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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力歼绝毒 荒山较技
  河南境内的一个村落客栈——“鸿福”此刻正是中午时分,店内冷清清的没有生意,小伙计正坐在店门外长板凳上打盹。

 这时店内走出一个身材瘦削,面目清瘦的中年文土来,只见他仰头看了看天色,脸上显出一股刚毅之气,他四周打量一下,又轻飘飘的向外走去,步伐是如此飘逸,好似在地面上滑行一般,转瞬间已走出十多丈。

 他行至一个小山洼前,慢慢放缓了步子,打量看山洼前的一片小树林,停了一会,始见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这片林子不大,只有数亩方圆,而又是外密内疏,一直伸延到山洼尽头。

 这中年书生却踯躅了一会,面上微不耐之,正在此是!林外一声桀桀狂笑暴起,一条人影,如一块火云般自天而降,这时已可看清,来人年约五旬,鹰目钩鼻,一头金黄长发披肩,高大的身材,穿着一身赤红色的衣靠,看这形态,便知不会是中土人物。

 此刻,中年书生,冷削之极的问道:

 “鲁巴格”我道你是吓破了狗胆,不敢来了,但你们苗疆双凶,一向是焦孟不离,你那位盟兄为何不见?”

 这名叫鲁巴格的红衣怪客,哇哇一声大叫道:

 “住口!别人惧你七煞剑吴南云,咱苗疆双友,却不将你放在眼里,我一人前来送你的终,已是绰绰有余,原来此红衣怪客,为苗疆双凶之一,号称”红衫客”原为爪爪族人,因自幼得苗疆老怪“五全毒君”郝老卜的垂青,传其一身辛辣毒诡的武功及毒技,除了一身是毒外“赤练掌”是一只八十斤重的独脚铜人,也恶毒异常,他的师兄“夜袅”钱卫,原为关中独脚大道,为人阴沉诈,武功也自成一家,后因事犯了中土武林众怒,被迫逃至苗疆,与”红衫客”鲁巴格相遇,二人见面,臭味相投,不久后亦经鲁巴格罗致入“五全毒君”门下。

 钱卫投依“五全毒君”不久,也学得了一身毒功,他武学本有底,人又较鲁巴格深沉机,善伺人意,不及三年,便将“五全毒君”箱底的本领全学去了,反而此先入门的鲁巴格来的纯,尤其钱卫的一手“九毒掌”及武林中罕见的“五步追魂十二毒”亦堪称一绝。

 他二人联手出师后,因手段毒辣残酷,不久却威震苗疆。

 钱卫年龄较大,武功也较高,虽入门比鲁巴格为晚,但鲁巴格依傍甚重,乃以师兄称之。

 江湖入土则称其二人为“苗疆双凶”

 他们和旋风山苗疆派的“五绝”苦伶岭的“千手如来”邬长远,合称”五绝、双凶、一如来”如论手段之恶毒惨厉,则双凶更在五绝、一如来之上。

 所以苗疆汉苗各族,有一句“宁见五绝,勿遇双凶”的口语,由此可见此二人威慑苗疆。

 他们二人和“七煞剑”吴南云结梁子的事倩,是为了三前,双凶师兄弟二人,因事自苗疆潜来中土时,鲁巴格在商邱采花,事后并杀人灭口,乃被吴南云路过瞥见,当节出面阻止,二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七煞剑”吴南云,乃为当今五台派第一高手,侠名天下,为人冷傲孤僻,其派中不传之秘“七煞剑法”更是练达巅峰,甚至其掌门师兄也瞠乎其后。

 鲁巴格虽然也是苗疆一角色,但战之下,仍在两百回合之内,被吴南云一招“天际风云”划破了衣袂,鲁巴格自知不敌,师兄钱卫又恰好因事他往、未与自己同行,只得含怒逃去,并另订了三之约。

 却说七煞剑吴南云见鲁巴格说此话,口中不由轻哼一声道:

 “鲁巴格,你乃吴某剑下游魂,我看还是将你却位宝贝师兄,一齐来,以便一同送你们上路。”

 鲁巴格闻言大怒,只见他双目睁似扣铃,双拳撞得格格作响,一步步的向“七煞剑”吴南云进迫,脚下行一步,便有一个寸许深的脚印,显然他已将全部真力运足、准备一拚。

 吴南云见状,也十分小心,他暗一口真气,遍布于四肢百骸,全身肌肤,登时坚硬如铁,此时,鲁巴格已大喝一声,双掌带起如雷掌风,当头下劈。

 吴南云绝不稍闪,疾然运掌还击;“劈拍”一声暴响,鲁巴格已震退两步,吴南云也身形微幌,鲁巴格猛吼一声,又上步一掌劈去,吴南云再出掌相,两掌相触,砰然一声,鲁巴格蹬蹬蹬直返三步,吴南云也退了一步。

