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
第61章
晚上吃了晚饭,一个人回到原来的房间,熄了灯,对面是一带新建的高楼,隐隐约约透出灯光,
蒙蒙的。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风雨声,又浓又长的黑夜显得孤寂凄凉,不由得觉得分外难挨。冰冷的雨溅到窗台上,一滴又一滴,无穷无尽,绵绵无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声音小了,他一个
灵从梦中醒来,原来刚才竟趴在桌前就这么睡着了。
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不知道为何,总不安心。刚才似乎做了个梦,梦见
跟他说话,也不记得说了什么,还要问时,就醒了。于是出来,敲了敲门。王婶
迷糊糊爬起来,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我
晚上睡得还好吗?有没有咳嗽?”王婶让他进来“没听见咳嗽。”
钟越这才略微安了安心,探头往
上看了看,闭目靠里仰躺,被子盖的严严实实。他要走时,突然反应过来,手探到脉搏间一探,全无声息。
老人家一向多病多灾,身体本来就不好,离开也是早晚的事;何况是寒冷的冬天,又是夜里,凌晨时候最容易走;更兼钟越回来,就是死也无憾,觉得万事了无牵挂,心里一松,就这么去了。
王婶见他人跪在地上,一头磕在
沿,泪如泉涌,额头破了也不知道。一时吓到了,仔细听了听心脏,才知道是去了。终究是有年纪的人,经历过生死大事,忙拉开他说:“快别伤心,你
见你回来,安心去了,寿终正寝,这是人生最大的好事。何况唯一的一个孙子正好在
前送终,更是难得。人要是像钟
这样,一生才算是尽善尽终,圆
无憾。”连声安慰他。
钟越哭了一通,心里缓过来,坐在地上瞪着双眼直发呆。王婶忙劝他节哀顺变,又说:“人老了,总是要去的。
的衣服,遗像,还有棺木等一应东西都是提前就准备好的。如今不土葬,没过去那么多讲究,但是装殓停棺超度等事还是要的,这些事都要仰仗你来做呢,先得保重自己。你总要让
走的安心啊,别哀伤过度,
坏了身子。”
一时间邻居知道了,都过来帮忙。厅堂上摆了遗像,设了香烛炉鼎等物事。钟越跪在前面先磕了头。天亮了,亲戚朋友前来吊唁,他跪在旁边回礼。钟家亲朋少,并没有很多人来,倒是街坊邻居都来上了香。王婶端了碗粥过来,让他先吃饭,再忙其他的。
他坐在厨房的桌子边,瞪着碗里的粥发呆,一点食
都没有。心想,这下自己真是一个人了,形单影只,茕茕孑立。嘴里泛苦,像吃了黄连,心里麻麻的,空茫茫失落落,仿佛不知道痛似的。一个人不知道坐了有多久,也没人来找他,他就那样一直呆坐着,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直到电话惊醒了他,他以为是亲戚朋友,打来安慰的,淡淡应了一声,没说话。
何如初喊了一声:“钟越!”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钟越待知道是她,心里反而十分平静,听她声音似乎在哭,便问:“你在哪里?”她抹了抹眼泪,说自己回家了,还强调是在上临。
他明白过来,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也回来了,我
走了。”这里的人都忌讳说死,所以用走,离开这样的字眼代替。他需要一个人倾诉,而她刚好打电话来了——这样算不算是缘分?
何如初听了,心头大震,一切空
的安慰话此刻都成了累赘。想了想,只说:“钟越,我去看你好不好?就看看你——”问的小心翼翼,但是意思很坚决。他现在一定很难过,她只觉得心疼,想看看他,哪怕一眼。
钟越不想再纠
不清了,闭着眼睛说:“何如初,你要来,就跟我一起跪在灵前送终。你自己想好了,到底要不要来。”
临死还记挂着他的终生大事,所以,他跟她要彻底有一个了断。
何如初明白这代表什么,跪在灵前送终,等于承认自己跟他的关系。道德力量比法律力量还有约束力。许久,她点头说:“好,我去。”挂了电话,也没回何妈妈那儿,只打电话说有事晚上就不回去了,打车直奔美溪。
八年前到过一次,她依稀记得美溪怎么走。就是不知道,周围打听打听,没有不知道钟越的。上临新建了一条高速公路,快捷方便,不到两个小时,她人已在美溪。钟越
出来接她时,全身缟素,
间扎了一
麻绳。见了她,也没说话,带她进来,指着
上的一袭素衣说:“你真想好了?”
