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毒鸩美男子 侦捕风流人
金
楼叹息又道:“我一死,他既不用还钱,又可以从此摆
水观音的纠
,真个是一举两得,也亏他想出这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小欣道:“我们老板也实在纠
得他太厉害!”
金
楼道:“这其实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水观音。”
小欣道:“嗯。”金
楼道:“他的
上胡香也是。”
小欣道:“听说胡香比我们老板对他还要厉害。”
金
楼道:“厉害得多,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连胡香也杀掉,你说他这个人毒辣不毒辣?”
小欣打了一个寒噤,点头。
金
楼道:“幸好石球凑巧找到,揭破了这秘密,这大概就是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
小欣道:“嗯。”金
楼忽然一击拳,道:“我尽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几乎忘记了这次请你的目的。”
小欣笑笑。
金
楼连随平
一递手,道:“酒微菜薄,倒教姑娘见笑了。”
小欣慌忙摇摇手道:“这已经太多…太多了。”
菜事实并不薄,一桌十多碟,无不是佳肴。
酒却一瓶也没有。
桌上只放着空杯,两只空杯。
小欣一直都没有在意,现在才留意,不由就怔在当场。
金
楼看在眼内,说道:“酒现在来了。”
他说着双手一拍。
两个小丫环立时将一个锦盒捧上来。
小欣赶紧摇头道:“我不懂喝酒。”
金
楼笑笑道:“这种酒,喝一点无妨。”
不用他再吩咐,两个小丫环已将盒打开了,将酒拿出来。
美人酒!
从盒内拿出来的竟是一瓶美人酒!
小欣一眼瞥见,脸都青了,颤声道:“这…这…”金
楼笑接道:“这是美人酒,不过你放心,这瓶美人酒我保证没有毒。”
小欣道:“真的没有毒?”
金
楼点头道:“这瓶美人酒是与我一直有生意来往的一个朋友,几天前路经扬州,作客美人楼,喝过认为是好东西,顺便买来给我的,我一直放着,方才省起来,放心喝好了。”
小欣一面听一面点头,听完了,神色仍然是显得有些恐惧。
金
楼都看在眼内,笑道:“要是你还不放心,我可以先喝一杯给你瞧瞧。”
他含笑挥手。
那个小丫环忙替他斟上一杯酒。
金
楼一面举杯,一面又说道:“水观音一死,美人酒只怕亦成绝唱,所以如果官府一解
,我一定重金将美人楼所有的美人酒买下来。”
小欣道:“你很喜欢喝美人酒。”
金
楼道:“本来一看见这种酒我心中就有气,但现在可不同了,这种酒之外相信天下间,再也找不到第二种令我喝得更开心的酒。”
小欣听不明白。
金
楼并没有多作解释。笑接道:“今天我本来已经非常开心,现在再来一杯美人酒,更就开心死了。”
他大笑举杯,只一口,就喝光了那杯美人酒。
他似乎没有说谎,一杯下肚笑得更加开心。
小欣奇怪的望着金
楼。
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开心?
mpanel(1);
小欣实在猜不透。
金
楼笑着站起身子,道:“我今天本来准备连你在内,最少也请上十个人,让你们一齐来分享我的这份快乐。”
小欣忍不住问道:“你准备还请那九个人。”
金
楼道:“你的三个同伴,我的两个朋友,百香楼的三个姑娘,还有平山堂那个宋老板。可惜我身边就只有这一瓶美人酒,所以我只好就请你一个人。”
小欣又问道:“为什么第一个你就要请我?”
金
楼笑道:“因为我用来毒杀水观音的那一瓶美人酒,就是由你卖给我!”
小欣几乎从椅上跳起来,道:“你…你…”她就是“你你你”的,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来,一张睑不由的又青了。
那四个小丫环亦当场变了面色。
金
楼没有理会她们,不停的在笑,笑得就像是一个傻瓜。
他的神态也变得古怪起来。
笑着他突然双手往桌上一按,身一俯,眼一瞪,瞪着小欣,
声
气的道:
“而且你又长得这样美,第一个还是找你的好!”他连随按着桌面,一步一步缓缓向小欣走去。
一种强烈的恐惧立时袭上小欣的心头,一个身子不由的缩起来。
金
楼走走停停,又道:“其实,前夜我在美人楼买酒的时候就…就已经看上你了。”
小欣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
口道:“什…什么…前夜买酒的那个绿衣人真…真的是你?”