 那鲁巴格竟似死心眼一般,又是一声狂吼,双掌已挟凌厉风声倏然出手,只见他此时一头黄发倏起,额上青筋暴,一脸拚命模样。

 吴南云性格强傲,自也不甘示弱,他虽然知道这等内力硬拚,毫不闪躲的打斗最耗真力,而且易受内伤,但他一向孤傲,决不肯示弱于人。只见他也呼然拍出一掌,双方一触,又一声巨响,又各退出数步。

 这时鲁巴格已是气如牛,双目圆睁,额上汗珠如豆…

 吴南云也感心头急跳,手心冒汗,他见鲁巴格虽然此时所耗真力比自己为多,调息的时间也比自己还长,但对方竟不惊慌之态,吴南云心中一转,疑云顿起,他忖道:

 “莫非这里尚有利害杀手未曾施出?抑是另有后援埋伏?”

 他这一想,顿时恍然大梧,他想一定是鲁巴格带有帮手,他先与自己不惜硬拚硬打,消耗自己的内力,然后再由他那帮手再乘势出击。”

 他忖想未几,此时鲁巴格已息稍平,只见他狂笑一声,又大踏步走了过来,双掌作势出,七煞剑吴南云长笑一声道:

 “鲁巴格,如有帮手叫他一起出来受死便了,如此藏头尾算是那门子的好汉!”

 鲁巴格虽然狠辣,却是个混入,闻言不由一愕,他怎么也想不出,吴南云如何知道自己有帮手来,他正在怔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蓦然间,一声森森的冷笑起自山洼,一个瘦长的黑衣人,已慢慢的走了出来,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两只手臂又细又长,他一见吴南云,便恻恻的道:

 “姓吴的,你的鬼心思果然灵巧,不愧称为五台第一高手,愚兄弟佩服之至!”

 吴南云一见来人这付长像,便知道是苗疆双凶之首“夜枭”钱卫到了,他不由冷哼一声道:

 “好说!你师兄弟两个人,威震苗疆,名播西南,前又至中土,采花杀人,双凶大名,可谓当之无愧。”

 二人一听对方言词尖酸刻薄,不由齐齐然大怒,钱卫人较阴沉,他向师弟一使眼色,乾笑道:

 “吴南云,大爷兄弟两人做事,从来不容他人干涉,你既然手架梁,必恃有两下子,咱们也不用多说,手底下见真章便是了!”他话声一住,鲁巴格已大喝一声,纵身扑上,双掌骤扬,一股腥臭之气,猛袭向吴南云。吴南云一见对方手掌已变为暗红色,心知敌人已使出那以奇毒见称的“赤练掌”他身形疾闪,清啸一声,双掌已击向鲁巴格胁下,五台派镇山绵技“金龙掌”也自施展出来。

 鲁巴格一击不中,敌人掌风已临胁下,他不由奋力向右一错步,双腿疾然如飞踢出四脚,吴南云冷笑,连削带打,端的良厉非常,不愧为五台第一名家。

 一声,将已击出之右掌回,变势劈向鲁巴格脚背骨,左手却闪电般点同敌人丹田“大赫”一招两式子借这反震之力,倏然拔高了五尺,险险的躲过了一沼。

 此时一直在旁不言不动的钱卫,脸上森森的毫无表情,好似他师弟和人的拚死恶斗,完全不当一会事。鲁巴格此时招式用老,已陷入危境,但他不愧高手,临危不,只见他双手一合一分,击向地上,二人又电光石火的急拼了十多招,双方完全硬打硬拆,掌风括得两丈外的枯叶却纷纷飞落…

 又是三十多招过去了,饶是鲁巴格以外功硬力见长,此时也不吁吁,头大汗。显然已呈不支之态“夜枭”钱衙此时却一声不响,自怀中取出一个小铁圆筒来,睑上一笑,倏然向“七煞剑”吴南云抛出。

 吴南云虽已将鲁巴格得手忙脚,却不敢稍分精神,只打算除掉一个算一个,正待痛下杀手,顾然有物破空袭至,他刚想用掌击出,勿然想到二人以身负百毒闻名,最好不要沾惹。

 他心念一动,身子窜然闪出一丈开外,那铁质小圆筒,此刻已砰然落在地上,只见竟分为四瓣飞开,其中飞闪出一群寸许长紫小虫,唧唧连响,扑向四处,有些附在草地上,有些钉在树身上,但怪事忽现,这些不起眼的紫小虫,竟于一刹那间完全钻入其中,不一刻,无论那些紫小虫钻入的地方是树木是草地,皆化成一滩恶臭的黄水,那些怪虫却亦已僵卧其中。

