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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武安镇南卅里外的姑龙山上,隐隐走下来两人。

 那两人脚程很快,身轻如飞,一忽儿便下了山来。

 但见两人皆是身形高大而雄壮的汉子,而且长像很惹人笑——一个头顶上秃秃的,连也没有,亮得有如一盏大油灯,面貌奇五无比,扁塌鼻,大阔嘴,再加上一对大得像牛眼般的眼睛。

 另一个更怪,头虽不秃,但也差不多,只差顶上还有几黄稀稀的发罢了,而且头大如瓜,一字黑眉,大眼,眼眶深陷,使得他的额角显得宽而有凸,尤其是那双鼻子显得很突出——直,高而且大,这不像是汉人的鼻子。

 嘴巴也尤其大,面孔也尤其黑,更令人叫绝的是他的子像万花旗似的,东补一块,西钉一片,各颜各都有。

 足下的鞋子“空前绝后”出十只乌黑黑的脚趾和后脚跟“纳凉通风”是也!

 单瞧这样子,不用说就是“龙虎会”的会主“铁牛”陀寿和外“拉干族”人格劳滋麻可巴智——自名为“大牛”的蛮人也!

 但见两人脸色一片沉肃,像是赶着办什么事似的,下得山脚来,马不停蹄的望着镇上急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开腔,正走着,天上忽地飘下大雪来,而且愈来愈大…

 缩了一下颈子,陀寿拍了拍头顶上的雪花,但一会儿又堆了头,他不诅咒道:“妈的,什么时候不好下,偏偏就在咱哥俩下山的时候下,老天真瞎了眼哟!”

 张口一呼,把在空中的雪片吹得斜飞飘去,大牛声接道:“可不是,上半月一连下了十几天,把路积得几乎要不能走了,好不容易前些天不下了,现在又他妈的…”

 眯了一下眼,陀寿伸手指道:“大牛,雪下得大,咱到前头那间茶楼歇歇,等雪小了再进城如何?”

 大牛龇牙道:“秃头,我正想说呢。”

 于是两人进入路旁的茶楼。

 两人要了杯茶,和七八两的五香瓜子。

 陀寿喝了口滚热的茶,了一声道:“哇,方一溜嘴,便口生津,真好茶!但这种天,来壶白干,那更,浑身热滚滚的。”

 一声轻响,大牛捏破瓜壳,舌尖一卷,把瓜卷入了嘴里,这才喝了一口茶,他道:“瞧你,又想他妈的喝酒啦?咱在寨里还喝不够吗?别忘记,是出来办正经事的,雪一停,就得继续赶路!”

 瞪了他一眼,陀寿道:“哟,我说啊大牛,你他妈的板起哪门子的脸来啦?我也只不过说说而已,其实哪,你的酒瘾才比我大呢!”

 忽地一停,低着声又道:“喂,大牛,依你看,‘海煞星’那班人可靠不可靠?”

 大牛一扬的眉头,扫了他一眼道:“嘿!我说秃头你啊,你他妈的倒问我来啦,你明明是想气死我大牛老爷,你他妈的又不是不知道我素来都是单匹马一个人闯江湖,我又不跑帮会,对易买卖全是外行,你问我‘海煞星’可不可靠,我又要去问谁哪?”

 “哎哟,看你这样子,又不是叫你上刀山,下油锅的,真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陀寿懒懒的道:“我是说你在江湖上跑了二三十年来,是个顶呱呱的老江湖啦,对‘海煞星’这个人你大爷是否还看得过去?”

 大牛咧着嘴道:“你这人真怪,我不是老早就对你说了吗,大爷入你们中原来混饭吃的时候,‘海煞星’。不过是个鸭子屎一个,这般无名脚,大爷连他鼻子是圆或扁的都不知道,叫我对他从何看起啊?”

 眨了眨大牛眼,陀寿道:仅淑他妈的真太没见识啦,‘海煞星’姓柳的家伙虽然朗了什么,可是近些年来,他盘踞着‘落雁江’,干得颇为有点声,却也不能等闲视之哪!”

