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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奇兵神剑
  再说桑琼被水潭中金色怪鱼所,将“火针”掷人潭中,不料冰层立时溶化“火针”

 却沉人潭底,心里一急,连忙气向水潭跃去。

 他自幼生长江南,水性极佳,一口气潜落数丈,及时将“火针”捞住,张目四望,却发觉这水潭竟深不可测,而且上窄下宽,形如巨瓮,四壁各有一座石门,门上分别刻着“龙”、“凤”、“狮”、“虎”四种不同的图形。

 桑琼心中一动,暗道:莫非“逍遥武库”就在这四座石门内?那龙凤狮虎又代表什么意义呢?

 于是,随意泅近第一座雕刻着“龙”形图案的石门,举手推了推,石门纹风不动,门下却有一柄钢环。桑琼握住钢环用力向上拉,石门才缓缓向上升起,里面只是一间空空的方形石室,大约有五尺宽阔,高达一丈,不大不小,恰好容得下一个人站在里面。

 桑琼怀着无限好奇,挨身钻了进去,石门又自动闭落,面石壁上却现出两行字迹写着:

 “进五尺,退五尺;进八层。履不。”

 桑琼初看这十二个字,惑不解,仔细一想,不觉恍然大悟,举手摸索。石室里层果然又有一道门户。

 不过,这第二层石门相当沉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拉开,里面仍是同样一间石室,高低宽阔,一般无二。

 石门才开,第一间石室的水立刻减退了一半,顶端更有清新空气溢人。

 桑琼半个身子已经出水面,深深了一口气,不觉大感奇妙,想道:难怪石门沉重,又必须向上升起,原来竟为了分隔潭水特别设制的,似此一层一层隔离减退,到第八道门户,水不及寸岂不是进人地底另一个世界,即使在海中,也不必担心被水所困了,这办法说来甚易,当初却难为逍遥羽士设想如此周密。

 心里赞佩,便如法炮制,进人第二间防水石室,放下石门,然后拉开第三道门户…

 每进一层,室中积水便减退一半,连续经过八间隔水石室,地上已经只有些微,潭水都被分隔在前面七座石门外。

 桑琼小心翼翼拉开第八道防水门,里面仿佛是个小小院落,地上栽种着两行不知名的小花,每株小花都散出一团音蒙蒙的光晕,细看之下,原来花瓣中各嵌着一颗龙眼般大小的夜明珠。

 院落尽头,有两支石柱,柱上分别刻着“龙剑”两个斗大金字,石柱之间,有一扇矮门。

 桑琼猜想门内必是武库所在了,心里不。谏然,先在石柱前默默祝祷一遍,然后举手推门…

 矮门缓缓启开,一片耀眼光华透门而出,只见门内一条狭窄甬道,陈列着两排水晶壁橱,橱中全是一柄柄长短不同,形式各异的宝剑,怕不有百余柄之多。

 那些宝剑柄柄都是锋芒耀眼的神兵利刃,一鞘柄嵌珠镶玉光华夺目,灿烂生辉,对一个练武的人来说,几乎无一不是旷世难求的奇珍异宝。

 桑琼自幼练剑,见过的神兵好剑,不知有多少,总觉得很少有胜过自己那柄“青猊剑”

 的,现在一看这些奇珍异剑“青猊剑”简直变成了一具凡铁。

 他情不自从心底发出一声羡赞的轻呼,一步步沿着水晶橱看过去,橱中陈列的各式宝剑都附有名牌和说明,第一橱是一柄黄穗长剑,写着:

 “屠龙剑,秋名铸剑师欧冶子所铸,敬王丁未年,夫差佩以击越,汉初归项羽,兵败乌江持以自刎,不祥之物也,后世为华山派所得,竟引三鬼觊觎,华山几遭覆亡。”

 桑琼暗地嗟叹,又看第二只橱里,是一柄二尺七寸的银穗软剑,说明上写着:

 “鲛鲤剑,东海倭人所铸,能断金玉,斩巨鲸,锋不沾血,刃不折口,蒙古铁木真以黄金购得,转赐丘处机,全真瓦解,辗转人白发天魔之手,杀人盈野,乃夺而藏之。”

