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万难解困龙待腾
狄修成问道:
“那姓古的就这么走了?”
南幻岳咬着牙道:
“在表
出他的龌龊心意之后,他老先生大摇大摆的从这里转了进去,里面还有-个
室,他进去之后,仅有片刻,便拿着一只加匮铁皮箱走了出来,箱上布
污泥,锈痕斑驳,显然是埋在里面某个地方,而那个所在古潇然又定是老早便知道的。
“他出来以后,望着我好久,
负光,神色狰狞,他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便宜你多活几天’,立即便背着箱子爬出
而去…
“事后我回想起来,这桩生意从头到尾便是-连串的阴谋,从他找我合作,除掉红角狒狒,故意指引我陷入机关,再加上羊皮图上伪造的记号,他进入内
取宝的迅速等等,在在全证明了他已明白这
里一切的情形,包括何处有危险,何处有阻碍,何处藏宝,如何取宝…他是一切了若指掌的,就将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当作呆鸟来耍…”
狄修成
手,道:
“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南幻岳喟然吁了口气,道:
“古潇然获得的这藏宝秘图,乃是从鲁飞——对了,鲁飞就是死在这
里的独脚巨盗的名字,他是从鲁飞一个第三代的侄儿手里取得的,当年鲁飞携带着他大半生的血腥财富来到这个古
之前,业已中了他一个厉害仇家的毒药暗器,自知他活不长了,他临走的时候,便将藏宝的地方绘了一幅详图交给他的独生子,由此可见,这鬼地方乃是鲁飞早就挑选并布置妥当了的,以备他异
隐藏所需,在鲁飞走后,他那有点愣头愣脑的又体格孱弱加上喜好酗酒逐
的独生子却在一场酒醉后的豪赌中输得一塌糊涂,又将这张价值连城的秘图当作赌注押了出去,这件事,直到这愣东西在三个月后害了
痨要断气之前才吐
给他的一个堂兄弟知道,于是,他这位
兄弟不动声
,直待鲁飞这宝贝儿子死去之后,方始在一个风雪
加的深夜潜入那获有这张藏宝图的赌
家里,先以酷刑
迫那赌
出秘图,然后将这小子-刀子掉,拿到秘图的这位仁兄,曾经在他有生的几十年里,数次按图所载来找寻这个古
,但俱未有所结果,据我判断,若非这家伙太笨,就是胆量不够,反正,他没找着,他临死前,又将图交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鲁飞的第三代侄儿了,这个宝贝更是不才,他竟连去找一找的勇气也没有,就一直摆在箱子底,如此又经过了漫长的五十多年,这老小子生活越来越过不下去了,便将这张秘图怀到古潇然那里去求押,哦,对了,古潇然住在‘
泉镇’,在那里,他表面上却是当地首屈一指的财主!姓古的一见此图,自是欣喜
狂,立即出高价收了下来,然后,叮咛那老小子切勿声张,他立即悄然前来此地探查,于是,他发现了这近百年来的情迁物异,这鬼
里业已盘据着四头红角狒狒了,姓古的自己一琢磨,独立恐怕吃不下来,是而便找上了我,然后将我利用了便抛掉…”
南幻岳有些疲倦的休息了一下,又道:
“上面这些情形,全是姓古的在找我帮忙时告诉我的,我想,大概都不假,假的只有三点:其一,他先前骗我说只来此处探查了一次,实则却有两次,别看这-次与两次之分,差别却甚大,第一次来,他只发现了红角狒狒的踪迹便悄悄退走,第二次,他业已将
里的地形窥探清楚了。连在哪里叫我上当也忖度妥善,虽然他没有时间在第二次潜来时取宝,这匆匆的一进又出,已给了他足够时间将秘图上记载的机关及宝藏位置做一个对照,这是非常重要的…其二,他瞒住了我这几乎要了我命的
毒布置,当然,他是一定不会先透
给我知道的,其三,姓古的暗自修改了图上藏宝的标记,叫我起了错觉,以为石壁密格里才是真正的藏宝之处,有关以上种种利害,秘图上全注记得很详细,当年鲁飞老鬼的用意是留给他儿子按图索骥的,自然不会给他亏吃,哪里藏宝,哪里有机关,说得清清楚楚,姓古的当然也就一目了然了,坑就坑了我一个人,他妈的,古潇然将原图仔细修改,注记涂消,害得我上了这黑天大当,把一张破图捧成宝,谁知图是真图,上头的记载却全变假的了,鲁飞老鬼
毒歹恶,姓古的更是加上十成!”
