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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将计就计
  啼三遍,一抹淡淡的曙光,从石景山岭透下来。

 天,已经破晓了。

 天寿宫前院正厅中,那盏八角琉璃灯仍然高悬未灭,灯光照映下,现出几张神情凝重的脸庞。

 老魔曹克武亲率高手进窃北宫,其中现有绝世凶人“天山二臾”随行…这消息像一块看不见的大石,沉重的迫在每一个人心上,连一向以机智沉着著称的紫燕,也惶然失去了主意。

 自从欧天寿遇害,剑魔甘道明相继去世,她身为长女,无形中继承了北宫主人的重任,然而,顶了天她才不过二十二岁的少女,面对境强敌,难免不忧心冲忡。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摆在眼前的课题,已经不是“战”与“不战”?而是如何在强敌环攻之下,使天寿宫屹立元恙?这儿的一草一木,却是欧天寿毕生心血所置,假如被人毁损,教她何以对数十年养育之恩?何以维护天寿宫铿锵广被的英名声誉?

 紫燕木然凝视着那份炸药埋置详图,思紊乱,久久没有出声,那图中一点一线,都会令她愧作得无地自容,若非桑琼远来告警,一旦炸药被引发,整个的天寿宫化为韭粉,大家还不知祸从何来呢?

 欧王儿见她愁闷不语,不轻叹一声,道:“大姐,事到如今,也不必顾忌太多了,唯一的办法,先按图将炸药枢纽加以破坏,除去内顾之忧,然后聚全宫高手,跟曹老魔决一死战,咱们宁可毁宫战死,也不能眼睁睁束手待毙。”

 紫燕摇摇头,道:“这是孤注一掷的办法,纵然拼得过强敌,天寿宫必亦元气大伤,何况制胜的机会又是那么渺茫…”

 黄燕接口道:“酒痴李老前辈曾说过‘寓攻为守’的话,咱们何不先下手为强,倾全宫之力,抢攻戒坛寺,打它一个措手不及,无论胜败,至少不让魔崽子们毁我天寿宫。”

 紫燕又摇头道:“徒逞意气,于事何补?咱们如果败了,天寿宫一样不保,这跟玉妹妹的办法有什么分别。”

 黄燕道:依大姊这么说;“咱们已经毫无制胜的希望,空自坐着发愁,也不是办法呀?”

 紫燕扬目道;“我没有说过毫无制胜希望,但咱们不能不承认敌势强过咱们,硬拼之下,吃亏的多半是咱们天寿宫。”

 三燕不期同声问道:‘那大姊认为应该怎么办?”

 紫燕没有回答,却反问墨燕道:“以你目击情形,那天山二臾的功力,与酒痴李前辈孰强孰弱?”

 墨燕沉7一下,答道:“这一点很难遽下断语,不过,从侧面观察,李前辈似要略胜一筹。”

 紫燕道:“你是说天山二臾功力,与李前辈约在伯仲之间?”

 墨燕摇头道:“不!小妹是指以一对一,李老前辈或不致落败,若二臾联手,李老前辈恐怕难支持到五百招以上。”

 紫燕骇然变,哺哺道:“这么说,二臾功力仅不在曹克武之下,今夜这场血战,只怕凶多吉少…”

 正说着,忽见飞天鼠李明疾步而人,兴冲冲道:“桑庄主回来了!”

 四燕同感精神一振,忙不迭推椅而起…

 欧玉儿情不自道:“谢天谢地,他总算及时赶回来了,快请”

 话犹未毕,桑琼与何冲在李明,纪簇拥下走了进来,两人身上都是一身尘土。

 四燕着让坐,暗暗都松了一口气,好像桑琼一到,天大艰难都能刃而解似的。

 桑琼仆仆风尘未歇,也无暇寒暄,刚坐卜,便问道:“魔宫有无行动迹象和消息吗?”

 欧工儿忙将连发生事故经过,详细复述一遍。

 桑琼听说曹克武亲到,并有大山二臾随行,也不期为之震惊,默然片刻,始道;“如此说来,难免一场恶战,不知大家可有应敌的良策?”

 欧玉儿道:“咱们正苦思不得计谋,看来除了准备背水一战之外,别无他法可行了。

 桑哥哥,你有什么主意呢?”

 桑琼沉道:“仇人相遇,一场血战是免不了的,但咱们有两点顾虑,不能不先作妥善安排。”

 欧玉儿忙问道:“哪两点顾虑?”