 第三只水晶橱放着一柄金色匕首,连柄共长七寸,上嵌七粒珍珠,旁附说明道:“七星金匕,武林元凶,前隶青城,招致峨嵋,邛崃血战争夺,玉虚观三恶斗,三派精英悉遭殒灭;后属武当,又使上清宫血溅尸横,百年前天火教主徐伦用以弑害青城三友,嫁祸金钟,几肇武林大。抚今追昔,宁不怆然。”

 桑琼看到这里,突感心神震颤,飞忖道:所谓神兵利器,固然可以持之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伟业,但如不幸落在佞之辈手里,往往反为天下苍生带来无穷祸患,正如水能浮舟,亦能沉舟,一无怪前辈武圣逍遥羽士宁愿将这些旷世神兵藏在地底,也不肯任它们散之于世,我这样冒冒失失进人武库,假如因此使利剑出世,掀起祸患,一切罪团岂不是由我而起吗?

 一想到这里,心神震颤,再也无心细看那些举世难求的神兵利剑,匆匆退出角道,掩闭了矮门。

 谁知矮门一合,突闻“轧轧”一阵异响,那两只石柱竟自动向侧退去,门前一块方石随之升起,石下出一个,里面有一支长匣,上置一束纸卷。”

 桑琼任了片刻,先将那束纸卷取出,展开一看,却是三幅图画,画中一人持剑作势,呈现着三种不同的招式,卷首写着几句话:

 “剑贵轻灵,以主百兵,万派千;各运匠心。

 面壁三载,去芜存;龙剑三式,鬼泣神惊。”

 纸卷末端,又写着几行字迹,是:。

 “人宝山而空回,颤休斯旨,其心必正,其必廉,其志必坚,其意必善。难矣哉,此大智大慧之人也。

 “贫道迹天涯,浮沉人海,广布善因,冀企善果,凡数十年,竟不得一偿夙愿,遂将稀世之珍,尽贮荒岛之腹,非敢暴珍天物,实不得己耳。

 “逍遥武库,共分四类,一‘龙剑’、二‘凤刀’、三‘狮拳’、四‘虎掌';刀剑各附图谱,拳掌另详经文,此贫道竭智耗神,积一甲子潜移默化所得,倾囊以待有缘,惟虑所授匪人,徒增罪戾,故于库中陈列珍奇异宝,神刀名剑,而水晶橱盖另附机钮,擅动其一,七层石门将尽加栓扣,永难开启,纵遂贪念,终成饿莩。

 “匣中神剑,名号‘飞龙’,斩金截玉,伏魔诛凶,龙剑三式,奥无穷,能领其髓,举世之雄,勉之慎之,勿负吾衷。”

 桑琼看罢,惊此一身冷汗,定了定神,才恭恭敬敬捧出长厘,启开锁扣,匣中果然是一柄古迹斑斓的宝剑,从鞘至柄共长一尺六寸,剑柄上绕金丝,作盘龙飞舞之状。

 他轻按卡簧,拔剑出鞘,略一展动,剑尖毫芒伸缩,远达尺许,剑身一片碧蓝,清澈如水,光华映人。毫发毕现。

 可是,桑琼只淡淡看了一眼,又黯然把剑回鞘内,长叹一声,哺哺道:“剑虽是一柄神剑,在我手里又能有什么用处?我真气散破,一身内功已废,即使学会了'龙剑三式',也不过用来唬唬不会武功的门外汉而已。”

 一念及此,豪情尽逝,也没有心情细看那三幅剑法图形,懒洋洋地把纸卷进匣内,便起身退出了刻有龙形的八座石门。

 接着,他又如法进入另外三座武库,经过大致相同,在“凤刀”库内,取得一柄“舞凤刀”和三式图形;在“狮拳”和“虎掌”两处,各得到一页“拳经”“掌法”拳掌都只有三式,桑琼只匆匆一瞥,并未细看,一齐进剑匣之中,暗想道:“拳掌招式,可以传授给帮中弟兄,那柄“舞风刀”不妨转送麦佳凤,至于“飞龙剑”送给罗天奇倒很恰当。武库中其余神兵利器虽然不愁被人取去,为了绝人贪念,离去之前,索把入口封死了吧。