金
楼没有回答,咽喉中突然发出连声怪响。
“叮当”一声,酒杯碎裂在地上,金
楼反手捂住了咽喉猛一声怪叫:“啊…酒中有毒…毒!”
这已经不像是他的声音。
也不像是人的声音。
然后他就像是一只坠入了陷阱的野兽,疯狂的
跳。
小欣和那四个小丫环都吓呆了。
金
楼跳着猛又一声怪叫道:“火蜈蚣…火蜈蚣的血…毒血…是谁…
是谁在酒中…下…下毒!”
他双手突然握拳,痛击在桌面之上。
砰砰的两声,杯筷碟横飞,桌面亦被他击裂,但没有倒塌。
他的人却已倒下,一双手紧抓住桌面,一双脚跪倒地上!
小欣无意一看他的脸,当场就尖叫起来!
金
楼的脸赫然已发紫!
小欣这才真的变了脸色,尖叫着狂奔了出去。
金
楼全无反应,整个身子仿佛已经僵硬。
没多久,他的整张脸都变成紫黑色。
火蜈蚣,火蜈蚣的血。
难道那一瓶美人酒之内真的也混入了火蜈蚣的毒血?
是谁在酒中下毒。
死在这种美人酒之下的,这已经是第三个人。
一样的毒药,一样的杀人方式!
世间竟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小欣一口气跑到衙门。
接连两次看见两个活生生的人,这样子在自己面前毒发身亡,换转第二个胆子比较小的女孩子,吓都只怕已给吓死。
她虽然没有给吓死,但亦已经给吓得失魂落魄。
知道这件事,石球吃惊的程度,并不在小欣之下,那副表情更就是前所未见。
他慌忙召集所有手下,一窝蜂冲去西城金家。
仵工老杜亦在其中。
金
楼竟真的又是死在那种火蜈蚣的毒血之下。
毒也竟真又是落在美人酒之中。
这虽然已获仵工老杜证实,石球仍然是有些怀疑。
世间的事情怎会这样巧?
回到衙门已经是二更。
这个时候应该就回家休息。
石球却仿佛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他也根本就没有在意,现在是什么时候。
北彪林雄好像也没有。
小欣竟然与他们一起回来衙门。
她的神智似乎仍然未回复正常。
也不知坐在椅上呆了多久,石球才站起身来!
他居然还知道小欣在旁边,开口第一句说话,就是问小欣:“金
楼真的承认当夜到美人楼买酒的那个锦衣人就是他本人?”
同样的问题,他前后最少已经问过十次。
他也已问过在场那四个丫环。
可是他冲口而出,还是问这个问题。
小欣呆应道:“是。”
石球叹了一口气,道:“当时金
楼已经喝下那一杯美人酒,显然是毒
发作,神智发生了问题,所以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这如果真的是事实,一开始,我们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小欣道:“哦?”石球又叹了一口气,道:“他这种逆手法,实在太厉害了。”
北彪
口道:“什么逆手法?”
石球道:“就是他以本来的身份出现,却制造种种反证,令我们相信那个人是别人冒充,不是他本人!”
北彪连连点头道:“这种手法的确很厉害。”
石球沉默了下去。
北彪想想道:“那,柳三风与水观音的被杀岂非就真的全无关系?”
石球道:“毒杀水观音的凶手既然已经证实是金
楼,柳三风当然就全无关系了。”
他连随拍案大喝一声:“你们去监牢,提柳三风来见我。”
柳三风很快被带到。
关在监牢还不到两天,他竟然就好像已经老了两年,人显得非常憔悴。
“是总捕头要见我?”就连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
石球几乎不敢正眼去望柳三风,头一点,手一指旁边一张椅子,道:“坐!”
柳三风老实不客气,一
股坐下来。
石球连随说道:“金
楼今天傍晚死了。”
柳三风混身一震,问道:“是怎样死的。”
石球道:“就像是胡香、水观音一样,因为喝下别人送给他的一瓶有毒的美人酒,当场毒发身亡!”
柳三风一怔,道:“这件事应该与我无关。”
石球点头道:“你被关在监牢内,当然无法送酒去杀人。”
柳三风道:“那么总捕头召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石球道:“在金
楼毒发之前,也许神智失常,自己承认前夜到美人楼买酒的就是他本人!”
