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聆秘
舒蝉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
,有个
嗒嗒的东西不断的磨蹭着她的脸颊,酥酥麻麻的
得她感觉好
。她才要抬手想把脸上的那阵抹去,一阵刺骨的剧痛感却顷刻
噬了她所有的感觉。
口受的那一掌怕是已击断了她的两
肋骨,她呻
一声,眼角痛得落下一颗泪,疼痛中她竟思念起叶姥姥来。叶姥姥是个比任何江湖郎中都更有本事的能人,有她在,别说是断了两
肋骨,就算是全身骨头都粉碎了,只要还有口气,她也能将那人复原了。
叶姥姥说这话时是那样的自信
,舒蝉当时听了却大不已为然,直笑她是在吹大牛…
舒蝉苦笑,嘴
才噘了噘,就听有个苍老的声音欢喜道:“你醒啦?可吓了我一大跳!”舒蝉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小黑黑乎乎的小脑袋,晃来晃去煞是兴奋。
小黑身后,张老头
脸关切的瞅着她,舒蝉身子稍稍一动,牵扯得
口一阵剧痛,她“啊”的叫了声,额头沁出一层冷汗。张老头忙道:“别动,别动,骨头断了,要好生养着呢。快快躺好!”舒蝉眼珠子
动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涵
内,身子底下垫了厚厚的稻草,想来是张老头细心所为。她
了
干燥的嘴
,声音发虚道:“爷爷,是你救了我么?”张老头点头道:“我撞见了小黑,没它领路,怕还找不着你呢。”
舒蝉笑道:“原来爷爷一身的好武功,是我忒小瞧,走眼啦!”张老头愣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武功,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舒蝉笑道:“你不是救了我么?我猜的!果然一猜就中,爷爷刚才已经承认啦,这可赖不掉了吧?”张老头早知她古灵
怪,不由苦笑道:“不赖,不赖…”
舒蝉又问道:“爷爷,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猎户村被屠杀一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武哥哥和豆豆呢?”
张老头黯然神伤,眼泪竟似滚珠般直落了下来,舒蝉心中早揣测有不好的答案,只是此时突然见到张老头,心里重又生出一丝希望罢了,没想希望终究落空。
张老头哽咽道:“这也是我想要跟你好好讲明的事,你躺好了别激动,听爷爷我从头说起。“张老头理了理思绪,这才缓缓说道:“我姓张,十数年前在江湖上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我叫张寄舟!”
舒蝉眼睛一亮,道:“张寄舟?可是那个号称‘铁血张’的那个张寄舟?”张寄舟惊奇道:“你怎么知道,十几年前你才是个
娃娃,你怎会听过我的名头?”舒蝉抿嘴笑道:“我听我爹爹说的,他曾说‘铁血张’人如其名,是条血
汉子,可惜后来在江湖上却是莫名其妙的失了踪,要不然他定要好好与你结
一番!”舒蝉心道:“爹爹心中向往与张爷爷结
,却没想这等好运被我撞着了。啊,对啦,这回得了张爷爷的消息,回去爹爹可不能打我板子了吧!”
正得意间,只听脆生生的连续“啪啪”响声,张寄舟竟狠狠的扇了自己七八个嘴巴,直打得鼻孔里
出鼻血来。舒蝉惊道:“爷爷,你这是做什么?”张寄舟面带愧
,道:“你爹爹太抬举我啦,我…我哪里配称什么‘铁血张’!十三年前,‘铁血张’就该死啦!闺女,你是不知道呵…那一年我隐姓埋名的带着一家老小归隐这小山村,其实是因为胆小懦弱,怕得罪厉害对头,惹来杀身之祸。
那年过年前半月,有个年轻男人找到我家,他说他得了一样好东西,可以利用它控制人的脑子,由此培养出一批厉害的可怕杀手,只不过一切还只是在实践中,一旦成功了,嘿嘿,整个武林怕也就唾手可得啦!他精力有限,需要找人合作着干,所以才找上了我。我当时瞧着他说话有些儿疯癫,本不想搭理他,没想他却唤来一帮蒙面杀手,结果我打输了,输得很惨!想我当时的武功,在江湖上可已是数一数二啦,只是那些杀手仿佛跟个行尸走
似的,个个不怕死,拼了命的向我攻来,我当时杀的手都软了,他们却半点退缩的意思也没有,所以到最后我只有认输了。”
舒蝉心头一颤,猛然想起小雪来。
张寄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样可怕的杀手,别说瞧见,就是听听也就够恐怖的啦!那年轻人答应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我愈想愈是后怕的紧,没等过年,就领了一家人逃跑了…这一跑便跑了整整一十三年,原本我以为该太平了,没想临邛县石府出事,而后遇见你,救回了小雪那女娃娃。不知怎么的,我每次瞧那丫头,心头便惶惶然的不是滋味。我细细瞧她的眼神,她的动作,她的说话,处处留意她,只觉她浑身透着古怪。直至遇见那个单伯,我才恍然醒悟,这太平的大好日子终于是过到头啦!”
