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红衫少女咯咯笑道:“大师不许我们姊妹出殿,不知是何居心?”
天机和尚道:“敝派慧字辈十八名弟子遭人暗袭致死,女檀樾未能去其嫌,此其一…”
那为首的红衫少女道:“荒谬!荒谬!大师此话有欠斟酌。”
天机和尚道:“尤有进者,女檀樾自称受银川千百佛徒之托,护送一物至圣山,究为何物,女檀樾仍未
待。”
那红衫少女道:“送佛也不过是送上天,小女子业已将此物安然送抵昆仑,还须要
待什么?”
天机和尚望了停放在殿中一角的轿车一眼,道:“善男信女赠与昆仑之物,就在这轿车内?”
红衫少女道:“大师是明知故问了。”
天机和尚道:“老衲不厌其烦,再三相问,便是因为事关至巨…”
那红衫少女默然,天机和尚复道:“而且,女檀樾一直不肯告以轿内所载之物,自是难怪老衲生疑了。”
那红衫少女道:“适才,小女子不是说过请大师试试自行一猜,但大师偕武当太平道长进入内室卜了一卦,竞说出轿中载着浮云大师尸身那等荒诞不经的话,小女子还有什么分辩余地?…”
天机和尚沉声道:“老衲之卦,容或有误,但绝不会与事实相去太远。”
那立于最后的红衫少女道:“大师有此自信?”
天机和尚点头道:“老衲若没有信心,怎敢如此肯定?是
?非
?只要将轿帘掀开,便知分晓。”
为首的红衫少女一福道:“大师——请!”
天机和尚双掌合十,道:“女檀樾。”
红衫少女面色微变,说道:“问卜求登乃是大师之事,理应由大师亲自掀帘。”
天机和尚道:“轿车乃女檀樾送至此间,掀帘之事自非女檀樾莫属,老衲怎好僭越?”
双方词锋相对,勾心斗角,殿内群僧都为他们掌教变得如斯好辩,而暗暗纳罕。一旁的俞佑亮心念略转,
口道:“前辈与这位姑娘互相推诿,便由区区代劳如何?”
天机和尚急道:“不敢,俞施主是局外人,这轿车…”
他
言又止,不住向俞佑亮打眼色,惶急之
,溢于意表。
俞佑亮何尝不知对方力阻自己之用意,但他心中另有打算,是以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正因小可是局外人,是以由小可来仲载此一僵局,允为恰当,况乎。”
他语声一顿,又道:“况乎,轿车自银川首途昆仑时,小可适逢其会,偶因风吹动轿帘瞥见轿内所载之物…”
殿内众人包括四名红衫少女与天机和尚在内,神色俱为之一变,那天机和尚颤抖着声音道:“俞施主可曾瞧到什么?”
俞佑亮沉声道:“小可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天机和尚道:“莫非是…”
俞佑亮截口道:“那是贵派大行掌教:浮云大师!”
天机和尚与殿内众僧颜面霍变,那四名红衫少女陡地弯
娇笑不止,为首者徐徐转过脸来,面朝俞佑亮道:“俞相公也相信轿内载有浮云大师法身这等荒唐到家的话?”
俞佑亮摇摇头,正
笑话,陡闻殿前足步声起,三名灰衣僧人匆匆自外走入,朝天机和尚一礼,居中一名僧人说道:“禀掌门,心弥奉命率尘宇辈十名弟子守住宝塔,刚才忽有四个身着红衫的女子抬着一顶轿车坚
入塔,心弥…”
说到这里瞥了殿内旁立的红衫少女一眼,忽然住口不语。
天机和尚与俞佑亮对望一眼,天机道:“那轿儿是否已经抬入塔中?”
心弥和尚面
赧
道:“那四位女檀樾身手好生了得,弟子等居然阻之不住。”
天机和尚面色凝重异常,道:“巨变就在眼前——心弥可速回宝塔,留意监视那乘轿车,一有动静便着一名弟子前来报讯!”
心弥和尚诺了一声,转身走出。
天机和尚面向那名红衫少女道:“女檀樾敢情还有伙伴回来。”
四名红衫少女不应,这时足音再起,自殿外又走进一个中个僧人,未及行礼已气急败坏地道:“启禀…掌门,有四…四个身份不明女子手抬一轿,强行闯入释法阁,弟子无…无力相拦…”
天机和尚接口道:“知道了,你速挑九名巽字辈弟子守住,提防意外事变,另率三十名弟子巡察大殿内外,遇有外敌侵入立刻鸣钟示警,快去!”
那中年僧人唯唯诺诺,选了三十九僧,鱼贯走出内殿。
俞佑亮睹状,皱眉暗忖:“这天机掌教遇事冷静,调度也颇为得法,但是却乏事先之准备,显是过于大意,看来今
之局真是吉少凶多了…”
立于天机身旁的太平道长趋前一步,说道:“事不宜迟,掀帘之事须得速作决定。”
天机和尚道:“道长之意如何?”
太平道长道:“俞施主盛意可感,贫道管见:这掀帘之举不如由他代劳…”
天机和尚略一沉
,颔首道:“如此便有烦俞施主——”
俞佑亮微笑道:“小可义不容辞。”
那颜百波一把拉住俞佑亮衣袖,叮咛道:“俞兄:你…你千万小心。”
俞佑亮朝他投以感激之一瞥,举步向停放在殿角的轿车走去,倏地人影闪动,四名红衫少女已连袂挡在他面前。
俞佑亮剑眉一皱,道:“姑娘意
何为?”
那当首红衫少女道:“小女子奉劝俞相公罢却掀帘之念…”
俞佑亮道:“区区向来十分固执,姑娘此劝可以免了。”
红衫少女道:“好言相劝不成,小女子迫得只有出手拦阻了。”
俞佑亮哼一哼道:“姑娘不妨试试。”
说着大步向前,那当首红衫少女右手随势而发,朝俞佑亮玄机
拂去。
俞佑亮全然不退,待得对方一手拂近,左掌始轻轻一挥,拍出一掌。
那红衫少女去势如风,本是拂向俞佑亮玄机大
,见他左掌劈来,中途忽地折势,点向对方右腕.俞佑亮一惊一沉右膀,不料对方那半屈的五指,突然伸直弹了出来,几缕尖厉的指风,朝他上半身五大重
急袭而至。
霎时一声钟响亮起,俞佑亮缓缓退了两步,然后上身斗地一翻,那五缕指风只差分毫便从他身前掠过。
俞佑亮翻了一个筋斗立住,冷冷道:“姑娘是故意要拖延时候了,区区我可不奉陪。”
他一振袂身子平平掠前,那红衫少女飞袖又是一拂,俞佑亮只觉一股暗劲当
袭来,他足尖一点,贴在斜
正东,其余三名少女蓦地同时出手,四支玉臂盯住俞佑亮飘忽的身形。
俞佑亮
面凛然,这四个红衫少女武功之高诚大出他意中所料,当下手足齐动,刷地又由东转西,一忽里,折了三次方向,换了三次身法“嗖”地自第二名红衫少女身侧一绕而过。
那少女闪电般一个转身,玉手一击而出,俞佑亮身躯方自腾起,立感后体生凉。他连
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前身下意识向前一斜,双足凌空虚点,只八九步便已赶到那乘轿车之前!