 原来此物为“夜枭”钱卫独门绝技“五步十二毒”的毒物之一,这紫小虫,看来不起眼,却是天下百毒中最毒的毒物之一,名曰:“七尸化骨虫”!此虫生于人尸之上,且须以连尽七个死人之血,再潜伏地底,经二十余年,地底寒之气,才能成此气候,此虫见物便赞,一钻入任何物体,即可以本体剧毒将其化为黄水,但此毒虫却有两种致命短处,他不能见风,更不能及远,只能在五尺之内,发挥其威力,故此“七煞剑”吴南云跳出范围即能安然无恙。

 “夜枭”钱卫眼见自已,冒了千辛万苦才掘来的“七尸化骨虫”!竟未伤着敌人一,已全部损失殆尽,不又怒又急,他嗔目一瞪那跳开在一边的师弟鲁巴格,嘴角一动,鲁巴格见状大喝一声,伸手将背后的独脚铜人出,凌空飞舞,呼呼连响,搂头盖顶向吴南云全力击下!

 吴南云此时心中大怒,暗忖,若不是自己见机得早,此时已怕已被这些恶毒怪虫送进鬼门关了,他一想到此,心中不由杀机陡起,铮的一声,已将随身佩剑拔出,顿时一溜银光冲天而起,此剑剑身镂刻看七个太阳,剑身一动,光华骤盛,彷佛是这七个雕刻的太阳闪耀发光一般,此剑为五台派祖师所留传下来之镇山宝刃,名:“珠耀”也是七煞剑吴南云仗以成名的宝剑。

 他此时佩剑拔出,抖出万点银光宛似繁星灿般,点上袭来独脚铜人之上,这全力下击,重逾千斤的独脚铜人,竟叮的一声被卸在一旁!力量完全击空,吴南云也不待鲁巴格变式“珠耀”剑疾展,化成一片霞影,隐挟夙雷之声,当头向鲁巴格罩下,这是七煞剑法中的绝招之一“构扫千军”鲁巴格一见敌人剑势之凌厉,是自己生平仅见,不由暗一咬牙,独脚铜人,舞的风雨不透,蓦然当的一声大响,鲁巴格骤觉虎口一热,竟险些把持不住手中兵器,人被震出三步,虽是如此,总算架开了这一招。

 他怒喝一声,独脚铜人疾挥,苗疆绝学“苍龙十二式”口倏然展开,拚死命的与“七煞剑”吴南云战在一起。

 两人如星飞丸泻;呼呼轰轰的又拚了三十余招,表面上虽尚兀自不分胜负,但明眼人一看,便知“红衫客”鲁巴格已落于下风。

 “夜枭”钱卫此时默默的将间长逾丈许,由上好缅钢练而成的“毒龙鞭”拿出来了,此鞭轻作乌蓝,鞭头雕成一只龙头,除了龙舌伸出三寸外,龙角也向前弯曲,不但可当作软鞭使用,尚可做点厥,三尖刀、练鞭子等诸般用途,以钱卫此等身手高超的魔头手上使出,更能变为齐眉使用,而且鞭身用毒浸练过,更见霸道无伦。

 夜枭钱卫拿出此鞭后,一声不吭的看着两人拚斗,此时,鲁巴格额际已隐见汗渍,,出手已无适才凌厉,大有左右支拙,穷于应付之概。

 钱卫此时不在迟疑,倏然挥鞭向吴南云中盘卷来,左手同时暗运“九毒掌”拍向吴南云脑后。

 “七煞剑”吴南云在钱卫解下毒龙鞭时,早已留意,此时蓦觉身侧,风声骤起,便知钱卫已暗自出手,不由冷哼一声,单掌向后一挥,接下敌人击来之掌“珠曜剑”急使绝招,将鲁巴格退,又闪电般圈了回来,疾阻敌人芟来的“毒龙鞭”

 只听得两声低哼,钱卫与吴南云,已各各退出三步!吴南云手上“珠耀剑”嗡嗡颤动不已,钱卫的“毒龙鞭”顶端却崩缺了米粒般大的缺口!