 桑琼道:“第一,敌强我弱,尤其是天山二臾功力深湛,不可忽视。第二,天寿宫是欧老伯毕生心血经营,咱们不能容魔崽子们有所毁损,宫中男女老幼的安全,也必须设法确保,否则,若遭受毁坏伤亡,虽胜亦败了。”

 紫燕口道:“公子真是一针见血之论,方才咱们姊妹为难的,正是这两点,但却想不到解决的方法。”

 桑琼微笑道:“其实,也并不困难,关于第一点,也用八个字作为解决之法:‘只宜智取,不可力敌’。关于第二点,也用八个字解决:‘争取主动,以攻为守’。”

 黄燕欣然道:“妙极了,这八字真言,竟跟李老前辈赠语不谋而合…-”

 桑琼诧道:“哪一位李老前辈?”

 黄燕道:“就是风尘三奇中的酒痴李道元。”于是,又将李道元戏人妖和火灵官陈童,使二臾现身等经过,-一告诉了桑琼。

 桑琼听了,大喜道:“这次我与何兄在沧州中计,也多亏三奇中的盲丐青竹翁及时援手,才化险为夷,咱们既有高人暗助,大可放胆而为,不必再顾忌天山二臾了。”

 紫燕慎重地道:“话虽不错,但风尘三奇神龙见首不见尾,咱们也别存依赖之心,必须自己筹思一条妥善应敌之策才行。”

 桑琼微笑道:“这是当然的事,应敌之策,我已略有腹案,咱们现在先确定几项原则,便可依计行事。”

 四燕齐道:“愿闻妙计?”

 桑琼低声音,将心中安排轻轻向众人解说一遍,最后道:“这是将计就计的方法,同时也可避免在天寿宫内与敌人遭遇,唯一困难之处,是纪兄已无法再往戒坛寺,必须另外设法使曹老魔人伏,假如果能一举击败老魔主力,趁势剿灭第三魔宫,曹克武在北五省已无法立足这地,那时,大伙儿再星夜南下,会师巢湖,魔复灭就为期不远了。”

 纪奋然道:“为助此计成功,纪某愿冒死再往戒坛寺敌。”

 桑琼却摇头道:“你一次涉险,获得地形秘图已属幸运,绝不可再投虎口,那样不仅大危险,还可能引起曹老魔的警觉,破坏了全盘大计。”

 何冲含笑接口道:“现存有两条鱼饵,庄主怎么反而忘了?”

 桑琼讶问道:“何兄指的是”

 何冲附耳低声数语,桑琼听罢,抚掌笑道:“好计!咱们就分派人手,加紧进行吧厂大伙儿经过一番密议,俱各欣喜不已,立即分头依计而行口口口

 一易尽,出、落,转眼间,夜又笼罩了大地。

 这一天,将是天寿宫面对强敌的存亡关头,也是北宫创建以来最危险严重的一天,存亡荣辱,都将在今夜一战而决。

 但是,奇怪得很,时间已经如此迫近,天寿宫却看不出有什么非常的举动。

 宫中旌旗招展,宁静如常,平时供人们出人的几道门户,依然敞开未闻,堡楼等处巡逻警戒的的弟子,反而减少了人数。

 看这情形,莫非天寿宫已经忘记了今夜寅正二刻即将发生的存亡决战?

 不!当然不。

 暮时分,天色刚暗,天寿宫正门忽然启开,由宫中鱼贯驰出十骑快马。

 第一匹马上,坐着劲装佩剑的桑琼,随后紧跟着的,是何冲、飞天鼠李明、屠龙手纪和另外六名天寿宫选高手。

 十人十骑出了宫门,略一踯躅,便放辔如飞向西方而去,接着,宫门又轻轻掩闭了。

 他们去向何处?没有人谈起,为什么竟在天寿宫危机近迫的时候离宫而去?更属令人费解。

 夜渐浓,时间已将近午夜了时了。

 蓦地,一条黑影,迅速掠过天寿宫练功密室外那座院墙,一路掩掩遮遮,直向密室而来。

 来人约莫四旬左右,一身黑色劲装,肩后斜着长剑,浓眉,短髯,一双眼神炯炯发出惧人的光芒。

 黑衣人行动十分谨慎,步步为营的近练功密室,但在距离室门丈余处,仍然惊动了两名把守室门的弟子。

 “什么人?报名”

