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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刚练习上马前三,他总扶着她上下马背。虽然织云觉得自己实在缺乏马术天分,可每回听他说起,驰骋于原野如何畅快写意等等,又让她心里生出向往,因此,即使学习马术十分辛苦,织云仍然咬牙撑下来。

 几后,他同意让小牝马驮着她步行至马房外,在马场上绕行一小圈。

 那,织云好兴奋。

 “什么时候,我能骑着绛儿,离开马场,到原野上去奔驰?”她骑在小马儿的背上,大着胆子问他。绛儿,是织云为小牝马取的名字。“你才刚开始骑马,还有段时。”他说,牵着牝马在马场上慢慢踱步。

 “我不想等太久。”

 他笑。“马场外地面十分崎岖,你不能想象。”

 “正因为不能想象,所以要亲自经历才行。”

 他将牝马系在一旁的栏杆上,回头对她说:“你自己下马。”

 织云愣了一下。“我自己下马?”

 “对。”他眸沉定。

 她微,有些紧张起来。

 刚才她说话时,虽然看来很有自信,可即使这么多过去,她仍然必须倚靠他扶持才能平安下马,现在他忽然叫她自己下马,织云当然紧张。

 “好。”然而她却听见自己这么说。

 他不语,仍凝眸看她。

 织云嚼着,鼓起勇气。

 绛儿一直很乖,织云确定绛儿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她要让他瞧一瞧,她可以不依靠他,自己下马。

 “绛儿乖,”她先摸摸马头,柔声安抚绛儿:“我要下马了,绛儿要乖乖,千万不可以动也不可以叫,要保佑我平平安安的下马喔!”竟叫一匹马儿保佑她?

 障月好笑。

 接着,就看到织云小心翼翼地,将左右两脚从踏蹬上移开,灌注全身力气,在那两条纤细得,彷佛一折就断的胳膊上,再慢慢朝后抬起右腿…

 “施力于臂、右腿抬起、仰后旋合、空中会,安稳落地:…”

 只听她口中念念有词,右腿旋起,两条细胳臂不断打颤,左腿还险些蹬到马腹,惊险之中动作竟然也一气呵成,落地时虽然狼狈地颠簸了一下,也算完成了困难的下马动作!

 “做得很好。”他出笑容。“进步很大。”

 织云不敢相信自己做到了!

 她惊喜地睁大眸子,因为太过于兴奋而忘情,竟然冲上前去抱住他―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兴奋的织云仰着眸子,凝向他的眼…他眸中沉黑幽合的光,让她笑容凝结在脸上。

 “障月?”她轻喃,怔仲的眸子有些疑惑。他黑浓的眸掠过一簇紫焰,仅一瞬间,笑容重回他俊美的脸。“恭喜你。”他温柔地对她低语。

 织云的笑化开。

 回过神来,织云发现自己的胳膊,竟然忘情地搂着他的颈子,吓得她立刻放开小手,脸儿羞红不已。

 “你做得很好,照这样下去,一个月后,你应当可以骑着绛儿,到附近转一转。”他沉声道,嗓音挟着一丝哑。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听见他夸奖,她顿时忘了羞怯,水润的眸子弯弯地瞇起,笑得像天上的灿星。

 “当然。”他低道,敛下笑,眸很深。

 “那么我每天来练马,希望那天早到来。”她兴奋地说。

 “手疼吗?”他忽然问。

 “什么?”

 “刚才我看你手抖得很厉害,过来,让我看你的手。”他说。

 “我没事。”他直接走过来,握住她柔腻的小手。织云瑟缩了一下。他脸色一沉。“把袖子持上。”

 “我想应该没事。”她喃喃说。

 他挽起她的衣袖,将长袖卷到上臂,她藕白的手臂在他眼前,在冬下,那莹白的藕臂就像纤细的柳枝一样,反着雪一样晶莹白皙的娇

 他开始检查。

 她缩着纤细的肩膊,嗜着,忍着疼。

 “你的手腕扭伤了。”他沉声道,执起另一手察看,发现同样的问题。

 这像柳枝一样细弱的手臂,岂能支撑全身重量,独自下马?