 钱卫眼见自已心爱兵器受损,不由心中又痛又怒,大吼一声,左手以闪电般“二龙夺珠”之势,向吴南云双目,右手毒龙鞭却以怪蟒翻身,疾扫对方双脚,来势凌厉,威不可挡,鲁巴格也厉叱一声,手中独脚铜人,直劈吴南云天灵!吴南云此时前后受敌,但他镇定如恒,头微倾,手中剑斜斜下,一阻那袭向脚踝的毒龙鞭,全身却借左掌一挥之力,斜斜掠出,极其巧妙的躲过对方前后夹击而来约二招,闪身、剑、腾空,完全是一气呵成,端的不愧五台名家身手。

 他身形尚未落地,仅借剑身一挥之力,人又飞身拔起“珠曜剑”连挥“陨石烧空”“南斗西沉”“火炽金”三式,已凌厉无匹的使出,剑势绵绵,宛似江河倒悬罩向二人。

 钱卫一见敌人剑光临顶,不避不闪,笑一声,手中“毒龙鞭”倏然抖得笔直,骤点吴南云际,左掌以全力群出其毒辣无比之“九毒掌”鲁巴格也怪叫一声,将独脚铜人舞得呼呼风响!

 吴南云眼看剑势已剌着两人,却不料对方,竟罔顾一切出手攻来,不骇然,身形凌空,双脚互一点,又拔高了丈许,他在空中一翻身,手中剑自胁旁穿出,直取钱卫,鲁巴格却于此时,趁势举手中兵器,自后面斜劈上来!

 吴南云此时暗一咬牙,已抱定使险招取胜之心,只见他身形一转,正面已朝着钱卫,剑势不变,急刺而下,左手却疾然运全力,按向袭至背后的独脚铜人边沿!

 “夜枭”钱卫与“红衫客”鲁巴格二人,不料吴南云会有如此拚命的打法,不由齐齐大吃一惊!

 钱卫急一撤身,伸食中二指,闪电般点向吴南云腮旁“未”!

 “七煞剑”此时,左掌已击向鲁巴格独脚铜人边缘上,因他是单掌使劲,又加以身在空中,所以劲势大减,鲁巴格的独脚铜人,虽被他击得一偏,,吴南云自己却也被震得在空中连翻两个跟斗!但无形中,却躲过了钱卫袭来之势!

 这时,吴南云心中暗一忖度,自己力敌两名苗疆顶尖高手,虽不致落败,却也不易取胜。他想到此处,遂暗下决心,只有用“七煞剑法”中,最后三绝招取胜了。

 他脑筋一转,不过是电光石火般的一瞬,只见他长啸一声,剑势倏变,完全是一派进手招数,猛攻快打,有些竟是两败俱伤之式。

 钱卫,鲁巴格眼见敌人招数改变,也将手中兵器一紧,着着了上去,三人星移斗转般急掠穿走,顿时又拚斗了近百余招。

 三人此时,齐觉内力微有不继,发际腋下,已在津津冒出汗水!

 七煞剑吴南云眼看影西斜,而敌人尚无败像,不由一发狠,脚下疾撑,人已倒两丈,他身形才飞出,钱卫已冷笑一声道:

 “相好的,留下命来吧!你还往那里走?”语声未住,已如影随形,跟踪而上。

 吴南云此时已落地站好“珠曜剑”握于前,剑尖向上,脸上显出一片浩然之气。

 钱卫为人阴沉机诈,一见吴南云如此沉凝,便知他必有绝招杀手使出,心中一动,便立即停身下来,紧握“毒龙鞭”凝神待敌。

 那随后而至的莽夫鲁巴格,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狂吼一声,手中独脚铜人,挟雷霆万钧之势,向吴南云疾劈而下!

 夜枭钱卫暗叫一声:要糟!口中不由疾呼道:

 “老二,使不得,快快退下!”口声叫着,手中“毒龙鞭”急抖,龙头双目中,已疾然出两只金色带翼,形似锋般的物体!向吴南云袭去!

 此际正是鲁巴格挥舞兵器,劈向吴南云的时候,只见七煞剑吴南云,两眼注定空中炎,珠曜剑微微高举,剑身嗡然一颤!上面镂雕的七个太阳竟灿然光华大盛!强烈的毫光,得眼前两人竟连眼睛也睁不开!彷佛那烈光辉,已完全被这剑身所雕之太阳收发散一般。

 这是“七煞剑法”中,最后三绝招之一,名:“七争辉”

 此剑本身,乃为地底火所聚之万年“”钢母所铸!本来即有一种聚光反之特,又经五台派一代宗师“天残上人”以无比的深功力,将其中聚光特炼后集中于其所雕成的太阳内,平时若不已深奥之内力迫,光门不开时,仅只见其光芒较剑身稍为明亮而已,若遇强敌,即以本身真气于剑内,使其光门骤开,收烈光辉,疾然反而出,顿时光华灿烂,然后乘隙毙敌,端的厉害无比,但此招乃为救命三绝招之一,天残上人遗命门下,非至最后关头,决不准许随意使用。

 此时鲁巴格但觉眼前强光耀目,竟连敌人身影也瞧不清楚,惊骇之下,急急退后,他正待挪步,吴南云之珠曜剑已闪电刺到!若非钱卫那两枚霸道巳极的“断魂金蜂针”来得及时,鲁巴格此刻早已横尸就地了,即是如此,他也被对方剑势,自左斜斜划开一道尺许长的血槽!

