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珊莎
今天早上,她的新裙服终于完工,女仆们用冒着蒸汽的热水注
浴盆,为她全身上下努力刷洗,直到皮肤变红。瑟曦派出自己的贴身侍女替她修剪指甲,理发梳洗,将她枣红的秀发做成轻柔的小卷儿搭在背上。这位侍女还带来太后最喜欢的十来种香
,珊莎从中选出一瓶甜腻浓烈的花
水,混合着一丝柠檬的味道。侍女把香水倒在指尖,在她双耳、下巴和
头上各一轻触。
随后瑟曦带着女裁
亲自到场,品评珊莎着装。内衣全是丝绸,裙服本身则由象牙
锦绣和银线编织,银色缎子镶边。当她放下胳膊,长袖快触到地板。这是成年女人的衣服,不是小姑娘家的,对此她很确定。紧身
衣的V形开头几乎
到小腹,它由装饰繁复的密尔蕾丝织成,颜色是鸽子灰。裙子本身则又长又大,
围极细,珊莎不得不屏住呼吸以便他们为她系紧缚带。她的新鞋子是浅灰色鹿皮拖鞋,
在脚上,好似爱侣。“您真是太美了,小姐,”裁
评论。
“是吗?是吗?”珊莎格格娇笑,一边旋身雀跃,裙裾飞舞婆娑。“噢,噢!”她简直等不及要让维拉斯看到了!他会爱上我的,会的,一定会的…他一定会忘了临冬城,爱上我这个人。噢!
瑟曦太后用批判的眼光仔细审视她。“我想,再加带珠宝比较合适。就用乔佛里送的月长石发网吧。”
“是,陛下,”太后的侍女回答。
看着发网挂在珊莎耳际,覆到脖子上,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好,很好。诸神眷顾你呀,珊莎,将你造得这般美丽。把这么一位甜美纯真的女孩送给那个怪物,真叫人难以心安。”
“怪物?什么怪物?”珊莎不懂。她指维拉斯?她怎么知道?除了她自己、玛格丽和荆棘女王,没人知道呀…噢,还有唐托斯知道,可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丑啊!
瑟曦·兰尼斯特没有回答。“把斗篷拿来,”她下令,女仆们便遵命行事——这是一件装饰着无数珍珠的白天鹅绒长斗篷,上面用银线绣有一只凶猛的冰原狼。珊莎只消看它一眼,便突然恐惧起来。“这是你家族的颜色,”瑟曦道,女仆们则用一
纤细的银链在她脖子上系紧斗篷。
新娘斗篷。珊莎不由自主地伸手到喉咙,只想把这东西扯下来扔掉。
“闭上嘴巴,你会更漂亮,珊莎,”瑟曦告诉她“现在出发吧,修士正等着你呢,还有无数的婚礼嘉宾。”
“不,”珊莎冲口而出“不!”
“为什么不?你寄养于王家,国王就是你的监护人。既然你哥哥犯上作
,已被剥夺一切权利,陛下就有义务为你安排婚姻。你的丈夫是我弟弟提利昂。”
他们盘算的是你的继承权,她
心作呕地想。我的
臣骑士到底不是傻瓜,他没有骗我。珊莎从太后身边退开一步“我不去。”我要嫁给维拉斯,我要成为高庭的夫人,求求你…
“这难为了你,我很明白。想哭就哭吧,如果是我的话,非扯头发不可。他是个卑鄙、肮脏、恶心的小怪物,但你必须嫁给他。”
“您不能强迫我结婚!”
“我们当然能强迫你。你可以像个淑女一样,安静地去,念诵那些誓言;也可以挣扎、尖叫,成为马房小弟们的笑柄——最后结果都没差,你必须结婚,然后上
。”太后打开门,马林·特兰爵士和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爵士穿着御林铁卫的全身鳞甲,正等在外面“护送珊莎小姐去圣堂,”她吩咐“如果她反抗,就拖着走,但不准
坏衣服,它花了不少钱。”
珊莎拔腿就跑,没出一码就被瑟曦的侍女抓住。马林·特兰爵士恨恨瞪了她一眼,让她不
畏缩,凯特布莱克则轻轻碰了碰她,道:“照陛下说的做,小可爱,一切没那么坏。冰原狼应该勇敢,不是吗?”