她抬眼直视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可是眉眼间全是悲痛,下巴上有青色的胡渣,神情憔悴。低了头,深
一口气“恩”了一声。声音虽轻,却是很肯定的回答。
钟越转头看了看她,半晌说:“那把衣服换上吧。”她解扣子
外套。钟越站一边说:“天冷,直接穿在外面。”她“哦”一声,抖开素衣,没领没袖,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穿。
钟越见她手忙脚
的样子,皱了皱眉,接在手里“新赶制的,
糙了点。”提着上边,示意她将手穿过去。她拣起
上一
麻绳,笨手笨脚往
间围。钟越轻轻叹了口气,拿起另外一
“上面打了结的是我的,这是你的。”见她打死结打了半天,摇头,接过来,弯下
替她围上“扎一个活结就行,散不了,到时候还好解。”从头到尾看了一眼,无大碍,点头说:“走吧。”领着她出来。
众人一看她身上穿的,立即明白她便是钟家的孙媳妇。虽然以前没见过她,可是钟越都肯让她来送灵,那是毫无疑问的,于是都上来赶着说话。钟越指着众人一一说:“这是姑婆,这是表叔,这是大老爷…”她见过礼,安安静静站一边。有许多人找钟越,问他花圈棺木装殓等事。他一时忙不过来,转头对她说:“你进去歇会儿,晚上还要跪灵。”
知道自己站外边只会碍事,于是一个人默默回到他的房间。坐在
头呆呆想,以后,俩人是不是就要在一起生活?她没想到他居然让她以孙媳妇之礼送终,而自己也真的来了。上午她还在呜呜咽咽想,俩人大概是有缘无分。可是此刻,他就在身边,却是披麻戴孝。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素衣,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好还是坏。可是既然选择了,那么也只得往前走。
王婶端了碗桂圆鸡蛋进来,她摇头说吃不下。王婶便说:“吃不下可不行,晚上跪灵恐怕要跪到大半夜,赶紧吃些东西垫垫底,到时候可别倒下了。”她才接过来,随便吃了两口。
王婶看着她欣慰地说:“钟
要是知道孙媳妇来给她送终,死也瞑目了。本来我还在犯愁,灵前要是少了媳妇哭灵,还像什么葬礼。钟越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叫他哭灵吧。这孩子,你们俩都好到这份上了,以前也不把你带回来给他
瞧瞧。”叹了一口气,转念又说:“不过,你来送灵,也是一样的。”
她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王婶又安慰了几句,说:“钟越从昨天到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你端碗点心,劝他多少吃一点。”她答应一声,出来找到他,拉着他袖子说:“王婶做了桂圆鸡蛋,你进来吃点东西。”
钟越本想说不饿,可是见她睁大眼眨巴眨巴看着他,
是乞求的样子,只好随她进来。她将桂圆拨出来,说:“你要是吃不下,就喝点汤,这里——”她指着他嘴
说:“都开裂了。”钟越点了点头,热乎乎的汤喝下去,肚子里暖了点,哀伤似乎稍稍止住了些。
何如初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块创可贴,懦懦说:“你额头磕破了,还是贴上吧。”又找来剪刀,剪成小指大小。他说不用。她便说:“还是贴上吧,免得感染发炎,到时候留疤。放心,不会难看的,你坐着就好——”找来酒
,小心擦了擦伤口,给他贴上。又拉下他额前的头发,顺势遮住。
俩人靠得这样近,彼此呼吸相闻。过了会儿,她退后两步,看了眼,说好了,又问他要不要再喝点汤。钟越站起来,说不用了,起身就要走。她喊住他,却不说话,低头看着地下。他对她,从头到尾都是这个态度,不冷不热,不亲不疏,跟外人似的。
钟越回头见她不言不语的样子,微微皱眉,等她开口。她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问出来:“为什么让我来?”一直都想问。
钟越面部表情答:“我需要一个人让
走的瞑目。”说完就走了。
原来只是这样啊,原本有所期待的心顿时变得空落落的。因为她正好在,所以就让她来了,是不是呢?或许他要的只是一场礼仪。有点伤心。也有老人家走了,无儿或是无女,便请人代送的。
不管是什么,她都会陪他走完这一程。
第62章
钟越没有睡意,站在阳台上抽烟,深夜的灯火一处又一处熄灭,他掐灭烟头,呼出一口白雾,不管以前有多少伤害,那么,就从现在重新开始吧。
晚上装殓停棺,亲戚朋友都来上香磕头。她
直上身跪在一边,见到钟
遗像,想起老人家当年的音容笑貌,没想到就这么走了,默默垂泪。钟越跪在她对面答礼。完了有和尚道士念经超度亡灵。钟
是信佛的,所以钟越也不得不照当地风俗来
办,一直折腾到大半夜,各项事宜才差不多有了头绪。过了十二点,大家走得差不多了,王婶让他们起来,早点回房休息。
