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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线索、曙光一现
  “八爪神偷”伍大海人站在吊桥一边,只听身边大汉高声道:“有人要见总管,烦请通报一声——”

 这时那伍大海见这座宽约一丈的吊桥只有六索,中间有一排丈长尺宽的木板被串成串的竖立在这一边,两长绳又连在对岸,如果这些木板不被对岸拉铺在一编的绳索上去,人是无法走过去的。

 果然,只见对岸走出四人来。

 其中一人道:“谁要见总管?”

 伍大海道:“我叫伍大海,是驻马镇来的。”

 对方高声道:“候着!”这人说着便往青龙会总堂走去。

 伍大海道:“青龙会果然固若金汤。”

 一旁大汉得意地道:“三面悬崖,一面山沟,这儿又叫双分岭,下深二十七丈,只低头一看就会叫人头晕,另外三面悬崖上全栽种的棘藜,拇指般大的棘藜成堆,别说是爬了,便是走了上去也会扎得人两脚血呢,哈…”就在这时,吊桥对岸只见石总管高声哈哈笑道:“好家伙,原来是偷儿来了。”说着只见他手一挥,早见四个大汉分两边,合力拉着两绳子,刹时便把重叠一起的木板铺在吊桥上。

 石总管一招手,道:“过来吧!”

 伍大海回头对送他来的大汉一横手,道:“老兄要不要一齐过?”

 那士汉咧嘴一笑,道:“你请吧,二大爷,我还得守大门呢!”说完回头便走,而且连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吊桥,立刻听得哗啦啦一阵响,吊桥上的木板又全被用绳子拉合在一起重叠起来,光景是要过吊桥那得这边的人拉开木板才过得来,否则只有双手攀那臂的吊桥绳子了。

 一掌拍在伍大海肩头,石冲笑骂道:“你会来到青龙会总堂口,娘的,手脚可得干净呀!”

 伍大海双目上翻,大龅牙一,道:“我,敢吗?伍大海有几个脑袋!”

 哈哈一笑,石冲道:“上次要你把衣裙送还人家的事,究竟怎么一回事,你今来,可得说给我听了吧!”

 伍大海一怔,道:“如果你要我偷儿的命,那就拿去吧,要我说清楚那档子事,歉难从命。”

 石冲一愣,道:“有那么严重?”

 石冲当然不知道劳爱上端木良当的事,而伍大海也经过劳爱的警告,忘了这回事似的,如果一旦说出来,劳爱第一个就饶不了自己。

 伍大海道:“我的石大总管呀,你是怎么干的呀!我赶来六盘山可是夜兼程的走了四天,你怎的不先问问我偷儿吃了喝了没有,开口先谈公事,未免太现实了吧!”

 指着一处小瓦屋,石冲笑道:“我就住在那间瓦屋里,只你老兄一坐下来,当然也就少不了你吃喝的了。”

 石冲住的地方还真清干净,一张木上铺着六盘山特产的大叶凉席,两件缎面棉祆叠的可齐整,下面那支瓷夜壶像个大南瓜,有一张桌子四把坐椅,靠墙上还挂了一把叉形钢刀,也有人叫这种钢刀叫蝎嵌钢刀,看来足有三尺长。

 石冲早命人端吃的喝的去了。

 伍大海坐在椅子上,突然听得如雷般喊杀声传来,他一惊之下跳到门边望外看。

 石冲早哈哈一笑,道:“那是兄弟们在练。”

 伍大海不解地道:“石总管,容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是人都知道‘强盗没事干,敞着大门么二三’,怎的大伙不在屋里赌,反倒场子上穷练,干什么嘛!”

 石冲嘿嘿笑,道:“伍大海,你小子就知道赌,而你又把我们青龙会当成了强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伍大海忙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一般人的看法嘛!”