 低头叹了下口,大牛道:“那当然啦,他阁下要是没两下子,岂不饿扁肚皮?但头小道,再跳也跳不了三尺高,秃头,你放一百万个心好啦,谅他也不敢耍啥花招的!”微微一顿,皱了皱浓黑的眉头,着声接道:“说真的,老陀,咱非卖那玩意不成?”

 掠了他一眼,陀寿耸肩道:“难道你大牛有更好的办法不成?”

 大牛沉声道:“我总觉得卖了太可惜了,‘震天剑’乃绝代名器,削铁如泥,见血封喉,且具有驱避毒的作用,这等宝剑,乃无价之宝,怎能轻易卖掉!”

 了一口口水,望了望陀寿,接着道:“更何况‘震天剑’乃‘龙虎会’镇会之宝,一旦把它卖了,这不等于‘龙虎会’整个垮了?”

 脸色凝重的叹了一口气,陀寿沉声道:“大牛,你难道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黯然的垂下头,大牛悲声道:“我知道,我怎会不知呢?

 自从上次失败后,我们五百弟兄折剩百多不到,我们彻底的失败了!尽管我们已落深山,在武安的势力完全瓦解,而我们又不能落草为寇,打家劫舍…”

 咬咬牙,陀寿笑道:“我们虽然失败,但也成功了,汉贼子黑旋风那般狗崽子不能如愿以偿,由于我们事件的爆发,武林中人已密切注视‘血旗盟’的‘亡命客’和三千骑的那些‘拉干族’蛮狗连夜逃回外老窝去了!我们虽死去四百来名的弟兄,但‘金鹰堂’那些狗崽子却折去了千来名,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勾结外贼了!弟兄的血没有白的!”

 狠狠一挫牙,接着道:“恨只恨拉干族那些蛮人逃得太快,要不然那夜我们不失败的话,杀了或者活捉‘亡命客’,我们就有足够的证据使武林人士相信‘金鹰堂’和‘血旗盟’的阴谋!”

 握紧了一下拳头,大牛怒道:“狗屎的‘金鹰堂’装得若无其事,既不吭也不他妈的叫,我们大声揭发他们的阴谋,有人不仅不相信,竟还他娘的认为我们诽谤中伤哩!我有时想起来真恨不得‘金鹰堂’和‘血旗盟’当真席卷整个中原武林,让他们去额手称庆吧!”

 苦笑了一下,陀寿道:“这也难怪,‘金鹰堂’的帮主‘血斧’当然算不上是德高望重,但在武林人士眼中仍不失为正派人物,我们‘龙虎会’不过微不足道罢了,最主要的是咱们一点证据也没有,换了你我也不可能相信呢,对不?”

 大牛温声道:“‘金鹰堂’阴险的是,把剩下三四百名的喽罗,分成无数小撮人马,暗暗潜回湘境,使武林人士看不出与‘金鹰堂’有任何关连,而且凭空造谣言,说你秃头几年前和‘血斧’有过梁子,使人误认你故意中伤咬他一口,狗娘养的!”

 一挫牙,又道:“最他娘的是‘金鹰堂’表面不理不睬,一副半夜鬼敲门心不惊的样子,暗地里却派出高手在武安一带潜伏,企图连我们的都拔了!”

 越说越气,额角上青筋直冒,大牛咬牙切齿又道:“幸好我们藏身的姑山林茂崖陡,不易搜寻,否则真他妈的…”

 苦涩的扯了一下角,陀寿摸着光秃秃的头顶道:“虽然我们一直没被发现,但那总是迟早的问题。就算‘金鹰堂’永远找不到我们的藏身地,我们也不能永远藏在!”山,百来名的弟兄,包括你大牛和我都是活生生有着七情六,和一般常人一样的血之躯,我们无法永远藏在深山野林里,不能。”

 沮丧的低下头,大牛道:“所以秃头你才决定把兄弟的镇会之宝‘震天剑’——这在实质上和精神上都有着不可衡量的价值的宝物——卖给‘海煞星’,以度不济之急。可是,老陀,你忘了一点…”

 大牛抬起头,抓住他的手道:“老实说坐吃山空,虽然我们能搅个好价钱,但粥少僧多,总有吃完的一天,那时我们‘龙虎会’再卖子吗?”