 “跟我进来。”他声说。

 握着她柔腻的小手,他把她带进马房旁边的矮屋。

 那是他住的地方。

 “我真的没事,还好…”虽然这么说,他拉着她进屋,她只能跟着他。

 屋里很干净,没有桌椅,只有一张木,虽然简陋,但一尘不染。他从木柜里拿出一盒伤药,然后把她带到边。

 “坐下。”他命她在上坐下。织云小脸微微涨红。那是他的,她不知该不该坐。

 他看了她一眼,勾起,似看透她的心事。

 他径自在边坐下。“我的很简陋,你不想坐我的?”

 “不是,”她吓一跳。“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不希望他误会,更不想伤到他的自尊。

 “不管什么意思,既然不想坐我的,那就坐在我腿上。”他徐声说。

 织云凝大水汪汪的眸子。

 腿上?

 她吓住。

 此时他手臂一振,将惊吓的她拉到自己怀里…

 “呀!”织云跌进他怀中。

 娇软的身子,身不由己地偎进男人壮硕的身体,如铁与水的碰撞,她顾不上息,已被他箝住,圈进臂弯里。

 “坐着,别动,我为你上药。”他贴在她颈边低语。

 “我,我没事。”她微着,不自知,细碎的声调轻颤得那么媚人。

 “你有事。现在不上药,这样的伤会留下祸害。”他沉着嗓道。她想不到理由拒绝,僵着身,只好任他掌住自己。

 因为羞人,她低低垂着颈子,长及际的柔媚发丝半撇,水柔的娇躯轻轻地颤栗,白腻的颈背敞在男人面前,娇雪腻,媚人至极。

 他瞇眼。

 稳定的长指慢慢旋开药盖,握着那双白的小手,开始细细掌。

 那雪腻柔致的腴颈,泛着魅人的幽香,他极其贴近她,幽魅的眼,自上而下,俯视那腴白人的颈,到襟口微敞的沿边上…

 一丘雪腻的脂白掠过他眼尖。

 他角淡淡勾起。

 “疼吗?要我轻一点?还是重一点?”他沉嗓问。

 “没、没关系。”她胡乱答,小小的肩膊都缩起了。

 虽然他手劲很轻,可她还是很疼,可见她手腕的确有伤。

 “应该是下马时扭伤的,你撑不住重量,我不该叫你自己下马,往后还是让我抱你吧!”他对她说。

 “可我也想自己下马。是我太笨才会扭伤手,与你无关。”她急急地说。他咧嘴,无声地笑。“骑马对你来说,是一件苦差事,是吗?”这自小娇养在深闺的花朵,美丽,却像细致的花瓣一样娇弱。

 “是不容易,”她点头,柔丽的长发在人的前摩掌。“可我想证明,除了读书练字,我还能做其它的事。”

 “其它的事?”他嗓音哑。

 “嗯。”她颔首。

 “除了骑马,你还想做什么事?”

 她的眸光忽然放远,变得有些蒙眬起来…

 “也许,我是说也许,如果有一天我能离开织云城,前往四国游赏、到处看看…”她敛下眸,羞涩地笑了笑。“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何不可能?”他眸子微合。

 “我是织云城的织云女,织云城民需要我,我也离不开织云城。”她轻声说。

 “织云城民丰物饶,城民安居乐业,就算你离开一阵子,也不会有事。”

 “虽然如此,”她微微摇头,像在叹息自己的无能为力。“可我从来没离开过织云城,虽然我心里向往外面的天地,然而一旦离开织云城,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

 “只要踏出这里,你就会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他沉声说。她回眸凝住他。“你也是如此吗?”

 “嗯?”

 “你必定到过很多地方,每一回,你都知道该往哪里去吗?”她睁着水润的眸子,有些兴奋地问他。

 “你羡慕我?”他嘎地笑。

 她必定不知,回首对着他,馨香的芝兰气,柔柔地拂在男人脸上,是多大的惑。

 “有一些些。”她承认。

 “那就随我出城,我带你上山下海,四处游历。”他嘎声蛊惑她。

 她吓到了。

 不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话。

 可这话惊醒了她。

 “我的手,应该没事了。”她轻轻回手腕。坐在他腿上,她开始不安起来。他看她一眼,不动声,放开圈紧的铁臂。

 织云连忙站起来。“谢谢你。”她别开眸子,羞涩地对他说。

 “我看你休息两,两过后,再来找我。”他也站起来。

 “我的手没事,”她不想休息。“我明一定会来,还按原来的时间来找你,你要等我。”

 “你的手伤到了。”

 “没关系,只要我不自己下马,就没事了,不是吗?”她羞涩地仰首问他:“你不是说,会抱我下马?”