 石冲道:“青龙会的买卖就是青石板上蹭股——硬碰硬的生意,为了不被人砍杀,为了不被他人连拔,当然青龙会上下就必须朝夕警惕,时时练了。”

 这时一个汉子早送来一盘吃的,伍大海也不客气,当着石冲的面,刹时吃了个盘朝天。

 拍拍肚皮,石大海道:“听你大总管这么一说,伍大海这才明白为什么青龙会一向总是无往不利,敢情是养之有素了。”

 石冲道:“青龙会了刀剑戟之外,想找乐子可没有,当然赌上几把更没有了。”呵呵一笑,伍大海道:“石总管你别会错意了,我可并未想到你们这杀气重重的地方来赌的。”

 石冲一笑,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且又放了一阵闲,也该你言归正传了,说吧,你这时赶来的目的何在?”抹抹嘴巴,还伸出右手小指出一段黑不里叽长指甲尽在他那对大龅牙上剔上几下,伍大海道:“我先说,这世上有种马名叫‘一条鞭’的,大总管你可听说过?”

 石冲初听之下一怔,道:“什么样的马叫一条鞭?”

 伍大海道:“名叫一条鞭,实则就是千里驹…”

 石冲已是全身血脉贲张,嘴巴闭得一条线。

 伍大海一见心中一喜,已知那方敬玉的话是真,总算这几自己没有白跑。

 心念间,呵呵一笑,又道:“这马可生得奇特,全身纯白无一,马尾巴黑得发乌光,一旦奔腾起来,远望只见一黑尾巴挑起,宛似一条大黑鞭,所以又叫‘一条鞭’,但不知大总管你…”虎吼一声暴伸右手,狠狠一把抓住伍大海,石冲厉声狂叫道:“跟我来!”

 其实伍大海根本不用走,因为他的双脚已离开地面,笔直的身子垂下来,他吓的一哆嗦,道:“石总管你怎么啦…”

 咬牙切齿,石冲道:“怎-么-啦,伍偷儿呀,你马上便知道了。”像提起一只死狗,伍大海被石冲一直拎到青龙会的正厅上,只见韩彪正在同余唐抬杠呢,见石冲拎着个矮小子走来,以为青龙会来了细呢。

 余唐咧着大嘴笑道:“我,活像个小老鼠,也敢摸上青龙会呀!”韩彪也惊异地道:“吊桥那面的人该死,外人摸进来他们尚不知…”石冲并未把伍大海往地上扔,却往一张大椅子上一,那伍大海个头小,连手脚也全搁在椅子内。

 伍大海惊慌地道:“石总管,你…你…”双手分握着椅子两边把手,石冲的头几乎碰到伍大海的鼻尖,他沉声道:“伍大海,你可要实话实说。”边指着一旁的余唐与韩彪又道:“你如果不说实话,我就把你送在他二人手上,看到了没有,那个大草胡子的叫余唐,他可是挖过人心的,另一个鬓倒长的叫韩彪,他曾撕过十几张人皮,…

 当然…嗯,你若为青龙会跑腿,与我们合作,那当然你的好处可也多多。“

 伍大海未开腔,韩彪已问道:“老石,这小子干什么的?”

 余唐也惘地道:“老子没见过这个人呀!”

 伍大海一笑,道:“各位,伍大海如果不是为青龙会跑腿合作,哪个王八蛋吃撑了没事干的一跑三四天。”

 石冲道:“那就说吧!”

 伍大海道:“上回替劳当家的去了一趟西凉槐山,幸不辱使命的把劳当家的事办成了,还蒙劳当家的赏了我五十两金子,我这是感恩图报之心,江湖道上之义,舍死忘生的把意外看到的事情跑来转告各位,我这是…”

 石冲早无奈地道:“你小子闲少嘣,还是说那匹马吧!”

 伍大海道:“好,我说,我说!”

 余唐闻听马,忽然想起那方敬玉带来的消息,不由也冲近伍大海身边,道:“什么样的马?”