 心意一定,反倒泰然自若,于是,一层层启开防水石门,准备离去。

 当他刚拉起最外一道石门,突然看见一幅惊人现象,门外水潭居然又凝结成冰,那条金色怪鱼,正在冰层中自在邀游。

 令人震惊的,是冰层中竟有一个黑衣女子,整个身子全被冻住,既不能呼吸换气,也无法动弹,手脚僵举,就像一具镶在水晶球里的木偶。

 那黑衣女子玉首微仰,似挣扎浮升,却没有未得及逃过怪鱼的困扰,因为怪鱼过处,潭水立即结冰,所以才被活生生嵌在冰层之中。

 桑琼触目一惊,也没想到水潭中何来黑衣女子,顺手将刀剑铁匣弃在石室中,急急从间解下“火针”猛地一踹面门,身如箭矢,直向那怪鱼扑去。

 “火针’”划过,冰层立溶,那怪鱼似未防备,掉尾遁。早被桑琼一针戳中了尾部。

 怪鱼负痛,连连挣扎,桑琼忙探手一把捉住,手掌碰到鱼身,情不自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是热是冷?只怕又被他逃掉,一只手连针带鱼牢牢握住,一只手却掀开那支盛放“舞凤刀”的铁匣,匆匆将那怪鱼进匣内,迅即盖住。

 收拾了怪鱼,冰层也随之溶解,那黑衣女子显然已被困了一段时间,冰层一溶,便飘飘向潭底沉落。

 桑琼忙抓住她的后领,拦挟住,然后取了刀剑双匣,放落石门,浮出水潭。

 头部刚刚出水面,恍惚听见一声惊呼,头皮一麻,竟被人一把揪住,拖了出去。

 桑琼还以为是梁金豪在潭边,沉声喝道:“金豪,快放手!”

 一句话未毕,胁下黑衣女子也被人劈手夺去,眼前寒光闪现,一柄长剑已抵住自己咽喉上。

 桑琼扬目上望,这才发觉身边站着的竟是一位浑身蓝衣的绝少女。他没有见过蓝燕欧婉,不觉骇然一惊,口问道:“你是谁?”

 蓝燕也不认识桑琼,几乎同时问道:“你是谁?”剑尖向前一送,锋芒直咽喉。

 这时候,紫燕欧情替墨燕推宫活血,闻声回顾,才惊呼道:“二妹体要鲁莽,这位就是桑公子…”;

 蓝燕一怔,急忙撤回长剑,赧然退开一步,检衽道:“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

 紫燕曾在宝觉庵及邛崃山麓荒林中两度见过桑琼;所以一眼就认识出来,匆匆向墨燕嘴里进一粒调息药丸,含笑上前搀扶道“公子别见怪,咱们都没想到公子会在潭底…”

 谁知桑琼却冷冷挥臂一格,自己身跃起,俊目环视,脸上立时罩现一片寒霜,冷笑两声道:“在下也没想到会在此地又见到北宫五燕,天下的事真是太巧了。”_紫燕见他语气不善,忙道:“咱们跟工妹到这儿来,正是为了公子”

 桑琼剑眉一挑,晒然道:“是吗?那就更巧了,贤姊妹居然早就料到在下必会赶来东海,而且又在逍遥武库中,令人不能不佩眼!”

 突然面色一沉,冷冷问道:“‘人呢?”

 蓝燕以为他问的是欧玉儿,接口道:“五妹在船上…”

 不料桑琼却漠然截断她的话,道:“在下问的是九灵帮两位同门兄弟。”

 蓝燕连碰了两次钉子,心里已经老大不高兴,终因碍着欧玉儿情面,仍然极力忍耐,答道:“咱们不知道那姓梁的两位兄弟是公子属下,问他们又不肯回答,所以由五妹带回船去问话去了。”

 桑琼冷哼道:“希望贤姊妹还没用对付本帮邢彬和伍一凡的手段。否则,这笔血债,天寿宫就更难偿还了。”

 蓝燕实在忍不住,面怒容望着紫燕,愤愤道:“大姊,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紫燕黯然叹了一口气,道:“桑公子,你这份误会,要到什换时候才能解开?千错万错,五妹待你总没有错,自从你在飞云寺散破真气,这些日子以来,五妹费尽苦心替你夺取藏珍图,千里迢迢随你赶去川西,现在又不辞艰险风,为你寻觅武库,一个人的心只要是做的,总应该分辨得出是非好歹。”

 这番话,说得桑琼深深低下头去,但刹那间,又毅然扬起,目蕴异光,沉声道:“玉妹待我情深义重,在下粉身难报,但是,欧天寿包藏祸心,意君临天下,独霸武林,在下也不会容他称心如愿…-”

 蓝燕断喝道:“你凭什么含血人?”

