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页
"私了多少钱?"
"最少10万"
我说:"请你劁了他,然后把他送到警察局!"
我扣下了话筒。真是狮子开大口,我的存款总共才剩下五万了呢!
第二天大早,咚咚地敲门声让我胆战心惊,手脚发软。原来是邮局送来一个特快专递。是广州那位愤怒的母亲邮寄来的,信是老女人的语言和字迹,几张照片是华林与一个年轻女孩的合影。在某些名胜风景区,一身赘
的老
氓紧紧搂着年轻女孩,猪嘴巴还贪婪地拱到女孩脸上。下
啊!丑恶啊!谁看谁都恶心!公了还是私了?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过于沉重和羞
的问题,一个异常严峻的两难的问题。
我动过手术的腹部隐隐作痛。隐隐作痛。整天我都吃不下一粒大米。下午儿子回家,我强打精神,故作笑颜,烧好饭菜让他吃
,我自己却像妊娠反应一样,时时都想作呕。
深夜,儿子睡
了。我悄然起
,摸着黑,悄然走到儿子
前,屏息,弯
,听听他是否在呼吸(当然在呼吸!我放心了!)。我端详着儿子月亮般宁静的睡眠,想到他禽兽不如的父亲,心碎
裂。儿子马上就要考初中了。他立志要考全省最好的中学。他的理想在外太空,做梦都想当宇航员。美国电影《阿波罗13号》,他看了无数次无数次!我的儿子,总是说:妈妈,你不要担心地球毁灭,到时候,我会事先把你送到月球上去的。儿子啊,请你现在就把妈妈送到月球上去好吗?妈妈的地球正在毁灭!
我极力握紧拳头,克制住要去抚摸儿子的渴望。我不能惊醒儿子的甜睡!我不能让儿子睁开梦中的眼睛,发现面前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如果他父亲坐牢,他父亲和小姐的丑恶照片在网络公布,那情形,肯定比深更半夜看见披头散发的女人更加可怕。他这个年纪的自尊心,是人生最纯洁最脆弱最单薄的,我自己也经历过(少年的我,端着漂浮父母避孕套的痰盂当众倾倒,我羞
得恨不得自杀!这一辈子我再也无法真正尊重我的父母!),我不能让他父亲的罪孽给儿子造成终身的心理疾患!那么,就让我,可怜的母亲,用自己的
膛,来为儿子挡住子弹吧(其实我,巴不得那个老
氓身败名裂,把牢底坐穿。)。
翌
,我给那位母亲打去电话。讨价还价。一再讨价还价。最后谈妥的价格是三万元整。然后,我脸色苍白,头晕目眩,迈着深浅不知的脚步,去银行,把我自己,用十几年生命时间辛勤劳动的大部分报酬,为一个无
小人,支付了昂贵的嫖资!苍天哪!
随后,这个无
小人,提着旅行包,没事人一样,自己用钥匙打开房门,回来了。
我走过去,居然对他笑了笑,说:"你真的了不起!"
忽然,我做了一个我事先毫无计划的动作,扑上去,给了他一连串霹雳般的耳光。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是从哪里来的。我跳起来。我死
,我的手掌滚烫燃烧。老
氓!原来那张脸皮
糙得跟猪皮一样,油腻,脑
肠肥,
鄙丑陋到了极点。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恨不得砍掉自己的手掌。极度的虚弱感使我无法支撑自己。我赶紧蹲下身子,慢慢坐在了地板上。我像一个勇敢的伤病员,拖着双脚,把身体移向墙壁,然后背靠墙壁,大义凛然地,冷冷地,面对这个男人给我带来的丑恶生活。
"很好!"无
小人开腔了:"你打我。你打了我的脸!作为一个男人,我活到现在,半辈子了,也没有任何人,敢打我的耳光!就算我的父母,也没有资格个权力。你打了。我也让你打了。我没有还手!"
无
小人几乎是得意洋洋地展示他的双手。他没有还手打他的
子,他就赢了。漫长的旅途,他已经打好了腹稿。他沉稳应战,悍然发动了一场强词夺理的讨伐。
他说:"那么,现在,我们两清了!你不用把我的保证书放在桌子上,我就是回来离婚的。我只是拿走自己的衣物,放弃所有家庭财产,包括这套应该平均分割的住房。我说话算话。你就不必再啰嗦了。其实我回来,主要是和我的儿子告别:因为你妈妈的驱逐,你爸爸即将漂泊在外!"
听听!听听这个无
小人说的话!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存在你认为的欺骗或者什么别的。现在的社会,再不是从前的社会,我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我有喜欢年轻漂亮姑娘的权力,也有被年轻漂亮姑娘喜欢的权力。我有在网络上谈情说爱的权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有什么罪过呢?我承认也许我有错。我错在自己太单纯,太相信爱情了。错在太怜香惜玉因此掉进了那些母老虎的陷阱——以后就再不会了!而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吗?你和那个禹宏宽,不是早就睡在一起了吗?你难道是处女跟的我吗?"