 回手,懒懒的耸了一下肩,陀寿淡淡的睨着他,平缓的道:“大牛,你以为我们该怎么办呢?杀人?放火?抢劫?收买路线?”

 一阵语,大牛摊了一下双手…

 喝一大口茶,陀寿吐出一片茶叶,接道:“就算我们愿意干这勾当,不是让‘金鹰堂’正好有下手的机会?我们不仅成了狗熊,他们反而成了他妈的英雄哩!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龇了一下牙,大牛搔了搔耳道:“卖剑的银子吃完之后,咱又咋办?‘龙虎会’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我们跳河去吗?还是上吊?”

 忽然,陀寿抬眼望住大牛,简短的道:“拆伙!”

 “拆伙?”仿佛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大牛两眼猛可睁大了起来,他口道:“秃头,你阁下是说解散‘龙虎会’,咱们各走各的路?”

 依然那副神情,陀寿道:“除此之外,大牛阁下,你请告诉我秃头陀寿在下,有啥更好的办法?有么?”

 大牛睁眼道:“你陀寿在下当然知道我大牛阁下没有更好的他妈的办法,但散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淡淡一笑,陀寿掠了他一眼,道:“哪点说不过去?要等到弟兄们成了饿死鬼?吊死鬼?或是‘金鹰堂’的刀下鬼?那样才说得过去吗?”

 急得搔耳后,大牛道:“我是说‘龙虎会’辛苦成立,一旦散伙,是有点他妈的可惜哪!”

 陀寿冷冷说道:“话这样说是没错的,但我们不能不衡量事实,与其这样呆下去自取灭亡,不如趁早大家散伙各谋生路。”

 扫了大牛一眼,陀寿接着又说道:“‘龙虎会’成立的目的,是阻止‘金鹰堂’出卖武林…”

 大牛截口道:“是呀!但‘金鹰堂’还没垮,咱怎能…”

 陀寺淡淡的道:“目前,‘金鹰堂’是没办法了…”

 大牛嘴又道:“以后呢?”

 陀寿翻翻牛眼,道:“短时间‘金鹰堂’是不敢有丝毫的蠢动的,武林人士虽然是不相信,但或多或少有人在注意了,我们虽然没有消灭‘金鹰堂’那般狗屎,但却也拯救了武林一次浩劫,在某种意义而言,我们是成功的!”

 微微一停,接道:“我们解散‘龙虎会’,是迫于形势,我们常说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现在就是我们该放下的时候了!至于以后‘金鹰堂’会不会再勾结‘血旗盟’,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我们无法逆料,何况天下这么大,当真除了‘龙虎会’就没有人能拯救武林吗?”

 言又止,大牛张了张口,忽又低下头去…

 角微微的搐了一下,陀寿的大牛眼里出一股难言的痛苦,他伸出了厚的手掌,颤巍巍的按住他的肩头,微颤着声道:“老家伙,我知道你不愿意,但你该知道我比你更不愿意!”

 强了口气,陀寿努力的抑制自己,颤声道:“‘龙虎会’,是我亲后创立的,而我就要亲手把它散伙…”

 大牛猛一抬头,见陀寿那两颗大眼泛泪光,喉中不觉一梗,哽声道:“秃头,俺大牛了解你,真的!”

 用力眨了眨眼皮,陀寿强颜道:“那当然啦,咱是把兄弟,你这做老大的不了解我这老二,那还成话嘛?”

 用力的握住他的手掌,大牛灼灼的凝望着他,徐徐说道:“秃头,你比我想像的还坚强。”

 故装若无其事的龇了下牙,陀寿道:“咱把银子拿手后,交给众兄弟,各自谋生…”

 大牛讶异道:“怎么?卖了剑就散伙么?”

 瞪了他一眼,陀寿道:“当然啦,说散就散,还有假的么?”

 大牛连忙道:“但我们有了那笔银子,还可以支持一阵子啊,不是么?”

 陀寿用力摇了两下大光头,道:“是可以再支持一阵子,但以后叫弟兄们光着股走路么?”

 怔怔的望了他好一下,大牛叹道:“‘震天剑’是你自家的传家之宝,而拿来当镇会之宝,竟愿意卖了给弟兄当路费,秃头,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地,加诸你身上是当之无愧!”