 桑琼仰面发出一阵冷笑,道:“毁东庄,南谷,事证如山,难道还要在下一件件解释不成?”

 蓝燕气得混身发抖,叫道:“大姊,我顾不得五妹了,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非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不可…”

 紫燕却摇摇头制止了欧婉的冲动,目注桑琼有顷,忽然又幽幽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误会已深,决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解释,我也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团,期间错综复杂,才加深了误会,但是,世上有很多事都因自作聪明而起,假如你不反对,我倒愿意告诉你一段故事,这个故事,也许能够帮助你解开一部分疑团,你要听吗?”

 桑琼毫未犹豫便晒笑道:“事实昭然若揭,居然犹图狡辩?好吧!你就说说看!”

 蓝燕惊呼道:“大姊,你”

 紫燕摆摆手,苦笑道:“事到如今,索告诉了他吧!于是,吩咐蓝燕继续为墨燕推宫活血,自己则席地坐在水潭边,凝思片刻.才缓缓说道:“我想,你之所以把天寿宫视作仇敌,不外肇因于真假藏珍图的误会,在你的心中,一定怀疑咱们姊妹既未参与万梅山庄夺图之战,偏偏真图竟会落在咱们手中,难免疑心生暗鬼,以为天寿宫会跟侯昆扬勾结一气,其实,当初咱们姊妹又何尝不是上了侯昆扬的大当。”

 “藏珍秘图的风声,天寿宫早有耳闻,咱们姊妹五人受命由燕京南下,目的本来也跟太阳谷麦家兄妹一样,行前突闻东庄覆灭的消息,五妹一急之下,竟不告而别,赶往飞云寺去见你,几经耽误,以致延迟了行程,才比南谷后到了一天。”

 “那天晚上,咱们赶到万梅山庄已经是深夜了,三妹欧急,竟跟谷口守护的淮门下争执起来,为了几句秽言,一怒出手,击毙了六名黄巾队弟子,咱们五人掩人庄内,却在宾馆附近发现一名武功颇高胁佩银色短剑的灰衣蒙面人。

 “那人显然不是宾馆中客人,但也不像淮派高手,当时正匆匆越过后庄,向山中疾奔.一身轻功,竟达登峰造极的境界,咱们忖度那人必然也是存心夺取藏珍图的武林高手,更因他所显的惊人武功和诧异行径,只当藏珍图已被他得手意图逸去,于是,五个人便一路衔尾疾追不舍。

 、“谁知追了半夜,那蒙面人却在万梅山庄北边山中一座破败山神庙前停了下来,轻轻击掌三响,庙中又鱼贯走出五名狰狞汉子,聚在一起低声谈论不已。

 “那五名汉子都穿的一黄衣,对先前的蒙面灰衣人似乎颇为恭敬,咱们姊妹分别掩蔽身形,隐身在庙外偷窥,只见灰衣蒙面人正交给五名黄衣汉子一卷东西,道:‘从各种迹象看起来,一切都在宫主计算之中,那东西已经没有必要再放在候昆扬身上了,你们五位今夜入庄,可以将真的一份带走,这份假图留给侯昆扬,叫他依计行事。”

 “其中一名黄衣汉子双手接了过去,问道;‘敢请令主赐示,属下等取得真图以后,是直接回宫?还是恭候令主同行?”

 “灰衣蒙面人想了想,道:‘本座尚有任务,你们得图后可以在庙左林子里候我半,不必久等,但是,途中务必谨慎,那份真图是万万失落不得的。’“蒙面人吩咐完毕,便扬长自去,剩下的五名黄衣汉子却没有离开。仍然留在山神庙里。

 “咱们姊妹看了这些经过。不暗自庆幸未曾鲁莽,假如途中追上了灰衣蒙面人,即使夺得,也不过一份假图,当天咱们也没有再去万梅山庄,大家私下一商议,索以逸待劳。

 决定等那五名黄衣汉子从侯昆扬手里取到真图以后,一出其不意再从他们手中夺过来。

 “第二天午后,五名黄衣汉子才离开了山神庙,进人万梅山庄,咱们还怕他们由前山离去,又分出二妹和三妹截守前庄出人要道,果然,就在当天夜晚,五名黄衣人终于被咱们堵住了

 紫燕一口气说到这里,脸上刚闪现一抹兴奋的笑容,却被桑琼挥手截断,道:“且慢,我要请教两点,第一,你们截住那五名黄衣汉子是在前庄还是后庄?第二,时间是在当天晚上?还是第二天晚上?”

