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空对明月 下
林苏扬要见宏帝,出乎意料地竟被安臻拦在了门外。
“林太傅,皇上今天龙体欠安,不见任何人。”
“龙体欠安?”林苏扬疑惑地问道:“找过御医诊了没?”
“诊了,御医说是受了寒凉,休息几天便可,只是不要太过操劳。”安臻很平静地回答。也对,这些天秦皓应该在为祭祀典礼
心,生了病也很有可能。林苏扬没有继续问,连御书房也不再去就回了家。
待她走后,安臻进了秦皓的寝宫,在幕帘外对里面的人说:“皇上,林太傅走了。”
“嗯。”
第二天林苏扬又去找秦皓,结果仍是被告知皇上身体不适,让她过几天再来。过几天,祭祀结束,那时就晚了,这宏帝怕是知晓她的目的故意不见她而已。到了第三天,林苏扬不再经安臻通报,直接站在秦皓的寝宫门前等着,一直等到秦皓肯见她为止。
今天的天气格外阴沉,下着的雪由最初的碎纸屑变成了鹅
,从早上到傍晚,林苏扬就站在明辰宫殿前,任着官帽朝服上叠起了厚厚一层的雪花。
安臻端着参汤从前门走过来对林苏扬说道:“林太傅,皇上不会见你,你还是回去吧。”
林苏扬不说话,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像固定的雕塑。安臻摇摇头,推开殿门走了进去,关上的瞬间,端坐在书案后的秦皓看见了林苏扬在雪地中孤冷的身影。
“皇上,”安臻放下参汤,低声说道,“林太傅他已经在雪地里站了整整六个时辰,天这么寒,太傅很容易生病啊!”这孩子这么弱的身子,前些天还受了御杖,如此下去怎么了得?
秦皓心不在焉地翻着折子,这两天为了躲林苏扬,把公事都搬到了寝宫,谁想今天她竟然来这一招?心里疼得要命却又气得要命,几经挣扎,他把手里的东西扔到桌上,故作淡漠地对安臻说:“让她进来吧。”
安臻面上一喜,赶紧出去通知林苏扬,待她进去后又轻轻把门关上,留下一君一臣在里面,只想两人不要闹大才是。
秦皓抬了抬眼,望向下面站着的林苏扬问:“太傅急着找朕,究竟有何要事?”
殿内的温度暖了很多,林苏扬进来不久身上的雪花就融化成了水,
了一身。虽然她早已不畏寒暑,但那些天受了板子身体本就虚了下来,冰冷僵硬的官袍仍旧是冻得她不住颤抖。秦皓看不过,走下去取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嘴里却冷冷地说道:“如果你生病了谁来替朕处理奏折?”
此时此刻林苏扬也没想其他,见到秦皓,什么都忘了,听他在问
口就说:“皇上会让九王爷回西北吗?”
秦皓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一步步贴近她。“太傅这两
的奔波还有今天这一番作为都是为了九皇叔?”见她默认,口气更是阴冷,“想不到九皇叔在林太傅心里竟如此重要,让太傅有这么强的毅力在雪地站上六个时辰!”