勇敢。珊莎深
一口气。是的,我是史塔克家的人,应该勇敢起来。人们全看着她,他们的表情和那天她在场子上被柏洛斯·布劳恩爵士剥衣服时的观众没两样。那天,正是小恶魔,正是这个她今天要嫁的男人救了她。至少,他没这帮人坏,她告诉自己。“我会安静地去。”
瑟曦微笑“我就知道你会。”
她走了,但整个脑海模模糊糊,记不得如何离开房间,如何走下阶梯,如何穿过庭院,惟一的想法就是强迫自己一步、又一步。马林爵士和奥斯蒙爵士把她夹在中间,他们身上的披风和她的新娘斗篷一般惨白,只是没有珠宝和冰原狼家徽。乔佛里在城堡圣堂外的阶梯上等她,他戴着王冠,一身绯红和金色的打扮,颇为耀眼。“今天,我就是你的父亲,”他宣布。
“不可能,”她反击“你永远也不是。”
他脸色一黑。“我当然是。作为你父亲的替身,我有权将你嫁给任何人。任何人!只需一句话,你就得和猪倌小弟拜堂,同他睡在猪圈里。”他的碧眼兴奋地闪光。“我也可以把你赏给伊林·派恩爵士,你觉得呢?”
她的心一紧。“求求您,陛下,”她哀告“如果…如果您曾经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爱意,请不要让我嫁给您的——”
“——舅舅?”提利昂·兰尼斯特穿过圣堂大门走出来。“陛下,”他对乔佛里说“可否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和珊莎小姐单独谈谈?”
国王起初想拒绝,但他母亲狠狠瞪了他一眼,于是他退开几步。
提利昂穿一身装饰金色涡旋花纹的黑天鹅绒上衣,长靴为他增加了三寸身高,脖子系一条红宝石和狮子头的项链。但他脸上那道伤疤又红又可怕,鼻子更是丑陋不堪。“你真是太
人了,珊莎,”他告诉她。
“谢谢您,大人。”她想不出别的话。我应该赞他英俊吗?如果我这样讲,他会把我看成骗子还是傻瓜?她垂下头,什么也没说。
“小姐,想到您被迫接受这次婚姻,如此突然,如此出乎意料,我感到非常遗憾。保守秘密是为了国家利益,这是我父亲大人的意思,为此他还不准我亲自前来
接您,很抱歉。”他踱步过来。“我明白,这次婚姻不合你的意,我也不勉强。不愿意的话,尽可以拒绝我,选择我堂弟兰赛尔爵士。这样如何?他年纪与你相仿,长得也算不错。如果你觉得这样更好,只管开口,我决不阻拦。”
我不要嫁给任何兰尼斯特家的人,她想对他说,我要维拉斯,我要高庭,我要我们的小狗和花船,我要我的艾德、布兰登和瑞肯。但唐托斯的话又突然回
在耳际:提利尔家的人和兰尼斯特完全是一丘之貉,毫无二致,他们盘算的是你的继承权。“您真是太好心了,大人,”她说,内心充
了绝望“身为王家的被监护人,我的责任就是听从国王陛下的指示。”
他用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仔细审度她。“珊莎,我知道自己不是你们小姑娘家的梦中情人,”他轻柔地说“但我也不是乔佛里。”
“您不是,”她回答“您一直对我很好,我记得的。”
提利昂伸出一只指头短小的
手。“那么,来吧,让我们履行我们的责任。”
于是他们双手
握,由他把她领到婚礼祭坛前。修士站在天父和圣母之间,等着见证一对新人的结合。她看见唐托斯爵士穿着小丑的杂
服装,用又圆又大的眼睛盯着她瞧。御林铁卫中,巴隆·史文爵士和柏洛斯·布劳恩爵士也在,但没有洛拉斯爵士的身影。提利尔家的人统统缺席,她猛然间意识到。但婚礼的宾客和见证人倒是不缺:太监瓦里斯、亚当·马尔布兰爵士、菲利普·福特爵士、波隆爵士、贾拉巴·梭尔,还有其他十来个显贵齐聚一堂。她看见咳嗽的盖尔斯伯爵,看见正在