 伍大海道:“其实这回事我也是不知道,就是在驻马镇上,我遇见方兄弟,是他在看到街上有人骑了一匹‘一条鞭’,他因有事,就暗中叫我去追那骑马的,我伍大海一向是替青龙会劳当家跑腿的,听说青龙会要找这样的一匹马,伍大海便以上刀山下油锅的牺牲精神追了下去…”石冲急问:“往哪道追去了?”

 伍大海道:“跑此四百多地,只是我才追了大半天便被骑马的发现,立刻他扬鞭疾驰,各位想想,三五里距离也许我还赶得上,可是距离一长,那人又是的骑千里马,所以我把他追丢了。”

 石冲叹道:“可惜,可惜!”

 伍大海忙又道:“可是马虽被追丢,但我却一路探听,直到过了渭水,赶到大散关那面才没有再问出来。”

 石冲道:“人往哪里走,这人会是谁?”

 韩彪道:“只要冒个头,早晚必会被我们兜上。”说着他骂了一句。

 石冲问伍大海,道:“就是这些了?”

 点点头,伍大海道:“这还少呀!两腿都快跑断了我的二大爷!”轻拍拍伍大海双肩,石冲直起身来,笑道:“不错,你的这个消息是值几个。”

 伍大海一听,忽然想起方敬玉的话,银子赚来不易,送上赌场就太不值了,不如…

 正在这时候,石冲伸手入怀取出一锭银子往伍大海怀中一,笑道:“伍大海,这里是十两银子,光用来吃饭足可以用上半个来月的,你先收下来!”

 伍大海一怔,道:“就值十两银子?”

 石冲道:“少说也值一千两银子。”

 伍大海道:“可是你怎只给我十两?”

 石冲道:“花完再来取呀!”

 伍大海不悦地道:“这种买卖还讲分期付款呀!”

 一指头点在伍大海脑门上,石冲笑骂道:“你娘的老蛋,我全是为你好呀!”

 伍大海道:“如果为我好,就一次付清如何?”

 石冲摇摇头,道:“不,这次我不会一次给你了。”

 伍大海不解地道:“喂小鸟呀!一点一点吊胃口!”

 呵呵一笑,石冲道:“石大爷非常明白,你是赚的多花的多,全送进驻马镇上的天宝赌坊,我问你,‘灰面太岁’蓝风吃了你多少银子了,你知道蓝风也是宇文山一伙的?你每次输光他们连顿饭也不管你吃,怎么办?所以说我这里替你把银子存下来,十天半月你来一趟,至少你不会饿肚皮,伍大海,这回你懂我意思了吧!”

 伍大海一听,知道石冲与方敬玉一样,全是为自己好,自己岂有不知屎香臭的。

 这时他哈哈一笑,道:“石总管,原来你是为我打算呀!”

 一巴掌拍在伍大海肩头上,石冲笑骂道:“你小子如果不怕饿肚皮,那就把十两银子送赌场,当然你要是不怕跑断腿,来一次我也只给你十两银子,哈…”余唐咧嘴一哼,道:“老石呀,你这是为朋友绞脑筋,要是我余唐最干脆,娘的老皮,一扳斧斩断他两只手,我看他还敢赌不赌!”

 伍大海一哆嗦,道:“毛病已久,伍大海慢慢戒,慢慢戒!”石冲道:“这一阵子你最好别去赌,往大散关的路上你多走走,也许还会碰上那小子,只要你能打听到是何人,你的一千两银子不定会变成金子。”

 伍大海一听,宛似天雷轰顶,几乎瘫在椅子上,道:“石总管,我这就立刻上路,驻马镇我暂时是不去了,你看如何!”

 石冲道:“好,我这就设法替你匹马,你给我那条道上来回的遛,不定还会真的遇上呢!”