四名红衫少女在联手阻挡之下,居然叫俞佑亮一冲而出,而且连对方的衣边也没有摸到,不由齐齐一怔。
颜百波只瞧得眼中发润;内心兴奋莫名地道:“大哥,大哥,就凭这身手,武林高手名位,便有你一席之地了…”
那太平道长与天机和尚既震于那四名少女武功之高,也为俞佑亮所施出的美妙身法而啧啧惊赞不已。
俞佑亮在轿车前面窒气住身,右臂一伸,便要去掀轿帘,四女
阻不及,为首者娇喝一声道:“慢着!”
俞佑这手臂一沉,回首道:“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为首少女道:“奉劝最后一句:俞相公要三思而行!”
俞佑亮略一犹豫“刷”一声,他一手掀开了轿帘——说时迟,那时快,俞佑亮轿帘才掀,轿车上镶着的三角玻璃小灯,突然自动旋转起来,幻映出五颜六
的彩光,那彩光,自急转中的三角小灯闪
出来,直若星花点点,令人为之目眩神
!
俞佑亮只觉眼睛一花,瞳孔中尽是闪烁着缤纷七彩,周遭的事物再也无法瞧清,就在这一霎间“嗖”“嗖”之声大响,一排细若牛
的铜针如一蓬
雨,自轿车中直
而出!殿内众僧都为这突生巨变吓得呆住了,太平道长大吼道:“俞施主快退!”
然而俞佑亮却再也没有后退的机会了,他眼不能视,仅能由风声辨出暗器的大小及方位,急切里他将眼下一闭,避免因外界的彩光而产生幻觉,于是俞佑亮有如变成了一个盲者,双手猛地往外一甩,身子却乘势一下子摔到地面,贴地仰卧,那一蓬牛
铜针正好从他肚皮上闪过。
这本是一式极为平凡的“铁板轿”外家功夫,但被俞佑亮拿来应用在此一天衣无
的奇袭中竟奏奇效,一时殿内诸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颜百波忍不住出口欢呼道:“俞兄,好一手铁板轿…”
语至中途忽然顿住,缘因他发觉在那轿帘一掀之后,竟然立刻又关了上去!
俞佑亮望望那重又垂关的轿帘。略一思索,徐徐回过身子,视线投注在那昆仑掌教天机和尚的身上。
天机和尚被瞧得莫名其妙,说道:“俞施主莫非有事
开导老衲?”
俞佑亮肃声道:“不敢。”
他语音一沉,复道:”前辈请回答小可一事——”
天机和尚纳闷道:“俞施主只管发问,老衲知无不言。”
俞佑亮道:“前辈,小可若以太清三十九式中的第九式锋锐水寒攻你前
十五大
,不知掌教如何回避?”
天机和尚失声道:“那是本派先师
合暗器与掌法所创引乃太清三十九式最见威力的杀着之一,俞施主怎么也会此式!”
俞佑亮不答,他缓缓道:“前辈还未回答小可问题。”
天机和尚不假思索,道:“用长桥卧波闪避!”
俞佑亮道:“前辈使出长桥卧波,想必是一重潜意识的本能,但设若前辈被蒙住双眼,小可改出一式‘星
彗扫’直取你气海与喉结——”
天机和尚道:“在此等情势下,老衲只有踏子门,走偏宫,身形右倾或左倾…”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事,面色登时由灰而白。
天机和尚不住颔首道:“俞施主是指那轿车…”
俞佑亮正
道:“那轿车和彩灯自旋,铜针陡发,想暗算的原来正是前辈,好一式‘星
彗扫’向左向右皆无法幸免!”
天机和尚不知不觉已是汗
浃背,楞楞不能作声。
良久,天机始道:“只是俞施主怎生得知,自轿内发出的暗器手法会是昆仑太清三十九式的流星彗扫?”
俞佑亮道:“前辈忘了小可曾身受浮云大师之教诲。”
天机和尚尚有所悟地“哦”了一声,俞佑亮望了那四名红衫少女一眼,又道:“毋怪这四位姑娘一再相阻小可出手掀
帘,敢情设下此计之人,早已算定前辈临危之际,将会如何闪避,那人不但心密如丝,而且对前辈的身法也了若指掌…”
天机和尚摇摇头道:“不可能,外人怎会
谙敝派绝传…”
俞佑亮双目突
异光,道:“此事只有一解:那设此毒计之人便是…便是…”
天机和尚道:“俞施主有何高见?”
俞佑亮道:“小可妄加推测,那设此毒计者除贵派之人外,再不能有第三者了!”
天机和尚怦然心动,道:”俞施主的意思是:本派出了内…内
?”
俞佑亮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殿内昆仑众僧尽皆变颜,但却没有人说话。
这时候,殿外倏地传来一阵凌乱的足步声,有人喊道:”火!火!宝塔起火了!…”
喊声里,一名僧人匆匆忙忙的掠进来,却是那奉命防守宝塔的心弥和尚。
那心弥和尚入殿后,视线自红衫少女四人及殿角那乘轿车扫过,最后对着天机和尚欠身道:“心弥无能,宝塔竟遭回禄之灾…”
天机和尚长眉一皱,道:“可是你在外头呼喊?”
心弥和尚默然,天机复道:“心弥,你一向冷静持重,今夕怎地一反常情,须知宝塔起火事小,但若仓惶失措,空呼瞎喊,便影响到派内千百名弟子的心神了。”
心弥和尚垂首道:“是弟子一时焦急,致失常态,掌门恕宥。”
天机和尚道:“择要而说,宝塔是如何发火的?”
心弥和尚道:“事由那乘轿车而起,在弟子和九名尘字辈弟子严戒之下,轿中陡然
出无数火焰,着物立燃,弟子等急忙救火,又吃那四名绿衫女子横加阻挠,一时火势熊熊,演成无可收拾之局,尘字辈九名弟子也…也葬身火窟…”
天机和尚双目尽赤,沉声道:“又牺牲了了九名弟子?火势既是无法救得,便应退出,为何白白以身殉葬?…”
心弥和尚期期艾艾道:“斯时局面混乱异常,弟子又被敌人
住,一时来不及招呼…”
天机和尚长叹一声道:“老衲之咎…老衲之咎…”
心弥和尚道:“目下火势未熄,掌门可要现场一瞧?”
天机和尚微一颔首,正
举步,俞佑亮适进出声道:“前辈且住,小可有一言奉告——”和尚转过首来,俞佑亮不等天机开口,续道:“宝塔已经毁了,前辈事后出去察看,非但于事无补,而且正中敌人之计!”
心弥和尚
口道:“这位施主说些什么?”俞佑亮道:“小可说,贵派掌教若离开内殿,便中敌人声东击西之计!”
心弥和尚面色霍变,迅疾回复常态,一旁的太平道长道:“俞施主说得极有道理,贫道之心有戚戚焉。”
心弥和尚道:“何以见得?”
俞佑亮道:“只因敌人的全部阴谋就在内殿这乘轿车上!”
此言一出,不但心弥变
,四女动容,就是殿内其余诸人内心也为之大震。
太平道长道:“贫道也是此意。”
心弥和尚道:“抬入宝塔的轿车既能
出火焰,有了前车之鉴。只要备下沙石泉水等救火之物到时便不会措手不及了…”
俞佑亮摇头道:“听似有理,其实不然。”
心弥和尚嘲笑道:“今夜之局,不知是由谁主持?”