的艾弥珊德伯爵夫人,还看见坦妲伯爵夫人那个怀孕的女儿正在莫名其妙地哭泣。
她在哭啊,珊莎心想,等婚礼完毕,我就会和她一样了。
对珊莎而言,整个仪式犹如在梦中进行。她温顺地完成了所有的一切。祷告、宣誓和歌颂,一百
长蜡烛在燃烧,一百道跳动的光线由她朦胧的泪眼看来,竟成千万道花火飘摇。她裹着印有父亲纹章的衣服,没人注意到她在哭;又或者他们早看到了,只是假装不在意。在一片麻木中,换斗篷的时刻到了。
作为国王,乔佛里代替了父亲艾德·史塔克公爵的位置。当他的手摸到她的肩膀,朝斗篷的钩扣伸去时,她僵硬得像
长
。一只手扫过
房,在上面捏了一下,接着她的新娘斗篷便解开了,乔佛里将其优雅而夸张地扫下,
齿而笑。
他舅舅则没他这份从容。提利昂穿的新郎斗篷又厚又重,红天鹅绒上绣着无数狮子,边沿是金色缎子与红宝石。没人帮忙,没人搬来一把凳子,而新郎比新娘整整矮了一尺半。他走到她身后,珊莎感到他用力拉她的裙子。他要我跪下,想到这,她不
面颊通红。事情不该这样的。她上千次梦见自己的婚礼,梦见自己的未婚夫强壮而
拔,高高地站在面前,将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肩膀,表示永远的守护。随后,他一边靠过来为她系钩扣,一边轻轻吻她。
她感到第二次的拉扯,这次更急迫。我才不跪呢!反正没人在乎我的的感受。
侏儒第三次拉她。而她顽固地撅起嘴巴,假装不去在意。身后,有人吃吃窃笑。是太后,她心想,不过是谁都没关系。到最后,所有人都笑了,其中乔佛里最为响亮。“唐托斯,你给我趴在地上,”国王命令“我舅舅爬不到新娘子身上去呢。”
结果她的夫君大人得站在
臣背上为她系好代表兰尼斯特家族的绯红斗篷。
珊莎转过身去,发现侏儒朝上瞪着她,嘴巴抿紧,脸庞就跟她身上的斗篷一般红。突然间,她为自己的顽固而羞愧,于是抚平裙子,跪在丈夫面前,让两人的头颅处于同一高度。“经由这一吻,献出我的爱,愿你成为我的夫君和依靠。”
“经由这一吻,献出我的爱,”侏儒嘶哑地念诵“愿你成为我的
子和连理。”他倾身向前,四片嘴
在空中轻轻一触。
他好丑啊。当他靠近时,珊莎想。他简直比猎狗还丑。
修士将水晶高高举起,虹彩光芒照在他们脸上。“在此,在诸神和世人的见证下,”他朗声道“我庄严宣布,兰尼斯特家族的提利昂与史塔克家族的珊莎结为夫
,从今以后,他们就是一个躯体,一个心灵,一个魂魄,直到永远。任何干涉他们婚姻的人,将受到无情的诅咒。”
她咬紧嘴
,才没有哭出来。
婚宴在首相塔里的小厅召开,参加者约有五十,其中除了婚礼的见证人,还有兰尼斯特家族的封臣和盟友等。提利尔家的成员终于现身。玛格丽忧伤地看了她一眼,荆棘女王由左手和右手扶持着进入,脸上的神情当她是具业已入土的死尸,而埃萝、雅兰和梅歌则装作不认识她。这就是我的朋友,珊莎苦涩地想。
她的丈夫喝得多,吃得少。当有人上来送菜或恭贺时,他简短地点点头,此外大部分时间里,阴沉得像岩石一样。婚宴似乎没个完,珊莎半点胃口都没有。她只盼这一切早早结束,却又害怕一切结束的时刻——因为那个时候,就要闹新房了。男人们会把她背向婚
,沿途
个
光,大声喧哗
鲁的玩笑,描述她今晚的遭遇;而女人们会对提利昂作同样的事。人们玩够后,就让他俩赤身
体地抱在一起,退到新房外看热闹,隔门叫嚣各种
秽的语言。这是维斯特洛的婚俗,从小她就觉得十分地好奇、兴奋和期待,如今却只感到恐惧。他们
她衣服时她不会哭,可她明白一旦自己听到第一声
的调笑,眼泪必定会不争气地
出来。
听到乐师开始演奏,她胆怯将手放在提利昂的手上“大人,我们是不是带领大家跳舞呢?”
他嘴
扭了扭“我认为我们今天已经带给大家足够的娱乐了,你觉得呢?”