跪的太久,双腿早已失去知觉。爬起来时,头晕眼花“砰”的一声磕到右边厚重的大木椅,整个人栽在地上。王婶连忙来扶她,问要不要紧。她忙摇头,连声说没事没事。
钟越虽然也跪了大半夜,却一点事都没有,见了微微叱责:“还是这么不小心。”她听他语气似乎不快,垂着头不敢说话。钟越见她没动,以为刚才是撞到哪了。走过来,一手托着她问:“还能走吗?”她点头。
钟越搀着她进来,说:“你这几天都住这儿,我在你隔壁。”她点头。俩人一时无话,钟越起身离开,带上房门前问:“会不会怕?”屋子里刚刚有人去世,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她,胆子本来就小,只怕会害怕。
夜深人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风“呼呼呼——呜呜呜——”在耳边吹过,鬼哭狼嚎似的。何况外面停着棺木,挂着白灵,还有花圈等物事,更增
气。况且又是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钟越见她垂头不语,叹气说:“你过来吧。”开了门说:“你睡
上。”自己抱了褥子被子枕头等物打地铺。她见了,有些过意不去,可是实在不敢一个人住,于是说:“地上冷,你再铺一层,我的褥子给你。”说着要
上的褥子下来。
钟越瞪了她一眼,知道冷还
掉!吓得她乖乖缩了手。钟越三两下就铺好了,当着她的面
衣服换上睡衣。她赶紧背过身去,耳朵
发烫。他见她半天没动静,于是说:“还不睡觉?”累成那样,还磨蹭什么。
她忙答应一声,又说:“你出去一下,我
衣服。”钟越看了她一眼,不动身,半晌说:“出去什么,又不是没看过。”记得有一次在宾馆,她当着他的面换衣服,现在反而扭捏起来了。不理她,拿过枕头睡下。
她只好讪讪地不说话,见他侧身背对她,磨磨蹭蹭还是
了衣服,一头钻进被窝里。暖暖的,真舒服,底下大概铺了电热毯,轻轻吁了一口气。钟越听见她睡下了,便说:“我关灯了。”爬起来关灯。十来二十年的老房子,虽然钟越后来又大肆翻修过,开关还是设在门口。
俩人守灵都累了,一夜无话。何如初睁眼时,钟越已经起来了,地上的被子枕头等物也不见了,收拾的干净利落。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了,连忙爬起来,匆匆洗漱一番。出来时,见大家围在一块儿,商量火葬等事。有老人说停灵最少要停三天,所以火葬便定在三天后。小城里的人们响应政府号召,接受新的丧葬方式,但是还是保留一定的原有的风俗习惯。
这几天钟越联系殡仪馆、灵车、宾客等事情,忙得团团转,也顾不得她。她帮忙看着烛火,处理一些零碎事情,有亲戚朋友来就帮着王婶一起接待,端茶送饭什么的,也没得清闲。火葬过后,诸事差不多了,俩人才有了
气的功夫。
钟越捧着骨灰放在遗像后面,忙碌过后真真切切意识到
是永远走了,怔怔站在那儿,心里麻麻木木的,好像是痛,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痛,只觉得眼睛干涩,喉咙堵得难受。
何如初见了也跟着难受,拉过他说:“我煮了面,一起吃点。”王婶这些天连续操劳,又有了年纪,今天早上病倒了,家里人接了她回去养病。到了吃饭时间,她便凑合着下了点面条。
俩人随便吃了点,她拨
着筷子说:“我该回家了。”一个人招呼也不打,跑出来这么多天,何妈妈早急了,天天打电话问她干什么去了。她一个劲儿地敷衍,说朋友家里有人去了,她帮着料理料理。何妈妈听了,虽没怪她,却说帮忙是应该的,但是帮一两天就尽心了,人家家里出事了,不知道
成什么样呢,催着她早点回来。
钟越听了,放下筷子,说:“这边的事忙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可以交给亲戚朋友。既然这样,我跟你一块回家,然后再回北京。”他想俩人既然在一块,也应该上门见见她妈妈。
她有点吃惊,问:“你跟我一块回家?”她还以为丧事完了,他们也就该分开了,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表
什么。
钟越见她那种表情,想要跟他撇清关系似的,有点不悦,问:“有什么问题吗?”她呆了呆,忙摇头:“没有没有。”低头喝汤。钟越便说:“那你收拾收拾,我们等会儿就走。”她愕然“这么快?”钟越点头“反正也没人了,再待有什么意思。”再说孟十一天几个电话催他,他得赶紧回公司。
何如初心想,他在这里只会触景生情,离开也好,于是点头“我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她本来就没带东西来,
用品都是后来新买的,都不要了。钟越站起来“那走吧,这里还是交给王婶。”关紧门窗,又检查了一遍,拿好钥匙,俩人打车往上临来。
钟越说:“我订了晚上的飞机票,看了你妈妈,我们就走。”她这次回来,没跟母亲待多久,本来还想多住一两天的,见他这样,也不敢提了。钟越像是猜到她心里的想法,说:“等过年了,我再陪你回来。”他不会再放任她一个人离开他的身边。