 眼望向窗外,陀寿道:“雪似乎不下了,咱不能再耽搁了,何宝一人在镇上等不着人,可会急哪,再说让‘海煞星’人家等我们那才不好意思呢。”

 “说得是,咱这就走吧。”大牛说着,股已离开了板凳。

 陀寿往桌上放了几个铜板,正启身…

 忽然隔座的一名身穿白袍,手持羽扇的俊美少年而走来,只见他在陀寿和大牛身前从容施了一礼,道:“末学花明见过两位前辈。”

 大牛和陀寿一脸愕然,互望了一眼,陀寿微一抱拳道:“这位老弟,恕老夫眼拙…”

 俊美少年含笑道:“敢问前辈是否就是‘龙虎会’会主?”

 脸疑惑的朝他上下打量,陀寿道:“你是什么人?”

 俊美少年道:“在下适才无意间听见两位前辈的片断谈话,才知道前辈是顶顶大名的‘龙虎会’会主…”

 冷冷的睨视着他,陀寿截口道:“阁下大概是‘金鹰堂’的狗爪子吧?”

 俊美少年连忙道:“嗅,不不,在下是‘鬼见愁’邵少侠的朋友…”

 话未完,陀寿和大牛大吃一惊!

 忽地,大牛然大怒,吼道:“你他妈的就是那小子的同路人?滚!滚!再不滚当心大爷打断你他娘的狗腿!”

 陀寿一脸急,冲着他道:“大牛,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怎么不能”

 深沉的眼眶里出一股不可遏止的愤怒,大牛咬牙切齿的怒瞪着那个瞠愣发呆的俊美少年,他叫道:“小子,大爷讲的汉语不够标准吗?叫你他妈的滚你听不懂吗?滚!”

 大牛这一串子的疾言厉,顿时引起了整个茶楼的动,陀寿一看不大对头,连忙向那名俊美少年急施眼色!

 俊美少年经过一阵发呆后,似乎有点愤怒,一见整个茶楼的人都在看自己,又见陀寿示意自己离开,这才咬了咬牙,转头离去,忽又转身向陀寿道:“在下在城里‘心说客栈’落脚。”

 陀寿朝他用力点了点头,一面用手拦遮住怒气冲天的大牛…

 使美少年疑惑地望了大牛一眼,这才离去。

 陀寿等他差不多走远了,这才拉着大牛离开茶楼路上。

 两人沉默着…

 大牛的脸上怒气未息…

 陀寿则脸沉凝…

 半晌——

 陀寿用力踢翻了一块雪块,这才道:“大牛,我以前给你讲了这么多,你完全不相信?”

 猛哼一声,大牛两眼翻天,嗤道:“你要我相信什么?相信那小子是个义气君子?相信他没有出卖我们?狗!”

 缓缓的透了一口气,陀寿道:“你还是凭你那套狗理由,坚持认为他出卖我们吗?”

 大牛愤怒道:“嘴上一把,心中一撮毒“鬼见愁”呸!他够资格用大爷的尊嘴来谈他吗?”

 转眼望住陀寿,转口道:“好!我们来说,四五个月来,我们派了这么多的弟兄去找他,有下落吗?我不明白你怎么他妈的死心眼,非要你亲眼见到‘金鹰堂’的寨子里他抱着小红那臭女人作乐,你才相信?”

 一顿,冷笑一声,接着道:“快了,只要‘金鹰堂’行动的时候,你就会看到他们打先锋…”

 想了一下,急着又道:“这个不说,算他小子没出卖我们,我的好秃头,请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好吗?你仍然认为‘亡命客’杀死了他吗…”

 “不!”陀寿沉声打断他的话,道:“‘亡命客’乃外有名的高手,他没有可能负伤逃走吗?或许他伤得很重,他现在一定在某一个地方疗伤…”

 “狗!狗!”大牛忽地大吼了两声,他几乎克制不住似的咆哮着道:“纯粹是狗不通,秃头,我愿意再告诉你,俺大爷是外的蛮人,比你更清楚‘亡命客’,不错,他们的武功是高强的,我们就算不相信传言,但我亲眼看见他徒手挣断‘死环’五合铁,就凭这一手内功‘亡命客’能够摆平他吗?…”

 大牛似乎说得很激动,他了一口气,才又道:“好吧,就算那小子打不过‘亡命客’,但也绝不可能负伤!再退一步,算他负伤了吧,我敢说,那也决不是三五招之内可使他受伤的,‘亡命客’那五条狗不伤要用尽全力,而且非过一百招不可!”