柳三风眼角的肌
猛一阵
搐,现出一脸的悲愤,但很快回复正常,道:“果然就是他?”
石球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早已在怀疑他。”
柳三风道:“不错!”
石球道:“凭什么这样怀疑?”
柳三风道:“在胡香未死之前,曾经告诉我,
前她保镖回来,大清早经过瘦西湖的柳堤,无意中看见金
楼策马飞奔向平山堂那边走。”
石球道:“哦?”柳三风道:“由这里到平山堂,如果是出天宁门泛舟,再步行,一来一回无疑需要一段颇长的时间,但如果策马飞奔,最少可以快五倍。”
石球道:“可是当夜他身旁有一个叫做锦香的女孩子一直陪伴他。”
柳三风道:“以他的武功,要一个女孩子一夜不醒人事,简直比吃白菜还要容易。”
石球不能不点头。
柳三风微喟接道:“自己去杀人,却安排证据,证明那个人不是自己,这种逆手法太可怕。”
他竟然也会这样说话。
石球不由的暗暗点头,询探着问道:“他所以这样,你以为目的何在?”
柳三风道:“结果水观音与我。”
石球道:“你们两人到底与他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柳三风道:“说来话长。”
石球道:“你不妨说
由。”
柳三风道:“我与水观音认识,其实是出于他的介绍,当时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石球道:“水观音认识你之后是不是就与他疏远。”
柳三风点头道:“当时曾有人问水观音是什么原因,水观音说了几句话金
楼金是多了,模样儿也够英俊,可惜就是银样蜡
头,中看不中用。”
石球道:“她真的这样说过。”
柳三风道:“听到这几句话的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
石球道:“金
楼
后是否也知道水观音这样批评他?”
柳三风点头道:“当
就已有人告诉他。”
石道:“他听了怎样?”
柳三风道:“很生气,当时他正在太白楼吃饭,听说一掌就将吃饭的桌子打塌了。”
石球道:“无论哪一个男人相信都不会喜欢听到这种说话。”
柳三风:“后来他好像完全忘记了有这回事,虽然不再到美人楼,见到面,仍然是与我说说笑笑。”
他轻叹一声道:“我原也以为他不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但现在看起来,他分明一直藏在心底,等机会报复,三月前我糊里糊涂,赌得倾家
产,只怕也是他在算计我。”
石球道:“既然你已经
产倾家,怎么他还不肯罢手?”
柳三风道:“这大概是因为他认为我尽管已经倾家
产,还有水观音支持,除了将我们两人杀死之外别无良策。”
他一再轻叹,道:“他是成功了,一瓶美人酒,毒杀水观音,所留下的玉指环,无疑就指诬我是凶手,正所谓杀人者死,况且纵然我不死,没有了水观音的支持,以后也是穷光蛋一名,我想他听到我被关入监牢的消息,一定开心得很。”
石球道:“他的确非常开心。”
柳三风道:“可惜就是乐极生悲,他开心的时间未免太短。”
石球沉
道:“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是问题就来了,他哪里找来那种火蜈蚣的毒药?”
柳三风想想,道:“水观音这个女人一张嘴其实疏得很,金
楼既然曾经与她相好,知道她藏有那种毒药,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凭他的身手,要盗取那种毒药就更加简单。”
石球道:“你是说,金
楼的毒药是来自水观音那里?”
柳三风道:“除了水观音之外,天下间,相信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藏有那种毒药。”
石球奇怪道:“水观音何处得来那种毒药?”
柳三风道:“总捕头可知道美公子玉无瑕这个人?”
石球道:“听说过。”
柳三风道:“六年前,玉无瑕开罪了唐门暗器高手唐十三,被唐十三以暗器重创。”
石球道:“这件事我也知道,据讲玉无瑕就因此销声匿迹。”
柳三风道:“他其实是躲入了深山,一方面苦练武功,一方面集五毒为一,养了十二条火蜈蚣,准备找唐十三算账,岂料事有凑巧,竟然给唐十三知道这件事,一场生死斗,两人结果都伤重身亡。”
石球道:“他们与水观音,有什么关系?”
柳三风道:“水观音本来是玉无瑕的女人。”
石球道:“这我明白了,玉无瑕死后,那些火蜈蚣就落在水观音手上。”
柳三风点头道:“火蜈蚣的寿命据讲并不长,所以水观音收集它们的血
,用两个琉璃瓶载起来。”
石球道:“她留着那些火蜈蚣的毒血干什么?”