何妈妈见到钟越,很是吃了一惊,又看了看女儿的神情,明白过来,连忙往里让。钟越客气喊她伯母,送上一对上好的人参,说路上匆忙,也没来得及带什么,恳请她收下。何妈妈见他相貌非凡,又知情识礼,心里便有几分高兴。拿出好茶招待,又忙着做饭。
何如初跟进厨房,何妈妈笑说:“你这些天就跟他在一起?”她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他
去世了。”何妈妈转头看她,问:“他让你去的?”她点头。何妈妈便说:“你们是打算在一起了?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害得妈妈还要给你介绍对象呢!”责备下
是欣喜。她低头不语,她也没料到事情有这么大的转变。然后告诉妈妈他们晚上就得走,不要做什么菜。
吃饭的时候何妈妈特意开了瓶酒,钟越站起来敬了酒,说:“伯母,这次我们回北京准备登记结婚,等年后再补办喜酒。”何如初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结婚,有点意外,垂头不语。何妈妈以为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便说:“你们年轻人怎么说便怎么办。”又说:“这事你还得问问她爸爸的意思。”
吃完饭,何如初收拾了行李,钟越提在手中,跟何妈妈道了别,俩人乘当晚的飞机回到北京。
路上钟越说:“你收拾收拾东西,搬到我那里去住。”何如初微弱抗议:“我一个人住
好的,再说
了房租,不住多可惜——”声音在他的瞪视下渐渐没了。钟越索
说:“现在就去你那儿,先收拾一点用的着的东西,以后慢慢搬。”她嘀咕说明天收拾也行啊。钟越当作没听见,任她唧唧咕咕不知腹诽他什么。
俩人来到她住的地方,她不情不愿开门,也不管钟越,自顾自进卧室收拾。推开门一看,
的不行,这才想起来走的时候匆忙,也没来得及收拾。赶紧想关门遮丑,钟越已经跟进来了,见了狗窝一样的房间,转头问:“你就住这里?”知道她好不到哪里去,可是
成这样还能住人吗?
她懦懦说:“平时
干净的,走的时候太急——”见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自己反倒越描越黑,红了脸不再解释,将衣服、抱枕、手袋、包装袋等物一一归拢。钟越随便翻了翻,从桌子
里拣起一百块钱,又从水杯底下
出一张银行卡,叹了口气,问:“你钱包呢?”
她也不问他干什么,赶紧拿给他,生怕他再说什么。钟越见她钱胡乱折成一团往里
,卡和身份证搁在一块儿,当下就皱眉说:“万一丢了怎么办?”
出身份证,还是高中时的模样,不由得抬头比较,
角微微
出笑意,只说:“大家都换第二代身份证了,什么时候再去重办一张吧。”
她见他一味盯着自己身份证上照片看,一把抢回手里,闷闷说:“大晚上的,累了,明天再收拾行不行?”意思让他先回去。钟越坐在
上,点头:“也行,那我今晚就住这里。”她这里只有一张
,没办法,只好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和
用品跟他出来。
钟越问:“证件都带齐了没?明天就去登记。”她咬着下
说:“明天啊,明天我——”钟越不耐烦“明天你又有什么事?”她本来想说明天先去爸爸那里说一声,毕竟要结婚了。可是见他那样,一句话都不敢说。钟越简直拿她没办法,还是这么不紧不慢的
子,以前就说她是算盘珠子,不拨就不动,一点都没说错。
见她手上提了一只kitty猫图案的抱枕,问她干什么,她懦懦说是枕头。他没好气说:“我那里就连枕头都没有?”巴巴的从这里抱过去。话虽这么说,还是接过来放在车后面。要出发前,问她:“要带的都带了?”她仔细点了点,又摸了摸身上,半晌说:“好像忘记拿钥匙了…”完全抬不起头来。
钟越知道她钥匙肯定是
在门上没拿下来,以前也老这样,说了多少次都不管用,推开车门“我跟你一块上去拿。”她跟在后面说还得问房东要钥匙开门。房东见了她便说:“小何啊,又丢钥匙了?这都是第三回了。”她看了眼身后的钟越,尴尬不已,连声说麻烦了麻烦了。
开了门进来,钥匙果然
在卧室门上,她连忙收好,说:“喝口水再走。”爬上爬下她都渴了。喝完水又要上厕所,钟越就没见过像她这么多事的人。出来的时候又带了瓶
肤水出来,干笑说:“擦脸的,忘带了——”钟越知道再不走,不知道她还有多少忘带的,果断关了灯,说:“走吧,别磨蹭了。”
领着她进了小区,保安跟他打招呼,笑说:“钟先生好。”从未见钟越带过年轻女子回来,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何如初。钟越便跟他介绍说:“这是我太太。”听得何如初都愣了下,不敢看人。保安忙堆起笑脸说:“钟太太好,钟太太好。”也不多问,目送他们上楼。
放下东西,她随便看了看,窗明几净,跟家居广告似的,装修以冷
调为主,铺的是原木地板,气质冷硬,典型他的风格,跟她似乎有点格格不入——有几分拘谨,想了想问:“我住哪里?”