 鲁巴格痛得大叫一声,退出五六步,始勉强拿桩站稳!

 此时,那两枚“断魂金蜂针”已挟着嗡嗡之声,直向吴南云袭来,吴南云也顾不得追杀红衫客,珠曜剑如电圈回,叮!叮两声,已点在轻来暗器上,不料这两枚“金蜂针”竟好似活物一般,嗡的一声又左右分开,在空中一折旋,又向吴南云双肩刺来。

 吴南云不心中有气,手中剑一抖,幻成万点银光,直磕那两枚“金蛙针”竟波的一声,纷纷自行碎散,化为无数金光碎雨,直向七煞剑全身罩下!吴南云惊怒之下,足踵用力一蹬,人已倒身电而出,同时手中剑舞起一个斗大剑花护身。

 他一才跃出,猛觉肩头有两处骤然一麻,他心知不妙,乃不动身,暗中运气将道封闭,以免毒气攻心!

 钱卫此刻眼见自己师弟已是负伤不轻,那自己最为得意的“断魂金蜂针”又好似未伤看敌人,心知单凭自己,决敌不住吴南云,心中一惧,顿生逃走之念,他想到就做,一掠身,已到达鲁巴格跟前,俯身就想扶起师弟逃走。

 吴南云此时已渐觉肩头炙热如火,奇异常,心中不由怒火顿起,大喝一声道:

 “苗疆二凶,还想逃吗?”

 语声未住,身形已倏然上拔,珠曜剑幻成万剑千影,挟着丝丝破空之声,骤然攻到!此式亦为七煞剑法中,最后三绝招之一,谓之“流星纵横”!

 夜枭钱卫,见状大惊失,敌势快疾,已不及用兵器阻挡,他大叫一声,抱看鲁巴格在地上翻滚而出,同时,将手中“毒龙鞭”之龙头,急以内力震碎,化成一片铁雨,摔向对方,他一出手后,便骤觉背后一阵剧痛!他此时只顾逃命,也不及察看背后伤势如何,抱起红衫客鲁巴格,急急飞身窜走,亡命般奔向树林外而去!

 吴南云虽然负伤,但仍在钱卫上戮了一剑,其实,他现在也口乾舌燥,力乏异常,加以肩头伤处,此时已由奇转为麻木,实也无力再追赶逃走敌人。

 他面含冷笑的向林外一瞥,始步履跚蹒的走了出去,珠曜剑才回鞘内,已猛觉一阵天旋地转,肩头道再也封闭不住,只感到眼前一黑,人已不支,软软的倒向地上,他心中默想:

 “这是大限难逃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齿颊之间,竟然有一股芬芳而清凉的药香,肩膊创伤之处,已不似先时难受…他惊异的维缓睁开眼睛,只见天色似已入夜,身子竟然睡在自已原住的小店客旁中,桌上孤灯荧荧,一个名长身材的青年儒土,正背向自已,低首的在看书,那修长的身材,衬着一身白色儒衫,确是潇洒之极。

 吴南云心中想到:

 “不知他长像可与这潇洒身材相衬?哦!想来定是这年青书生救我一命了”

 想到这里,不觉一阵惭愧,自嘲的微微摇了摇头,这动作可说是下意识的,微小的连他自已都不大觉得出来,但那背向着他看书的儒生,已着然长笑一声道:

 “尊驾剧毒初愈,请安心静养,休得妄动!”说罢,那年青书生头也末回,仍是俯首在看他书本,未发一言。

 吴南云不由心中微窘,但又不得不为对方这高深的内功修为,感到钦佩不已!

 他此刻见那年青儒生,依旧背向自已,不暗中试一运气,只觉体内真力浮散,周身酸痛,骨节都好似酥了一般!吴南云颓然暗叹,心忖:

 “真是九十老娘,倒绷了孩子,自已成名江湖二十余年,如今反为一个后生晚辈所救…”

 原来,吴南云除了文武双全,修为深玄博奥外,为人更是高傲无伦,他即便在急难无助的境地,也不愿承受别人半点恩惠,他此次出游,便是为了过份孤傲,与掌门师兄闹意气而下山。

 此时,他觉得自已竟受恩于一个后辈,心中说不出的蹩扭与难受,而今那青年竟背对自已,淡然不顾,可见亦属高傲得不可一世,当然,他万万想不到面前这人是当今武林罕见的高手!