天机和尚摆手道:“听俞施主说下去。”
俞佑亮道:“小可管见,宝塔中那乘轿车
火燃烧人是用以掩人耳目,至于内殿这一乘,怕不就这么简单了…”
心弥和尚冷笑道“俞施主似是无所不知…”
那四名红衫少女之一道:“的是不简单,小女子们千里迢迢从银川护送此轿到这里,若是简单,还值得如此费事么?”
说着,婀娜前行数步,伸出洁如白玉的纤手,缓缓掀开轿帘——
众人系着一颗忐忑的心,运足目力往轿内望去,昏暗灯光下,隐约现出一张白发苍苍,严肃出尘的脸孔!
俞佑亮在银川是见过的,正是浮云大师的面容,但心弥和尚尽管高声呼喊,两眼却直瞪着殿门,众人不觉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登时都被惊骇得呆住了——
但见殿门上,不知何时已立着一个身穿僧袍,足踏芒鞋,白发矍然的老僧,这老僧的容态和轿中那张脸孔竟完全没有两样,他不是“浮云大师”是谁?
众人激动得一颗心都要跳到腔口了,那心弥和尚不住的放声高喊:“是浮云掌教!…
浮云掌教回来了…”
俞佑亮望了那表现得过份兴奋的心弥和尚一眼,心念一动,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来。
那天机和尚本有些犹豫,但经心弥这一呼嚷,便不由他不信了,喃喃道:“师父…师父…”
心弥和尚冷哼道:“心弥只道天机师兄峦栈这掌教之位,是以连师父都不敢相认了。”
言词甚是尖刻,而且已改口称天机为“师兄”言下之意已认定那立在殿门的是“浮云掌教”了。
天机和尚此刻之神智已
到无以复加,是以心弥和尚的话,连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一会望望殿门,一会又望望轿车发愕。
终于,立在殿门的“浮云大师”开了口:“天机——”
天机和尚浑身一颤,结结巴巴道:“师父,是,是您么?”
此刻.轿旁镶着的三角琉璃小灯的灯蕊爆了一下,光线一亮,众人瞧见轿中那“浮云大师”也是穿着一袭僧袍,端端坐在轿中。
天机和尚骇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太平道长趋步至天机和尚身侧,低声道:“道长毋忘在内室所卜之卦。”
天机和尚像被提醒了什么似的,呐呐道:“难道这轿内之人竟会是个…”
“死人”两字犹未出口,殿门上已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佛号声中,那殿门上的“浮去大师”徐徐走至轿车前面,手指轿内那一动也不动的”浮云大师”说道:”这是老衲的浮雕石像——”
俞佑亮听到”石像”两个字,内心一震,他在暗地里狂呼道:“没有错!就是这话儿了!…”
他举步上前,朝”浮云大师”欠身道:“前辈可还记得小可?”
那”浮云大师”打量了俞佑亮一眼,晶瞳里掠过一丝异采,说道:“自然记得,自然记得。”
俞佑亮道:“当
在荒山野屋别去,只道已是永诀,不想今夜又得重瞻前辈丰采。””浮云大师”干咳一声,道:“世人皆以为老衲已死,而老衲也几乎不能相信自己身历大险之后,竟得保残生…”
太平道长一抖道袍,朝“浮云大师”一礼,道:”大师无恙归来,诚为昆仑之幸,不知家师…家师”
“浮云大师”截口道:“令师无为道长确实过世!”
太平道长神情一凛,那“浮云大师”又道:“说来不胜痛心,昔日五大门派掌教,包括老衲在内,身中那不知名的红袍人极毒,那毒物端的是其毒无比,以老衲五人那等功力,竟然无能自解,天山机氏昆仲首先昏死过去,其次是千手剑沈冰泉,果然老衲也随之不省人事…”
说到这里唏嘘一声,续道:”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老衲倏倏醒转,见左腹之下鲜血不断泊泊渗出,想来是被那红袍人以利剑所刺,再回顾其他五人,腹间伤口血
凝固,却都早已气绝身死,斯时老衲百思不得其解,不断自问:“六个人同时中毒同受剑刺,为何老衲能够仅以身免…”
久未开口的颜百波突然
嘴道:“大师想通了没有?”
“浮云大师”道:“老衲苦思良久,终于悟出一点道理,原来老衲幼承师教,以前曾习一种独门神功——”
那天机和尚倏地失声呼道:“昆仑无相神功?…师父您…您…您将它练成了!…怎未听您提起过?…”
“浮云大师”不答,迳道:“这无相神功乃是本门绝传,是时老衲自处危境,不知不觉已将神功运起,后来昏死过去,但毒物的漫延已被遏制住,由是之故,终得复息而生。”
叹息之声此起彼落“浮云大师”续道:“老衲自思,毒物虽被
住,但必须寻个安全处所好好调整气息,运功将其
出体外,遂忍痛离开茅屋,偶在道上遇见一樵夫,被延进其家…”
天机和尚期期艾艾道:“那么轿中这石…石像…!”
“浮云大师”道:“老衲在樵夫家中调养数
,那樵夫偶窥老衲运功,又闻老衲来自昆仑圣山,竟惊为神人,老衲百口莫辨,樵夫经常往来银川买卖薪木,将此事透
出去,银川千百善男信女坚
为老衲祷一石像,送至昆仑…”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大家都听得入了神,急然一道冷冷的语音响起:“编得好!编得妙!编得动人之极!”
大伙儿都猛可吃了一惊,循声而望,见说的竟是少年俞佑亮!
那“浮云大师”身躯有似旋风一般转了过来,沉声道:“俞施主是说老衲么?”
俞佑亮淡淡道:“不错!”
他口出惊人之语,殿内众人都被唬得目瞪口呆,天机和尚出声道:“俞施主,你…”那“浮云大师”打断天机的话,道:“老衲想闻俞施主弦外之音!”
俞佑亮道:“还有谁没听明白么这一切丝丝是假的!”
“浮去大师”怔了一怔,瞬即笑道:“俞施主,你是说知了,但在这等场合说笑,是否有点不合时宜。”
俞佑亮冷然道:“俞某西为昆仑,有幸能遇上一个编故事的能手,哈,当真是天衣无
,无懈可击…”
“浮云大师”面上毫无表情,道:“别再胡说了,老衲…”
说话间,双目有意无意的瞥了一旁的心弥和尚一眼,那心弥和尚斗地大喝一声,说道:“俞施主出言辱及本派掌教,贫僧第一个不能忍耐!”
俞佑亮道:“大师当然无法忍耐,只因…”
语犹未尽,心弥和尚又是一声高喝,抢着说道:“俞施主是故意捣乱来了,看铲!”