噢!听听!
"是的,这是一场根本就错误的婚姻!十几年的时间,我快要闷死了!连我的小指甲,都没有自由生长的资格!你赚了钱,你就是我们家的救世主,存折是你的名字,户主是你的名字,买什么东西都得看你脸色!一切都是你的!这样的日子是什么滋味,你替我想过没有?"
"我很清楚我在步入老年,所以我不甘心啊!我要自由一次!我要姑娘们爱我一次!我可以向你说一次最后的悄悄话:我嫖
了。是的!我尝试过了!怎么样?为什么别的男人能够嫖,我就不能?为什么这个社会、你们这些俗不可耐的人,都要这么不公平地对待我?"
"好了!你别恶心!也别呕吐!我的说话完了。我特意回到这个屋子里,只是要留给儿子一句话:儿子,我永远爱你。"
我的喉咙在筋挛。我在强忍呕吐。我半个字都吐不出来。我被一支追踪了14年的毒箭,一剑封喉(14年前,华林惨遭背叛的前
放出这支毒箭:叶紫!今天,是1988年12月12号,你记住这个日子!我今天把话说到这里、落到这里、在这里生
开花:华林,像他这种
氓本
的杂种,今天看你年轻漂亮,可以背叛和侮辱
子,明天呢?将来呢?你有年纪了呢?他也会去勾搭更年轻漂亮的女人,背叛和侮辱你的!你给我记住就了,如果你执
不悟,包庇他,袒护他,和他绑在一起,将来你会被抛弃被羞辱得比我更惨!)。
没错。我的确更惨!我以为,我做到了这一步,这个男人,对我,至少还会还有一点点感激之心呢?至少,作为男人,让女人辛苦一场养活一场,还会懂得对女人,有一丝歉意呢?却完全不是!完全!人心不古,动物世界的基本规则已被篡改。
当然当然,我还是留了一手的。我录了音(钥匙在门外面响起来的时候,我就打开了录音机。)。我把录音输入电脑,打印出来。把文字材料和录音CD存放在一起,等候儿子长大成人。
我可以输掉所有财产,却不可以输掉儿子。我要让成人以后的儿子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怎样下
的东西。这种下
自私的男人,怎么可能爱他的儿子(科学家说,男人的一次
,大约有两亿小虫虫。一次就两亿!而他,到处滥
。那些从网上哄骗来的姑娘,那些付钱的
女,还不知道有哪些不清不白的女人。他
出去了太多的小虫虫。试问,他爱那些无数的
虫吗?他怎么去爱那些
落的虫虫们?——这是我用钢笔批注在华林最后一句话后面的,实在是令人发指地忍受不住了!)
我唯一的愿望,已经反复向老天爷祈祷,那就是:我儿子一定不能是他父亲这样的男人!做一个好男人吧,我的儿子!否则,母亲将无地自容,只有跳楼自尽以谢天地。
20
离婚手续办理得很快。排小队。寂然无声的小队(是我见过的最文明的排队)。移动很快。大家都仔细看好表格的条款。看好了就分别签字。签字以后缴纳10块钱手续费。
就连这个小钱,无
小人还是佯装没有听见。我低着头,赶紧掏钱付掉了。
然后彻夜失眠,皮肤里头,肌
里头,骨头
里头,哪里都疼痛,医生的诊断含糊其辞,我自己知道:这就是肝肠寸断。
我的体重掉到成年以来最低纪录。情绪极其不稳定。说起来就要哭。最初几天非常后悔。后悔轻易放过了那个老
氓。应该坚决不离婚的。就是要困死他。离婚以后方才大梦觉醒,发现都是骗局,一个骗局套一个骗局。其实哪里有什么一位母亲?其实谁可以私自囚
他?分明是做戏,分明是和外面女人勾结好的。很显然,就是要想方设法从我这里把钱骗走。因为他知道按照法律,过错正是他自己的,他应该赔偿
子,他应该抚养未成年儿子。法律绝对不会轻饶这个下
无
的
者和嫖客。可是,他给我设下了圈套,布下了
魂阵,大演苦
计,骗走了家里的大部分财产,还成功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最后,居然还壮烈地号称自己净身出户,要儿子记住自己的爸爸是被"你妈妈"驱逐出去的。对于这个家庭,"你妈妈"负有不可推卸的错误和罪过。老天爷啊!我怎么就傻到了这步田地?说出去谁相信?
当年,20岁出头,轻率地
了男朋友,便觉得自己
经沧桑,不堪回首。现在想来,那是多么可笑啊(甚至可爱!)!现在的经历,40岁的经历,才是真正的不堪回首呢!
M.bwO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