钟越二话不说将她的东西扔进主卧室,说:“今天我住书房。不过明天——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登了记便是夫
,没有分房睡的道理。见她低头不吱声,便说:“不说累了吗?卧室里有浴室,早点睡。”她点了点头,一步一步从他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刹那,他开口:“如初,从你答应来的那刻开始,就该明白没有后悔的余地。”他知道他在强迫她,强迫她回北京,强迫她搬过来,强迫她明天就登记。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心急,心急到不顾一切也要留她在身边。直至此刻,她人就在他手边,他还觉得跟做梦似的,生怕一觉醒来,她人又像以前一样,说不见就不见了,留下他一个人独自煎熬。他实在是怕够了,所以才会用尽一切办法牢牢抓住她。
她“恩”了一声,随即低声说:“我知道。”转身进去了。
钟越没有睡意,站在阳台上抽烟,深夜的灯火一处又一处熄灭,他掐灭烟头,呼出一口白雾,不管以前有多少伤害,那么,就从现在重新开始吧。
第63章
何如初睡前一直想着明天要起来做早餐,心心念念惦记着这个,加上初到陌生的环境,一夜醒来好几次,快天亮才朦朦胧胧睡去,所以起来的反而迟了。披头散发跑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钟越从厨房出来,见她赤着脚就跑出来,皱眉说:“小心感冒,换了衣服再出来。”她
了
眼睛,犹犹豫豫说:“恩——早餐要不要我帮忙?”钟越看了她一眼“不用,洗脸出来吃饭吧。”等她帮忙?粥都凉了。
她悻悻回去,洗漱好出来,坐在桌边打了个哈欠。钟越便问:“没睡好?”知道她有拣
的毛病,不是带枕头过来了吗?她忙摇头“不是,不饿。”她一个人图省事,常常是早餐午餐一块吃,所以一大早的没什么胃口。一心想着给他做顿早餐,还起晚了,真是郁闷。
钟越不管她,盛了粥放在她面前,似笑非笑说:“不饿也吃点,上午还要去民政局。我不希望我的太太饿着肚子跟我去结婚。”她讪讪的,只好闷头闷脑喝粥。钟越又说:“登完记,我得回公司一趟,你自己回去拿东西。要不要找人帮忙?”她忙摇头“不用,我从国外也没带多少东西回来。”
吃完饭,她抢着洗碗。钟越好笑,她到底有多勤快,难道他不知道?也不阻止她,任由她去,起身往卧室换衣服。打开柜门,看见她的外套贴着他的大衣挂在一处,静静相依,不离不弃,竟有种宇宙洪荒、天长地久的感觉。人若也能这样,该有多好。
听见门铃响,还以为是物业,打开看时,竟是孟十,吃惊问:“一大早的,你来干嘛?”孟十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昨天晚上听见你回来了,等不及想见你啊。怎么样,没事吧?老人家总是要去的,你要想开点。”他知道孟十关心他,微微点了点头“恩,好很多了。”
孟十大喇喇在沙发上坐下,说:“没事就好。特意来找你,是想让你去香港一趟。”他问什么时候。孟十拍桌子说:“当然是现在,不然我亲自来找你干嘛啊。那边出现问题了,非得你亲自出马不可。”钟越皱眉“不去。”毫无商量的余地。
把孟十惊呆了,工作上的事他可从来没推辞过。坐正身体,咳了咳,说:“钟越同志,请你解释一下你刚才说的话。”钟越没好气说:“我今天有事。”孟十叫起来:“你有什么事啊?重要到公司都不要了?我说你怎么在关键时候——”
话没说完,硬生生被
下,因为他看见从厨房走出来的何如初,惊的从座位上跳起来。眼睛在钟越和她之间来回梭巡,
下内心的冲击,好半天笑着打招呼:“何如初啊,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孟十也是只笑面狐狸。
何如初见到他也很尴尬,笑了笑匆匆躲回卧室。
见她走了,他扯着钟越连声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从实招来!”钟越推开他“什么怎么回事,我们今天就去登记结婚。”孟十张大嘴,半天反应过来,愣愣问:“你们俩要结婚了?”他点头。