狄修成关怀的道:
“小哥,你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田住多少年了?”
南幻岳指着石壁上条条纵横的痕线,那些痕线密密麻麻,真是入石三分,指迹宛然,他道:
“本来,我自捉摸时辰,大约以为过-天了,便在壁上用指头划一条杠杠,后来,一则这种捉摸非常不准确,二则心里烦闷,划了一段日子也就懒得再去数算啦…”
狄修成愣了愣,惊问道;
“什么?石壁上的痕印——是你用指头刻划上去的?这…这么硬的指头?”
南幻岳淡淡的道:
“你不懂,这就是武家的功夫所在了。”
狄修成若有所思的,问:
“对丁,小哥,你可记得你来此的那时,天下可曾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可以为你计算一下日子…”
南幻岳猛一拍脑门,
口道:
“好主意,我想起来了,在我与古潇然那厮来此寻宝之前,正好遇着宫里崇和大太子的整十岁诞辰,各地的民众百姓全都张灯结彩的大相庆祝呢!”
狄修成立即十分高兴的道:
“这一下可以算了,小哥,祟和太子今年业已十三岁啦-一哦,你住在这里已有三年差不多了!”
南幻岳闻言之下,长叹一声,表情怅惘,目光晦涩,喃喃的道:
“三年了…这种不见天
的生活我已度过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子…一千多个孤独、寂寞、苦闷的日子,一千多个被痛恨、惶悔、仇怒所煎熬的日子…一千多个饥渴、又原始的日子…唉,好不漫长…”
狄修成轻轻的,道:
“小哥,你,哦,身子不能移动,这三年来,你靠什么东西活下去呢?”
咧嘴苦笑,南幻岳的笑容一扯开却像在哭!
“每次下雨,这石
正上便会有细
沿壁淌下,没雨的日子,则靠着渗出壁间的
之气所
成的水滴,再不,就喝一些小禽的血…”
南幻岳点点头,沙沙的道:
“譬如说,蛇虫、蜥蜴,以及蝙蝠,偶尔也会有只把两只其他种类的鸟飞进来,如乌鸦、水咕嘟鸟(班鸠)啦,蓝珂鸟等等,这就是一顿罕见的美味大餐了,老头了,你可享用过这类佳肴?”
狄修成干呕一声:
“我…想呕!”
“想呕?”南幻岳不
失笑,他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足,道:
“老头子,当你渴得受不了饿得忍不住,再加上不想就这么死去,你就不会想呕了,非但不会想呕,当你吃喝起这些东西来,更反而津津有味,甘之苦饴呢。”
狄修成强行
了口唾沫,窘迫的道:
“这…难说,恐怕不容易习惯…”
南幻岳不以为奇的道:
“天下没有人不能习惯的事,老头子,你只是还没有被
到那个地步,如果到了那一步,你就会逆来顺受了,譬如说,你想自杀,这件事你莫非一向习惯?大概也是不会去喜欢的吧?一定是没有路可走了,才踏上这最没出息的一步。我和你不大一样,我决不肯向现实低头,更不肯自认失败而灰心气馁,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要咬牙撑到底,除非我咽了气,否则,我啃石头,喝自己的血也要活下去,我还有我的抱负,有我末尽的责任,亦有我没有索完的债!我岂甘如此与草木同腐?带着
腔冤气与草木同腐?永不,一个人可以死,可以毁灭,但却要在他该临到的时辰,断断不会是像这个样子就甘认颓亡,尤其,不能在某种压力的
迫下甘认颓亡,要不,人的所谓骨气未免就太也卑
,太也不值了吧?”
狄修成有点羞惭,又有点惊栗的低下头,岔开话题:
“是了,小哥,你的本事既然这么强,难道就真
不断手脚上的什么‘锁龙扣’?”