 紫燕毫未迟疑,答道:“时间是当天午夜,那五名黄衣汉子本是由谷口离开万梅山庄的,但不知为什么,甫出谷口又折向后山,所以恰巧被我和四妹五妹截住。”

 桑琼脑中迅即回忆前情,那夜万梅山庄夺图之战,正是午夜以后才发生的“天山五魔”’离开时约已初更,后来鬼偷邢彬受命追踪灰衣令主,在前庄林中被蓝燕和墨燕所伤,一切经过,竟然十分吻合。

 不过,当他一想到鬼偷邢彬被蓝墨二燕打伤,心里怒火顿时又旺炽起来,冷哼了一声,道:“照你这段故事说来,那份藏珍秘图,竟是从五名黄衣汉子手中夺到的了?”

 紫燕点头道:“正是如此”

 桑琼冷然一笑,道:“你们知道那五名黄衣汉子是谁吗?”

 紫燕摇头道:“不知道,据他们自称为“黄衫五友’…”

 桑琼沉声道:“黄衫五友,就是天山五魔,五魔功力不弱,纵或不是三燕敌手,但如毫无所伤,就能叫五魔乖乖献出藏珍秘图,却令人难以置信。”

 紫燕“哦”了一声,笑道:“难怪你会不信,咱们是出其不意发动,初时也无法得手,后来五妹想到一个方法,由她独挡三魔,我和四妹全力施为,伤了一名使铁锏的家伙一剑,然后联手擒住一名使锁镰刀的,才着他们以图换人。’”

 桑琼不觉语,暗想道:这倒是可能的事,五魔臭味相投,情谊素厚,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一定愿意以图换人,依情推论,难道她说的这番话竟是真的?

 继而又暗自摇头忖道:不!不能被她一番花言巧语就动摇了意志,就算五魔不是天寿宫爪牙,要编造一篇谎话,其实也并非难事。

 想到这儿,又冷冷说道:“姑娘这段故事,的确编造得天衣无,但是,姑娘却忽略其中最重要的一点。”

 紫燕愕然道:“你这话指的是什么?’”

 桑琼晒然道:“在下也想告诉姑娘一个故事,或许会使姑娘感到意外。”

 紫燕正道:“愿闻其详。”

 桑琼笑道:“姑娘大约没有想到,在下此次泛舟出海,恰巧跟五魔同乘一艘船,而且,船上还有一位你们最熟悉的武林高人

 紫燕讶问道:“武林高人?是谁呀?”

 桑琼缓缓说道:“北宫剑魔甘道明。”

 紫蓝二燕都骇然一惊,失声道:“甘叔叔?”

 桑琼微笑道:“很出意外吧?你们口口声声说不认识天山五魔,可是,甘道明却跟五魔合作无间,由他出面包去崇明岛全部海船,把咱们人圈套,上天山五魔事先安排的贼船,哈!请问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紫蓝二燕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道:“公子得把经过说得详尽些!”

 桑琼笑了笑,便把崇明岛租船经过,以及跟五魔怒海奋战,如何船破落海,如何发现武库…详细说了一遍。

 紫蓝二燕听完,都惊疑不已,摇头道:“这就奇怪了,咱们离开天寿宫的时候,甘叔叔分明还在燕京,只怕是五魔冒用他老人家的名号,企图嫁祸…”

 桑琼道:“假如冒名嫁祸,尽可直接冒欧天寿或你们五燕的名字,岂不更好?”

 紫燕沉片刻,不觉叹息道:“此事确堪疑惑,但公子并未在船上见到甘叔叔,也仅能暂时存疑,我虽然不敢断言‘绝无其事’,却相信甘叔叔不至做出对不起天寿宫的事来。”

 桑琼晒笑道:“他是受欧天寿之命办事,自然对得起天寿宫,据在下猜想,恐怕有许多事情,你们五燕还被蒙在鼓里呢!”