孟十突然伸出大拇指“哥们儿,好样的!世上还真有你这么痴情至
的人啊,我今天算是见了。人家爱德华八世要美人不要江山,我看你也快差不多了。她都是一个孩子的妈了,你能做到这样,我只能敬佩,真的,不是讽刺你。男人要能做到你这样,那真是绝了。”
钟越澄清:“那小孩不是她儿子,是她的亲弟弟。她出国后,她爸爸再婚时生的。”孟十听了,半晌说:“这消息也够劲爆的啊,有个能当自己儿子的弟弟。”心想何如初父亲还真能耐,怪不得何如初也这么能耐呢,能把一个这么优秀的钟帅从头到尾捏在手心里,还死心塌地的。
钟越却说:“其实,不论那小孩是她儿子还是弟弟,我都会跟她在一起。”当不知道小意是她弟弟时,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孟十呆呆坐着,良久站起来,拍着他肩膀说:“兄弟,我只能祝福你了。你这样的人要是还不能得到幸福,那真是没天理了。君子成人之美,好吧,我也做件好事,放你半天假,登记结婚去吧。不过下午可得乖乖给我去香港。”笑着走了。心里却很感叹,这样俩个人,分分和和,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走到一块,这就是缘分啊,拆都拆不散。
回到公司,听见小秘书兴致
在那里议论钟越,说他今天就要回来了,几人拍手附和,说又可以见到钟帅了。他耳尖听见了,探头出去,恶作剧般说:“可惜你们的钟帅已经结婚了。”一语
起千层
,公司里顿时炸开了锅,有大胆的人站出来说:“孟总,你是开玩笑的吧?”他笑而不答,躲回办公室继续办公,留下其他人胡乱猜测。
一干小女生唉声叹气叫起来,有人说:“钟帅走了这么久,难道是结婚去了?”众人想了想,大有可能,钟越从没休过这么长时间的假。有人拒绝相信,振振有辞:“钟帅结婚也得有对象啊,大家听过他跟什么人有来往?更别提结婚了。上次章慧明一事还不是这么不了了之?孟总这人就要爱开玩笑,肯定是逗咱们玩呢。”有人不同意,说这么大的事,以孟总的身份,怎么会随便
说呢。搞得所有人将信将疑的,只等当事人回来揭开真相。
何如初知道孟十走了,才敢出来,迟疑说:“你要是有急事,可以等你回来再登记,不急——”孟十的话她在厨房多多少少听见了。钟越不看她,问:“证件带了吗?”见她点头,拿了车钥匙“走吧。”
她坐在车里,一直没说话,抬头看窗外,人行道上都结了冰,为什么还不下雪呢?天气
的,又干又冷,风很大,吹的她几乎站不住脚。钟越侧过来,替她挡住风,脸上表情依然淡淡的。她抬头看见“民政局”几个大字,又看了看身边的他,顿了顿,然后
着风往前走。
俩人来的晚,前面已有好些人在排队。临近新年,大家都赶着这时候来登记。轮到他们,
了证件照片,拿到红色的结婚证时,已经是下午了。钟越随身带了行李出门,赶着去机场,路过一家大型商场时,心里一动,停了车,示意她下来。待俩人站在珠宝专柜前时,何如初才明白他是要买戒指。
钟越问她喜欢什么,她摇头,说随便,她对这些完全不懂。钟越见她没兴趣,不再问她,自己一对一对看过来。专柜小姐在一边热情介绍。钟越选了一对“玫瑰之心”名字很美丽,样式却简单精致,亲手给她戴上,大小正合适。她要拿下来,钟越拦住了,说不用,
出银行卡结账。小姐连忙开票,她转头看见上面的数字,吓到了,没想到这么贵,忙拉住他低声说:“太贵了!要不换一个吧。”她怕戴出去被人抢——
小姐忙说:“不贵不贵,你看看上面的钻石,这么大一颗切割的多完美。节日到了,我们公司正搞活动,现在买最实惠——”
钟越戴上戒指,二话不说刷了卡。她跟在后面出来,来回拨
指尖的戒指,手指突然被圈住了,一时间很不习惯。心想,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被贼盯上了怎么办,还是装回盒子里回去再戴。她也是小心翼翼怕丢的意思。
钟越回头,见她正拔戒指,脸色变了,喝道:“干什么呢你!”他猛地出声,把她惊得整个人一震,拍着
口吁气,口里说魂都快吓没了。钟越拉她过来,皱眉说:“好端端的,拔戒指干嘛?”