 两名警卫弟子同声低喝,双双按剑旋身,长剑才一半,却被那黑衣人闪电般欺身而上,双掌齐扬;打翻在地上。

 黑衣人武功显然不弱,一击得手,毫未迟疑,猛长身形,抢进了练功密室。

 密室中燃着一盏昏暗的烛灯,靠壁角有一双深嵌在墙内的钢环,钢环中贯穿一条钱链,铁链两端,各系着一个人。

 这两个人一名双尾蝎杜伦,一名火眼罗滔,原是眼于寿臣和纪同时奉命潜入天寿宫充任蓝衫特卫队的魔高手,后来纪率众反正,其中四人不肯服从,两人被当场格毙,杜伦和罗滔却同遭生擒,桑琼不忍加害,才一直将他们固在练功密室中。

 杜罗二人身被铁锁,道也都受制,但却清清楚楚听见室外呼喝之声,是故黑衣人甫人室门,两人都同感一惊。

 火眼罗滔凝目望去,不为之惊诧万分,沉声道:“来的可是朱二哥么?”

 黑衣人低声应道:“正是愚兄,罗兄弟噤声,千万不可惊动!”声落人至,已到室壁之前。

 火眼罗滔济问道:“朱二哥,你来干什么?”

 黑衣人道:“愚兄特来相救你们,一同逃出天寿宫…”

 火眼罗滔惊道:“你…不是已经随纪叛宫了么?”

 黑衣人道:“内情一言难尽,无法细说,愚兄好不容易冒死而来,咱们还是先身出宫,再说不迟。”

 语声一落,出长剑,立将铁链劈断。

 杜罗二人腕间铁链虽断,却依在墙角,没有立起。

 黑衣人低问道;“你们受了伤么?”

 火眼罗滔摇头道:“伤却未伤,只是道被他们制住,无法行动。”

 黑衣人轻“哦”一声,举掌向二人背心各拍一掌,替他们解开闭,低声道:“快些活动一下筋骨,我去替你们件兵刃来。”

 罗滔和杜伦双双跃起,舒展了一下四肢,发觉血气并无阻碍,不大感欣喜。

 黑衣人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两柄长剑,分处给社罗二人,同是沉声说道:“你们跟着我来,非万不得已时,最好不要出手,如今天寿宫正在混乱,咱们趁身,不必硬闯,一旦惊动了四燕,反倒不易走了。”

 杜罗二人连忙点头道:“咱们理会得,朱二哥请带路吧!

 黑衣人当先转身奔出练功密室,一路领着杜罗二人掩掩闪闪,由花园阴暗处穿出围墙,途中果见天寿宫弟子三五成群,匆匆往来于前后宫之间,不过,谁也没有留意到练功室这一边发生了变故。

 三人趁夜掩护,意外顺利地抵达东北方一处侧门,黑衣人忽然挥手示意,矮身匿伏在一处草丛内。

 窃视情势,原来侧身已开,门前共有四名弟子在黑暗中往来巡行不上。

 姓朱的黑衣人轻对杜罗二人道:“出得堡门,便可身了,但他们共有四人把守,若不能一击全毙,被他声张起来就糟了,你们躲在这儿别动。待愚兄去诓他一诓。”

 火眼罗滔低道:“朱二哥务必小心,如果不能得手,就招呼咱们联手硬闯。”

 姓朱的黑衣人点点头,一问长剑,长身而起。

 四名凝子听得声响,一齐按剑喝问道:“什么人?”

 黑衣人应声道:“是我,特卫队的朱光权。”说着,大步走了过去。

 四名守卫弟子看清朱光权的面貌之后,同时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拱手又问道:“朱兄不在宫内值勤,深夜至此,意何往?”

 朱光权含笑道:“姑娘们吩咐,今夜情势不比平时,特命在下来知会各处一声,要严防魔潜人,并须提防宫内有人私自出去。”

 口里说着,已行至距离四名弟子不足三尺处。

 四名弟子同应道:“不劳叮嘱,咱们自会小心。”

 朱光权又道:“时间快到了,这附近还平静吗?”

 四名弟子答道:“平静如常,并无事故。”

 朱光权点点头,道:“那就再好不过了,诸位多辛苦,在下还须去他处传话,咱们回头再见。”

 四名弟子同时施礼道:“朱兄好走,回头再见…、。”

 朱光权佯作转身,忽然用手一指门侧,轻呼道:“咦!那是什么东西?”

 四名弟子俱各一惊,不约而同扭头张望,刚转身,朱光权疾探右臂“呛”然拔出长剑。

 剑光一闪,横掠而过,四名弟子连哼都没有来得及,卟通倒了两对。

 朱光权沉声道:“快走!