他自身旁一名僧人手中夺过一把方便铲“虎”地往俞佑亮头顶砸去,这一铲迅猛无匹,若吃砸中,怕不脑破血
。
俞佑亮矮步进身,翻掌进击,那心弥大师一铲立即变了个方位,拦
横扫过来,铲上毫无风响,攻入掌圈之后,铲风才呼啸涌出。
俞佑亮衣袂飘拂不已“啦”一声,他左手疾出,迅如电光火石的抓住了对方的方便铲,用力一扭。
这一招乃是昆仑“太清三十九式”中“盘马擒努”的一记狠着,当
俞佑亮曾身受浮云大师教益,是以使来熟悉异常,心弥和尚见对方伸手夺铲,发劲一滑,铲头登时偏开,擦身而过。
俞佑亮见心弥出铲迅疾,气势非凡,暗喝了声:“好铲法!”晃身退开五六步,心弥和尚连铲追击,接着铲势横移,封住对方退路,刹那间心弥和尚已抢攻了十多招,使的居然也是“太清三十九式”
俞佑亮心念微动,那天机和尚在旁喝道:“心弥住手!”
心弥和尚置若未闻,方便铲一
一送,翻到上方,挟着一道奔雷巨响,朝对方当头疾落。
俞佑亮足跟连劲,倒旋而进“轰”一响,心弥一铲自他身侧扫过,砸在地上,石砖登时裂开一大块!
俞佑亮乘机又是一个旋身,翻掌之际,连发三招,那心弥和尚应变好快,身形几乎和俞佑亮同时转回,方便铲从击横扫,将对方三掌悉数封回。
紧接着他手中大铲一抡,化为漫天铲影,一忽里“鸣”
“鸣”之声大作,俞佑亮低呼一声,双手往外一甩,身子借势摔倒地面,贴在仰卧,方便铲呼地自他肚皮上扫过!
又是一式“铁板轿”!俞佑亮双足一蹬,跃身而起,沉声道:“‘星
彗扫’!‘星
彗扫’!俞佑亮明白了!…”
心弥和尚一楞,道:“明白什么?”
俞佑亮道:“俞某就是等你施出这一手,‘星
彗扫’,方才那轿车…”
心弥和尚神色霍变,截口道:“俞施主还有什么阴谋圈套,就一并要出来吧!”
这时那“浮云大师’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的谈话,面朝天机和尚道:“天机,眼下有多少本门弟子在内殿中?”
天机和尚嗫嚅道:“尘字辈八十名,巽字辈一百二十名,慧字辈一百名。”“浮云大师”道:“嗯嗯,一共三百名,余下四百名又在何处?”
天机和尚道:“他…他们分派在阁楼内外巡风…”
“浮云大师”道:“火速传令他们到内殿集合,老衲要对本门全体弟子说话…”
天机和尚犹豫道:“这…这…”“浮云大师”怒道:“怎么?为师之命你竟敢不从?”
天机和尚道:“弟子不敢。”
语罢,就要转身而出。俞佑亮高声道:“前辈甭费事了,若将贵派全体门人尽调人殿,便予敌人以可乘之机…”
天机和尚足步一顿,那“浮云大师’冷冷道:“俞施主对本派之事,干涉得还不够多么?”
俞佑亮耸耸肩,道:“本派?阁下隶属何派?恕俞某孤陋寡闻——”
“浮云大师”怒极冷笑道:“俞施主是有心找老衲的碴儿了,适才你说予敌人以可乘之机是何意思?”
俞佑亮道:“阁下是明白人,天机掌教若尽凋昆仑子弟入殿,不但防御空虚,而且便利了阁下一网打尽…”
“浮云大师”似乎又吃了一惊,恚道:“俞施主口发梦呓,老衲完全不懂。”
俞佑亮哼了一哼,道:“阁下不必多费
舌了,只因…只因俞某已知阁下是何许人也!”
“浮云大师”哂道:“老衲浮云,只是数月不见,不料俞施主忆
如此之差。”
俞佑亮冷哼道:“姓俞的,你还要装么?”
这“姓俞的”三字好比天雷霹雳斗起,那“浮云大师”一连倒退了三步,瞠目道:“俞施主…老衲…好!好!到底是被你识出来了,俞佑亮!你好厉害的眼光!”
他往脸上一摸,往身上一撕一扬,立刻
出一张僵硬刻板舱面孔,及一身血红的长袍。那红色透着一种说不出的
恶气味!
在场诸人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那天机和尚面色斗变,刹时只觉梦方醒,恍然悟道:“原来——原来是你!”
众人都被这突变吓得不知所措,那红袍人突然大笑一声一冲着俞佑亮道:“老夫处心积虑每做一事,都遭你横加破坏,小子!你是险魂不散了!”
俞佑亮道:“阁下的易容之术,堪称独步天下,浮云前辈真个在你身上被演活了,只是天网恢恢,那轿车中的石像…”
红袍人道:“知道石像秘密的而又与老夫敌对的只你一人,果然你是自石像联想到老夫身上,嘿,当
在竹林中,老夫委实应该将你一掌击毙!”
俞佑亮道:“今夜阁下有机会的。惜乎你在轿中置下‘星
彗扫’毒针,用来暗算天机掌教,未免
之过急,这是阁下计划中的一大败笔,那心弥…”
正说间,大殿内外陡然高起“当”“当”钟声,众人身子齐地一震,太平道长
口呼道:“有警——”
钟鸣的越急越聚,在一阵凌乱的足步声中,一个全身浴血的中年僧人跌跌撞撞的奔进来,嘶声喊道:“来…敌…已…闯入…三层…殿…”
“叭”一响,他身子翻倒殿门上,再也无法出声了。
那红袍人突然大吼一声:“快——快出手!”
心弥和尚闻声身形猛地一弓,变掌闪电一抬,对着五步之外的天机和尚直击而出!
这一式快捷得简直令人无法瞧清,天机和尚背对心弥,做梦也想不到心弥会突施暗袭,他来不及回转身子,心弥掌劲,已
到他的背宫之上!
蓦然之间,一声锐响,寻丈之外的俞佑亮一步飞跃而出,他身躯犹在空中,天机和尚已运气
背,硬受了心弥一掌。天机和尚被震退三步,正觉血气震扬,突然背上又是一股盖世掌力
下,那红袍人已是继心弥之后出手偷袭,动作之快,简直分不出先后。
这一忽俞佑亮已掠到近处,他前身一扑,双掌举齐,发出了一十二成内力,那股掌风急奔而过,红袍人只觉右腕一麻、急忙撤掌闪身,一连退了三四步才停下足来。
心弥和尚和红袍人相继暗袭,的确大出在场诸人意料,天机和尚强将一口翻腾的血气压下,回首吼道:“心弥,你…你…你狼心狗肺…”
太平道长一纵而前道:“背叛师门,向为武林同道所不齿,心弥道友,你大错已成!”
心弥和尚偷袭不成,反而
出狠厉之
,道:“不用多说了,天下有何人甘为叛逆?心弥…”
他视线偶尔触及红袍人那可怕的眼色,不由立时将下面的话硬
了回去。
俞佑亮将一切动态收在眼里,暗暗纳闷道:“听心弥口气,似是被
而为,难道他有什么把柄落在那红袍人的手里,致为他所肋迫?…”
殿内昆仑弟子见掌教被袭,早有数十名上前将红袍人,心弥和尚及四个红衫少女团团围住。
俞佑亮百忙中
暇去打量置于轿中的石像,只见像上神容浮雕得神采飞扬,尤以那对眉眼生气栩栩,呼之
出,若不加细视,谁也不会发觉竟是一尊石像。
颜百波缓缓走至俞估亮身侧,天机大师突然开口道:“又是谁来啦?”
俞佑亮一怔,心知自己心神贯注于石像之上,耳目居然失聪,抬眼一望,果见黑影连闪殿门上已并排立着二人!