 房中,显得寂静而窒闷,只有偶而传出一两盘“哔卜”的灯花爆开声,点缀着这沉默的气氛。

 待了一会,吴南云实在忍不住了,他终于开口道:

 ──“少侠,吴某深受救命之恩,虽吴某不值一顾,可否敢请尊驾正脸示人,则在下之荣,虽死地无撼矣。”

 白衣少年,闻言微微一笑,徐徐转尸身来,吴南云顿觉眼前一亮,暗中喝彩道:

 “真是个丰神夷冲,不啻潘安再世,宋玉重生!”他对这俊秀的面容大为惊讶,又道:“大恩不言报,尊驾可否见示台甫。”

 白衣少年朝笑道:

 “在下淮维,今路过此间,无意中见到兄台昏迷路傍,状似中毒,因而将尊驾护至此处,并代为治疗,此区区小事,何劳挂齿?倒是兄台勿怪在下冒昧才是。”

 吴南云骤闻“淮维”三字,全身倏然一震!他做梦也想不到,近江湖中盛传的那个青年煞星,连毙黑白两道高手之人,便是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俊俏书生!

 他惊疑了一阵,以惊异的口吻问道:

 “尊驾莫非便是号称‘玉面修罗’的那位濮少侠?”

 白衣书生颔首道:

 “岂敢,岂敢!这是江湖入土抬爱,在下徒负虚名,何能受此称号?”

 这白衣少年,正是濮维,他威震“伏龙堡之后,转程河南,再赴皖境,他此行目的,一来是回乡扫祭父母坟墓,再则却是找寻那“括皮严二”报那当年毒杀义仆朱福之仇!

 此刻,吴南云却哑然笑道:

 “少侠近在江湖之中威名远播,想来盛名之下无虚土,却难得如此恭谦,虚怀若谷哩:“濮维淡然微笑,问道:

 “在下唐突,尚未请教兄台大名?”吴南云一拍脑袋,笑道:

 “啊!我真糊涂了,在下姓吴,双字南云,江湖人称七煞剑。”濮维微咦一声道:

 “尊驾莫非便是山西五台派掌门人,赤眉大师师弟,五台第一高手吴大侠?”吴南云闻言,连声惭愧不止。

 二人越谈越投机,无论文武两途,琴棋书昼,以及一些江湖轶闻,两人都有着极深奥的见解,同时,双方都觉得,自己真正遇到了一个才华腹的天涯知己。

 他们平都是以沉默寡言见称,但此刻,彷佛都有一肚子话说不完似的!

 在与自己情缘能相投的人相处时,光好似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已是晨报晓,曙光初的时分了。

 淮维此时止住话题,向吴南云道:

 “吴大侠,你自昨服我师门灵药“玉璞丸”后,又经在下以本身真气,尽你左肩残毒,并取出肤中的碎片,毒虽尽体力朱复,现下请再服此丸一粒,由愚弟再行以真气,辅导你内力运行九周天,便可痊愈无妨了。”

 吴南云也不在客套,伸出手掌,与濮维掌心相贴,二人对坐,默默运功起来…

 一盏热茶之后,吴南云已身大汗,他撤掌起身后,但觉全身舒泰利之极,濮维却仍然一言不发的坐在原处,调息了一阵,方才含笑站起,吴南云笑道:

 “濮兄,尊驾这份本身真气,纯厚得令人吃惊,依在下看来,似乎已可将与兄台的浑为一体,出体外伤敌了?”

 淮维点头道:

 “吴兄果然好眼力,但愚弟火候尚属不够。”

 二人又谈笑一阵,店伙计已拍门将洗嗽之物送上。

 早膳后,濮维吩咐小二哥牵出马匹,与吴南云连袂而去。

 濮维一路走,一面将此行目的告知吴南云,恰他也正往“修武县”左近的“临安”镇郊,去探访其至友“断魂镖”秦骥两兄妹,是以两人正是同路。

 濮维闻言甚喜,谁不愿有个知心朋友相伴,互慰这寂莫旅途呢?但二人仅有一骑,濮维虽数度相让,吴南云坚持不肯乘坐,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得牵着坐骑在,相偕步行,好在两人都有一身卓绝功夫,也不感出疲累。

 二人行至午时,在一小村里打了尖,又继续前行,正走之间,吴南云心中蓦然起了一个念头,他走到一个土山傍停下步来,濮维心感诧异,吴南云却一笑道:

 “濮兄,此处荒僻无人,久仰兄台武学绝世,在下斗胆,祈赐教益,想兄台必不吝指示,以启在下茅!”

 其实,吴南云对濮维的丰仪神彩,早就打心眼里钦服,昨夜一夕之谈,更发觉濮维一身所学,深不可测,可说样样皆较自己高出一头,只是武功一道,未见显,非自己亲试一下,才能口服心悦。

 故而吴南云便存心与濮维印证武功的念头…

 此刻,濮维听对方如此一说,不由征觉一愕,但却谦虚的道:

 “小弟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还是免了吧!”