 紫燕心中一震,惊问道:“公子是指哪一方面的事?”

 桑琼道:“就如这次万梅山庄真假藏珍图,以及甘道明和天山五魔之间的关系。”

 紫燕一怔,暗暗倒一口凉气。随即笑道:“这些事不难查个水落石出,公子如愿意,我倒有个主意,只怕公子又要责我另有用心…,,桑琼傲然道:“你说说看?”

 紫燕道:“如今事事如谜,天寿宫俱涉重嫌,连咱们姊妹也无法解释,唯一剖白之法,只有立即扬帆北返燕京,当面问一问甘叔叔和义父,假如公子愿意,何妨跟咱们同舟一往。

 做一次天寿宫的上宾?”

 桑琼笑容微敛,凝思有顷,突然又纵身大笑起来,指着水潭边两只铁匣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在下把这些武库奇珍亲自送到天寿宫去吗?”

 紫燕正道:“武库藏珍既是公子取得,大可由公子作主处理。咱们可以把梁氏兄弟留在岛上,待经过附近口岸时,另雇船只来接他们,或者把他们和这两只铁匣送到附近的海口去。”

 桑琼扬眉道:“姑娘们奉命取宝,居然改变了主意,倒叫人不敢相信。”

 紫燕淡淡一笑,道:“公子不相信我欧倩,总该信得过五妹,老实说,咱们如有夺宝的打算,当初就不会在宝觉庵出示藏珍秘图,现在也犯不着再费许多舌了。”

 桑琼点点头,暗忖道:这倒是实话,如今我武功已失,她们若有意夺取藏珍,尽可轻轻松松到手,何必再干那“画蛇添足”的傻事?如此看来,或许欧天寿的种种阴谋,五燕并不知道也有可能。

 他虽然对欧天寿疑虑甚深,但却相信欧玉儿待他纯出一片挚诚,绝无恶意。然而,大丈夫恩怨分明,公义私情,势难两全。他现在领受欧玉儿的情谊越重,将来对天寿宫的行动也就困扰越多,取舍之间,实难决断。

 紫燕也看出他脸上的为难之,微笑又道:“三妹欧珍被困冰层,多承公子援手,假如公子不愿去天寿宫,就算咱们妹妹酬谢大恩,顺路相送一程,也是理所应当的,公子豪迈心,何至迟疑再三?”

 桑琼道:“在下终须走一趟燕京天寿宫,但却不是现在…”接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再说,我自问亏负玉儿妹妹太多,晤面徒增愧作,姑娘如愿成全,就请放回梁氏兄弟,返抵海口时,代雇一艘船只来此处接引,已经足感盛情了。”

 紫燕诧道:“公子这么说,竟是不愿再见到五妹?”

 桑琼黯然垂下了头,低声道:“泪眼相对,言难由衷,见又何益…”

 紫燕怔怔嘴嚼着这十二个字,忽然觉得一阵酸楚,木然点了点头,一声喟叹,抱起墨燕转身便向口奔去。

 蓝燕欧婉疾步追上,低问道:“大姊,怎么了?”

 紫燕抿嘴泛起一丝苦笑,颤声道:“没有什么,咱们回船去吧…”说着,两滴晶莹泪珠,竟突然滚落下来。

 蓝燕惊道:“大姊为什么难过?”

 这一问,紫燕越发泪水纷坠,埂咽道:“我是替五妹难过,可怜她一片痴心,永远得不到报偿…唉!造化人,这能怪谁…”一摆螓首,飞身掠下了石壁,急急向海边奔去。

 将到油船的沙滩,紫燕忽然停步,沉声对蓝燕道:“等一会儿见到五妹的时候,不要提桑公子,她要是问起武库藏珍,你就说潭水结冰,一时寻不到入库门径,我正在继续寻找,但千万挡住别让她上岸来。”

 蓝燕点头应着,问道:“大姊,你不回船去?”

 紫燕苦笑道:“你没看见我这双眼睛?被她一见,准知我哭过了,我在岸上歇一会儿自会回来的。”

 蓝燕见她两眼泛,微有些红肿,忍不住埋怨道:“大姊也真是,好好的,干嘛又哭起来呢?难道就为了桑公子他…”

 紫燕不知怎地脸上一阵红,轻叹道:“别胡说八道了,记住我的话,快去吧!”