柳三风道:“听她说,她是准备
后万一有什么人对不起她,就将那些火蜈蚣的毒血混入美人酒之内,害死他。”
石球道:“这女人可谓厉害!”
柳三风道:“本来就已很厉害。”
石球道:“你又怎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柳三风道:“我不是说过她的一张嘴疏得很。”
石球道:“金
楼想必也已经从她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
柳三风道:“所以他懂得将火蜈蚣的毒血混在美人酒之内这个办法。”
石球道:“你当然也懂得的了?”
柳三风道:“水观音面首三千,总捕头难道不清楚?”
石球道:“她虽然人尽可夫,未必会每一个人都告诉他这个秘密。”
他摇头接道:“我从来都没有听她提及…”
话说到一半,他好像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慌忙将下面的说话咽回去。
柳三风没有追问,只是笑。
他笑得很古怪。
石球只好也一笑,立即就转口问道:“那只玉指环,依你看又何以会落在金
楼手中。”
柳三风道:“也许那只玉指环亦放在附近,他偷取毒药的时候,顺手牵羊拿去了。”
石球道:“这些事有待证明。”
他目光倏的一寒,道:“胡香那件事,你又准备怎样来解释?”
柳三风立时一声叹息,道:“总捕头,胡香的死与水观音的死一样,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石球道:“你倒懂得利用机会,一下子推得干干净净。”
柳三风叹息接道:“总捕头,不妨想想,如果要杀人,为什么在自己的家中下手。”
石球道:“如此你何以当时不肯直言,且一再阻拦我们进入书斋?”
柳三风道:“因为我知道总捕头一直对我有成见,当时我又已心神大
,没有把握替自己分辩清楚。”
石球道:“就这样简单?”
柳三风又一声叹息,道:“总捕头,不管你对我怎样怀疑,我事实不是杀胡香的凶手。”
石球道:“不是你又是谁?”
柳三风道:“仇夫人!”
石球诧声问道:“仇夫人,又是什么人?”
柳三风道:“仇子野的老婆。”
石球问道:“月华轩那个仇子野的老婆?”
柳三风道:“正是。”
石球道:“仇子野不是已经死了。”
柳三风道:“不错。”
石球道:“我可不认识他的老婆。”
柳三风道:“我也不认识。”
石球道:“然则你凭什么怀疑她?”
柳三风道:“胡香临死之前,曾经告诉我,那瓶美人酒是她替仇夫人保镖回来,仇夫人送给她的礼物。”
石球道:“这件事昨
你何以不对我说?”
柳三风苦笑道:“昨
总捕头根本就不让我分辩清楚。”
石球一怔道:“那么胡香还对你说过什么?”
柳三风道:“仇夫人现在是住在什么地方。”
石球说道:“她现在不是住在月华轩吗?”
柳三风道:“不是。”
石球追问道:“是哪里。”
柳三风道:“现在恕我保密。”
石球道:“是保密还是根本不知。”
柳三风道:“保密。”
石球道:“为什么?”
柳三风道:“现在我说出来,总捕头一定会带人去拘捕她,这一来正是打草惊蛇,以后再找她就困难了。”
石球道:“你这是说我们一定对付不了她?”
柳三风道:“这个女人实在厉害!”
石球道:“何以见得?”
柳三风道:“如果她不厉害,以胡香的经验,又岂会瞧不出她也是练家子?”
石球说道:“就算她怎样厉害,也未必厉害得过胡香,否则,她又何须使用毒酒?”
柳三风道:“你们应付得了胡香。”
石球道:“就算应付不了胡香,难道也应付不了一个仇夫人?”
柳三风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何况现在又已夜深,不利行动?”
石球道:“然则你认为如何?”
柳三风道:“好好休息一宵,明天一早,我们一齐去拿下她!”
石球一怔道:“我们?”
柳三风道:“这一次我非去不可。”
石球道:“你与仇夫人有何仇怨?”
柳三风道:“总捕头应该知道胡香是我的什么人。”
石球道:“我知道。”
柳三风沉痛的接道:“她临死之前也有言,叫我一定要替她找到那个仇夫人,问一个清楚明白,再将之拿下,否则她死难瞑目。”
石球道:“哦?”柳三风又道:“也只有这样,才可以彻底洗
我的杀人嫌疑。”
石球道:“现在你的杀人嫌疑亦已经大减了,甚至你要走,我们也应该放人,不应该再将你还押监房。”
柳三风道:“我现在不会走,监牢实在也是一个很好的休息地方,我正好在里头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一同去对付仇夫人。”
石球道:“你真的要去?”