南幻岳一撇嘴,道:
“这玩意的强韧度简直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它坚牢无比,百摧不断,带着点小小的弹
,有至极的反抗力,老实说,凭我这身功力修为,光靠
体的能量是无法
断它了,我用‘金刚指’、‘血刃掌’、‘闪大雷’,以及我独具的‘黑龙真气’等功夫来破除它,均全未见效…”
当然,南幻岳述说的这些武学名词,在狄修成听来是有些茫然懵懂的,他却不知道,在他面前的人,乃是天下武林中最负盛名煊赫的“七大煞君”之一,江湖两道上无出其右的剑道圣手——“剑之魂”南幻岳!
南幻岳口中言及的这些门武功,任凭哪一样也是他的绝技,任凭哪一样也足可睥睨江湖,称霸一方!而他这几种修为的程度是登峰造极的,几乎已达到惊鬼泣神,无坚不摧的地步了,但是,却亦对服前制住他的“锁龙扣”没有办法,由此可见,这“锁龙扣”的强韧力量已到达了什么程度!不过,话又该说回来,古潇然十分清楚南幻岳的本领如何,如果他没有把握,也决不敢下手,而他既然寄望这“锁龙扣”能制住南幻岳,自然他对这玩意的功能早就了然于心了…
这时,狄修成接口道:
“真有这么厉害?那…你的兵刃呢?你一定有兵刃的吧?”
南幻岳立时精神一振,慎重的道:
“不错,你总算还想到了,我有,老头子,这是我唯一可以获救的希望,也是你唯一可以帮助我的法子!”
狄修成忐忑的道:
“哦,你说说看。”
南幻岳凝沉的道:
“我有一把剑,叫做‘寒水红’,长有九尺,宽只逾人中指,其软如带,可以
绕于
,此剑削铁如泥,斩石似粉,是柄上古留传下来的名器,为
秋时代铸剑名‘大愚子’所铸造的最后一把宝剑,这剑随我身畔一十三载,未尝稍离,只有在我与古潇然这次进
求宝,谋杀了那四头红角狒狒之后,因为精神松懈,思维又全集中到取宝的念头上,才一时大意放置在石榻上面,我一旦受制,古潇然即取了此剑离开…”
狄修成一下子
了气,失望的道:
“已然如此,还有什么用?”
南幻岳冷静的道:
“你听我说,姓古的并未将此剑带走,他一定还将这剑隐藏在
口附近-一”
狄修成忙问:
“你怎知道?”
南幻岳一笑道:
“很简单,古潇然是个非常谨慎的人,谨慎得过了份,他十分清楚,我这柄‘寒水虹’的剑形,江湖道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亲眼见过的亦不少,如果他给带出去,必然会落入人肯,而我一失踪,我的随身兵刃却在他手上,他陷害我的铁证就有了,我的一干朋友们是断断不会放过他的,这种傻事他决不会干。没有证据,他就可以推个一干二净,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晓得我曾和他一同出来寻宝,我未对任何人提起,他自然更不会说,况且连我们见面会合之处也是挑的一处荒岭破庙,没有给人看到,他有了这么完美的条件,岂又会拿着我的剑去自找麻烦?而他也不可能将剑带出去随手丢弃。因为那也不安全,虽说此处乃深山幽壑,但难保不有樵夫猎夫经过,一旦发现拾得,
传入一般扛湖人眼中,多少总有被人追探
源找着我的希望,这个险他也不会冒,所以,最可能的法子,便是仍然将剑隐藏
内。此
固在群岭叠峰之内,又处于绝壁之中,被发现的机会是十分渺茫的,忖量一下,还是放在
里最可靠,我在受制之后,曾聆听他的行动声音,他大约在
口附近逗留了盏茶时分,方始离开,若非有所举止,他断断不会逗留这么长久的时间,大可立即出
,远走高飞…”
狄修成道:
“他会不会将这把剑毁了?”
南幻岳摇摇头,道:
“不可能,此剑几为神兵,柔可绕指,坚能断铁,除非用丹炉烈火烧炼十月以上,再倾以四十九种腐蚀药物,才可加以损毁,否则,任何石砸锤捣,全然无法伤之分毫,姓古的又哪来这样的时间、功夫,与耐
!”-
OCR:大鼻鬼-
狄修成略略提起了点精神,道:
“如果似你所说,就算真找着那柄剑,是不是就可以切断这手足上的‘锁龙扣’了?”
南幻岳苦笑一声,道:
“我希望是可以!”
手掌,狄修成竟汗并涔的道:
“假如…还是切不断呢?”