 蓝燕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接过墨燕一看,见她气息体温已趋正常,只是尚未清醒过来,便依言走向沙滩,举手挥动,招呼船上驶小艇来接。

 她们乘来的那艘四桅大船,因为吃水较深,无法泊近沙滩,由船至岸,约有二十多丈,必须靠小艇接驳…

 好半晌,一名黑衣水手才摇着小艇,缓缓拢进沙滩,蓝燕一跃而上,不觉责备道:“怎么叫了半天才来?岸上有人,应该在这儿等候才对!”

 那水手也不申辩,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急忙摇动艇橹向大船驶去,却不知为了什么原因,那小艇左摇右晃,竟行得十分慢。

 蓝燕皱了皱眉头,道:“喂!你会不会驶船?这样笨手笨脚的?”

 黑衣水手低着头,死命地摇橹,但越急越糟,橹柱频,小艇在水里打圈子,就是无法前进。

 蓝燕冷眼见那黑衣水手摇橹的手法竟是外行,心里更感到诧异,轻轻将墨燕放下,沉声问道:“你究竟在船上工作过没有?”

 那黑衣水手低头陪笑道:“姑娘别见怪,小的在船上本来是煮饭的下手,很少摇橹,所以有些生疏!”

 蓝燕一听他口音,顿时疑云丛生,原来五燕这条船,是在海宁附近雇的,船上水手共有七名,虽然并不认识,但都是当地人,讲的一浙江土话,这黑衣水手一开口,却是北方口音,岂非怪事?

 她疑心一起,仔细打量那黑衣水手,越看越觉面生,于是又问道:“船面上的水手都干什么去了?竟叫你一个生手来驾小艇?”

 那黑衣水手仍然低着头,呐呐道:“他们…他们…不瞒姑娘说,他们都在后舱赌钱,小的望见姑娘招手,来不及去叫他们,所以…哩哩…,,蓝燕脸色一沉,冷叱道:“把头抬起来!我听你口音很,倒像在那儿见过似的?”

 衣水手闻言一惊,含混道:“姑娘!到啦…。”

 蓝燕一回头,却见距离大船犹有六七丈远,心知不妙,急忙翻腕撤剑,那黑衣水手突然弃了橹柄,从身后拔出一支乌光闪闪的钢戟,飞身直扑过来。

 四目相触,蓝燕险些惊呼出声,敢情那黑衣水手竟是天山五魔中老四“神戟”霍天狼。

 蓝燕长剑才出鞘一半,钢戟已拦扫到,小艇又窄,不易闪避,只得一拧娇躯,莲足疾点艇身,贴着海面一式“燕双飞”仰数丈,单掌一拍水面,纤一折一,翻落在大船之上。

 霍天狼并不追赶,手起掌落,先将昏未醒的墨燕欧道闭住,声笑道:‘小宝贝,你还想飞上天去不成?”

 蓝燕怒不可遏,龙声中长剑出鞘,刚转身,猛见舱面上已并肩立着三人,正是“龙钩”赵刚、“铁铜”李庆和“铜锤”陆开泰。

 通往住舱的舱口,放着两张椅子,椅上木然端坐着黄燕欧兰和彩燕欧玉儿,显然已被制住了道。

 两椅之后,锁镰刀崔五面含诡笑,一只脚踏在椅柱上,手中锁镰刀的刀锋,却贴着欧玉儿的粉颈。

 蓝燕见了这情形,一颗心登时凉了大半,但她却想不透,天山五魔怎会突然出现?以黄燕和欧玉儿的武功,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五魔擒住?

 龙钩赵刚森森一阵得意冷笑,说道:“别来无恙?婉姑娘,把剑放下来吧?”