只见左边的身着一袭黑衫,年纪在二十上下,右边的已在三旬左右,体格十分魁梧,这两人俞佑亮都入眼识得,正是红袍人之徒,陆思和寇中原。
红袍人目睹两徒出现,问道:“一切都处置停当了?”
那寇中原颔首道:“昆仑僧众已除去泰半,七座阁楼悉数焚毁…”
天机和尚只听得双目尽赤“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厉吼道:”劫数…劫数…”
红袍人眼中掠过一丝残忍之
,复道:“其余的人呢?”
寇中原道:“已在约定之处会合,只等师父到临…”
红袍人倏地高声道:“时限已届!快退!”
声音犹在众人耳际萦回,便已发动了攻击,只见他手掌一沉,斜劈了出去,,一名僧人应掌飞开丈许之外,当场毙命。
众僧纷纷围上,天机和尚连忙下令发动阵法,一时梵唱声起,
殿人影飞闪。
那四名红衫少女长袖飞舞,在大阵威力
发未发之际,已迅施辣手,一口气又击飞了数个僧人。
昆仑大阵次渐缩紧,那红袍人在阵圈中从横往来,双掌扫击,风声劲厉无匹,僧人更接二连三的倒下下十五名。
这一边战火已燃,寇中原与陆思竟在殿门上负手静立,并未入阵参战。
而俞佑亮居然在用心视察轿中那座石像,他已隐隐觉得,那红袍人所有的阴谋祸心就聚集在“浮云大师’的浮雕石像上了!
那红袍人顾盼间连杀数十僧,僧众均为之骇然不已,只听他口发豪语道:“老夫要走便走,其谁能挡!”
他双掌运足内力逆拍身后,身后四名僧人登时摔开老远,尸横于地。
但昆仑大阵并未因此涣散,戒九,礼杖从四面八方卷到,众僧举手投足间也配合得十分贴切,训练有素。
天机和尚清啸一声,飞身一跃便
入阵挡住那红袍人的凌厉攻势,使众僧能放手对付心弥与红衫少女,如此一来,整个局势便可扭转改观。但红袍人看准时刻,口中喝了一声“起”身子一跃而起,有似
弦之箭向前疾
。
同一忽里,天机和尚已然跃到,那红袍人头都不回,右掌反打而出,掌位距离直如脑后生眼,一分不差地击向身在半空的天机。
红袍人一掌发难,立时
发出一股森厉杀机,强如天机,竟也感到情怯,去势一窒,刹时只见一团红色的影子自众僧头上掠过,其捷有如电掣,紧接着四名红衫少女与心弥和尚相继跃起。
俞佑亮及太平道长一看要糟,异口同喝道:“那里走——”
喝声中双双掠起,自红袍人左右两方夹击合围,但红袍人一身神功委实出神入化,对手两人招犹未出,他陡然抢先出手,双掌并出,去势凶毒无比,乍看之下似是情急拼命,其实狠厉诡变,较诸他方才在阵内所施掌法尤有过之!而且他身在空中,提携真气之余,连出数拿,居然全无气衰力竭之象,更足以令人不解。
俞佑亮前掠之势甚猛,已不遑推究对方这两掌之奥妙,他举掌当
一推,森森飙风涌卷出去,另一边,太平道长也发出了一记武当“镇观神掌”
“蓬”蓬”两大响过处,俞佑亮与太平道长身形分向左右两方斜飞,同时落地,只见太平道长面色森然,急急
了一口长气。
反观红袍人身形略一摇摆,又向前行出了几尺,堪堪到了殿门之前,身躯一大回旋,步履有若行
云水,到最后简直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
殿内一众高手何等眼力,竟只瞧到了一抹红影自殿门一闪而过,四名红衫少女及心弥和尚随后掠出,寇中原、陆思掠后,竟是无人能阻。
殿内诸人相顾骇然,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句话
吐未吐:“世上竟有这等轻功?”
俞佑亮脑际念转,忽有所悟,他视线迅速扫过轿中石像,已然省得那红袍人所以忽忽撤退的缘故。洪声道:“前辈,请速令贵派弟子退出本殿!…”
他判断虽速,然而已迟了一步,只闻外面叫呼声起,早有数十名轻装大汉合力抬着一支巨大石柱奔来!
俞佑亮略一动念,立即了然敌方之用意,双掌急翻而出,当头汉子连倒五人~但那一干大汉反而加速行至;只听“轰隆”一声巨震,殿门已被那巨大的石柱堵住!
虽然石柱之
可数人围,但并未将殿门
死,
出一道窄
,约摸可容一个人侧身挤过。
颜百波情急呼道:“咱们被困住啦!”
众人犹未及改变脸上神色,那轿角镶着的三角灯蕊斗地又是一爆,一阵“轧”“轧”机括声起!
俞佑亮放声道:“大家贴近墙壁,站住,不要胡乱移动位置!”
昆仑众僧齐然注视天机掌教,天机挥手道:“听俞施主的话!”
众僧纷纷退以墙角,俞佑亮迅速走至轿前,辩出机括声正是响自那座浮雕石像。
倏地,他眼前线光一闪,石像脸上眼睛中嵌着的两颗透明的圆球,突然自动亮了起来!“卜”“卜”!
随着异响声起,石像脸上的嘴
出袅袅烟丝,不一刻便弥漫殿内,全是五颜六
的浓厚
雾!
一名僧人陡然惊叫一声,
出恐怖的神情,全身不住的抖颤着。
他接着又是一声怪呼,大声的
着气,双手不停的在
前撕抓,血
狼藉,
衣尽碎。
接二连三又有十数名僧人倒地,身躯拼命在地上
动,面孔扭曲成一怪形,目中都
出一种疯狂而又痛苦至极的颜色。
俞佑亮为这突生的奇变所慑住;一时竟为之惊惶无措,就在此时,他嗅出空气中有一股怪异至极的香味,那边,太平道长已出口喊道:“快屏住呼吸!…”顾盼间又倒了数十名僧人,一个个直
躺在地上。双眼暴突,口角不住
着白沫,形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俞佑亮虽已闭气,仍觉得目眩神
,身体摇摇
坠,勉力展眼望去,但见殿内烟雾袅绕,香雾氤氲,寒烟扑脸,冒出一丝丝寒气!
他向颜百波招了招手,一齐跃至天机和尚与太平道长身前说道:“合咱们四人之力,不知能否将当门堵
的石柱推开?”
太平道长含首道:“不妨试试——”
四人立好位置,八掌齐出,掌风过后,那巨大石柱居然纹风不动,四人这才发觉体内功力只有十之四五,真是震惊骇然兼而有之。
蓦地,烟雾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凝神昕去,那异响也像是来自极为遥远的地方!
颜百被双手如冰,紧紧握住俞佑亮手腕,颤声道:“大…俞兄…小弟虚得紧…”
俞佑亮只觉这位“颜兄弟”的双手
滑纤长,真与女人无异不由暗自纳罕,一时神思恍忽,竟忘却了周遭危境。
颜百波忽然有所警觉,偷偷看了俞佑亮一眼,缩回双手。
彩烟摇曳,众人的瞳孔里突然映出了一幕景像——
只见一道
雾在轿前升起,彩
烟雾
互盘绕,朦艨胧胧中,似有无数张牙舞爪的怪兽对众人扑来!