南幻岳闭闭眼,缓缓的道:
“那就想法子先将你
险再说,我会继续留在这里直到我能找出第二个可行的方式。”
狄修成忙道:
“你也别灰心,不会想不出法子的——”
他一咬牙,又激动的道:
“如果真没法子…我就在这里陪你!”
南幻岳豁然大笑,笑得脸孔涨赤,额浮青筋,笑得弯了
,甚至,目眶中的泪水也在隐隐泛动了!
“你?陪我?”
惶惑、羡惭的,同时也是气愤的,狄修成颤巍巍的道:
“你以为我是骗你?以为我做不到?以为我在讨好你?你不要小看了我,我——业已将什么全看透了!”
南幻岳止住了笑,默默的凝视着狄修成,好半晌,他低沉的道:
“我知道你是一片挚诚,出自肺腑,老头子,我没有小看你,相反的,我很感激,你是个好人!”
狄修成有些失措的呆立着,讷讷的道:
“你别…哦,小哥,别客气…”
南幻岳深沉的看着他,静静的道:
“老头子,你的确是个好人,不论今天你能否帮上我的忙,我都会报答你,一个真正的好人是不该受欺凌,不该道迫害的。”
狄修成觉得十分腼腆的道:
“哦,小哥,你是太夸我了…其实…我一无可取…”
狄修成一仰头,深深
了口气道:
“现在,你可以开始去找了——不过,你愿意吗?”
狄修成连连点头,忙不迭的道:
“愿意,一百个愿意,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呀,我怎会不愿意?”
南幻岳
齿一笑道:
“很好,希望我也能对你说这句话。”
顿了顿,他又道:
“老头子,找这柄剑并不困难,只要你知道它是藏在这里就容易多了,你可以试试石壁的隙
,壁脚的间
,注意地面有无被填过的痕迹,还有,垂挂的石钟
之间,一盏茶的工夫,他做不出太完善的手脚。”
狄修成顿首道:
“我这就去,从
口开始。”
南幻岳坐了下来,边道:
“如今光线黑暗,恐怕你要多靠手脚去摸索了。”
一面朝外走,狄修成一面回道:
“就算用鼻子去闻也得找着!”
片刻后,
里又沉默下来,只有南幻岳目光炯亮的一瞬不瞬注视着
前的弯曲处,虽然他尽量控制面部表情,却依旧
出强烈的期盼与焦灼神色来,是的,他知道,狄修成的成功与否,不啻是他自由或囹圄的宣判,生与死的分野,也可能他重见天
,也可能就要埋骨此
了!
可以清晰的听到狄修成双手的探索,摸触声息,也可以判明他的两脚在扫动,划踢的动作,时而传来他的
浊呼吸,时而响起他的连续咳嗽,偶尔-声低呼,偶尔半句诅咒,但是,却俱为失望的喂叹。于是,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光
也就这么一分一寸的流逝了,在焦灼中过去,在祖丧里逝了…
南幻岳没有吭一声,他沉默着,独自凝视黑暗的转角,他脑海里如今是一片空白,心膈间却充
了翳闷,粘
的汗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沾了
脸,混着那种泥垢,那种油污,那种熟悉的臭味淌向颈间,他觉得无限急躁,无限烦窒,加上无限的悔恼,希望没来时不觉得这些,而当有了一线曙光之际,意志反倒有些动摇,精神竟也仿佛紧张起来了。一千多个日子有如一千多个噩梦啊,而噩梦串连在数不清的仇恨上,一千多个日子也破灭了不少的希望,像幽幽的黑潭底下冒升起的泡沫,三年了,被囚在这个只囚了他一个人的人间地狱里,豪情幻向虚无,威武趋于暗淡,连那昔日的
朗笑声也
不住喑哑,这是一种什么生活?一种什么时光?像是用刀子在一点一点分割他的灵魂,以毒药在一点-点侵蚀他的心志,多长久的时间了啊,锁住
眼的青春绮华,不见云在蓝天窈窕,不见星在夜空妩媚,哪有横波的眼?哪有聚蜂的眉?芳泽如隔世,呢语似哭泣,心都阴郁得像
顶的雾震了…
想着,越想越愁,过往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有些凄
的意阚混合在苦涩里,摇摇头,南幻岳
角的笑就像黄莲的苦,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如果出不去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现在,他更不敢去想象了…
时间像停顿在永恒,但却又似
水般那样过去,就这么怔怔忡忡的,朦朦胧胧的,一夜竟然消逝,不知何时,
中已然透进了清晨的曙光…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冷瑟的空气,使南幻岳不由打了个寒噤,他如梦初觉,轻轻的叹息一声,忽然,他记起犹在外面找寻藏剑的狄修成来,好像有一阵子没听到他的声音了。坐直了
杆子,南幻岳才待启声探问,蓦地,山
转角处那边响起了一声又是兴奋,又是颤抖的大叫,接着,狄修成的声音发狂似的一路传了过来:
“找着了,找着了…老天有眼,小哥,你的剑业已找着了!”