 杜伦和罗消应声纵起,直扑向门前。

 朱光权低喝道:“不必开门,越墙过去,快!

 三人先后腾身掠出宫墙,展开身法,轻烟似的出了天寿宫一口气疾奔将近十里,不闻追截声息,才停下脚步略作息,火眼罗滔激动地握着朱光权的手臂,气咻咻道;“朱二哥,多蒙涉险解救,活命之恩,终生感戴,小弟亲眷都在总宫,他能得重晤,皆由二哥所赐…,”

 朱光权轻叹一声,道:“愚兄何尝不是一样,你我都有亲人留在总宫,又受宫主厚恩,怎甘作那叛离负义之事,无奈被纪那厮仗势胁迫,不得不佯为顺从罢了。”

 双尾蝎杜伦也含笑道;“咱们素知朱兄忠议,绝不是背叛之人,这次多蒙解救危难,回返分宫,定将实情呈报分宫主,代朱兄报功请奖。”

 朱光权道:“纪那厮挟众自恃,降顺天寿宫以后,已被四燕委派为天寿宫总管,他卖身投靠固然名利双收,那些被胁迫的弟兄谁不是敢怒而不敢言,依我观察;未必全是真心降敌,只等宫主圣驾一到,定然还有人阵前反正。

 火眼罗滔叹道:“宫主圣驾何时才能到呢?”

 朱光权道:“二位还不知道?宫主圣驾昨夜已进驻戒坛寺,亲率本宫高手,准备一举毁了天寿宫,据说,定期就在今夜发动,可恨这消息却被纪匹夫出卖给四燕了…”

 杜罗二人齐吃一惊,忙问道:“此事当真?”

 朱光权正道:“怎么不真,昨夜宫主密令传于寿臣前往戒坛寺谒驾,被纪顶替前往,直到今晨返回天寿宫,据他向四燕呈报,宫主已定今夜寅时二刻发动,那厮并且把咱们从前埋藏天寿宫的炸药布置图骗到手,一并出卖给四燕,如今天寿宫已作紧急准备,炸药枢纽已被毁坏,同时布置了狡计,要害宫主,愚兄忍无可忍,才决心冒险救你们一同身,咱们无论如何得设法赶快把消息飞报宫主…”

 杜罗二人骇然失,齐道:“事情既有变故,又如此紧急,朱二哥就应该尽早呈报宫主才对呀!”

 朱光权叹声道;“我虽然有此心,无奈已蒙上不白之冤,假如宫主不肯相信,岂不——”

 火眼罗滔急道;“有小弟和杜兄亲见为证,朱二哥忠贞绝无关碍,现在方过子夜,咱们立即赶往戒坛寺报讯还来得及。”

 双尾蝎杜伦也道:“朱兄侦得如此重要消息呈报,宫主非仅不会记恨前事,一定还要记朱兄一项大功哩!”

 朱光权苦笑道:“我但求重获谅宥,何敢奢望功劳,只愿能保全此身再晤儿,死亦瞑目。”

 火眼罗滔急忙慰藉道;“宫主赏罚严明,当初朱兄是格于情势,乃事非得已,如今已表白清楚了,再说若无当初佯作顺从,又怎能获得这件重要的消息,咱们别再耽误了,快走吧广

 两人极力安慰了朱光权一番,重又急急动身,绕道奔往戒坛寺。

 抵达寺门,时间已近丑刻,曹克武正坐候屠龙手纪回报不见消息,方命火灵官陈童出寺探望,恰与朱光权等在寺前相遇。

 朱光权和杜罗二人慌忙拜见,将前情大略复述了一遍,火灵官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愣了好一阵,才切齿骂道:“好一个匹夫,果然被夏护法料中了了’狠狠一跺脚,领着三人返回寺内,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呈报了曹克武。

 曹克武听了,脸色连变,顾不得责骂陈童,急令传三人进见。

 朱光权等战战兢兢走进方丈室,远远就跪了下去。

 曹克武铁青着脸,凝目视着朱光权,约有盏茶之久,才颔说道:“你能不忘根本,冒死送讯,姑念降敌迫于形势,本座准你将功抵罪,杜伦。罗滔临危不屈,志堪嘉勉,都站起来回话吧广

 朱光权等再拜而起,垂手侧立,又把经过复述一次。

 曹克武强自按耐住怒火,凝容问道:“北宫四燕获得纪匹夫归报之后,究已如何布署敌?你且详细说一说。”

 朱光权俯首道;“就属下所知,四燕已首先毁去炸药枢纽,将宫中妇弱全都移往天寿宫后山一处隐密的树林中,准备倾全力与宫主对抗…”

 曹克武冷笑道:“难道他们还以为除去炸药,便能跟本座一决胜负不成?”

