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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千佛宝搭起风波
  深秋。

 黄昏时刻。

 山里已明显地有了料峭的冬寒。

 天空被层层浓墨似的彤云.得又低又沉;冰碴般的刺骨冷风,打着尖哨狂然卷过小坳口,带着哗啦啦澎湃的树涛声,回在群峰之间。

 这阵冷瑟的金风才刚掠过,毫无征兆地,天竟沙沙有声的落下绵密急雨…

 忽然“得啦!得啦!…”

 由远而近,一阵骤加密雷的突兀马蹄声,似要摆雨丝纠般的,自山坳口彼方如飓卷至。

 随着蹄声移近,一团黑影以快捷无比的速度,出现在蒙蒙雨幕之中。

 原来,那是一匹长奔中的栗大马,马背上坐着一名气宇俊朗年约三旬的玄衣骑上。

 这骑士身上并无长物,只在背后携着一口样式古朴、柄饰金穗的黑鞘长剑。

 此时,非仅风雨骤急,马匹驰掠的速度更是呼呼生风,而玄衣骑士的身子,亦随着马儿的奔势起伏有致。但是,剑柄上那撮金穗在此情况下,居然如置静处,分毫不动。

 如此迹象,明白的显示出这名玄衣骑士,该是一位功力非凡的练家子。

 玄衣骑士对这扑面而来的寒雨,似是无奈的承受撇嘴苦笑。但他在笑意刚刚浮上嘴角时,神色倏地一凝,眉头微皱的竖耳倾听着什么。

 栗大马四蹄翻飞,速度不减的转过山道弯口。

 远远的,雨中有对撑着伞的人影出现在玄衣骑士眼前。看他们相互扶持,却又走得一步一滑,好不艰辛的模样,敢情竟是一对裹着小脚的娘们。

 玄衣骑士放缓马速,逐渐接近撑伞的二人。

 在他目光锐利的微瞥下,便已看清眼前的两个女人,一老一少,约模是对母女,或是婆媳。瞧她们二人虽是撑着伞,但二人衣裙下摆早已溅大半,那名老娘裙上沾黄泥的模样,不难猜出,这阵突来骤雨可整了这对女人家一次不大不小的冤枉,这时,伞下的二人也已经听见马蹄声,她们不约而同,回头望向冒雨而行的玄衣骑士,一面将身子避向山壁让道而立。

 玄衣骑士略做犹豫,随即微夹马腹,正打算加步通过二人离去…

 “壮士,请留步!”

 那名少妇已然怯生生的开口,叫住了玄衣骑士。

 玄农骑士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躲不开这桩蒜皮的“侠义之事”

 他停下马,淡淡开口道:“姑娘有何指教?”

 那少妇难为情似的羞红了脸,垂下头,低细道:“请教是不敢,只是…壮士,因为天雨路滑的关系,适才我婆婆失足跌了一跤,虽然没伤着哪儿,但是她老人家举步艰难,所以我想…我想…不知道壮士能否行个方便,用马…送我婆婆一程。”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却不安的直扯着自己裙角,急切接道:“我们住得不远,就在前面一点,只要再过个弯口就到了,…应该是顺路,不会麻烦你太多的…请壮士行个方便…”

 玄衣骑上不待她说完,已翩然下马,依旧淡然道:“扶你婆婆过来上马。”

 “谢谢壮士!谢谢壮士!”二个女人喜出望外的忙不迭道着谢。

 等这少妇扶着她婆婆过来,二人望着高悬的马蹬,只有无助的回眸看着玄衣骑士。

 玄衣骑士再次在心中无奈的低啃一声,上前道:“老婆婆,我扶你上马吧!”

 老妇人堆起脸皱纹的笑容,感激涕零道:“年轻人,真是谢谢你啦!又借老身马骑,还得麻烦你扶老身上马,我真是过意不去呐!”

 “不用客气。”玄衣骑士古井不波的回答着,同时跨前一步,只手轻托老妇间,将对方轻而易举的送上马背坐稳。

 老妇人大呼小叫道:“唉哟!年轻人,你好大的力气呐!怎么还没见你用劲,我只一眨眼,人就已经到了马背上啦!”

 少妇见自己婆婆如此大惊小怪,腼腆的岔言道:“婆婆,你没见这位壮士身背宝剑,想必人家一定是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力气当然很大啦!”

 说着,她像是怕自己说错话般,偷瞄了玄衣骑士一眼。

 玄衣骑士只是出个有趣的谈笑,不置可否道:“这位大嫂,一并上马吧!”

 “不用了…”少妇急忙推知道:“我跟着走就好。”

 玄衣骑士轻描淡写道:“我恐怕你的脚程跟不上这马儿,而送完二位,在下尚且急于赶路。”

 少妇闻言面色赧然:“耽误壮士行程,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她还仔细的用衣袖裹住自己的手,这才怯怯生生的伸出胳膊,让玄衣骑士扶妥,再踩着玄农骑上半屈的大腿,好不容易的翻身上马。

 玄衣骑士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好笑的忖道:“包得这么紧,莫非怕我吃你豆腐?”