南幻岳身子骤而一冷,
灵灵的一哆嗦,浑身血
都似凝冻了一般,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张大嘴巴,瞪大一双眼,直直的看着前面,蓬头垢脸,灰土
身的狄修成,已经步履跄踉,手舞足蹈,又笑又叫着像个老疯子一样奔了进来,他的手上,正高举着一条长长的,黑闪闪的东西,贸然一见,似是一条软软的垂晃着的懒蛇!
南幻岳双目顿时灿亮,不由自主的微微抖索起来,他的瞳孔扩张,鼻孔掀动,嘴已干燥如火,颤巍巍的,他伸出那只空着的右手,宛如一个饿殍在接受一块香白的馒头一样,是的,那是他的剑,他的“寒水红”也是他求生存求自由的唯一凭借了!
狄修成一把将手上的细长软剑
进南幻岳手里,南幻岳如获至宝,一下干抱入怀中,
搐不停的用脸贴着,以
吻着,那种饥渴之状,挚热之情,
奋之概,就仿佛拥着他的至亲伴侣,爱极了,也疼极了!
狄修成
着气,兴奋的道:
“小哥,这条软蛇似的东西,是你的剑吧?”
甫幻岳用右手食指挑着软剑的中段,无限感激的道:
“正是它…谢谢你,我不知道用什么言词来表达我心中的铭感,老头——不,老丈,这一生中,我会永远记得你给我的赐予,无论能否出此险困,我对你的感怀之忱全是一样深厚挚诚!”
狄修成眨眨眼,有些忸怩的道:
“不要客气,小哥,咱们同是落难的人,也应该互相帮助才对,又何必这么生分呢?”
南幻岳仰头低啸,状至欣悦,他目注狄修成问:
“狄老丈,你是在哪里找着我这‘魂儿’的?”
狄修成一愣道:
“‘魂儿’?”
南幻岳豁然笑道:
“哦,就是我的这把剑!”
狄修成恍悟道:
“可是害惨我老汉了,我照着你告诉我的那些地方去摸索寻找,不论是壁隙,或地下隆起凹陷之处,我全是一点点的用手去挖探,要不就以脚去扫触,一会贴在石壁上,一会爬在地下,简直就和拥抱这冰冷
的山
一样了,
眼的昏黑,看也看得艨胧,就只靠摸索,可是,一直到快天亮也役发现什么,倒是挖出了不少虫蚁之类,我实在太累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竞倚在壁脚睡着啦…”
南幻岳讶然道:
“你睡着啦?”
狄修成尴尬的一笑,又道:
“还亏着这一睡,小哥,当我被
外映入的天光搅醒,慌忙睁眼一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了?”
“看到了什么?”
狄修成
脸喜悦的道:
“一条蛇尾似的东西垂吊在我头顶上的石钟
中间,这东西约有尺许长
了出来,黑闪闪的,我大吃一惊,还以为是条蛇呢,当场就把我的瞌睡虫全吓跑了!”
南幻岳一扬手中“寒水红”道:
“是它吧?”
狄修成点点头,笑道:
“可不是,我猛的站起,心头跳十不停,哪知道这东西却静静的吊在那里纹丝不动,我镇定了一下,忖量着,莫非就是那话儿吧?但却怎么不是亮晃晃的反而是黑闪闪的呢?我慢慢走了过去,仔细一瞧,发觉这东西的黑颜色像是一种什么软皮,有着极细的纹理,还闪泛着隐隐的光泽,突然,我想到了,这大概是剑鞘吧?”