 蓝燕怒哼道:“无匹夫,你在找死!”声落人动,剑花一领,便向舱口扑去。

 陆开泰一声大喝,抡起钢锤面砸到,铁锏李庆趁机夹攻,锤铜挥,硬生生封住了去路。

 龙钩赵刚倒跨一步,嗤嗤笑道:“婉姑娘,最好别咱们兄弟下杀手,你要是再动武,咱们崔五弟只好不客气了。”

 蓝燕长剑翻飞,连攻四剑,娇叱道:“谁敢伤她们一肌一发,天寿宫会把你们碎尸万段。”

 锁镰刀崔五笑道:“不错,天寿宫三个字,的确是武林中响当当的大字号,可惜咱们兄弟却不惧怕,就算落个碎尸万段,也要先享受享受北宫五燕是什么美妙滋味。”

 蓝燕扫目一瞥,见他竟以锁镰刀尖去挑黄燕的衣,心里一寒,连忙收剑疾退,惊呼道:“住手!该死的东西,还不快住手!”

 崔五笑道:“死就死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1”

 龙钩赵刚沉声道:“崔五弟慢一点,婉姑娘最通人情,她要是愿意抛剑谈判,你可不能胡来呀!”

 正说着,人影一闪,神戟霍天狼也抱着墨燕飞身上了大船,笑嘻嘻接道:“说的是!能不破脸,大家好商量,真要扯破了面皮,这儿还有一位位哩!”

 蓝燕秀眸连转,只得长叹一声,将长剑抛落船板上,咬牙道:“好!我认输了,可是你们也且慢得意,大姊还在岸上。”

 龙钩赵刚笑着上前拾起长剑,扬国道:“承情!承情!咱们知道岸上还有一位紫燕,不过,那不要紧,相信她一定也和婉!”娘一样姊妹情重的。”

 蓝燕冷哼道:“她不会像我一样容易上当,你们等着瞧吧!”

 赵刚得意地笑道:“以五对一,谅她也飞不了。”说着,欺身上前,骄指如戟,便想制住蓝燕道。

 蓝燕怒目一扫,脚下斜迟半步,指挽兰花,疾拂而出,叱道:“放肆!”指风应手弹生,立将龙钩赵刚开数尺。

 四魔同声叱喝,锁镰刀崔五连忙举刀虚拟黄燕颈项,怪叫道:“怎么?你想食言反悔不成?”

 蓝燕冷笑了一声,道:“姑娘自会动手,不许你等无礼,站开些,姑娘要先跟姊妹们说几句话。”

 四魔迟疑地望望赵刚,龙钩赵刚却颔首笑道:“北宫五燕向不轻诺,依她就是了。”带着四魔闪身退至舱口,簇拥在两椅左右。

 蓝燕举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到椅前五尺处站住,目光凝注,只见黄燕欧兰和彩燕欧王儿都僵坐椅上无法动弹,眼中却蕴蓄着愧作的泪光。

 蓝燕心里一阵难过,黯然摇摇头,道:“你们先解开我两位妹妹的哑。”

 龙钩赵刚笑道:“咱们都依姑娘吩咐,只希望婉姑娘一诺千金…,,蓝燕冷冷截口道:“少废话,北宫五燕不是跟你们一样的小人。”

 龙钩赵刚嘿嘿干笑两声,也不辩解,依言解开了黄燕和欧玉儿脑后哑

 双燕道一解,都不期失声叫道:“二姊”

 蓝燕凄然长叹,柔声道:“事已如此,不要难过了,告诉姊姊,你们怎么会轻易就落了圈套?”

 欧王儿眼眶一红,硬咽道:“都怪我不好,连累了各位姊姊…”

 蓝燕正道:“咱们姊妹情遗骨,生死与共,存亡相依,说什么连累不连累!我只是想不透其中原因。”

 转面又向黄燕道:“五妹在心神伤忧之际,你就应该多谨慎些才对。”

 黄燕赧然道:“咱们在岛上的时候。船只已被五魔潜居,我送五妹回船,只顾着劝慰她,谁也想不到五魔竟在茶水里下了药…

 龙钩赵刚接口笑道:“这件事倒不能责怪兰姑娘,咱们兄弟在海中沉了船,也是误打误闯飘到这儿,不过,咱们本意并不想跟天寿宫为敌,假如姑娘们答应两个条件,彼此仍是朋友!”

 蓝燕冷冷道:“什么条件?”

 龙钩赵刚诧笑道:“请姑娘先实践承诺,才好商量。”

 蓝燕默然片刻,心中暗忖道;只要大姊仍在岛上,五魔终有惮忌,可惜没有办法让她知道船上已经发生变故,这却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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