“遵命,大人。”她
手回去。
于是,舞蹈改由乔佛里和玛格丽带领。这个怪物,怎能跳得如此优雅?珊莎忍不住想。她经常做白
梦,幻想自己如何在婚宴上雀跃跳舞,每双眼睛都注目她和她的白马王子。在梦中,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而如今,竟连自己的丈夫也没有笑。
客人们纷纷加入国王和他的未婚
的行列。埃萝和她年轻的侍从未婚夫跳舞,梅歌与托曼王子跳舞。黑头发、大黑眼睛的密尔美女玛瑞魏斯夫人舞动得如此煽情,吸引了厅内每个男人的目光。提利尔公爵夫妇跳得有条不紊。凯冯·兰尼斯特爵士邀请了提利尔公爵的的妹妹,洁娜·佛索威夫人。梅内狄斯·克连恩和被
放的王子贾拉巴·梭尔一起下场,王子穿着一身夸张的羽
服饰。瑟曦·兰尼斯特太后先和雷德温伯爵跳舞,随后与罗宛伯爵,最后又找到自己的父亲,首相大人跳得
畅沉稳、不苟言笑。
珊莎静静坐着,手放于膝,目睹太后又跳又笑,甩动金色的发卷。她好
人,珊莎迟钝地想,我好恨她。于是她别过头去,去看月童和唐托斯跳舞。
“珊莎夫人,”加兰·提利尔爵士走到高台下面“能否有幸与您跳一曲?如果您夫君大人同意的话?”
小恶魔大小不一的眼睛往中间一挤。“我的夫人想和谁跳就和谁跳。”
或许应该留在丈夫身边,可她实在太想跳…而且,而且加兰爵士是玛格丽、维拉斯和百花骑士的兄弟。“爵士先生,看到您的容颜相貌,我才明白人们为何称您为‘勇武的’加兰。”她执起他的手,一边说。
“夫人过誉。其实,这外号是我哥维拉斯起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您?”她不解地看着他。
加兰爵士笑道:“当年我是个胖胖的小男孩,而我们有个叔叔就叫‘
胖的’加尔斯。为避免我将来和他一样,维拉斯替我取了这个外号。起初他还恶作剧地威胁我,要叫我‘贫血的’加兰,‘苦恼的’加兰和‘丑陋的’加兰呢。“
想到这些甜美的玩笑,珊莎不由得微笑。她忽然荒谬地开心起来,感到未来毕竟还有希望——即便希望不大。她笑着,任由音乐引导自己,
失在舞步中,
失在笛子、竖琴和风笛的吹奏中,
失在鼓点的节律中…舞蹈让他们接近,她时而倒进加兰爵士怀里。“我夫人很关心您,”他悄悄地说。
“莱昂妮夫人真是太好心了。请告诉她,我一切都好。”
“一个出嫁的新娘应该不止是‘好’而已,”他语调温柔“您看起来都快哭了。”
“这是欢乐的眼泪,爵士先生。”
“您的眼睛
了一切。”加兰爵士带她转了一圈,将她拉近。“夫人,我见过您看我弟弟的目光。洛拉斯既勇敢又英俊,是我们家里的骄傲…但您的小恶魔才是丈夫的料,请相信我,他比看上去要高大得多。”
珊莎还不及回答,音乐的变换便将两人分开。这一次的舞伴是红面孔、汗水淋漓的梅斯·提利尔,接着是玛瑞魏斯夫人,再下来是托曼王子。“我也想结婚,”胖胖的九岁小王子叫道“我比我舅舅高呢!”
“是啊,小家伙,”分开前珊莎告诉他。后来,凯冯爵士赞她美丽,贾拉巴·梭尔用她听不懂的盛夏群岛语言唧咕了半天,雷德温伯爵则祝愿她的婚姻快乐长久,并生出许多胖小子。再次换舞伴时,轮到她和乔佛里面对面。
珊莎立时僵硬,但国王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近。“不用这么悲伤,我舅舅的确又矮又丑,但你可以来陪我。”
“你要和玛格丽结婚的!”