南幻岳道:
“不错,是剑鞘,它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黑翼蛇’蛇皮所
制,此类毒蛇其毒
剧烈无比,每条蛇所含的毒
足可毒毙百头壮牛!不过,它的皮却柔棉至极,皮表有玉纹似的理路,内层却软若绸缎,可护刃锋不道磨损,是制造剑鞘的上上专品,尤其适合我这种剑身!”
狄修成愉快的道:
“我一想到这上面,胆子就大了,幸而
顶不高,只比人头超出三尺不足,那剑尾垂挂下来尺许,哈,我又跳了两次便一把捞着扯了下来,一见到它的长短宽窄,全是如你所言,再一注意它后头的光滑白玉把手,就完全确定是你的那柄软剑不错了…”
南幻岳道:
“剑柄是北天山特产的‘冻脂玉’雕就,坚硬,温凉,最主要的是润而不滑,祛汗著血,你看,玉柄的
口上便雕楼着它的名字‘寒水红’三字。”
伸头注视,狄修成果然看到那白玉剑柄的
口正中,浮雕着三个小字:“寒水红”!
将松塌塌的面颊肌
了
,狄修成问:
“小哥,如今待要怎么切断这‘锁龙扣’?”
南幻岳低头打量了一下,道:
“希望能切得断-一用刀口慢慢的拉割吧。”
狄修成自告奋勇道:
“我来!”
南幻岳点点头,却忽然目光一闪,注定前面的角隅,笑道:
“老丈,你饿了不曾?”
狄修成一听这话,不
肚皮里咕咕噜噜的响了起来,他连忙
了口唾沫,讪讪的强笑着道:
“老实说,我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啦.”
南幻岳悄悄的道:
“你看那边,有只野鼠,又肥又
的野鼠。”
狄修成不
了口凉气,望了过去,果不然,在石壁下,正有只灰茸茸的野老鼠在耸动嗅闻着什么。
南幻岳目光一眯,小声道:
“好一顿早膳。”
狄修成正待有所表示,南幻岳已突然哦了一声,那头野鼠受惊急奔,但是,却在它刚刚奔出的一刹那,南幻岳右手挥闪如电,中指暴伸,只听得“嗤”的锐响——仿佛是通红的铁条放入水中——那只灰色野鼠已蓦地飞弹起来,皮裂
散,成为一只红墩
,颤缩缩的小东西,那么恰好的落向南幻岳手心中间。
南幻岳
齿一笑,道;
“金刚指。”’
然后,他将手中的红
野鼠递向狄修成面前:
“远来是客,老丈,你先请。”
狄修成吓得连退两步.双手连摇:
“不,不,小哥,我无法消受…真的无法消受…”
南幻岳皱皱眉,随即展颜笑道:
“老丈,你还没有被
到那个茹
饮血的地步,想当初,我那种恶心法比之你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当然,我不怪你,事实上这样的饮食也的确难得令人习惯。”
望着手中的野鼠,南幻岳将它抛在地下,喃喃的道:
“我也可以等一会再享用,如果我们出得去,就不必再强迫自己受这种不似人受的活罪…”
一仰头,他将挂到肘弯上的“寒水虹”滑到手掌,轻轻一抖,鞘壳溜下,刹那间,一条锋利无比,有如寒江
水也似的刃带已展
出来,这剑的剑身闪泛着青森森的光芒,冷冽冽的,莹晶晶的,就像一泓秋波也似,将人映得毫发毕现,只要看上一眼,便可明白这是一柄如何罕异的兵刃了!
狄修成不由
口道:
“好剑!”
南幻岳笑道:
“不错,是柄好剑——老丈,你来么?”
狄修成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拈住薄薄的剑脊,席地而坐,开始在扣着南幻岳足踝上的“锁龙扣”上用力锯割起来。
南幻岳注视着剑刃与黑环接触后的情形,不觉兴奋的痉挛了一下,他激动的道:
“老丈,我们有希望!”
狄修成望着剑刃业已切入了黑环的边缘,也欣喜不已:
“是的,这环套好有韧劲,但你的剑已经割进去一点了!”
南幻岳忙道:
“慢慢来,老丈,一定可以将这玩意切断!”