 他看着她。“对,我是说过。”徐声回答,边旋紧药盒。

 “那么,我腕上虽然有伤,还是能骑马。”她说。

 他身,垂眼看她,不语。

 他忽然沉默,让她有些紧张。

 “也好。”他终于开口,声调矜淡得,让她捉摸不透。“明天你依旧早上来,我等你。”

 她笑了,其实她从来没这么逞强过。

 “如果手疼,就不要勉强,开口告诉我。”他低柔地对她说。

 “好。”她不住地点头。

 他为她穿上氅衣。“我送你出去。”不再拉她的手,他径自走到门前,打开房门走出去。

 织云跟随他走出矮屋。

 “夜里寒,手会更疼,记得叫丫头在屋里给你添炭盆。”他嘱咐。

 “嗯。”她柔顺地轻点蚝首。

 他忽然伸手,温柔地拂去她额上一络发丝。

 她愣住,呆呆地站着,睁着圆润的眸子,有些傻气…

 “等你学会骑马,我带你去看云海。”他柔声对她说,手里握着一络她的长发。

 “云海?”她喃问,眸子蒙眬得醉人。

 “想不想看,什么叫云海?”

 “想。”她点头,白的小脸泛红。

 “我拐你出城,也肯?”

 她傻住,怔怔凝视他,不知怎么回答。他低笑。“今晚好好睡一觉,手上的伤才会早点好。”转过她的肩,他催促她。“回去吧!”她走了几步,然后又回头。他抿嘴对她笑。

 看到他的笑,她好像安心了,这才回头再继续往下走…

 不知为何,每回分手,她竟然都感到有些依依不舍?

 织云无法深究自己的心情。

 因为只要再多想一点,她怕来见他的勇气,会被心中渐加重的罪恶感取代。

 接连几阳光普照,遍地白雪开始融化了。

 雪融时节最寒冷,夜里冻得厉害,屋内虽然已经摆上炭盆,还嫌不够暖,织云蜷在边,气息渐渐浅促起来。

 这晚织云上前,口已经开始发闷。

 “织云姐,您还好吗?”小雀走进房内收杯盏,听见织云气的声音,紧张地上前询问。

 “还、还好。”她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

 “可我见您不太好,您要不要坐起来,让小雀伺侍您服药,等服了药,再卧下歇息?”小雀很担心。她见过几回小姐发病的情景,她知道,像现在这样着,是前兆。

 “不,我不服药。”织云还能忍。

 既然能忍,她就要撑过去。

 她不愿再服锦缨果磨成的药粉。

 “可您不服药,一会儿要是发作起来,会要命的!”小雀急了。“织云姐,您还是坐起来,让我给您调药水,您赶紧服下就好了―”

 “不,我不服药,你、你别劝我。”织云吃力地回话。

 因为费力说话,她得更厉害。

 小雀劝不动她,又见她得越发严重,急得快哭了。“织云姐,我去取药,您不喝没关系,小雀先备着就好!”她边说,边奔至柜前,手忙脚地开柜、取药、倒水、调药…

 小雀的手在打颤。

 她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以往小姐病发时,虽然吓人,可至少还会配合吃药,然而这回情况特殊,小雀实在不知所措。就在小雀调和药水的时候,织云已经撑不住。她从上坐起来,用力按着发痛的口,全身冒冷汗,开始急促地息…