众僧几经变故,心力
悴,再目睹这似是而非的幻象,才
大受刺
,早有不少僧人出声惊呼,昏死于地。
天机和尚一掌拍出,挟着一道飙风,彩雾应掌四下飞散,幻象尽失。
石像眼中的晶珠又亮,俞佑亮正自提神戒备,忽见石像“呼”地自动跃出轿车,朝前一跃一跳,它每跳出一步,便发出雷霆霹雳一般的巨响!
颜百波好奇心动,偎近俞佑亮身侧问道:“俞兄,这尊石像好生古怪…”
俞佑亮沉
道:“想是石像体内装有机簧,能自动控制操纵…”
话未说完,陡觉眼前金光闪烁,漫天暗器自石像身上发出!
俞佑亮一翻掌,连起内劲呼呼挥了几个大圈,暗器纷纷附地。那石像继续向前跃跳,擦擦之声复起,几乎是毫无暇隙的
出一支支三角形状铜钉,接着“砰”砰”数响,已有数名僧人应钉飞开,倒地毙命。
惨呼之声,此起彼落,这些被铜钉击中的人,无一不是被钉穿脑骨,血髓浅撒,尸横就地!
死状之惨,人寰罕睹。
石像有规律的跳跃,每距五尺跃出一步,穿梭于众僧之间,铜钉横飞扫击之际,风声劲锐无比,当者无不披靡!
阵阵惨号声中,只传出天机和尚的喃喃佛号:“我佛慈悲
…我佛慈悲…”
俞佑亮触目心惊,他大吼一声,一掌对准石像前跃的方位击出,掌风过处,那尊石像竟是安然无损。
众僧一并
了手脚,
殿人影
闪,石像跃跳间,铜钉如星飞电漩,晃眼又击飞了多名僧人!
“卜”“卜”“卜”“卜”!
石像晶瞳再亮,俞佑亮心知又有变故,犹未及推度,那尊石像斗地一改前跃之势,绕殿不住旋转,石面上五孔金星
冒,
出千排排的薄飞刀,分向四面八方卷扫而散。
天机和尚大喝道:“莫自慌乱!冷静闪避始可保身!”
薄叶飞刀鸣鸣横飞出去,令人防不胜防,击中数僧的
口,刮下一片片血
,鲜血淌
了一地!
俞佑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尊石像居然厉害如斯,毋怪那红袍人处心积虑,不许有关石像的秘密
漏出去,多番
杀自己灭口。但目下自家虽然知晓石像之秘,却是只有怔怔的瞧着众僧伤的伤,死的死。而束手无策。
突闻身侧的颜百波尖叫了一声“哎哟”“砰”地摔倒于地!
俞佑亮猛可一惊,
口呼道:“颜兄怎么了?”
语声未落,那尊石像就在这刻跃过他身前,早有四排薄叶飞刀破空袭来,俞佑亮手臂连劲一挥,将其扫落。
他正待哈
下去察看,斗闻“卜”“卜”之声又起,石像中的薄叶飞刀已然放尽,机簧一阵连响之后,忽然自口中
出火光熊熊的火轮。
火轮宛若匹练四下
,着物便燃,群僧
受惊扰,心智涣散;竟大大溃
,立刻有一僧身中火轮,红色火焰直烧上身,
地打滚惨号,情状惨酷之极。
一时殿内火焰熊熊,燃物“劈啪”之声不绝于耳,天机和尚与太平道长在火轮中穿梭往来扑火,但火热并未稍敛,天机长叹道:“天亡昆仑,哎…”太平道长亦唏嘘道:“浮云前辈的浮雕石像,居然毁了昆仑一派,令师九泉有知…”
说到这里,蓦然一云火轮
来。他头一俯,火轮将头上戴着的道冠扫落,燃烧起来。
俞佑亮闻言心念一动,这刻他已不暇顾到卧倒于地的颜白波,匆忙往飞转中的浮云大师石像一瞥,这一瞥便让他瞧见了石像额上鉴有一个圆形小
!
一霎时,他灵面偶触,默默自语道:“浮云前辈的浮雕石像!…三匠托我送至银川承天居的木匣中所装的‘浮云之钥’,莫不成便是可以控制这石像的锁钥?…”
一念及此,像是从苦海中又出现二线生机了,他不遑多想,移步至天机和尚及太平道长面前道:“小可突然想起,以前曾受人
托一支铜钥,或可将石像控制下来;但必须接近那尊石像,二位前辈请为小可掩护,遇有火轮便出掌将其扫飞…”
错非是俞佑亮这种心面深沉之人,在此等混乱场面中,绝难考虑到如此精细,而且换了他人,也一定心浮气躁,更遑论用心寻思了。
天机、太平含首唯唯,太平道长道:“俞施主若此时能控制石像内的面簧,仍未为太迟,否则一俟石像继续绕转,火势一路延伸下去,形成一个极大的火圈,我们便
翅难飞。”
俞佑亮游目四顾,见火势果然迅速伸延,只顷忽工夫,已形成半个大圈,当下更不多想,自怀中掏出那支小钥,猛
一口真气,身子破空而起,天机、太平在后发掌,堪堪将俞佑亮前掠时势必碰到的火轮打飞。
呼呼然,俞佑亮已
到了石像两步之前,他身形猛可一侧,如同螺丝一般在空中旋了两圈,然后右足向上倒跃,整个身躯倒转过来,勾住了殿上屋顶的横梁,同时借力再将身形一转过,与石像打了个正面,瞄准时刻将手上那支“浮云之钥”
入石像额上小孔,然后一扭一转——
只听得“卡擦”一响,那尊石像前进之势登时顿住,再也无法动弹了!
俞佑亮右足松开,蹬地落身着地,此际他并不显得特别兴奋只是默默在心中道:“行啦!想不到这浮云之钥’竟有这般妙用…”
由此也可见出承天三匠顾虑之同祥,他们三人身受红袍人之胁迫,铸下这尊石像,又暗暗在石像上做了手脚,便是“浮云之钥’这控制机括的枢扭,三匠托俞佑亮将此钥送至承天居,原意便是要其家人设法将石像操纵控制,免得红袍人用来为害他人。
天机和尚当着众僧将火势扑灭后,向俞佑亮走去,道:“多亏俞施主能及时将石像制住,否则今
之局诚是不堪设想…”
俞佑亮恍若未闻,只是怔怔地望着石像道:“这石像不知为何物所铸,小可适才连发数掌,居然毫无损坏。”
他自囊中取出一支小刀,在石像身上一刮,这一刮便
出了一片乌黑的铜片,敢情整个人像竟然悉为
铜所铸,内中按上机关枢钮,
铜外面再抹上一层石灰,自外表观之,严然便是一座石像。
俞佑亮登时明白石像连受掌击,而毫不受损的缘故,内心释然。
放眼望见地上尸身狼藉,蔽
殿内,如此残酷凄惨的场面,即连俞佑亮那么坚韧强毅之士,也为之侧然。
昆仑众僧忙着料理残局,太平道长正蹲在颜百波身侧审视情状。
俞佑亮匆匆走近,见颜百波仰倒地上,半闪着双自,两颊汗珠渗落,一支薄叶飞刀深入左肩数寸,鲜血将衣服染红了一片。
他焦急问道:“颜兄伤势如何?”