 伍大海道:“石总管,十两银子只够养马的…”

 石冲一笑,又是一锭银子,道:“你小子要是拿了银子不办事,小心你的这张人皮。”

 伍大海望望余唐与韩彪,道:“放心吧各位,只一有消息我就立刻回来的。”于是,石冲把伍大海送过了吊桥,而且替他备了一匹快马,伍大海骑在马上,两只脚勉强进马镫里,一旁的大汉还真透着不解,不知这小子同石总管是什么的情,竟还替他备马骑。

 伍大海一马离了六盘山,他还真的驰往大散关方向,但他再也不知道方敬玉却又回头来了。方敬玉这次是回槐山的,有了师父了了大师的降魔剑法抄本,自己总得加以苦修磨练,以期他有所成就。

 然而他在返回槐山途中,想起那所见“一条鞭”宝马之事,更想起青龙会当家的模样,心中不由急再见一面。

 上次因怕师父久等,这次自己是返回故乡,路上耽搁十天八也没有多大关系。

 于是,他拨回马头又来到了六盘山。

 这是第二次到青龙会,方敬玉很快被引入后山正厅上。石冲见方敬玉来到,自然热烈招待。

 方敬玉问及劳当家的,不料劳爱尚未回来,难免有些失望的样子。

 这时为了证实伍大海所言,石冲才笑问:“方兄弟上回在驻马镇上果真见到那匹‘一条鞭’了?”

 方敬玉点头,道:“那确是一匹宝马。”

 石冲忙又问:“可看清马上人的模样?”

 方敬玉一怔,道:“那有位伍兄,他不是跟踪下去?难道他…”石冲道:“追是追去了,可是他把那家伙追丢了。”

 方敬玉跺足,道:“可惜,可惜!若非在下那急于赶路,必会衔尾追去的。”

 石冲道:“马是方兄弟所见,骑马的模样总该看到吧!”方敬玉想了一阵,道:“好像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光头吧,一闪而过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一阵沉默,石冲道:“就看伍大海那小子是否能等到那人再出现了。”方敬玉见劳爱不在,又见青龙会人在前山忙于发放粮食银钱,这才起身走地道:“石兄,在下不便在此打扰,这就赶回槐山了。”石冲哈哈一笑,道:“方兄弟,如今你无事一身轻,便在这六盘山多住上几又何妨,就快过节了,不定就在这一两天内我们当家的就回来了,也许她还有大事拜托呢!”

 方敬玉笑道:“石兄如此说我便多留几自是无妨。”

 却不料就在第二天午时刚过,劳爱已牵领着大元等十一人快马赶回六盘山来了。

 原来劳爱去时七天,返回只有五,就是她心系青龙会,一个袭击别人的人,她当然不能不防范别人找上门来寻仇报复,因为她曾说过,而且不止一次的扬言,别人找他报复。也因此,她人上了峨嵋见了龙师太以后,托付小弟于龙师太门下,连老母留她过完中秋再走也没有的当天便下得峨嵋返回六盘了。

 劳爱一进入青龙会正厅,见方敬玉竟然也在,她一愣又喜,因为方敬玉必然得到什么消息才夹到六盘山的,高原上伍家祠堂是自己拜托他替自己打听信息的,现在“方敬玉”竟真的来了。

 这赈粮也已发放完,但劳爱并未查看放银事情,她迫不及待的向方敬玉道:“方兄真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竟真的来到青龙会,劳爱在此先谢了。”

 方敬玉见风尘模样的劳爱竟连休息也没有的立刻向自己说话,忙微笑道:“劳当家的刚刚返回,这么长的路途,何不先歇一,等明我再详细向你述说。”

 劳爱精神振奋地道:“不,我不累,如果我不把方兄带来的消息听完,只怕再累也难以合眼。”

 一旁石冲也道:“当家的问你,方兄弟就长话短说吧!”

 劳爱面色一沉,怒道:“什么叫长话短说?”