柳三风点头道:“即使你们不去,我自己一个人也要去。”
石球道:“我们当然去,捉拿犯人,是我们份内的事情,只是你…”柳三风道:“如果不让我去,你们明天绝对找不到仇夫人,错过了明天,也许她就不会再留在那里。”
石球顿足道:“好,我准你去…”
柳三风连随又道:“总捕头的人如果方便,现在最好先去做一件事情。”
石球瞪着他,道:“是什么事情?”
柳三风道:“派人去金家查一查,近一个月以来有没有珠宝商人在金家出入,如果有,那么,查清楚是哪几个珠宝商人,再找他们问清楚买了一些什么东西给金
楼。”“
石球道:“这样做对于这件案有什么帮助?”
柳三风道:“大有帮助。”
他一顿接道:“这件事最好今夜就解决,如果是没有问题,一连这三件美人酒杀人案明天应该就可以水落石出的了。”
石球冷笑道:“我集中所有人力,到现在仍然无法解决的案子,你这就解决了?
说得倒也轻松。”
柳三风摇头道:“我说得虽然轻松,一个脑袋现在已几乎变成三个那么大。”
石球道:“哦。”
柳三风没有再说什么,缓缓站起了身子,举起了脚步。
石球道:“你到哪里去?”
柳三风道:“监房!”脚步不停。
望着柳三风的背影,石球不在话下,其他的人也都呆住了。
他们无不是一脸的怀疑之
。
柳三风的脑袋,难道真的这样厉害?
事情难道真的明天就可以水落石出?
月落五更寒。
柳三风一觉醒来,离开监牢的时候,就只有几点寒星,闪烁在天空。
没有人阻止,因为石球早已有说话吩咐下来,而且还吩咐了一个衙差侍候柳三风左右。
那个衙差连随将柳三风带到捕房。
石球是曾经这样吩咐,柳三风也是这个意思。
尽管这样早,石球已经在捕房之内,北彪林雄也都在。
一个人心里有事,睡得自然不会怎样好。
柳三风明白这一点。
那一觉他睡得同样不大好,所以才会这么早醒来。
除了石球北彪林雄之外,捕房之内还有两个捕快。
石球正在与那两个捕快说话,看见柳三风闯进来,才挥手叫那两个捕快退下。
他连随站起身子,目注柳三风,道:“这么早柳三风道:”不早了。“石球摆手道:“坐。”
柳三风道:“站着也是一样。”
他旋即问道:“那件事,查清楚了没有?”
石球点头道:“近一个月以来,就只有一个珠宝商人曾经在金家出入。”
柳三风急问道:“是谁?”
石球道:“伍步云。”
柳三风问道:“我认识这个人,他卖了什么东西给金
楼?”
石球道:“不清楚,金家的管家所知道的,就只是一个名字。”
柳三风问道:“你们有没有找到伍步云?”
石球道:“没有。”
柳三风问道:“他不在家中?”
石球道:“也不在店中。”
柳三风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家中店中的人难道都不知道?”
石球道:“只知道他昨天中午离家之后,到店子走了一趟,却只是逗留了片刻便离开。”
柳三风道:“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店?”
石球目光一扫那两个捕快,说道:“我这两个手下忙了一夜,先后查问过他的家人,他的几个伙计,所得到的答复正是如此。”
柳三风道:“他一夜不知所踪,家中的人有没有外出寻找?”
石球道:“这次他,据讲已经不是第一次。”
柳三风沉默了下去。
石球等了一会,见柳三风仍然没有表示,才又问道:“我们现在是否去找仇夫人?”
柳三风摇头,道:“趁现在还早,我们先去找找伍步云。”
石球道:“到哪里去找?”
柳三风道:“百香院。”
石球诧声道:“你是知道他一定在百香院?”
柳三风道:“我没有说一定。”
石球道:“然则,你何以会想到这地方?”
柳三风道:“因为我知道他包下了百香院的一个女孩子。”
石球道:“哦?”柳三风道:“那个女孩子好像就叫做
香。”
石球道:“你认为他可能就在
香那里?”