于是,两个人全怀着无限的期盼心情,开始工作起来,南幻岳专心凝神的注视着,狄修成则小心翼翼的往来拉动着剑刃,不错,这“锁龙扣”果然是坚韧又牢靠无比的,但“寒水红”却是上古神刃,锋利之极,在狄修成耐心的拉动下,刃口已经慢慢深入环口之内,虽然割切的速度十分迟缓,但总算已逐渐切进去了…
狄修成一边上下拉动着剑刃,一边道:
“小哥,那死在这
里的大盗鲁飞,在百年之前是不是名头很大?”
南幻岳颔首道:
“当然,在北六省,他是个首屈一指的独脚巨枭,凶狠、暴戾、残酷,却又机智绝伦,他自来做案是不留活口的,财也要,命也要,是个无出其右的魔星,因此,他大半生所聚集的血腥财富,也就多得不可计算…”
狄修成颇有兴趣地问:
“可有个大概的数目?”
南幻岳沉
了一会,道:
“这却不好估量,鲁飞这老鬼的财宝,有的是可以照目前行市来估价,有的却难以估算,除了他的一些特殊价值的奇珍外,光是他收藏着大部分珠宝约莫就值上足赤的黄金三万两以上!”
一下子张大了嘴,狄修成惊愕的道:
“三万两黄金以上!”
笑笑,南幻岳道:
“这还不算他那几件稀世奇珍在内,因为那几样东西是无行无市,没有价钱的,如果硬要估估价,恐怕再加上三个三万两黄金也不算多。”
狄修成硬生生
了口唾沫,呐讷的道:
“我的天…”
南幻岳笑道:
“很
人吧?否则,我焉肯上这个当?等闲千儿八百两黄金的财富我还真不放在眼里,若是没有这么大的利润,我才不来卖这个老命呢!”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两句话是一点不错的,人的贪婪本
是一大害,就为了这个‘贪’字,我几乎便送了命…本来,我个人的家当已经够得上丰厚了,我大可以安安逸逸的过这一辈子,只因一时贪念作崇,又想再多搞点横财,这才落了个身受囹圄…”
狄修成安慰他道:
“过去的事,也就不用再去想他了,当作,-次教训也好,以后你就不会重蹈覆辙啦…”
南幻岳苦笑道:
“就是剥了我的皮,我也不会再上同样的当了!”
狄修成一边继续工作,一边道:
“那鲁飞的财宝所值,小哥,你一定十分清楚。”
南幻岳舐舐
,道:
“大部分是由古潇然告诉我的,有些是听到江湖上多少年来的谣传,反正不会差太远,我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习惯先探个深栈,不值得的事,我是不会贸然就去胡办的!”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
“对了,老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自杀?”
狄修成怔了怔,神色随即黯然下来:
“唉,此事不说也罢…”
南幻岳
昂的大声道:
“老丈,你这样一来,就未免见外了,我们
于患难,互期至诚,莫不成你还信不过我?”
狄修成怅怅的道:
“说出来,我除了更痛苦,还会有什么补益?”
南幻岳正
道:
“老丈,你应该清楚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不错,你看见我的时候,正值我陷入最艰困的绝境之时,但你要明白,我这一生也只就是这一次陷入绝境,并非经常这么窘迫的,老实说,我本身,或者我所能发挥的影响力是十分巨大的,这种巨大的力量恐怕非你所能了解与想象,老丈,告诉我你的困难,如果能出去,我将会尽量为你解决,我不敢说一定,但我会尽力,我不敢说是报答你跟前对我的帮助,至少,也略微表示我对你的一点心意,老丈,我素来为人
直明快,一刀到底,希望你也不要拖泥带水!”
狄修成一咬牙,道:
“好,我说!”
南幻岳赞道:
“对,这才叫干脆!”
布
皱纹的老脸上是一片怆然,一片凄苦,狄修成伤痛的启齿道:
“我有一个女儿,今年刚
二十一岁,名叫十娘,在这个人世间,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父母两个相依为命,一直过着清苦但却幸福的生活,我们没有侈望,别尤所求,只愿平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即已感到
足了…”
双手仍在有节奏的拉动着剑刃,狄修成又唏嘘的道;
“在‘大理府’的东大街尾,我开着一片杂货店,店很小,货
却足,生意也还不差,便由我和十娘两个照应着生意,将本求利,收入也够嚼谷了,一天天的就这么过,虽说枯燥了点,但十分平静安宁了,我和卜娘非常
足现状,因为我们原是那样本份知足的人…”——
潇湘书院扫描大鼻鬼OCR
M.bWO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