舒蝉奇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单伯可疑的呢?唉唉,我若不是揭下他的面巾来,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单伯要杀我,而且这其中的关窍我更是一点也猜不透!”张寄舟哼道:“单伯,单伯,嘿嘿,他那易容术可真高明的紧啊!可他却不知我与那石松暗中早有往来,我曾将杀手的事情透
些许给石松。石松豪气干云,发誓定要查出端倪来。我劝他切勿妄动,他很是瞧不起我,哈哈,‘铁血张’在‘傲骨雪剑’的眼中变成了‘懦弱张’!石松明察暗访了近半年,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石府一夜间惨遭杀戮,那夜我儿子大武和媳妇正在县城里,闻讯后赶去援助,没想也…那个单伯出现的突然,我原也不曾有怀疑,石府上下我又不是每个下人都认得,可单伯偏偏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不该认小雪作了石松的女儿!”
舒蝉眼大睁,道:“难道小雪不是石松的女儿么?”张寄舟道:“石松确实有个与小雪年纪相若的小女儿,我虽然没见过,但我知道她不叫石蝶雪,她的名字叫石晶。单伯既然是石府的老仆人,绝没道理会叫错小姐的名字!”
舒蝉
嘴道:“那也不一定,也许其中有一个是小名呢?比方说我,我叫舒蝉,但我家人却都唤我‘晓晓’,舒蝉这个名字是后来请西席先生教书时才起的学名。你瞧,我这不就有了两个名字?”张寄舟冷笑道:“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就我所知,当年那个男人给这种不怕死的傀儡杀手起了个代号,就叫做‘喋血’。蝶雪,蝶雪,你听听,其实应该叫做喋血才对!”
舒蝉嘴里反复咀嚼道:“喋血,喋血…小雪呵…”想起小雪,她的心口一窒,牵动伤口,疼痛难忍道:“小雪在那场屠杀中受了重伤,失去了记忆,她原本有一线生机,那个假单伯却费尽心机的又抓了她回去。也怪我没保护好她,令她重落恶人的魔爪,她,她…爷爷,听你所言,那些喋血杀手都是受人控制,身不由己的。爷爷,小雪屠戮了猎户村,杀了小武和豆豆,这非她本意,你莫要生她的气,怨恨她,要怪也该怪那个没人
的元凶!”
张寄舟道:“这点道理我自然省得的!”语气一转,又道:“村子可不是小雪灭的…”才说了半句,小黑突然拱起身子,冲着涵
口呲牙狂吠,舒蝉不
变
:“有人…”张寄舟霍地站起,运气大喝道:“阁下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进来说话吧!”
他喝声何等响亮,舒蝉只觉得体内气血
,险险把持不住自己。那
口却闻得一人哈哈大笑道:“我早来啦,听你们爷孙俩说故事倒也好听的紧,没曾想听故事听的入了神,才不经意的打了个哈欠,就被这小狗儿察觉到了。嘿嘿,这狗儿倒是不错,机警的很哪,比那些个铁血张三李四的是要强多啦!”