 吴南云却道:

 “濮兄万勿客套,此不过属于切磋质,无所谓胜败之分。”

 濮维见推托不下,只得一笑道:

 “如此,愚弟只好现拙了,但不知吴兄以何种方式比试?”

 吴南云笑道:

 “你我皆是以剑术见长,便以这手中之剑,来比划一下吧!”

 淮维点头称善,遂将坐骑拴在一傍,自己却缓步走出丈许,始返身站定。光闪烁灿,明亮──吴南云微微颔首,一抬手,铮的一声轻响,已将背后“珠曜剑”拔下,顿时一溜银光闪烁灿,明亮慑人,他将剑身向头顶连击三次,再抱握前,这正是“五台派”与高辈动手前的礼仪。

 濮维亦双手环抱前,两手姆指微翘,双目沉凝,面上神色极为肃穆。

 吴南云见状,心中不觉甚感快慰,他纵横江湖二十余年,武林中黑白两道的规矩,他都十分清楚,尤其当年威震天下的冷云帮,维然那时吴南云尚未艺出师,但冷云帮对江湖朋友的行规他却知晓不少,目前濮维摆出的姿态,正是冷云帮帮主对敌时,表示尊敬对方的礼数,相传当年之毒手魔君关毅,一生之中,也不过仅仅用过三次而已,但濮维却是首次出示!

 吴南云遂不再客套,喝声:“有僭!”剑势骤起,宛似惊雷奔电,舞起千朵银花,刺向濮前,剑行一半,倏然抖成片片光,罩向敌人全身。

 此招为“七煞剑法”中之“云无际”确是凌厉异常,寻常武师,只怕连这一招也搪不过!

 濮维此刻仍未拔剑,他见对方剑势雄浑凌厉,出手之中,更含有千变万化之妙,心中不由暗赞,微喝声:“好”全身不动,猛提一口真气,人已飘飘升起二丈,身在空中,轻啸一声,疾向吴南云当头扑下!眼见离对方不及五尺,始见他半屈腿,双掌微错“铿锵”破空之声骤起,一道冷气深深的白色剑芒,已如贯天长虹,如电劈下!

 其拔剑之快,来势之疾,使吴南云触目惊心,他急一转身,手中剑“陨石烧天”“饰柳洪花”“浮云掩”连环三招,疾然挥出!

 濮维此时身形蓦然弹起,在他一弹之刹那,手中“修罗剑”已叮叮连想,将吴南云刺来三剑,以无比的快速全然挡开!

 他却借修罗剑反震之力,身形骤翻,刷的一声,又闪电般点向吴南云颈下“步即”、“神封”、“灵虚”、“神藏”、“个中”、“俞府”六大要,来势之快,恍若流星闪电!

 吴南云不惊得手中连挥八剑,退出三步,才堪堪避过!他面上不由一红,珠曜剑匹练也似的一转,亦将“七煞剑法”中的要绝学绵绵使出。

 瞬息间,二人已风驶电掣般换了六十余招,吴南云越打越寒,心中忖道:

 对方此时循环运用的虽只四招,但来势快速,剑路也神奇诡秘,自己处处留神,在在小心,也只有招架之巧,而无还手力。

 吴南云正在焦虑之际,蓦觉濮维招式忽然缓慢,他心中一动,知是对方故意松懈,让自己息反攻,以制先机,遂也顾不得客气,剑势骤然一紧,光幕大增,挟着“嗤嗤”剑气破空之声,地下尘土也被起圈圈薄雾!罡烈的风声吹得濮维一身白衫飘飘起,声势,端的夺人魂魄!

 濮维心中暗夸一声,仍以“修罗九绝式”中之前四招:“长恨绵绵”、“上下幽冥”、“轮回十殿”四招,以无比的快速,拆解来式,但七煞剑吴南云亦为一代剑豪,又承濮维让其先机,自已再一全力猛攻,因而虽不能说已占上风,但将适才那种尴尬扬面扭转了不小,此时,两团银白色的光华,同样的带着使人目眨神摇的威势,因极快的速度来回冲击,转眼间又斗了一百多招。

 吴南云战之下,已觉真力微乏,脸角鼻洼也微微见汗,但濮维却仍是生龙活虎般神彩奕奕,身形起落如电,剑式仍一招连一招绵绵攻到,毫无疲累之态…

 吴南云心中不大诧,他想到:“双方皆是以真力贯注剑上敌,如此打斗,时间一长,无论何人,也曾呈显力乏之态,但对方竟如没事人一般…

 其实,吴南云功力之高,较“沙剑”金怒江“催命使者”杨真等人,何止超出倍徙筹,但因他创伤初复,再则濮维除了逢到千载奇缘,巧食那”红萝仙果”外,功力已非常人可比,又得当年天下第一高手毒手魔君以内力助其打通任督两脉,更练就一代奇书“雕龙宝录”上所载之深奥功夫,因而他不仅功力高绝,内力也显得特别悠远绵长,这是七煞剑无所比拟的!