林苏扬不去理会他话里的意味,只顾重问道:“请皇上告诉微臣,皇上会让九王爷回西北吗?”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秦皓挑起眉问她。
“如果皇上让王爷回西北,臣认为皇上是一个仁义礼德的好君王。”
“如果朕不让皇叔回西北,朕就是个无仁无德的暴君!”秦皓怒喝道。
林苏扬低下眼帘,“微臣不是这个意思。皇上,九王爷是你的亲叔叔,而且他为我大央王朝立下不少汗马之功,难道皇上真愿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背信弃义?你就可以保证皇叔以后不会背信弃义?”秦皓质问道。
“臣可以保证。”林苏扬肯定地回答,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认为,但心里下意识地相信秦柯不会。
“国库失窃,想必皇上的心里比微臣更加清楚是怎么回事,九王爷才是皇上的最终目的。可是皇上刚登基一年,虽没有外患,且不说燕辽仍旧虎视眈眈,西陲藩国也在跃跃
动。相信皇上也知道九王爷在军队中的地位声望如何,如果皇上就此扣押王爷势必会引起军心不稳,对皇上的威信有所怀疑,到时若真的和两国对抗,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大阻碍。”
秦皓冷笑,“林苏扬,你很聪明,知道的也多,但你明不明白知道得越多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臣知道,但臣更加明白在此时对王爷不利也就是对皇上不利。如果皇上认为臣知道得过多,臣愿以死封口。”林苏扬淡声答道。
“死?你为了让朕放过皇叔可以去死?”秦皓凑到她面前紧紧盯着她。
林苏扬能感觉得到
过来的炙热气息,“是,臣可以。”自己欠了秦柯那么多,如果可以让他平安回到西北,死又何妨?只是司君行,虽然他也付出不少,可是自己已经把能够给他的心都给了,若有来生,只求不要再有这许多的波折。
“你是在威胁朕吗?”秦皓气极,心里更加痛得痉挛。以前是为了那个叫司君行的人愿意一力承担欺君罔上的死罪,现在是为了九皇叔愿意以死替他求情,林苏扬…究竟还有多少人值得你关心?在你心里不管是九皇叔也好,司君行也好,甚至于羽儿和林子言,都可以让你惊慌,都可以让你用尽心思去维护,什么时候,你才能回过头看看我?
“罢了,”秦皓转身道,“你下去吧。”
“皇上…”
“放心,朕不会做你口中的‘背信弃义’之人。”为了你,累了。
“谢…”谢字还没说完,秦皓就听见“咚”的一声从后面传来。他转过头一看,只见林苏扬通红着脸躺在了地上,赶紧走过去叫她,“林太傅,林太傅。”伸手在她额上一试,好烫。
秦皓来不及多想,一把抱起她就往屏风后的龙
走去,把她放在
上后想叫御医来瞧,突然又想起她的身份一诊就会被看穿,可看到她难受的样子心里一阵慌乱。仔细思量,想是因她前些时候受了打,今
又在外面受了那么久的寒风,所以病了。懊悔半天,最后叫来安臻吩咐让御医熬些治伤寒的药拿过来。
拿着汤药,秦皓又不知该怎么办,他未曾给人喂过药,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别人喂他还差不多。
用汤匙在碗里搅了搅,然后扶起尚在昏
中的林苏扬把她环在怀里,一手端药,一手轻轻抬高她的头让她慢慢把药喝下去。好不容易喝完了,秦皓把碗放下,看了看怀里的人舍不得松手,搂着她又紧了紧,天知道他想这样做有多久了?
正沉浸在难得的幸福之中,忽然感觉不对劲,林苏扬的身体越发烫了起来,比刚才还要热上几分。林苏扬在他怀里难过地挣扎,秦皓赶忙把她放回
上。
得到自由的林苏扬不仅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是更加痛苦地翻动,两手不停扯着领子,嘴里喊着“好热”,额上的汗一滴一滴滑下来染
了锦被。秦皓一急,再也不管什么,立刻宣了刚才取药的御医进来。
“说,你都给朕熬了些什么药?”秦皓狂怒地大吼。
趴在地上的御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边用袖子擦擦冷汗,一边颤颤地答道:“回,回皇上,臣熬的都是治疗伤寒的药。”
“那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秦皓让了开来,御医一眼就看见了躺在
上的林苏扬,这一看可不得了,御医惊得倒退几步,嘴里慌慌说道:“皇,皇上,可否让臣仔细瞧瞧。”
秦皓不耐烦地挥手让他去,御医疾步走过去替林苏扬把脉,这次,他更是吓得面无人
,当朝驸马太傅,皇上跟前的红人,竟然,竟然是女子!看着皇上着急的样子,他们之间…
御医仓惶跌倒在地上不住颤抖,“回皇上,太傅她…似被人下了
…
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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