“国王可以随心所
。我父亲就和许多
女睡过。从前有个伊耿国王也这么做——似乎是伊耿三世,或者四世——他有许多
女和许多私生子。”他们随音乐旋转,乔佛里给了她
的一吻。“只要我开口,我舅舅就会把你送到我
上。”
珊莎拼命摇头“不,他不会的。”
“他当然会,否则我要他脑袋。从前那个伊耿国王就是这样,不管别人结没结婚,想要谁就要谁。”
谢天谢地,换舞伴的时间又到了。可她的脚僵成了木头,随后的罗宛伯爵、塔拉德爵士和埃萝的侍从未婚夫定然以为她是个特别蹩脚的舞伴。最后她重新轮到加兰爵士,幸运的是,舞蹈就在这时结束。
她的宽慰没有维持片刻,当乐声渐息,只听乔佛里大声嚷道:“闹新房的时间到了!让我们
她的衣服,看看这头母狼怎么和我舅舅
配吧!”其他人纷纷高声附和。
她的侏儒丈夫将目光缓缓地从酒杯间抬起来。“我不要闹新房。”
乔佛里一把抓住珊莎的胳膊“必须!这是我的命令!”
小恶魔将匕首猛然
进桌子,握柄不住颤动。“很好,那你自己闹新房时就得装个假
巴去了,我会阉了你,我发誓。”
一阵骇然的沉默。珊莎想从乔佛里身边离开,但他握住不放,撕裂了她的袖子。没人听见,没人在意。只见瑟曦太后转向她的父亲“您听见他的话了么?”
泰温公爵站起身来“闹新房的事,我们可以商量。但是,提利昂,我不许你口出狂言,涉及国王的人身安全。”
她看见丈夫脸上青筋暴突。“我失言了,”他最后说“这是个差劲的玩笑,陛下。”
“你竟敢威胁要阉割我!”乔佛里尖叫。
“是啊,陛下,”提利昂说“我好嫉妒您高贵的命
子,因为我自己的又短又小呢。”他
恶地望着外甥“噢,我又放肆了,请您别割了我舌头,否则我真不知该拿什么来
足您赐给我的娇
哟。”
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爵士忍俊不
,其他人也窃窃偷笑,只有乔佛里和泰温公爵没有表情。“陛下,”首相大人说“您瞧瞧,我儿子醉得一塌糊涂。”
“是的,”小恶魔承认“但没有醉到不能上
的地步。”他跳下高台,
鲁地夺过珊莎的手。“来吧,老婆,该我撞开你的城门啰。今晚,让我们好好玩城堡游戏。”
珊莎羞红了脸,任侏儒带她走出小厅。我能有什么选择?提利昂走路的姿势简直就是古怪的蹒跚,尤其是像现在这般走得飞快的时候。诸神保佑,乔佛里或其他人没有跟上来。
由于他们是新婚夫妇,因此特别腾出首相塔高层一间大卧室供他们使用。进房后,提利昂一脚将门踢上。“珊莎,餐具柜里有一壶上好的青亭岛金色葡萄酒,请给我倒一杯,行么?”
“这样好吗,大人?”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你瞧,我其实没有醉,但我真的想喝醉。”
珊莎拿出两个杯子,一人倒
一杯。如果我也喝醉,会不会比较容易些?她坐在巨大的遮罩
边,狠狠
了三口,喝掉半杯。酒是佳酿,但她紧张到品不出滋味,只觉头脑发晕。“您要我
衣服吗,大人?”
“提利昂。”他抬起头。“我叫提利昂,珊莎。”
“提利昂。大人,您要我自己
衣服,还是您帮我
?”她又咽下一口酒。
小恶魔转头不看她“我头一次结婚时,由一个喝醉酒的修士主持,一群猪作见证。我和我老婆就用我们的证人来
办婚宴。泰莎喂我骨头,我从她手上
油脂,吃
喝足后,我们笑闹着滚到
上…”
“您结过婚?抱歉,我…我忘了。”
“你什么也没忘,因为我从没给人讲过。”
“您夫人是谁,大人?”珊莎不由得好奇。
“我的泰莎夫人,”他嘴
扭曲“来自西维费斯家族(注:SILVERFIST,意为一把银币),他们家族的纹章是染血
单上的一百零一枚钱币——一百枚银币和一枚金币。我们的婚姻非常短暂…对一个侏儒而言,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珊莎望着自己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多大了,珊莎?”过了一会儿,提利昂问。
“十三岁,”她说“还差半个月。”
“诸神慈悲,”侏儒又灌了一大口酒。“好吧,说话也不会让你长大。那么,夫人,我们可以继续么?你愿意么?”