 石冲一惊,忙笑道:“属下也是想当家的早回后楼歇息呢…”劳爱沉声,道:“两年多了,你我都在做的什么?好不容易有了眉目,我怎能不急着知道的?”

 石冲道:“我…我…”

 劳爱摆摆手,道:“你同韩兄几人去忙吧,都快过节了,还有长安分堂的人,怎的现在还未见回来,也该着人去看看了。”石冲不敢多言,立刻与韩彪等几人全走出正厅。现在,方敬玉似是体会出自己所带来的消息是如何的重要了。

 于是,他把对伍大海说的一切,又详细的对劳爱讲了一偏…

 于是劳爱沉默了…

 沉默不是无话好说。

 她缓缓站起身来在正厅上蹀踱…

 半晌,他忽然冷笑一声:“竟然还有另外一人,嗯,这人会是谁?”

 方敬玉道:“那位‘鉴玉老祖’水老人家未看清那人模样,只觉得这人身法奇快,听他说好像来无影去无踪呢!”劳爱道:“月光下刀身有眼,这二人只怕就是他们了!”劳爱的猜测当然与石冲他们是一样的,只是她未曾对方敬玉说出是何人。

 现在的线索便是那匹马了。

 劳爱一阵沉思后,对方敬玉道:“方兄能为我青龙会事暗中相助,劳爱衷心感激。”方敬玉淡然一笑,道:“我是槐山人,对于令尊干下的事当然不表同意,然而中途杀出七人黑吃黑,这在江湖上而言,更是不为人所齿,今更见青龙会仗义疏财,实令在下佩服,觉着能为劳当家做点小事,也是应该的了。”

 劳爱笑笑,道:“方兄现已不跟令师了,今后打算…”

 方敬玉道:“先回槐山住一段时,师父尚有消息,在下自是立刻找去的。”

 劳爱道:“以我看令师是要你在江湖上先闯出一点名声,常期跟着他老人家漂必然埋没英才呢!”

 方敬玉点头道:“在下也体会出恩师的一番苦心了。”

 劳爱趁机道:“何不投入我青龙会中来,轰轰烈烈干一番?”方敬玉一愣,心想:她这是叫自己当强盗嘛!不料劳爱又道:“当然,你投入本会以后,我不会叫你留在六盘山的。”

 方敬玉道:“除了六盘山,青龙会还有什么地方?”

 劳爱笑道:“实对方兄说吧,青龙会尚有三个分堂,此去往东,长安小南门内的京广大百货店,那是本会第一分堂,堂主叫展飞,再往东去,汴梁城东大街有家最大粮行,那便是本会的第二分堂,然后南下金陵城,离江边不远的那家万象绸缎庄便是第三分舵。”

 方敬玉一惊,道:“这些全是最赚银子的买卖呀!”

 劳爱一笑,道:“如果方兄愿意,此三处随便你选,副堂主之职暂时委屈你干。”

 劳爱是十分诚意的,那不只是方敬玉长的潇洒,仪态大方,而是方敬玉的为人,他以一个局外之人尚且对受托之事用心去办,这种人到哪儿去找!

 方敬玉起身抱拳,道:“承蒙当家的提携,方敬玉在此谢过。”

 劳爱一喜,道:“你答应了?”

 方敬玉道:“只怕会令当家的失望。”

 劳爱喜道:“不碍事,我正有意把展飞调回总堂来的,你且到长安去,只等熟悉一切,第一分堂便在方兄手上了。”方敬玉道:“不知要在下何启程?”

 “就过完中秋吧!”

 不料劳爱正起身回后楼呢,突然正厅外一个汉子跑来,他双手捧着一张帖子。

 那绝不是一张请人吃饭的大红帖子。

 是白的,白得有些刺目。

 白色的帖子上面是红的字。

 红得如同鲜血。

 那汉子双手举着红字白底大张帖子直到劳爱面前。“禀当家的,有人骑马送来这张纸笺。”

 劳爱问道:“人呢?”