 朱光权道:“四燕亦自知不是宫主之敌,但她们冀企风尘三奇中的酒痴李道元和盲丐青竹翁曾出面相助,同时,她们撤去老弱妇孺,免除后顾之忧,准备在不敌之时,暂时退出天寿宫,却利用桑琼等进行“围魏救赵’之计。”

 曹克武讶道;“何谓‘围魏救赵’?”朱光权答道:“今入夜时分,桑琼已带领纪等人离开天寿宫,连夜直扑五台第三分宫,以图牵制宫主,解天寿宫之围。”

 火灵官陈童大惊,不觉岔口问道:“他们带了多少人去?”去了多久?”

 朱光权道:“人夜动身,距今约已三四个时辰,连桑琼共有十骑,其中更有分宫护法飞天鼠李明在内…”

 火灵官陈童倒一口凉气恨恨骂道:“他妈的,这批贼娘养的东西,一个个全都反了,总有一天,老子剥他们的皮…”

 曹克武脸色一沉,冷哼道;“你有这份威风和能耐,平时都瞎了聋了不成?”

 火灵官陈童急忙躬身道:“求师父赐准,徒儿愿立率本部属下,回援分宫。”

 曹克武一笑,道:“等你赶到,第三分宫早成瓦砾了。”

 他语锋微微一顿,冷电般目光一扫全室,又道:“好一个‘围魏救赵’的妙计,可惜他想错了,本宫人手全在此地,就算把第三分官那几栋房屋送给他,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他轻离天寿宫,岂不等于把四燕和欧老儿那点基业双手奉献给老夫了!”

 说到这里,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

 火灵官陈童等人虽然内心焦急,却不得不附合而笑,方丈室中,顿时扬起一片高低不一的笑声。

 人妖夏玉珍最会把握机会献殷勤,忙诏笑道:“宫主圣明果决,远非常人能及,可笑桑琼那个小辈自作聪明,却没有想到天寿宫覆灭之后,他在五台第三分宫又能多活几天…”

 火灵官陈童也赔笑道:“那小子聪明个,我看他,简直蠢得可怜…-”

 谁知曹克武突然笑脸一变,竟冷哼道:“你们也比他强不了多少!

 群一愣,不由自主都收敛了笑容,一个个傻眼相对,谁也猜不透老魔此言何意?

 曹克武锐目飞扫,接着又道:“本座且考一考你们,那桑琼小辈临危领众离开天寿宫,其目的是什么?”

 大家又傻了眼,心道:“这还用问?不是趁虚往袭第三分官,行那‘围魏救趟’的计谋么?

 可是,大家都被曹克武那一声冷哼镇住了,心里虽然明白,却不敢贸然说出来。

 曹克武目观此状,冷笑着摇了摇头,目注陈童问道:“你身为分官宫主,难道也猜测不出?”

 火灵官陈童腼腆一笑,躬自答道:“弟子只知道这是他‘围魏救赵’的狡计,至于其他目的,就…”

 曹克武倒和颜悦地颔首道:“不错,但本座问的是,他那‘围魏救赵’的狡计,目的何在?”

 陈童壮着胆道:“自然是希望咱们回师往救第三分宫,此地之围使可解除了。”

 曹克武又点点头,再问道:“可是,他怎能预知咱们一定会在今夜,得到五台山第三分宫危急的消息呢?假如咱们得不到这个消息,仍然对天寿宫下手,他的计谋莫不是要落空了?”

 “这个”陈童猛可一怔,竟呐呐回答不上来。

 人妖又自作聪明,拱手代答道:“那桑琼小辈颇有机智,他当然料到咱们会在天寿宫四周预伏高手,随时侦查他们的举动

 曹克武目光一闪,冷冷截口道:“那么,夏护法想必早已从伏路高手的呈报中,得知桑琼前往第三分宫消息了?”

 “这”夏玉珍不觉语,尴尬的笑了一笑,道:“宫主圣明,咱们的确尚未获知此项消息,若非朱护法不忘故主,及时来此呈报,咱们真要被那小辈蒙在鼓里了…”

 曹克武重重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你们比不上桑琼小辈的地方,他不仅使用了‘围魏救赵’的狡计,而且还用了一条苦计!