柳三风道:“大有可能。”
石球道:“如果他不在,我们再到哪里找?”
柳三风道:“不知道。”
石球道:“这又该如何?”
柳三风道:“无论他在与不在,离开百香院之后,我们就去找仇夫人,所以总捕头最好吩咐属下先行打点妥当,预备随时出发。”
石球道:“这个容易。”
他立即吩咐那两个捕快道:“你两个过去唤醒所有弟兄,赶快准备好一切应用东西,尤其是那个绳网,更加要小心。”
两个捕快一声“是”忙退出捕房。
柳三风目光一闪,道:“绳网到底是什么东西?”
石球道:“是我们的秘密武器,用来对付武功高强的犯人。”
柳三风道:“那相信又是总捕头的精心杰作。”
石球道:“好说。”
柳三风道:“我说那个仇夫人是一个武林高手,不过出于推测,总捕头却完全相信了。”
石球道:“你以为这样简单?”
柳三风道:“不成还有其他原因?”
石球点头道:“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误,在我们找你之前,我们已经见过那个仇夫人,而且还动上兵刃北彪
口问道:”头儿是说那个女人就是仇夫人?“石球道:“相信就是了。”
柳三风一怔问道:“这件事到底是怎样的?”
石球道:“那天晚上,继金
楼买酒之后不久,又有一个女人走到来美人楼买酒。”
柳三风道:“就是仇夫人?”
石球道:“不知道她是不是,她虽然没有遮掩脸庞,买酒的四个小姑娘全都不认识她。”
柳三风道:“她又与胡香的死有什么关系。”
石球道:“关系就大了。”
柳三风道:“哦。”
石球道:“她当时,就像是金
楼一样…”
柳三风道:“只买一瓶美人酒?”
石球道:“而且她跟着亦借来笔墨,写下了一张美人笺。”
柳三风道:“她到底在那张美人笺之上写下了什么?”
石球道:“美人酒赠美人尝。”
柳三风面色一变。
石球道:“这也许事有凑巧,问题在买酒之时,她不知有意抑或无意,曾经透
,因为只想杀一个人,才只买一瓶美人酒。”
柳三风面色一变再变。
石球接道:“所以水观音一死,我立即吩咐属下追查这个人的下落,防止第二件美人酒杀人案发生。”
柳三风道:“结果追查到了。”
石球摇头道:“没有,可是,在我们第二次离开美人楼,准备去找你的时候,美人楼的一个小姑娘就发觉她向美人楼走来。”
柳三风道:“当时你们当然不会放过她。”
石球道:“当然。”
柳三风道:“甚至动了兵刃?”
石球轻叹道:“但,最后还是给她走
了柳三风目光一转道:”北捕头、林捕头当时是否也在一起?“
石球道:“也在。”
柳三风说道:“他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石球道:“当然。”
柳三风道:“你们的一刀一
双钩又对付不了她?”
石球道:“打下去是怎样的一个局面,谁也不知道,才
手,她就跳上瓦面逃去了。”
柳三风道:“你们有没有追下去?”
石球点头道:“有,她的轻功,实在太好。”
柳三风说道:“她的武功,只怕也不错。”
石球点头道:“因此我当时就已想到,以她这样的身手,竟然还要用毒药,她要杀害的对象,必然是一个武林高手,那个武林高手如果是一个女人,有可能就是胡香。”
柳三风道:“这附近的女人,武功比较好的,似乎就是真的只有一个胡香。”
石球微喟道:“想不到我的推测竟然成为事实。”
柳三风恍然说道:“难怪你当时接过那张美人笺,望也不望一眼,原来心中有数。”
石球道:“我当时实在不相信世间的事情竟然会这么巧,除了金
楼与那个女人,还有人利用美人酒来杀人。”
柳三风道:“我也是不相信。”
石球道:“世间的事情却偏偏这么巧,一而再、再而三,竟然还有第二个使用同一种毒药,同一种方法来杀人的人,不过我总算没有推测错误,那个女人的那瓶美人酒,毒杀的对象正是胡香。”
柳三风道:“可是你仍然要将我关入监牢。”
石球连忙分辩道:“因为你…”柳三风截口道:“因为我的嫌疑最重,那个女人有可能是我的同
。”
石球立即点头,道:“正是如此。”
柳三风道:“现在毒杀水观音的那个凶手虽然已经证实是金
楼,毒杀胡香的凶手仍然未能够确定,我仍然有嫌疑。”
石球道:“要彻底洗
嫌疑,就必须找出毒杀胡香的真正凶手!”