 此时,双方攻守之间,已快二百招了,吴南云心中焦急不已,强烈的自尊心压制着他,全身热血都在沸腾…

 倏然,吴南云连出九剑三掌,将濮得稍稍退却,他的身形急掠出二丈余外,脸上顿时显出一股浩然肃穆之,令人见了,皆会生出一种凛然生畏的威严,手中珠曜剑也端端正正,抱于前。

 濮维飘飘轻的跨了一步,已到了吴南云面前一丈远近,他一见对方此状,心中不由得悚然微凛,暗道:

 “当年恩师曾告诉自己,五台派的七煞剑法,为武林中极少可与‘修罗九绝式’相较的剑法之一,看来此言果然不虚,对方此刻如此凝重,想必有厉害绝招使出…”

 他正暗自警惕,蓦然吴南云暴叱一声,濮维骤觉眼前奇亮刺目,光芒四中,耀眼难睁!对方那雕于剑身上之七个太阳,竟放出万道豪光来!

 濮维眼睛倏然一花,就在这双目视线蒙末一刹那,他那自服食千年“红萝仙果”能抗御强光的俊目,已隐约瞧见对方剑尖向自已左肩点至!

 濮维心念一动,修罗剑已以令人不可思议之奇快速度,挟看鸣呜之声,锵的一声响,竟对袭来敌剑挡开!修罗剑并抢在剑气破空声之前,抖成三缕耀眼电光,疾然在吴南云肩头轻轻一,力量用得恰到好处,在如此而凌厉快速的剑势中,于沾身前刹那便将劲力消卸,连对方衣服都未划破,此等身手,可谓卓绝!

 这一招,正是“修罗九绝式”中的“碧血三溅”!

 双方剑芒倏然而敛,吴南云脸惊惭的望着濮维,此时,濮维的修罗剑,却在收招的刹那,已回剑鞘内,因他外罩白衫较长,故而瞧不出他兵刀所置之处,就好似他从头至尾,未拔兵器一般!

 二人皆默然无声,空气显得沉闷,少顷,吴南云始自羞愧中惊觉过来,他不由踏前一步,长揖到地,口中道:

 “濮兄技甲天下,吴某今朝始算开过眼界!适才兄台一再相让,末了又不便在下出丑,这份宽容大度,使吴某感愧不已!”

 濮维急急用手将吴南云搀起,道:

 “吴兄过谦了,请勿如此折煞小弟。”

 吴南云正道:

 “萤腐之光,与皓月争辉者,非吾兄,而是在下,想吴某闯江湖近二十年,足迹踏遍关内十五省,自问平生所学,尚不落人后,不是在下狂言一句,如今江湖之中,武学较吴某高出一筹的,尚为数不多,尤其能在两百招内,使吴某落败的,更是首次遇到,濮兄,在下对你是心服口服了!”

 濮维闻言之下,口中虽仍谦逊,却也不由豪气飞扬,神采人,其实,年青人谁不好胜呢!但能胜之不骄,那就难得了。

 濮维经这两天来,与七煞剑朝夕相处,已深深了解其人高傲与重义,更赏识他那一身出类拔萃的武功。

 濮维一欣不由紧紧握住七煞剑伸过来的手,二人真诚的互握在一起久久不放。

 淮维忽然恳切而期望的说道:

 “吴兄,愚弟有一句唐突之言,未知吾兄是否愿闻?”

 吴南云道:

 “但请赐告,吴某当洗耳恭听!”

 淮维道:

 “小弟承恩师遗命,重建冷云帮旧声誉,但愚弟才识浅陋,独力难支,不足以胜此大任,拟斗胆请吴兄加盟,襄助小弟一臂之力,未知吴兄意下如何?”

 吴南云凝神望着淮维那双真挚而澄澈的大眼睛,坚决而豪的道:

 “濮兄此言,正合在下所期,濮兄之事,亦正是小弟之事,能随吾兄左右,使吴某长领教益,正是在下心愿,今后决追随吾兄同为冷云帮大计而奋斗。月同转,可鉴此心…”

 说罢,二人喜极拥抱,冷云帮自此,又多了一个卓越的武林高手。

 乌金西坠,残霞天,两个肝胆相照,英修长的侠影,在昏黄幕霭中,逐渐消失于苍茫大道的尽头。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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