张寄舟铁青脸面,怒目瞪视走进
来的青衣人,这次他未曾蒙面,面容宛然便是两人熟悉的单伯。也不知是气愤还是激动,张寄舟的身子直哆嗦,单伯嗤的蔑笑道:“你也不用那样害怕,等会儿,我会先结果了那小丫头,再来料理你!”
舒蝉强撑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这一动弹,
口的断骨错动,痛得她一口气接不上来,险些晕厥过去。单伯见她小脸惨白,毫无血
却又透着一股坚定与倔强,倒也颇为欣赏,说道:“你也不用着急,等我送你去了黄泉,你就不会像现在那么痛苦啦!”
舒蝉扶住石壁,大大的
了口气,额头上有颗大滴的汗珠顺着腮帮子滚下,她反笑道:“真的单伯怕是早遭了你的毒手啦,你这般戴着他的面具招摇撞骗,怎不怕单伯的冤魂来找你算帐!”她接了口气,抬手一指,道:“还不快把你这张人皮剥下来,让我瞧瞧你那张见不得人、禽兽不如的嘴脸是怎生的丑陋!”
青衣人嘿嘿一笑,伸手在脸上
了几
,果真揭下一层面皮来,他笑道:“小丫头的嘴巴倒
利落的。说实话,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啦,待会儿怕还真要舍不得下手杀你呢!”说话间,他已揭下面具,
出本来面貌来,他笑问:“丫头,我这张脸怎样,算不得是丑陋吧?可还入你眼?”
面具下的那张脸白白净净的,三十开外,眉清目秀,算得上是个英俊人物。张寄舟“呸”的朝地上吐了口痰,青衣人眉头微皱,轻轻说了声:“找死!”一脚踢起地上一颗拳头大的石块,
向张寄舟,张寄舟侧身让过,但石头却是个幌子,青衣人一拳跟着打在张寄舟的脸上。
舒蝉叫声:“爷爷!”张寄舟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他反应倒也快,沾地后立即一个“鲤鱼打
”翻身站起,哪知青衣人的动作比他还快,抬脚踢在张寄舟
眼上,将他踢出四五丈远,直滚到了
壁边。
青衣人轻蔑的掸了掸衣服,再不去管张寄舟生死,转头对舒蝉道:“丫头,要不要接着听故事?”舒蝉哼的笑起,道:“你这种人渣还能讲出什么好故事来,别没的
脏了我的耳朵!”
青衣人也不理会,在石壁一角拣了处干净地方盘膝坐下,自顾自的说道:“张寄舟老矣!早知道他现在会这般没用,早十三年我就不该去找他。‘铁血张’的名头比起张寄舟的实力而言,真是高了去啦!”
舒蝉倚壁冷笑,心头早换过了十七八种袭击青衣人的法子,却是一点胜算的把握也没有,对方的实力太强,而自己又受了伤,这实在是场敌我悬殊庞大的对峙。她正飞快的动着脑子,却见青衣人缓缓从袖管里摸出样碧绿的东西来,舒蝉定睛细看,那是支类似细管子的东西,长不过三寸,管身上钻了几个小孔,形状倒像是支笛哨。
青衣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笛哨,微笑道:“我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研究琢磨怎样更有效的控制喋血杀手,可是直到三年前,我才发觉我的想法出现了很大的偏差,其实最难的不是如何控制喋血,而是该如何的维护他们。因为喋血们受药物的影响,虽然在体能上超出常人百倍,但是他们的寿命却很短。也就是说,每个喋血在执行完任务后,都会因为大脑失常而死亡毁灭。喋血的培养过程很复杂,所以他们就更珍贵,你想我眼睁睁的看着我费煞苦心、得来不易的智慧结晶一个个的灭亡,我的心有多痛?”
他捧着心口,皱起眉头,一副哀伤的表情,如若不是听清他在讲些什么,舒蝉还真要以为他是个多么值得同情与可怜的人。不由的,她脸上鄙视的神情愈浓,青衣人噗嗤一笑,道:“我就爱瞧你这种表情,倔强有个性,那年我遇见她的时候,她那张小脸上也是这副表情,但时值今
,却再也找不着了。”他拿起笛哨凑近
,一阵尖锐刺耳的哨音从笛管里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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