太平道长缓缓道:“刀创之伤,想不疑事,但贫道必须将他肩上衣服撕开,拔下薄叶刀,再敷上刀创药——俞施主请转过身去。”
俞佑亮依言将身子转过,心中奇道:“向是大男人,何须避嫌?太平道长未免太过拘泥。”
顷刻,太平道长已将颜百波刀创理好,问道:“师弟怎地也到昆仑来了?”
颜百波忍痛支撑立起,道:“我…我此来是为了见一人之面…”
太平道长一怔,旋即笑道:“这人当然不会是愚兄了,哈哈,可是师弟你
前所提过之?”
颜百波脸上一热,点了一下头,天机和尚疾步前来,说道:“殿门仍被堵住,我们心须设法将石柱移开…”
话犹未完,陡闻“蓬’地一声巨响,挡门那巨大石柱硬生生已为人推了开来。
明月千里,风随天去夜无际,苏白凤悄悄从旅邸越墙出来,仰首望望长空的那些微微飘动的浮云,心中忽有飘然若失之感。
他不断在心中自问:“自家该不该去赴主母之会?赴会之后又该如何自处呢?…”
为了这事,他考虑了整
整夜,犹未能作决定,但是他何尝不知自己
儿没有不去赴会的理由,因之这般犹豫只不过是徒增困扰罢了。
终于,苏白风来到了郊外的白马寺。
在夜
笼罩下的这座古寺,是那么的宁谧安静,苏白风在寺外来回踱了两圈,方始推开大门。
他举步人庙,-只见一个妙龄尼姑正在拂扫神龛香案,苏白风咳一声,那尼姑并未回头,仍然用心的做着清扫工作。
苏白风见对方分明知道有人入庙,竟不掉头观看,当下故意加重足步,走到神龛前说道:“请问道姑…”
那妙龄尼姑徐徐回首,望了苏白风一眼,截口道:“这位施主可是姓苏?”
苏白凤惊愕,旋即点头称是,那妙龄尼姑道:“施主请稍候。”
说着,施施走进偏殿,不一会,只听得一道悦耳的少女声音自内传出:“姆妈,那…那人当真来了!”
另外一个声音“嗯”了一下,苏白风立刻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敢情她们母女俩正是在此寺落脚。
那老妪和黄衫少女掀帘走出,黄衫少女见苏白风立在寺中,一对大眼睛散发出奇异动人的神采,说道:“你果然没有失约。”
苏白风一揖到地。喏道:“拜见主母及少主人。”
老妪哼了一下,道:“老身当不得这等大礼。”
黄衫少女转首朝老妪道:“姆妈,下午您说过,那使您受到这般刻骨刮心苦痛的赵…赵凤豪竟是我爹,难怪此人对您毕恭毕敬…”
老妪白了她一眼,道:“嘉玲你少开口…”
她转向苏白风道:“老身若不健忘,昨夜你自报姓名就叫苏白风是不是?你几时入赵门为佣?”
苏白风道:“小人家贫无以为生,沦落江湖多年,十七岁时蒙赵老爷收容…”老妪道:“既为赵家之佣,赵凤豪何以又传你武功?”
苏白风道:“小人常见赵老爷子练功,耳闻目染,不觉对武事发生兴趣。一天晚上,小人正在房中偷练劈空掌力,为赵老爷子撞见,是晚主人就正式传我武功。”
老妪忽然沉下面孔道:“苏白风,你人赵门为佣,该不是为了要偷招吧!”
这“偷招”两字,像一把闷
狠狠击在苏白风心上,刹时他涌起了一种侮辱的感觉,说道:“主母如果认为小人是这种人物,小人再出口自辩无用。”
他一偏首,发现黄衫少女嘉玲那动人的美目正投视在自己身上,从这目光中,苏白风隐隐觉出,对方居然能够相信自己的真挚坦诚,不
热血沸腾。
老妪道:“老身阅人已多,何尝无知人之明,适才故意拿活
你一
。”
苏白风道:“小人愚拙,不明主母之意。”
老妪道:“先说你缘何口口声声以佣人自称,可是因自己贫穷无行,便自己菲薄?”苏白风昂然道:“穷只要穷得硬朗,佣人又何
之有?”
老妪颔道:“你能说这话最好,值得做玲儿的敌手!”
苏白风心中一震,道:“小人并不是为、为此而来…”
老妪沉声道:“苏白风,你人赵门多年,有关老身与赵凤豪间之事,你主人大约是说过了。”
苏白风道:”赵老爷子曾多次提及此事。”
老妪厉声道:“既是如此,你还不准备动手?”
苏白风惶恐道:“主母是要陷小人于不义了!”
老妪大怒道:“胡说!老身自离开赵家伊始,与赵凤豪之关系已两相断绝,今
你只要将老身及玲儿视做路人可也!”
苏白风道:“小人听人说过,亲者毋失其为亲也,故者毋失其为故也,…”
老妪恚道:“你这是在教训老身?”
苏白风道:”小人不敢,但若主母能与赵老爷子重修旧好,又何啻白风一人之幸。”
老妪冷哼道:“重修旧好?说得多动听——玲儿,进房将为娘之渌水琴拿来——”
苏白风听到“渌水琴”三个字,猛然一惊,暗忖道:“传闻渌水琴乃上古奇宝,主母是如何得到它的?”
嘉玲应了一声,正待转身步入,只闻一道冰冷的语声自后响起:”贫尼已为你拿出来了!”
苏白风循声望去,但见先时他曾见过的妙龄女尼就立身在神龛之后,手上提着一只檀木琴。
他心念一动,暗想:这年轻女尼来到殿里,居然毫无声息,自己犹懵然不知,难道这女尼是武林中人?
嘉玲移步趋前,朝女尼道:“有谢代劳。”
她自女尼手取过那只檀木琴,那老妪冲着苏白风道:“今夜你在较技上能赢得过玲儿,老身与赵凤豪的死约便一笔勾消,否则…”嘉玲睇了苏白风一眼,轻声接口道:“请听一阕‘瀚海雁飞’曲。”
她即地盘膝而坐,抚琴弹将起来,檀木琴叮叮地发出几声音律,弦声极是幽深细袅,饶富韵味,但过了一小节起音,忽然中途顿住。
苏白风心知对方是要藉琴音来考较自己的内功及定力,当下暗暗凝神提气,运起内功来,随时准备与琴音对抗。
嘉玲继续抚弹,先拔动五音中最低的商弦,然后拂起清高的角音和羽音。
继续二弹二十有六拍,开始弦音甚是优美动人,飘洒有若迸泉,幽细有若浅珠,当真是深松窍听来妖
,言迟更速皆应手。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综错弹,那抚琴的嘉玲头上已微微见汗,敢情这种弹法耗力甚巨,最伤元气。
渐渐琴声中透出一种怪异的力量,苏白风自然运功相抗,但那种怪异的力量似乎有增无已。
琴音在三十九拍后戛然而断,苏白风突然觉得有些难耐。
嘉玲双手转轴,重自角弦拉起,琴音与方才大异,转为凄寂冷怨之调。
瑟瑟哀怨琴音,将一幅原野苍苍,大汉阴沉的萧索景象在无形中绘了出来,足似使远客思乡泪垂,旁邻闻者叹息,过了数十余拍之后,声调又自一变,改为战鼓杀伐之声,嘉玲此时已用上了全身感情,双手挑动,只觉此音宛若银瓶乍破水将进,铁骑突出刀
鸣!