 陈童和人妖俱皆一惊,骇然道;“宫主的意思是指”

 曹克武笑道:“朱光权叛逆在前,早不反正,迟不身,偏在此时身来归,这不是太巧了些?…”

 一语未毕,那朱光权神色速变,急道:“启禀宫主,属下确无异心,宫主不信,可以问问社伦和罗滔,属下也曾拼死涉险闯出天寿宫,并且杀死了五六名宫中守卫弟子…”

 曹克武冷叱道:“不如此,怎能邀得信任,本座料你身边一定还携带着与北宫四燕联系识别的信物,准备在咱们中计之后,通知四燕随后追击掩杀,你还敢狡赖?”

 朱光权脸色大变,矢口道:“属下没有…”

 曹克武喝道:“来人,给本座仔细的搜!”

 朱光权突然身跃起,双掌一错,呼呼横劈两掌,霍地旋身向室门外冲去!

 变起仓促,群都没想到朱光权竟敢出手反抗,杜伦和罗滔相距最近,立被掌力扫中,滚跌开去,室中顿时大

 朱光权,身形如电,转眼已冲到门前。

 曹克武怒目一挑,冷叱道:“鼠辈还想走么?滚回来!”扬手凝势,遥向朱光权背心一抓一收。

 空际“嘶”地一声锐响,只见朱光权身形一顿,紧接着,竟凌空倒撞了回来,重重掉落在地上。

 两名随侍在侧的猥族野女闪身而出,一人抓住一条手臂,登时将朱光权像小似的提了起来。

 陈童猛跨上前,扬掌便劈,怒骂道:“王八羔子,老于就不信杀不尽你们这些叛逆!”

 掌势未落,曹克武已厉声喝道:“住手!本座命你搜他身上,不许伤他性命。”

 陈童愤愤的收回掌力,三把两把撕开朱光权衣衫,一搜之下,果然从贴身处抢出一枚小型号箭。

 曹克武狞笑道:“姓朱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光权昂然不惧,破口骂道:“老匹夫,你多行不义终必遭报,朱某人对你早已深痛恶绝,恨不能吃你的,喝你的血,此次才自告奋勇愿担任敌任务,未来之先,朱某人已存必死之心,早将生死置诸度处,只恨功败垂成,未能亲眼看你遭受报应,既已落在你手中,老匹夫!要杀要剐请便,朱某人若是怕死,也不来了。”

 曹克武冷笑道:“好一打硬汉子,本座且问你;你在第三分官身居护法,奉禄不薄,更没有人亏待你,因何叛投敌人,更不惜冒死替敌人行此苦之计,你倒说说看,本座哪儿亏负你,桑琼又有什么地方厚待了你?”

 朱光权朗声说道:“你这老匹夫诈毒辣,为一己私,茶毒苍生,待人以威离间,使人离子散,供你驱策凌辱,手段残酷神人共愤,纵能摄人之身,不能服人之心,大家对你敢怒而不敢言,一旦有机会,必然众叛亲离,桑庄主却对人推诚输义,襟磊落,豪迈感人,使人相处如沐春风;相敬如同手足,万人悦服,乐为效命,岂是你老贼所能够比拟的。”

 曹克武并不生气,反微笑道:“依你这么说,他也不过仗着虚情假意,网罗人心,口惠而无实利,你却没想想自己亲人都在总宫,叛逆从敌之罪,不单关系你自己生死,更关系你的亲人!”

 朱光权叱道:“老匹夫,你不必再拿亲人性命来威胁朱某人,大丈夫为义而生,活要无愧天地,死要无作祖先,人生一世不过短短数十年,纵不能芳百世,也不能遗臭万年,为人旦求心安,区区生死亲眷,早就不在意中了,何况你老贼视人质如俎,肆意凌辱子取予割,何冲身为舵主,尚已被你师徒霸夺爱,你以为朱某人还会顾忌儿,甘心替你们卖命吗?”

 曹克武默然片刻,旋又冷笑道:“本座不信你真的不怕死,杀一敬百,本座正愁找不到人开刀,这只怪你运气欠佳…”

 朱光权昂然道:“既已失手,朱某人也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曹克武道:“但你可知道本应要如何处死你?”

 朱光权冷冷道:“反正不外一死杀剐听便。”

 曹克武嘿嘿笑道:“本座最恨不忠不贞之徒,对待叛逆向不从轻,你要想痛痛快快一死,却也没有那么容易,本座要教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女,遍受人间惨刑,然后将你凌迟碎割,以敬效尤!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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