 那汉子道:“听前面宇山兄弟们说,那人抛下帖子拨马而去,等到兄弟们追出,人已远去了。”

 劳爱展开来看,不由地冷笑连连…

 这时余唐石冲等人全闻声赶来…

 劳爱把帖子放在长方桌面上,哈哈道:“我正在惑疑他呢,他却反倒找上我来了。”后走进来的祈老八吼道:“当家的,是哪个活腻了的孙子,竟敢给青龙会下战表呀!”

 劳爱道:“不是给青龙会下战书,是单挑独斗的我一人。”韩彪叫道:“约当家的便是对我整个青龙会,娘的老皮,这免崽子是何许人!”

 劳爱道:“狼山风家寨的风雷,是个老回子。”

 石冲怒骂道:“不就他娘的终南山北面的狼山吗,姓风的算他的什么东西。”

 劳爱沉声道:“又忘了我平怎么对你们说的了,永远别看低敌人,只要是敌人,他便有令你失败的条件,如果要打败他,事先上就得看重这人。”

 石冲几人面上仍然忿恨不已——一旁的方敬玉却在心中暗暗佩服。

 劳爱指着那张白纸,又道:“他约我八月中秋圆月夜,渭水河畔比高低,但我却找不出他约我比斗的理由,唯一的理由也许就是我常以为行动准则的一句话——江湖搏杀,弱强食而已。”祈老八怒道:“他娘的,不就只有两天了!”

 韩彪破口大骂,道:“理他个鸟,当家的你就别去了。”

 劳爱摇头,道:“一个风雷,尚不放在我心上,各位尽管放心吧!”石冲道:“那把大元找来,要他暗中准备一下…”

 劳爱一摆手,道:“我说过,我一人赴会,别人谁也不许去!”这时他见各人面有难,不由淡淡一笑,抚摸着椅把,又道:“各位,别如此愁眉苦脸,这是有伤我们士气的,难道各位已对我失去了信心?”

 石冲急忙道:“当家的千万别如是想,当家的一人前去,我们这些大男人怎能不为当家心的,要知当家的赢了,自然是风光,一旦败了,不但青龙会的基业动摇,往后哥们便再也休想在江湖上抬头了…”

 劳爱道:“你是说的有理,可是风雷的几手,我也早经打听过,前些时尚武山庄我还见过他呢,哼!我本来的要找上他风家寨的,正好我将计就计了。”

 说着,他望望方敬玉又对石冲几人,道:“我来给大家引介,这位方兄弟他已经…”不料方敬玉忙站起身来,道:“当家的,方敬玉十分感谢当家的盛意!”劳爱一怔,道:“难道方兄你又…”

 一笑,方敬玉道:“不,说了的当话然算话,但要正式加入青龙会,那等过完中秋节。”

 劳爱一怔,道:“为什么?”

 方敬玉道:“在下突然想起一件要事待办,而且十分的紧急,只等这事一完,在下立刻向当家的报到。”

 劳爱道:“可是十分重要的事?”

 方敬玉道:“立刻启程,三天后在下必会赶回来的。”

 劳爱点头一笑,道:“这样我便等你回山来以后再向大家宣布了。”方敬玉果然走了。

 是劳爱同石冲等亲送他到吊桥边的。

 看劳爱十分高兴的样子,似乎忘了中秋夜渭水河畔决斗之事,祈老八低声问道:“当家的,这位方兄弟真答应加入青龙会?”劳爱道:“你不是也亲耳听说了?”

 韩彪道:“就不知他的本事如何了。”

 劳爱道:“一个人能同二三十只野狼搏斗,而且还杀死几头,而自己只是被咬破衣衫受点轻伤,他的本事该不会太弱吧!”余唐惊异地道:“就是他那么细皮白还有点弱不风样子…”劳爱冷目怒视余唐,道:“一个有本领的人外表又如何看得出来,我不也是个女吗!”

