸甜口味,特地调成的朝鲜泡菜。”她说出这道菜成功的秘诀。
她知道老祖宗喜欢辣味儿,所以特地用
汁腌了辣白菜,不但成功地掩盖了原来的菜味儿,还将口味调得酸酸甜甜的,煞是好吃!
“这是朝鲜泡菜?”老祖宗瞪大眼睛。“喝,这玩意儿我可是生平头一回尝鲜,竟然还
有意思的!”老祖宗又伸出筷子,主动挟了第二箸青菜送入口中,还吃得津津有味。
大伙儿全都看傻了眼。只有馥容在偷笑。
她当然知道老祖宗是生平头一回吃泡菜,因为老祖宗以前根本就不吃菜。
就因为普通炒菜太平淡,菜味儿很浓,老祖宗必定不爱吃,所以她特地拌了这道重口味的泡菜,和另一道甜口味的酱土豆。
“还有啊,祖
,您再尝尝这第二道酱土豆,这可是一道炖菜的做法。”馥容再劝
她。
“炖菜?炖土豆?”老祖宗瞪大眼睛,又伸出筷子,尝了第二鲜。“嗯,有意思、有意思极了!”老祖宗吃得
脸笑容。
桂凤抬头,怪奇地瞪了她媳妇一眼,忽然见到馥容
边神秘的笑意,桂凤眯起眼…她终于看明白,这是媳妇故意在讨老祖宗的好,目的就是为了劝老祖宗吃菜。
桂凤虽明知这是为老祖宗好,但是她并不高兴,因为地本来就不喜欢有心机的女子!也因为不高兴的缘故,桂凤的脸色就不和悦。
馥容抬眼看到婆婆的表情,笑容便冻结在她的
边。
“我的孙媳妇儿呀,往后你可得经常给我拌两道凉菜,说真格的,这玩意儿还真是不赖!”老祖宗喜孜孜地道。
馥容回头
向老祖宗,强颜欢笑。“是,往后馥容一定每餐给老祖宗做两道菜,只要老祖宗把两道菜都吃得盘底朝天,馥容心底就高兴了。”她开始跟老人撒娇,把老祖宗逗得呵呵直笑。
毕竟,老祖宗终于开始尝试吃菜了,这是一件好事。
至于婆婆不喜欢自己这件事,她一定会找到机会和方法,让婆婆慢慢对自己改观。
用完午膳后,唯独馥容搀扶着老祖宗。漫步转往花厅准备喝茶,其余众人皆跟在身后。反而不及这新过门的小媳妇亲近老人。
“今儿个,咱们还是喝那个青柠茶吗?”老祖宗边走边问馥容。
“是,祖
,青柠茶您再喝个几
,馥容就给您换另一道茶。”
“喔?是吗?”老祖宗一听可新奇了。“这茶还要换的?”
“当然了,虽说青柠茶健身,可也不能把您给喝腻了,必定要经常更换新茶,您喝着才会觉得新鲜有趣,才会开心,倘若您开心了,身子就会更健康了。”
“唉哟!”老祖宗笑呵呵。“瞧瞧我这孙媳妇儿!怎么能这么懂事又这么可爱呢?”老祖宗爱怜地伸出手捏着孙媳妇白
的脸颊,发自内心地疼爱起她。
馥容不好意思地笑,没瞧见她的丈夫已经走进园子,正站在前方凝望她与老祖宗。
兆臣亲眼看到老祖宗与自己的
子,竟然像是亲祖孙一样,把众人撇在后方,两人径自有说有笑的穿过后园。这几
他一早便出府办事,已经许久未在府内用膳,当然不明白
前还对
子疾言厉
的老祖宗,不过数
之间竟然变了一个人,对孙媳妇如此亲切慈祥。
但他也看出馥容的笑容有点苍白,虽然经过她掩饰后,一脚微跛的情况变得轻微,但明知她脚踝扭伤的兆臣,当然看得出来馥容是在强颜欢笑!
现在,她应该痛得全身正在冒冷汗吧?
兆臣大步迈向
子。
“老祖宗!”兆臣先跟老祖宗叩安。
“唉呀,我的乖孙儿。你回来了?”见到孙儿,老祖宗更是笑呵呵:“今
你回来得可真早呀!”她笑眯眯地,和声对孙子道。
忽然见到丈夫,想到他昨夜说的话,和今早自己的发现,馥容的脑子便像突然被炸开一样,轰隆作响,两眼发直…
“孙儿今
进了理藩院,院内无事,孙儿就赶回来见老祖宗了。”兆臣对老祖宗道,两眼却直盯着自己的
子,似笑非笑。
“是这样吗?”老祖宗啧啧两声。“唉哟,瞧瞧你这孩子嘴甜的,就知道哄你祖
开心!”
兆臣抿嘴一笑,转向
子,悠悠问道:“今早如何?被子与绣枕是否安分?”
忽然听见他如此“问候”馥容心口一紧,脚下就忽然没了力气…
她吓了一跳,赶紧放开老祖宗的臂膀,生怕自己一下腿软,要是把老祖宗也给拉倒那就糟糕了!可馥容没想到,她两手松开后顿时失去依靠,整个人就情不自
地往前栽去——
就在馥容以为自己将要摔倒时,兆臣已经出手揽住
子。
老祖宗只觉得两眼一花,都还没看仔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孙儿已经捞住孙媳妇,将她抱进了怀里。
留真亲眼见这一幕,心底像是被刀刃剜割一样,又痛又恨。
那瞬间,连馥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脸色惨白,好不容易回魂,却又发现众目睽睽之下,她的丈夫竟然将她凌空抱起,不由得急促地连
了好几口气。
“你、你快放我下来!”她惊叫。长辈全都在场,他竟然大刺刺地抱起她,这实在太不象话了!
“不成,”他直接拒绝。“你脚上有伤,怎么能忍痛行走?这样做只会让伤势加重。”
“什么?她脚上有伤?”听到馥容脚上有伤,老祖宗急了。“这究竟怎么回事?孙媳妇儿的脚,怎么会忽然有伤呢?”
“昨夜上炕之前,不小心扭伤的。”
“唉呀,这可怎么是好呀?”老祖宗一听,心疼得不得了。“瞧这傻丫头还自个儿强忍着,连我也骗了!”
“我没事,只是小伤而已,老祖宗您不要担心。”馥容急着跟老祖宗解释,不经意又看到婆婆错愕的表情,好像被丈夫恣意的举止给吓住了,因为婆婆本来就不喜欢自己,经过这件事必定更讨厌她,想到这里馥容就心痛,可偏偏丈夫又不放地下来。
“昨夜都痛得摔倒了,还是小伤吗?不是叫你乖乖躺在
上歇息,怎么如此不听话,还随意走动?”他沉声责备。
馥容咬住下
,哀怨地瞪住他,心里又羞又急,可又不能当着婆婆的面与他争辩,而他又执意不肯放她下来,最后她只好哀鸣一声,拿双手捣住了脸,不敢看老祖宗与婆婆的表情。
见
子的模样,兆臣抿嘴好笑。“老祖宗,额娘。我这就抱着容儿回房歇息了!”他悠哉道,根本不以为意。
没想到他竟还当着老祖宗、还有婆婆的面说这种话,馥容羞得全身发热,往后再也没有脸见老祖宗与婆婆了!
等到兆臣抱着
子离开后,老祖宗回头与媳妇桂凤对看一眼,对于兆臣就这么抱着新婚
子回到新房,表情不免都有些错愕…
老祖宗既觉得错愕又感到好笑,唯独桂凤神情不悦,似乎对儿子的行为深不以为然!
{上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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