在琴音的高
中,突然中止,有若断帛一声,击在人的心田上。苏白风只觉热血汹涌:“为什么要停止这琴音?”
忽然一口鲜血自腹中涌到
角,他到底功力非凡,立刻将它反咽回去,一凛之下,他倒清醒了大半,忽忙垂目提气,运起功来。
嘉玲立起身子,低声道:“你…你可是受了内伤…”
口吻甚是关切,苏白风但觉
头一热,望着她那柔和亲切的目光,一时竟说不出来。忽然,他想起一事,便有如被冷水浇头,恢复了冷静,暗暗自责道:“苏白风啊苏白风,你糊涂如此,眼下这姑娘便是你的少主人,而你只不过区区一个佣人罢了,适才你想到那里去了?…”
他心
澎湃不定,耳际听到那老妪的声音道:“你内功之高,定力之佳,诚为老身始料所未及,那水琴五轴同转,若换了常人怕不已吐血身死,是以你虽然败了,老身将再与你一个机会。”
苏白风一凛,道:“小人久闻渌水琴及前朝大内奇宝,‘瀚海雁飞’更是曲中一绝,,方才少主人弹出第五十三拍时突然中断,底下似乎必有一调接续,但因先前之音无以为继,不知不觉令人心中难过异常,以致气血倒
,未审是何缘故?”
老妪道:“你纵来习琴,这个中道理甚是深奥,一时也难以说得明白。”
苏白风道:“十余年前,赵老爷子五十大寿之
,主母在宴席上弹奏的可就是此琴?”
老妪脸色一变,道:“当然不是,渌水乃是用来伤敌,当晚老身一时兴之所至,在宴席中用普通木琴弹曲娱客,不料赵凤豪迂腐如斯,竟以为老身当客奏琴,实同唱工,大损他的面子,老身一时气不过,便同他吵了一架…”
苏白风不意她竟提起当
与主人纠葛之事,呐呐道:“赵老爷子事后也颇感懊悔…”
老妪道:“懊晦?哼,就因他没有一丝懊悔之心,老身率
携琴到各大酒铺弹奏,是时老身只不过是故意与他呕气,想不到因此更引起他的不谅,于是便由夫
之亲而翻脸成仇,老身被他一掌伤,自是而后,老身便发誓报复此恨,遂携带玲儿高飞远走…”
说到此处,已是激动不能成声。
苏白风心知主母未嫁赵家前,本是河洛名家的千金,工于诗词琴曲,不想与主人决裂后,便
落各地,赖奏琴唱曲谋生,不
感惜。
老妪情绪恢复,又道:“苏白风,你虽自称赵凤豪之佣?
其实已具门徒之实,老身说过,再给你一个机会,若仍败在玲儿手下,势必杀了你,以
十数年来的积怨!”
她向嘉玲打了个手势,嘉玲略一踟躇,缓缓走至苏白风面前,道:“萧嘉玲候教。”
苏白风闻她自报姓名,暗道:“少主人果然仍从母姓,可见主母已把赵老爷子恨到什么程度…”
他知道此番动手已是不能免,只得打个招呼道:“小人绝非少主人之敌,敢情手下留情…”嘉玲没有答话,左足前跨半步,玉臂微抬,轻飘飘拂去。
苏白风只觉一股淡淡幽香进
而来,他心神一
,斗觉自己全身大
笼罩在她一拂之下,
待闪退,其势已不可能,只好低喝一声,双掌翻转连环劈出。
嘉玲那只葱玉般的纤手不疾不徐的拂了一圈,苏白风顿时发觉劈出的雄浑掌力,如同泥牛人海,全无动静。
他心中一震,这少主人一出招,武功路数与他完全迥异,掌技似犹在自己之上,只见对方纤躯像游鱼一般的滑溜向前,左掌斜起,往苏白风中盘印去。
这一招出手不但快得出奇,而且相距尚有三尺,苏白风手臂就被她的掌指扫得隐隐生痛。
苏白风不便还手,故在对方的攻势下被迫节节败退。险象丛生。
旁观的老妪冷冷道:“苏白风你再不还手抵御,不出十五招必在玲儿掌下折羽!”
乍听之下,口气似略嫌狂傲,但苏白风心底下明白,主母的话一点也不过份,到目下为止,嘉玲一共只出了四招,每一招却都迅速凌厉兼而有之,已有武林罕见的高手气派。
当下喝道:“恕小人放肆了。”
喝声中,双掌齐出,拆解了对方绵绵不绝的凌厉攻势。
嘉玉玲娇躯一跃一旋,黄裳飘飞,足下碎跳莲步,玉手再度拂去,姿式优雅轻盈之极。
苏白风暗自赞叹了一声,右手握掌,从对方拂影中分光错影攻将出去,嘉玲指戳掌拍,尽将对手双掌来势完全封死,一面猱身欺敌。
两人转眼间已攻拆了七八招,嘉玲一套轻柔掌法施展开来,绵密非常,竟处处抢得先机。
苏白风见她招数奥妙,小手诡异,心中又急又惊,当下双掌
合一击,施出赵门独传雷火掌来。一经施出,嘉玲那连绵的攻势立时为之一挫,手脚略呈忙
,但只一忽就镇定下来,见隙即入,仍有法子加以凌厉反击,苏白风双掌翻飞间劈打如雷,堪堪御住对方后击之势,然后将她震得退了四五步之遥。
那老妪在一旁放声道:“好掌法!老身倒要瞧瞧赵凤豪传授了你一些什么技艺?玲儿,施出‘桂兰拍’!”
苏白风一凛——
嘉玲首一点,娇喝道:“小心了!”她婀娜前数步,掌法一变,五指微张作花开五瓣状,缓缓拍出。
那出手的部位极为古怪,右掌先出,左手后发,但左手的威力却远超右掌之上。只见手影重重叠叠,分不出先后。
苏白风全神应敌,他知道自己面临重大危机,别说是还击,就是退守自保都十分艰难。
这当儿,苏白风已全然放弃攻击,双足倒踏,不住向后退走。
嘉玲“桂兰拍”已施到十成火候,形成“哈”“哈”呈片声响,气势的确是骇人至极,苏白风神情好不紧张,他每一步向后踏出,恰恰正好是嘉玲一拍拍实之际,然她左手自横地里反拍而上,苏白风只觉一股疾风直
下来,自己双足后退之势,立被封闭。
不容得他有一分一毫之考虑,苏白风右足猛地向右跨了半步,这半步跨得好不玄妙,整个身子呼地转了半个侧面,只破空之声扬起,苏白风已掠到了三丈之外!
他
出对方掌拍节畴之外,仍然卓立如故,高大的身子,高昂的英姿,组成超尘绝俗的风仪。
嘉玲一直
惘的望着他,双手缓缓垂下。
那老妪现出困惑的神情,道:“苏白风,你竟能自‘桂兰拍’下全身而退,赵凤豪已经把你训练成第一
了…”
话犹未尽,只见庙间一开,一个人影一闪而入,沉重的声音说道:“不错,我已把他训练成一
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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