 是的,劳爱的本领他们全清楚,如今从她嘴里说出方敬玉有本事,应该是错不了的。

 就在当天晚上,劳爱对石冲吩咐下来:“你马上去一趟渭水河,记住,别被人看出你是青龙会总管就成了。”

 石冲道:“观察地形呢,还是准备埋伏我们的人马?”劳爱道:“不,我说过,赴约决斗是我的事,而你只是早早去找贝老九详细问问他风雷的近况。”

 石冲道:“敢情是找‘包打听’贝老头儿了!”

 劳爱道:“时间很短,我要你连夜启程。”

 石冲点头,道:“当家的尽管放心,属下这就上路。”

 石冲走了,走的可真快,他连晚饭也没吃,怀里揣了一大块酱牛就快马加鞭的赶往渭水河了。

 劳爱就在这天夜晚,他待祈老八:“作个准备,拉五百人往狼山。”

 祈老八笑道:“当家的一个命令,兄弟们随时都能上路。”劳爱又问余唐,道:“余兄的伤…”

 余唐,道:

 “已经结痂就快完全好了。”

 劳爱这才点头,道:“记住,准备归准备,这个中秋还是要大伙过个尽兴,怎么个办就不用我待了。”

 石总管骑马连夜赶,快马加鞭的天亮时已赶到了渭水河岸,他骑马顺着河岸找,柳林下见老九的那只小船仍然在,但他叫了几声不见有人应,遂下马登上小船,只见那小船是空的。

 石冲上得岸上四下望,觉得这贝老九可恶,自己连夜赶来,他竟然不在。

 靠在一棵柳树下,石冲啃着酱牛,边吃边等,因为他心中明白,要找到贝老九,大概也只有在这小船边上等了。一个多时辰过去,但仍然不见贝老九的人影子。石冲开始骂大街了——“娘的,你死到哪个老鼠了!再不面老子要骂你祖宗了…”

 石冲不能不急,因为他要打听的事,不定贝老九还得时间去探听,再说这中秋又快到了,如果见不到贝老九,如果打听不出什么名堂,当家那儿就无法待。石冲正在发急得跳脚呢,不料远处一骑驰来,石冲渐渐看清楚,马上竟然是伍大海。

 伍大海也看到柳林下坐的是石冲,不由一喜,道:“哈,是石总管呀!

 可真是巧了。“

 石冲冷冷地道:“伍大海,你不在大散关那条路上溜达,回到驻马镇附近来干什么?”

 伍大海道:“在那条道上骑马溜达,就是不见那匹马,不过昨晚我遇到了一个人,不,是两个人往这里走来。”石冲道:“走来?”

 伍大海道:“是呀,两个人走路来了。”

 石冲道:“谁?”

 伍大海道:“说出来准吓人一跳,一个是狼山风家寨寨主风雷,另一人是关洛道上的大煞星,‘长腿追魂’淡云。”石冲一听暗吃一惊,可好,贝老九不在,伍大海却把消息送来了。

 哈哈一笑,石冲道:“你怎的会认识这两人的?”

 伍大海道:“我本来就认识这二人,上回尚武山庄宇文山庄讨娶媳妇时候,那风雷还来过驻马镇的,至于那淡云,我曾见他在华郊外一连砍死七个灰衣汉子,这个人是个要命人物,刀出必见血呀!”

 石冲淡然地道:“算得是个狠角色了。”

 伍大海突又道:“本来我一直的怀疑…”

 石冲道:“你怀疑什么?”

 伍大海道:

 “我怀疑那我从驻马镇驼铃居客店追出那个骑‘一条鞭’的人,他有点像风雷,可是昨见风雷走路来,嗯,可能就不是这老小子了。”

 石冲道:“这种事可不能瞎猜,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伍大海道:“所以我一直搁在肚子里任其发霉也没说呀!”便在二人谈话中,远处又来了一个人——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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