 小雀拿着调好的药汁,奔回前。“织云姐,快来,您把药喝了!”她手抖,杯里的药水,已洒了少许。

 织云摇头,她不喝。

 “织云姐,您快把药喝下,小雀求求您,您快喝吧!”小雀害怕得几乎要哭了。

 “我不喝…我不能喝…这是穿肠毒药,我不喝…”织云已发白,急促地气,全身发抖。

 “织云姐,您别这样,您就喝下吧!您再喝下这回的药就好,下回我一定不叫您喝、一定不再叫您喝这毒药!”小雀苦苦哀求,已经把玉杯凑到织云嘴边。

 可织云得厉害,没办法咽下药水,有一大半药水呕出来,还呛住了她。

 她剧烈的咳,咳出了泪,咳出了腹里的苦汁。

 小雀终于哭了。见织云的模样,她心疼小姐受这样的罪,更害怕城主的责罚。不知所措的小雀,只能顾着拍抚小姐柔弱的背,什么忙也帮不上。这样了半晌,织云才慢慢停止干咳,息也渐渐平复下来,这时她的发都了,散了,全身被冷汗浸透,还在发抖。

 “织云姐,您好些了吗?”小雀焦急地问。

 织云慢慢抬起眸子,看到小雀脸上的泪水。

 “小雀,我的日子不多了,对吗?”她忽然这么问。

 飘忽的声调,问出口的话,全都让小雀心惊。

 “织云姐,您别这么说!”小雀叹气。

 “我的人生离不开毒药。毒药能救我,可也会蚕食我的身子,我依赖着它,没有办法解,总有一天,也要因为服用这个毒药而死亡,与其如此,那么我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差别呢?”织云轻声说。

 “织云姐,”小雀的声调颤抖。“您怎么可以这么想呢?您千万不能有这样的念头,您不会死,您是织云城的织云女,织云城的众神,一定会在天上保佑您的,您一定不会有事!”

 织云笑了。苍白的笑容,凄美却动人。“小雀,我娘也是织云女,众神也保佑她,可她,却也死了。”

 小雀呆住,彷佛受到了惊吓。织云用既怜悯又哀伤的眼神凝望她。“如果刚才我就那么死了,那么我的人生,还能剩下什么呢?”她喃喃问小雀,又像在自问。

 小雀口气。“织云姐,您别想这么多好吗?您这样,小雀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您。”

 织云收敛笑容,神情苍白而且哀伤。“我在想,就算我活下来,我的一生也早已被安排好,我这一生不过就是织云城,服药,嫁人,服药,织云城,服药…我的一生好简单,没有意外,没有惊喜。”垂下眸子,她凝视着在烛光掩映下,温暖纯洁的白色缎被,怔怔地问:“可我的这一生,真的只能是这样吗?”

 “织云姐?”小雀睁大眼睛。

 听见织云说这厢话,不知为何,她心里好不安。

 “我累了,小雀。”再抬起眸子,她幽幽地对小雀这么说。

 “那么,织云姐您先换衣裳,把衣裳先换下来再睡。”她伺侍织云更衣,再帮忙拉被,全都办妥了才问织云:“小雀今夜就在屋里陪您,好吗?”

 织云点头,慢慢躺下,没有说话。阖上眼,刚才与哮斗后的疲累,早已将虚弱的她征服。躺在上,她星眸微阖,气息浅弱,口几乎没有起伏…小雀陪在屋里,不敢出去,她怕小姐的身子还没缓过来,她必须在身旁照应着,直至夜深,小雀再也撑不住,终于慢慢睡去。