 紧握了拳头,大牛瞪视着陀寿切齿道:“可是,秃头,你告诉我!那晚,照原定计划,我们五百弟兄用火箭、硝石、给‘金鹰堂’那些狗腿子一个出其不意的火攻,这是万无一失的,我们可以完全消灭那一千五百只狗腿子的,但我们没有!没有!”

 说到末后,大牛已激动的紫了脸,但他不想就此停止,他依然口沫横飞的怒道:“正当我们干得正顺手,‘金鹰堂’的那些狗腿子被我们弟兄杀得措手不及,人仰马翻之时,‘亡命客’,婊子养的无命人,像五条饿狼般及时的扑进来——他们使惊慌丧胆的‘金鹰堂’的狗爪子镇定下来,从而从容应战,他们使我们招架不住,节节败走,终至溃散!”

 抹了一下嘴角的唾沫,大牛寒声接道:“当‘亡命客’冲杀进来之时,个个凶加恶虎,猛如豺狼,哪有经过一场厮杀的样子?”

 陀寿默默的听着,良久,他才说了一声:“除非我见到真正的事实,我决不相信我们被出卖!”

 脸鄙夷的神色,大牛不屑的嗤道:“枉费我大牛跑遍关里关外,大江南北,竟瞎了眼和这等人义结金兰,呸!真他妈的狗屎!”

 狠狠的呸了一声,忽又无限感慨的叹了一声,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说不是?”

 沉默了一阵子,陀寿道:“方才你又何必对那个年青人发这么大的火?”

 怒哼一声,大牛道:“这已经够客气了,大爷还没动手揍他呢!”

 眨眨眼,陀寿忽道:“大牛,咱们和小邵的关系,外人素所不知,那人找我们干啥?而他又怎知道咱们认识小邵呢?”

 正说着,忽见前头路当中,昂立着一人。

 那人高大身材,一身黑装,背着一口大弓,站着一动也不动…

 陀寿和大牛已走近前来了,但那黑衣人一点也没让路的样子…

 两人不由自主的停下来了,互望了一眼,凭他们丰富的阅历,他们很快的肯定眼前的“朋友”是来找碴的!

 摸了一下光秃秃的头顶,陀寿龇了一下牙,咧嘴道:“朋友,收买路钱吗?”

 黑衣人缓缓抬起面孔,不笑也不说,一脸阴沉,他冷冷的瞅了两人一眼,这才森冷的道:“不错。”

 大牛哇了一声道:“好哇,大爷的气正没处发,你他妈的!”

 叫着,一拳就捣了过去!

 黑衣人微一闪,大牛那斗大的拳头便没下没落了矣——兜了大空!

 再一抡拳,大牛又要砸去,陀寿已看出来者不善,当下拉住大牛,低声道:“大牛,慢慢来。”

 说着,转首向黑衣人道:“朋友尊姓大名?”

 冷森森的一笑,黑衣人不搭话,只是挪动了一下身上那张大弓,但闻一串铃铛声响起!

 面色猛地一变,陀寿口道:“闪箭魂铃!”

 黑衣人嘿嘿笑了两声,笑声冷沉而森,如发自鬼魅口里似的,他睁了睁眼眸,冷冷的一哼,道:“秃头,算你有见闻。”

 大牛愣了一下,随即大吼道:“‘闪箭魂铃’,原来是

 ‘金鹰堂’的狗腿子,我你娘个!”

 像毒蛇般的眼光狠狠的扫了他一下“闪箭魂铃”皮笑不笑的问了一声:“你就是外的蛮狗,大牛?”