她懦懦说这么招眼的东西,万一被抢怎么办。钟越没好气说:“抢你就让他抢,不要抵抗,给他就是。但是不准拔下来,听见没?”见他疾言厉
的样子,她只好闷闷点头。心里嘀咕,反正也是他买的,怎么说怎么做好了。
第64章
钟越抬手看了看表,说:“时间快来不及了。你开我的车自己回去,我现在打车赶去机场。”掏出钥匙,一股脑儿给她,又说:“家里钥匙别
放,回家找跟带子挂脖子上;睡觉关紧门窗;听到敲门问清楚是谁再开;没事别出来
晃,街上人多
着呢,尤其是晚上…”
何如初汗颜,他简直拿她当小孩看了,再说下去,她脸都要丢尽了,忙岔开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才刹住话头,想了想说:“尽快,大概要三五天吧。总之,凡事小心点,有事就给我电话。”从钱包里
出一张卡递给她“密码是你的生日,记住了。”
她奇怪,问:“为什么是我生日?”钟越瞪她“就你有这么多废话,让你拿着就拿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银行卡密码为什么设的是她的生日。她摇头“不要,我自己有。”手背在身后,一脸坚决。
钟越知道她倔起来是十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也明白她的意思,此刻没功夫跟她争论,于是哄她说:“这卡是
水电煤气管理费的,小区旁边有个大型超市,你要买什么,得刷这卡才行。”日常费用大概也就这些。她将信将疑接在手里,看着他拦了辆出租车,匆匆走了。直到车子完全看不见了,她才回头,报刊亭买了份北京地图,一路查着地图把他的车子开回来。
回到家里,拿出结婚证,看着俩人的照片,心里突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原来他们是真的结婚了。中午没吃饭,早就饿了,打开冰箱,空
的什么都没有,怪不得他早上只熬了粥呢。开车进小区的时候就看见超市了,于是拿了他给的卡,钥匙用链子串起来挂在颈上,拿了手机出门。
制品,蔬菜,零食,饮料买了一大推,经过
上用品时,她看中一款白
软呼呼的椅垫,于是打电话给他:“你现在上飞机了吗?”钟越说快了,马上检票,又问她到家了没。她说:“我在超市呢。餐桌椅冬天坐上去很冷,我想买椅套,有白色有深灰色的,你选哪个?”
钟越没想到她特意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他这个,不在意说:“随便,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她又趁机说:“我不喜欢卧室里的
单被罩,厚厚的,硬硬的,睡上去不舒服,我可不可以换?”钟越没好气说:“钟太太,那是你的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听见他叫“钟太太”陌生的紧,一时怔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懦懦“哦”一声,让他路上小心,挂了电话。
她看见蓝不蓝绿不绿的
单被罩心里就不痛快,颜色一点都不可爱,睡觉怎么可能有好心情呢;还有窗帘,那么冷的
调,北京冬天本来就冷,看了只会让人心里更冷;
头的台灯也要换,她喜欢橘红色的光,原来那盏给他就好了…反正是他给的卡,他也说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统统照自己喜欢的换了吧,他的东西不动就好了。
于是她在他走的几天,将卧室布置的焕然一新。又将自己的东西统统搬过来,浴室,沙发,鞋架堆
了她的东西,原本气质冷硬干净的可以拍广告的套房变成稍见凌乱
是生气的温馨小家庭。她就这样一头闯进了他的生活。
有一天上午接到一个电话通知她去面试,她这几天在网上投了不少求职的简历。是一家大型国企单位,主要做的是进出口贸易的。大概是因为快过年了,某些职位出现空缺,紧急招人,看中她海外留学经历。
经过面试,主考官对她印象非常之好,说:“何小姐,我们这个工作主要负责的是进出口纺织品的检测工作,和你的专业正好对口。工作其实没有多大难度,但是相当繁杂,对
密仪器的操纵要求也很高,所以必须限制专业;因为做的是国际贸易,英文首先要好,并且女
优先。年关将近,进出口贸易越来越繁忙,最近人手非常紧张,请问你什么时候能开始上班?”
她很高兴,忙说随时都可以。主考官想都没想便说:“那就明天开始吧。”当天就让人事部的人给她办了工作牌。她愣了愣点头,没想到这么快,转眼就从一个无业游民变为上班一族。所以当下午韩张打电话约她出来时,她没有拒绝。明天就要开始上班了,今天当然要好好放松放松。
出门才发觉天空飘起了霏霏细雪,入泥无声,风吹的头发飞起来,冰凉如丝。她伸出手,半天才感觉手心一冷,仔细看时,又没有了。这还是今年的初雪,偏何姗姗其来迟!