 无论如何,这夜总算静下来了。

 天亮之前,屋里不再有紧张与慌乱。

 有时,沉默与死寂,也会教人心安。

 融雪。晦暗的大地,像地狱一样死寂。他正在屋内换衣,刚衣,马房内蓦地传出一阵躁动,马蹄溅、马身用力撞击四壁的沉重闷响,立刻引起他的注意。

 障月身走出屋外。

 酷寒的马场,立刻能冻死人。他站在马场边,面无表情。惨淡的月,照在他壮的膛上,浸润他前那块渗着血的蛇纹玉。躁动突然变得更猛烈。他直接朝马房走过去。

 马房沉重的木门才刚被推开,就见一匹高大的黑马堵在门后,从鼻孔里用力出白气,看似就要冲出马房外。然而黑马一见到障月,却忽然仰天嘶鸣一声,骤然俯跪前蹄,状似臣服…

 障月视而不见地越过黑马,直往马房深处走进去。

 黑马立即提起蹄,跟随而至,似乎因为极大的恐惧而紧随障月。

 马房尽头,有一座半人高的木窗,窗扇上的扣柄已几乎被撞坏。

 他拉起扣柄,推开窗门。

 月浸入窗内。

 马房后方五十尺外,是成片阴暗的树林。

 障月进来后,马房内的躁动停止了。

 他站在窗前。

 夜,回复死寂。银色月华浸润他前的蛇纹玉,那玉彷佛活的一般,玉体内潜藏一股伏,搅动着诡谲的血光。从密林内吹来一阵腥风。马房内的牲畜又开始躁动。

 障月抬起左臂,按住黑马。

 黑马嘶鸣。

 马房内的牲畜不再蠢动。

 障月上前一步,月光透过窗,直他合黑的眼眸。

 黑沉的眼,在妖诡的银光下,浸出魔的眼芒,那暗芒氲出紫诡光,在他沉冷的瞳仁内转…

 窗门关闭。

 他转身。

 黑马嘶鸣,退了两步。

 跨出马房前,他回头看黑马一眼。

 如刚进来时那般,黑马对他俯首,俯跪前蹄。

 马房内的牲畜们垂下颈子抖颤,无一例外。

 他跨出马房。

 碰!

 两扇沉重的木门,在障月身后自动阖上。

 天亮不久,织云就醒了。她从上坐起,见到小雀卧在窗边的软榻上,依然沉睡着。她悄悄下,穿妥衣裳,披上大氅,然后打开房门,安静地走出房外。

 自昨夜起,雪已开始融解,屋外一地意,和着雪泥,小径显得十分泞。

 织云踏出主屋,两脚踩在滑的融雪上,嘴里呵着白气,踏着脚底下滑溜的雪块,吃力地一步步走向马场。

 着气,她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在力气快要耗尽前,她终于看到不远处的马场,看到刚走出矮屋的他…

 “障月!”她呼唤他的名字。

 他回头,看到是她,略微惊讶。“怎么这么早―”他的话没机会说完。因为她忽然加快步伐,不顾脚下危险的融雪,朝他直奔而来―

 “慢―”他喊。

 初融的雪块滑危险,织云还未奔到他身边,眼看着就要摔倒…

 他迈步过来,千钧一发地接住她。

 织云摔进他的怀抱里。

 “急什么?”他俊脸微变。

 织云娇弱地息…

 他沉眸,拢紧手臂。

 臂弯里的人儿瘫在他怀中,像一滩水,纤弱得让人心疼。

 “我,”织云着气,白的双颊不自然地嫣红。“我想,我急着想骑马…”

 她吁着气说。

 他凝视她颊上的酩红。

 “先进屋,喝杯热茶。”他沉声说,低敛的眸底掠过一抹合影。

 她点头。地上既且滑,他拥着她走进屋内。“地上太,今天不骑马。”他说,倒一杯热茶给她。“把茶喝下。”

 她听话,拿起杯子,浅啜。那杯温热的茶,暖了她冰凉的指尖。

 他走到壁炉边,朝炉内扔进一柴火,火焰登时亮,木头劈啪作响焚出香气,屋内也更暖和了一些。

 可她还是冻得发抖。

 那段吃力的步程,并没有让她的身子暖和多少。

 他回头走过来,见她纤细的身子在颤抖,大手一伸,将她拥进怀里。

 那温暖的臂弯瞬间热了她的身子,也热了她的心窝。

 她叹息。

 “障月,我们今天真的不能骑马吗?”她喃喃问他。

 “不能。”

 “那么,明天可以吗?”她殷殷问。

 “看情况。”

 “明天,明天我还会来,”抬眸,她幽幽对他说:“我来了,如果不能骑马,你还是让我进屋,给我一杯热茶,为我加一柴火,不要马上让我走,好不好?”

 他敛下眼,俯视她水汪汪的眸子。“傻丫头。”他抿嘴。看到他笑,她也笑了。

 织云揪着的心化开,化成了一滩暖水,兜绕在心间,将他的笑拢着、收起、藏住。

 他的眸很深。

 敛着眼,掩起眸底复杂的合光,他收拢手臂,将怀中娇柔的人儿拥得更紧。

 那刻,他眸中的颜色,也酝酿得更深沉。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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