柳三风说道:“我岂非早已有这个意思?”
石球问道:“你与胡香那么好,对于她的事情必然很清楚的了。”
柳三风道:“如果她没有对我隐瞒,应该就是。”
石球道:“这几年以来,她有没有开罪什么人?”
柳三风道:“总捕头大概还没有忘记她干的是哪行?”
石球道:“保镖。”
柳三风道:“一个保镖有没有可能不开罪人?”
石球道:“没有可能。”
柳三风道:“她
情刚烈,简直就像野马一样,这几年下来,所开罪的人,最少也多我十倍。”
他一顿,接道:“不过她与仇夫人之间,相信没有什么仇怨,否则也不会再替仇夫人工作。”
石球道:“也许仇夫人只是奉命行事,主谋是另有其人。”
柳三风道:“也许。”
他想想道:“那个在美人楼买酒,
前与你们动上兵器的女人亦未必是胡香口中的仇夫人。”
石球道:“这可要找到她才清楚。”
柳三风道:“那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石球道:“约莫是三十左右的年纪,高而瘦,一副弱不
风的样子,人还算漂亮,面色却是纸一样的白,两次的出现,都是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裳,打着一顶红色的伞。”
北彪一旁补充道:“那柄红伞其实是她的兵刃,好像铁打的。”
柳三风沉
起来。
沉
着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一个女人。”
石球道:“有一件事很奇怪。”
柳三风道:“请说。”
石球道:“她好像认识水观音,一听到我们说水观音被毒杀,就显然大吃一惊。”
柳三风漫应道:“是么?”
石球道:“所以我怀疑,这三件美人酒杀人案之间多少必然有些关系,甚至有可能是同一个人的所为。”
柳三风淡笑,并没有回答。
石球轻叹道:“我们何不先找那个仇夫人,早一点解决这件案?”
柳三风道:“我现在却只想尽快找伍步云出来。”
石球道:“他对我们,没有多大的用处。”
柳三风道:“可是也许只有他:才能解开我心中的一个疑团。”
他不再多说,转身举步。
石球只好亦举步。
百香院据讲其实并没有百香,但五六十香,大概少不了。
这五六十香是人,并不是院中种着的香花。
院中到处种
了花卉。
这些花卉最多不过二十种。
二十种之中现在最少凋谢了十八种。
毕竟已是深秋。
不过纵然是所有的花卉完全开放,柳三风石球他们现在一样无心欣赏。
他们并不是来赏花。
他们是来寻人。
伍步云也竟真的在百香院内。
也竟真的在
香房中。
春天一到,百花自然就会陆续开放。
只可惜现在才是秋天。
百香院的
香也住得相当远。
她还住在百香院第三进院子中的一幢小楼内。
据讲只有百香院的红人才能够住在那里。
香正是百香院的红人。
柳三风、石球、北彪、林雄四人很快就来到那幢小楼,
香的房门之前。
大清早三个大捕头一齐找来,百香院的几个管事哪里敢怠慢。
他们都是聪明人,又怎会看不出一定是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即使伍步云曾经吩咐下来,不要告诉别人他就在
香房中,他们也不会替他隐瞒。
何况伍步云并没有这样吩咐。
一入院子,石球就吩咐那些管事都留在月
门外。
问清楚
香房间所在,他们四人才动身。
他们的脚步都放的很轻。
来到了门前,仍然听不到房中有任何声响。
房中的伍步云似乎并没有发觉他们的迫近。
伍步云是不是真的在房中?
石球举手正准备上前拍门,旁边柳三风,竟然将他的手按住,悄声道:“等一等。”
石球瞪着柳三风,问道:“还要等什么。”
也不知道是否柳三风的影响,他也
低了嗓子。
柳三风的声音更低,道:“这房间的旁边只怕也有窗户。”
石球问道:“你担心他会从窗户溜出去?”
柳三风道:“不错。”
石球挥手道:“北彪跟他走一趟。”
北彪一声“好”走向柳三风。
柳三风即时一旁转出。
石球目送两人先后在那边弯角消失,才落手拍门。
拍到第四下,才有人应声。
“谁?”是女孩子的声音。
石球道:“衙门来的人!”
“什…什么事?”仍然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显得非常惊讶。
石球道:“伍步云在不在这房内?”