“只要我丈夫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听到这话,他似乎很生气。“你把礼貌当城墙,将自己藏在后面。”
“礼貌是贵妇人的盔甲,”珊莎回答。这是茉丹修女经常的教诲。
“我是你的丈夫。你应该把盔甲
掉。”
“您要我
衣服吗?”
“没错,”他推开酒杯“我的父亲大人明令我必须完成这桩婚事。”
她开始
衣服,手不住颤抖,好象没有指头,只剩十
千疮百孔的木桩。最后她终于勉力解开扣子和衣带,任斗篷、裙服、
带和衬裙滑到地上。接着
内衣,手臂和大腿都起了
皮疙瘩。她望向地板,羞得不敢看丈夫,等
光后才扫了一眼,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瞪着她瞧。碧眼里闪动着饥渴,黑眼里则是怒火。珊莎说不准哪边更可怕。
“你还是个孩子,”丈夫道。
她用双手遮住
房。“我有月事了。”
“你还是个孩子,”他重复“但我想要你。你害怕吗,珊莎?”
“怕。”
“我也害怕。我知道我很丑——”
“不,我的夫君——”
他站起来“不用说慌,珊莎,我明白自己是个畸形儿,长得可怕又丑陋,身材矮小得不成比例,可是…”她听见他
了
口水“…可是,只要在
上,吹灭蜡烛,我就和其他男人一样强。吹灭蜡烛,我就是你的百花骑士。”他又灌下一口酒。“我很慷慨,对忠实于我的人,都会回报以忠实。你瞧,打起仗来我不是懦夫,用起脑子也不差——至少,这点小聪明应该得到肯定吧。再说,我这个人还算温柔,温柔可不是我们兰尼斯特家族的禀
呢,但我知道自己能做到。我可以…我可以当你的好丈夫。”
他和我一样害怕,珊莎终于明白。或许该对他好一点,但她实在做不到。在她心底,能感觉到的只有丝丝怜悯,而怜悯是
望的毒药。他定定地望着她,期盼她说些什么,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是浑身发抖地站着。
当他清楚她不会给他任何答案时,提利昂·兰尼斯特一口喝干了所有的酒。“我明白了,”他痛苦地说“上
吧,珊莎。我们必须履行责任。”
她爬上羽
,觉察到他继续瞪着她。
边小桌上燃着一只加香料的蜂蜡烛,被单间撒了无数玫瑰花瓣。她牵起毯子,想盖住身体,只听丈夫道:“不。”
她觉得很冷,但还是顺从了,同时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过了片刻,她听见丈夫
下鞋子,随后是
衣服的沙沙声。当他跳上
,将手放到她
房上时,珊莎再次发起抖来。她紧紧闭上眼睛,每块肌
都紧蹦,内心恐惧着即将发生的事。他会再摸她吗?会吻她么?我应该打开双腿吗?她不知该怎么做。
“珊莎,”丈夫的手放开了“请你睁开眼睛。”
她必须顺从丈夫的,于是她睁开眼睛。只见对方
着身子坐在她脚边,双腿交接的地方,又长又硬的男
从一丛
厚的金
丛中伸出来——那也是他全身上下惟一
拔的地方。
“夫人,”提利昂开口“别误会,你真的非常可爱,可我…我做不到。唉,我父亲真是个混蛋!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一月,一年,一个季节,无论多久。等你了解我、相信我的时候再做吧。”他笑笑,似乎想让她安心,可没鼻子的脸却更可怕和古怪了。
看着他,珊莎告诉自己,看着自己的丈夫,好好了解他。茉丹修女说过,每个男人都有其可爱之处,去发现他的优点吧,努力观察。于是她瞧向丈夫矮短的双腿、浮
的额头、一碧一黑的眼睛和
头
脸的金发金须。好丑哦,连他的男
也一样,又大又长,脉络突出,带一个涨成深紫
的头。不对,不对,他哪有一点美?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上天要我嫁给他?
“以我身为兰尼斯特的荣誉,”小恶魔道“我发誓,在你心甘情愿接受我之前,我决不碰你。”
她鼓起所有勇气,望向丈夫那对大小不一的眼睛“大人,如果我说永远也不行呢?”
他嘴
搐,好似她甩了他一巴掌。“永远也不行?”
她脖子僵硬,连自己也不明白到底点头了没有。
“原来如此,”他说“原来如此,这就是诸神造
女的原因罢。”他将
短的指头握成拳,从
上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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