 大咧咧的点了一下头,大牛哼道:“对,正是你爹。”

 怪异的笑了两声“闪箭魂铃”盯住陀寿道:“秃头,我还以为你上天入地去了哪,嘿嘿,今个儿你翅也难逃…刀

 话没完,大牛已暴跳如雷,只闻一声大吼,人已扑去!

 冷冷一抬眼“闪箭魂铃”忽地一招手,但见两旁倏地冲出几条人影来!

 大牛见状,连忙煞住身形…

 但只见眼前又多了五六个人,个个凶如恶煞,头扎紫巾,身着黑装,肩背大刀…

 陀寿见状不妙,连忙附在大牛的耳朵道:“大牛,你往城里干买卖去,这些点子交给我…”

 不过说着话,一撮刀光已面劈来!

 怒嗤一声,陀寿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反手一拍,正着中八卦!

 那名黑衣人嗥叫一声,仰跌了过去!

 但立刻又一名汉子如旋风般的扑来,刀风虎虎,快若星!

 一个闪身,让了过去,陀寿陡地看绽雷,大喝一声,凭空掠向“闪箭魂铃”!

 猛是一怔“闪箭魂铃”显然是料不到此着,忙不迭往旁一纵!。

 陀寿扑空落地,却不回头,再一个纵身,自飞林中去…

 “好家伙,你胆敢如此?”

 一咬牙“闪箭魂铃”扑身追去…

 大牛一见陀寿的调虎离山计已成功,心头大喜,当下猛一提丹田之气,人已扑向另外一边树林!

 那些汉子见状,忙不迭腾空追去…

 大牛掉头一看,熬忍不住,忽又转过头来,照头就是一拳,把当先追来的汉子打翻了过去!

 六名黑衣大汉躺了两名,其余的四名一见不太对劲,当下互施了个眼色,齐齐一扑而上!

 大吼一声,大牛他倏地间的打狗,照准一,一名汉子狂叫一声,一滩血溅红了雪地!

 大牛此刻杀大起,毒招迭出,起人落,不过片刻工夫,黑衣汉子们尽皆命丧黄泉,一命呜呼了矣!

 “哼,这等料子也敢来?”

 大牛好不得意,当下哺哺自语道:“这些狗腿子除掉了,何不回头去干‘闪箭魂铃’?那家伙虽然厉害,不见得就能胜过大爷和秃头的联和啊?”

 说着,一跃身形,掠空而起!

 但忽的又停了下来,他皱皱眉头,又道:“算了‘闪箭魂铃’不是省油灯,绝非两下子可平,不好可要误了正事哪!老陀虽然打不过他,但他的两条腿跑起来蛮灵光的哩!”

 却说陀寿——

 他刚不过扑进林里“闪箭魂铃”已随后赶来,心头一阵骇然,惊忖道——

 妈的,想不到这家伙的轻功比大爷的还行!

 正思忖着“闪箭魂铃”已自他头顶赶了过去,陀寿只得停下身形…

 “闪箭魂铃”挡住了他的去路,嘴角浮着一丝得意的微笑,嘿笑道:“人说你秃头脚下功夫不错,但碰着本爷,也不过像孙猴子跑不出如来佛的掌心一样吧?秃头,你原来这般没种,我太高估你了!”

 一顿,鄙夷的一哼,道:“秃头,你要保住老命也不难,只要说出你们藏身的地方。”

 “休想!”

 呸了一声,陀寿不管三七二十一,照面就给了他两拳!

 “闪箭魂铃”不闪不避,单手一格,即见陀寿噔噔噔的直退四五步!

 心头骇然,陀寿想不到“闪箭魂铃”的武功比自己所估计的还要高,他心知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心中已敲起退堂鼓…

 “闪箭魂铃”正想欺身,忽见道路上失去大牛的人影,不一愣…

 陀寿见状,检了这个空档,当下长一口气,脚下猛力一点,如怒矢般的疾飞驰去!

 “闪箭魂铃”一愣之后,已不见陀寿身影,不咬牙骂道:“妈的,想不到一时大意,竟上了这两个土蛋的当,好!跑了蛮狗,却不叫你秃头飞上天去!”

 两脚一弹“闪箭魂铃”也如离弦之箭,狂掠而去!