“伍”
只说了一个“伍”字,那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中断。
石球喝问道:“伍什么?”
没有回答。
石球厉声道:“快开门!”
仍然没有回答,里头响起了一阵“悉索”的声音。
石球的语声更厉,吆喝道:“再不开门,我们就破门进来了”
这句话出口,里头就传出“喀”的声音。
石球听于耳内,不再犹疑,猛一脚踢出。
“轰”一声,那扇门就硬硬给他踢开来。
门闩都给他踢断。
他这一脚的力度实在不小。
一声女孩子的尖叫连随在房内响起。
尖叫声中,一条人影飕的腾身从窗户跃出去。
石球一眼瞥见,嘶声大喝:“截住他!”一个箭步抢入房间,直扑那扇窗户!
柳三风正在窗外。
不用石球吩咐,他都会将由房中跃出来的那个人截下来的了。
他一声轻叱:“站住!”手一分,挡住了去路。
那个人倒给他吓了一跳,回一声:“滚开!”一拳
面击去。
拳风呼啸,那个人,竟然是一个练家子。
柳三风也不知身手敏捷,还是早已知道有此一着,左手及时挡在面前,一托一拨,那么凌厉的一拳,就给他化解了。
那个人两脚连随双飞踢出,左右一踢,就是十七脚!
柳三风双手相应暴雨般落下,左七右十,一连十七掌,硬将那个人的十七脚接下。
这十七脚接下,他若无其事,那个人却显然大吃一惊
口一声:“好!”柳三风淡笑道:“你也不错!”
那个人好像到现在才认出截住他的人是什么人,一怔道:“柳三风?”
柳三风道:“正是,”
那个人诧声道:“不是说你给关入监牢?”
柳三风冷冷一笑,道:“你倒也留心我的事。”
那个人道:“这件事情,已传遍了扬州。”
柳三风道:“我这就给放出来,你是不是很失望?”
那个人道:“这句话怎么说?”
“你自己明白!”石球的声音。
语声一落,他就翻身跃出窗外,跟着是林雄。
北彪早已守候于一旁。
那个人目光一扫,变
道:“怎么三位大捕头都来了?”
石球冷笑道:“伍步云,你走的这样仓皇,到底是什么原因?”
那个人正是伍步云!
他年约四十,身上的肌
还算结实,也许是因为练武的关系。
他走的也的确仓皇,只穿了鞋袜,上身赤
衣衫抓在手中。
他却是这样解释:“我以为是家中那条母老虎找我到来,所以赶紧开溜。”
石球道:“我知你家中有一条母老虎,可是我们方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是衙门来的人?”
伍步云道:“我以为是她的诡计,藉此将门骗开。”
石球冷笑道:“你这个人的藉口倒也不少,我看你,是心虚之故。”
伍步云连忙分辩:“哪里是心虚,我只是…”
石球截口道:“不管你怎样,你听着,由现在开始,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一定要你后悔。”
伍步云无言点头。
他听得出石球并不是说笑。
石球连随回顾柳三风,道:“你来问好了。”
柳三风没有推辞,微一颔首,上前半步。
伍步云看着他,奇怪的道:“柳兄什么时候开始替官府做事?”
柳三风道:“现在开始。”
伍步云问道:“柳兄要问我什么?”
柳三风道:“近这一个月你有没有到过金
楼在西城的大宅?”
伍步云想想道:“我到过一次。”
柳三风道:“找金
楼?”
伍步云道:“不找他找谁?”
柳三风道:“找他有什么事?”
伍步云道:“拿一批珠宝给他看。”
柳三风道:“看后他怎样?”
伍步云道:“全都买下来。”
柳三风道:“你哪里来的珠宝?”
伍步云道:“我做的是珠宝生意。”
柳三风道:“这是说,那珠宝是你从店中拿出来的了。”
伍步云道:“正是。”
柳三风冷笑道:“石总捕头,方才那句话你好像还没有听清楚。”
伍步云没有作声。
柳三风转问道:“那批珠宝是不是水观音交给你的。”
伍步云再沉
,终于点点头,答道:“是。”
柳三风目光一闪,道:“她叫你拿去出卖,却没有叫你卖给金
楼。”
伍步云道:“没有,而且她一再叮嘱,不要卖给金
楼。”
柳三风道:“为什么你却卖给他。”
m.Bwo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