俩人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她开车左弯右拐,找了许久才找到,累的出了一身的汗。韩张早就来了,打扮的郑重其事,都等急了,站在门口张望。见她围了围巾,戴着手套,全身上下包滚的严严实实,不由得笑:“倒在地上可以直接当球踢,外面有那么冷吗?”
她叹气“没办法,风太大,我好像又感冒了,鼻子
的很厉害。”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围巾外套
了。浓热的咖啡端上来,她费力除去手套。韩张从口袋里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痞痞地笑“现在总可以表现我的诚意了吧!”说着递给她。
她看了,明白过来,脸色突变,烫手一般,连忙扔还他“开什么玩笑!”韩张叫起来:“你这女人怎么这样?求婚还有开玩笑的啊!”她一个头两个大,将戒指
给他“我不要。”韩张瞪她“那你要什么啊!”就没见过这么难搞定的女人,搞得求婚跟上门讨债一样。
她低下头去,一点一点,恨不得低到再也看不见的地方,好半天缓缓说:“韩张,你不要这样。”韩张没好气说:“何如初,你到底什么意思?”见她脸上神情,心里一沉,半晌问:“还是说你不愿意?”
该说的总要说清楚,她转过头去,咬着
说:“我还是喜欢他——”
韩张叹了口气“喜欢就喜欢吧,反正我知道你也
喜欢我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竟然可以不在意她心里想的是谁,只要她能和他在一起,便已足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情呢?看似不浓烈却无限包容。也许是时间造就了他对她的熟悉,理解,宽容,还有爱。
她摇头,低声说:“我跟他——现在在一块儿——”韩张惊地拿咖啡的手一抖,半晌说:“不管如何,你是决定跟他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你心里一心一意想的只有他吗?他觉得
口苦涩无比。
她默默点头,咬紧双
,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们已经登记了——”韩张推开椅子“豁”的一声站起来,又惊又怒,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低头看见她左手上的戒指,璀璨的钻石刺的他眼睛生疼生疼,眼前有瞬间的空白,什么都看不见。等缓过气来,意识渐渐集中,
脸嘲讽说:“你们动作还真快啊。”大衣也没穿,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她连忙站起来,快速穿好衣服,一手抓起桌上的戒指
外衣口袋里,一手拿过他的大衣,跟在后面追上去。有服务生拦住她“小姐,您还没结账呢。”她忙问多少钱,等服务生找钱回来,跑出去一看,哪还有韩张的影子。
想了想,他大概是回学校去了。于是开车来到北大,路上还不忘细心察看,希望能追上他的车子。一路打他手机,都没人接,于是上他单身公寓,门是关着的,敲了许久也没人应,看来是没回来。后来手机没电了,她也没办法,只好等在他公寓楼下面。伏在方向盘上想,他气消了,自然就回来了。没想到一直从傍晚等到大半夜,还没见他人影。又倦又累,饥肠辘辘,身体都坐僵了,手脚麻木,只得先回去。
韩张愤怒绝望伤心失意之下,找夏原喝酒去了。俩人直喝了一夜,说了许多
七八糟的话,醉得完全不省人事。
何如初奄奄一息开门,一室漆黑,将手里东西一股脑儿往地上一扔,发了会儿呆才开灯。忽然听得沙发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你回来了?”着着实实吓到了,转头看时,钟越坐起来,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她深
了一口气,拍着
口说:“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开灯?”黑暗里突然冒出来,跟幽灵似的,把她吓得够呛。钟越盯着脸色苍白的她“这么晚了,到哪去了?”打了她一晚上的电话,一直关机。又急又担心,生怕她出事,还到她以前住的地方去了,房东说没回来。问了保安,说下午很早就出去了。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事,值得她这样整夜整夜不回家。越等心越冷,他不在的时候,她是不是总这样?没有一点身为女主人的自觉。
她一脸倦容,解开围巾,
了大衣手套,随手扔在椅子上,滑下来也不去拣,喝了一大杯水才答:“出去了。”钟越仍问:“去哪了?”她听见他声气儿不好,转头看他,没敢说韩张,只说:“有点事。”打开冰箱,问:“你吃饭了吗?”这么晚了,谁会没吃饭呢,只不过随口问问。累的很,懒怠动,拿了块蛋糕,就着
大口吃起来。
钟越见她狼
虎咽可怜兮兮的样子,气消了点儿,站起来说:“为什么不接电话?”她摸了摸身上,才想起手机在外套口袋里,口里含糊不清说:“没电了。”钟越不
“到底什么事忙的大半夜才回来?”一眼看见地上韩张的大衣,脸色变了变,问:“你见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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