 虽是在树林里,但树叶都落光了“闪箭魂铃”老远就看到了前头的陀寿…

 “闪箭魂铃”愈想愈气,心中直磨牙道:“非好好侍候这个秃头不可!”

 须臾,两人已出了树林“闪箭魂铃”忽地停下身子,但见他拿下背上大弓,拈上了一只利箭,猛地一放,铃铛声一响,那只利箭已如飞蝗般的去!

 陀寿正全力展开身形,忽听背后一阵铃声,心中大惊,连忙往左闪去!

 饶是如此,已是太慢矣,但闻他哎唷一声,便栽倒地上!左臂已着实中箭,贯穿而过!

 陀寿掩住血涔涔的伤口,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闪箭魂铃”已带着一丝狞笑纵到他面前。

 陀寿一挫牙,啪一声,把箭折断,拔出矢头,但见一股鲜血直而出!

 熬住痛,陀寿撕下衣服下摆,包住伤口…

 “闪箭魂铃”只是站在那,角上着一抹残酷的冷笑,他等陀寿包扎好伤口以后,这才嘿嘿的笑了两声,阴沉沉的道:“包好了?但这又有啥用?能免去你一死吗?哈!”

 “格老子!”怒骂一声,陀寿一个劈手飞了过去!

 嘿嘿一笑“闪箭魂铃”似乎根本很喜欢这听起来令人深身不舒服的笑,只见他一探手,挡住了陀寿的劈手,忽地反手一掌,啪的一声,把陀寿打个正着!

 一个四脚朝天,陀寿仰了过去,半天爬不起来…

 口中怒骂着,陀寿挣扎着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把亮森的利刃,一招“黑虎偷心”照着“闪箭魂铃”的脯戳去!

 不闪也不避“闪箭魂铃”嗤笑着一抬脚,叭一声,看来是那般轻松的把陀寿又踢得仰了过去!

 “闪箭魂铃”那一脚,似乎踢得很实在,只闻陀寿闷哼一声,中口吐出一道血箭,老半天才站了起来。

 甫一站稳,陀寿的小腹又重重的挨上了两脚。

 他已完全落败,他全然不是“闪箭魂铃”的对手。

 光亮的头顶已冒出了斗大的汗珠,陀寿细微的呻着…“闪箭魂铃”着一丝猫戏耗子的诡笑,他似乎不愿意给陀寿一个“痛快”…

 蓦地,陀寿大喝一声,鼓起余勇倏的掷出手中的利刃。

 “闪箭魂铃”显然早料到有此着,两指一探,稳稳的夹住了面飞来的利刃…

 可是,就当他接住飞刀的时候,陀寿那颗光秃秃的脑瓜子已急冲而来,离他小腹不过几寸许。

 心中大惊“闪箭魂铃”毫不考虑的猛抬右脚,狠狠的对准陀寿的秃头踢去!

 “闪箭魂铃”这一脚可说是雷霆万钧,重逾千斤,可是踢在陀寿的脑瓜子上,就好像蹴上了一个铁球!

 嗯哼一声“闪箭魂铃”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

 一个旋拐“闪箭魂铃”安全的飘落于地,只觉右足疼痛难当,心中猛忖着——夭,这是啥子的头?

 惊愣之时,陀寿又顶着那个大秃头猛撞前来“闪箭魂铃”已吃了一次苦头,心知陀寿的秃头非一般之头可比,当下再不敢硬碰硬,连忙拐闪让过,忽又猛一踢脚!

 这一脚却不再是踢头了,而是往陀寿的肩胛踢去,只见陀寿哇了一声,整个身子横飞出五尺外去!

 叭!一阵雪泥卷起,陀寿摔了个结实,似乎再也爬不起来,躺在地上直气,还低低的呻着…

 “闪箭魂铃”飞身前去,停在陀寿身旁,眼凶光,一举手中的利刃,就要戳下,忽又暗道:“慢着,何不留着这秃顶,引其他的残,前来救驾,来个一网打尺?”

 停了一停,又想道:“算了,还是给他个痛快,免得夜长梦多,只要宰了秃头,其余的喽罗谅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心念打定“闪箭魂铃”的角浮起一丝狞笑,对准陀寿的颈子一刀刺下…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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