 好玩的一摇头,玄衣骑士上前牵起马级,径自放步而行。

 马背老妇人口不得闲,嘮嘮叨叨道:“年轻人,真是谢谢你呀!…不好意思哩…

 麻烦你啦…”

 玄衣骑士只是牵着马,冒着逐渐滂论的雨势目而自的往前走,至多回应“嗯!”地一声,一直未再多费舌说话。

 最后,老妇人终于没趣地闭上口.不再唠叨不休。

 这时,一路之上,除了轻脆的马蹄声响,周围只有雨声沙沙…

 走着走着…

 起初,他只当是淋了雨的关系,并不以为意。就在他准备催功抗寒之际,蓦地,一阵奇冷传遍他的全身。

 玄次骑士不心头一跳,微怔之后当即恍然大悟。他倏然回身,未见作势,肩头宝剑业已猝弹出鞘,带着一抹匹练也似的寒光,横扫马背上的二人。

 寒光甫现,马背上那两名妇人,双双娇叱,身形毫不滞怠的前后翻掠而去,一点也没有龙钟老态或柔弱之姿。

 玄衣骑士一击之后,并未再度追杀,他长剑下指,表情平静,目光冷淡的望着跄踉落地的两个女人。

 显然玄农骑士只出一招,但是,演了一场好戏的这两个姐们,两人四手,却已各添四道血痕,急涌而出的鲜血,在大雨的冲刷之下,顺着衣袖.淋漓滴落,将地面染得一片殷红。

 扮成老妇那女人踩着脚,恨声道:“姓君的,你居然敢放咱们姐儿俩的血,今天我们若不将你碎尸万段,岂能消此心头之恨!”

 说着,她手一锨,揭去皱皮鹤发的易客,出一张娇却显得有点酷的面孔。她身旁那名少妇,亦是用手在脸上一抹,现出原本的面目来。

 玄衣骑士强抑下另一阵袭至的奇寒,冷然遭;“原来是姚青萍、姚红珠你们这两只梨江双蝎,我君桂丞今天倒是看走了眼,没能认出你们这两只毒怪。”

 姚红珠声音娇腻的冷哼道:“没认出我们姐儿俩,是你的不幸。姓君的!你已经看了我们俩的独门奇毒天蝎五散,若是一位香之内没有服用解药,全身血便会逐渐凝结阻,最后酷寒攻心,神仙难救。如果你想活命的话,就说出千佛塔的下落,只要我们姐妹一开心,还可以饶你不死。”

 君桂丞突兀的吃吃笑了起来:“原来你们也是为了千佛塔而来,我早说过,那宝物是君某受人临终之托,已经物归其主了;想知道它的下落的人,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打探,那就是——”“去问阎王爷吧!”

 君桂丞的语声,在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变得冷酷异常。

 他手中宝剑也在同时,幻起一轮轮加明月般的光球,冲破雨幕,无有阻碍的罩向梨江双蝎。

 姚氏姐妹惊叱一声,两人极有默契的分朝左右退开。

 她们一退之后,抖手一甩,在一阵“哗啦”金属声响中,挥着钢打道的蝎子鞭,以退为进,硬架君桂丞犀利的剑招。

 叮当为子响声中,火星与雨丝齐齐四溅。

 姚氏姐妹如喝醉了般,身形摇晃,脚底跄踉的一路退后,目中一股血箭抑也不止“哇”地狂而出。

 君桂丞手腕微动,正待追击,基地,又是一阵透心奇寒袭来,冷得他不由自主的脚下微停,紧咬着牙强捺过一阵几乎忍不住的哆佩。

 只这细微片刻的耽搁,梨江双蝎姚氏姐妹已缓过一口气来,她们俩心有余悸的互觑一眼;这才明白,眼前之人敢对江湖放言“夺宝者死”实非空口虚言,而是有极其深沉的功力为后山呐!

 姚青萍见自己姐妹俩受创非轻,而对面那君桂丞虽已中毒,但似乎仍有余力对付自己一人,她知道此番想要独力夺宝已是不可能。

 于是,她朝妹妹打了个眼色,两人抖手一震,手中蝎子鞭突然寸断,化做一蓬箭雨向君桂丞。

 同时,她们俩双箭齐扬,一蓬有着浓腻甜香味道的黄雾,掩去她们二人的身影;另外,一支尖啸如泣的响箭,自黄雾中飞而出,落向山弯的另一头。

 “想走?”君桂丞冷笑一声:“我笑月剑神君桂丞生平不说空话,既然敢夺宝,就把命留下。”

 君桂丞不顾自己中毒之躯,他长口真气,手中宝剑“霍!”他倏翻,蓦地——

 雨幕阴沉的山道上,诡地升起一团硕大明亮宛如皓月般的银燥光球。

 这团平地而起的冷璨银月,窜闪着电芒寒光,数不清的光影锐彩四飞溅,剑刃切割着空气,发出恍若鬼泣的尖厉锐啸!

 姚氏姐妹奋力的断鞭,在触及光球的刹那,宛若牛入海一般,只发出一阵“叮当!”微响,随即被搅碎成一蓬铁粉,飘然坠地。

 “身剑合一!”

 梨江双蝎惊惧的尖声嘶叫自蒙黄雾中传出,人影碎闪,她们姐妹二人已藉着毒雾隐身窜逃而出,逸向道旁密林。

 只是,姚氏姐妹方始窜逸,身形尚未遁入林中,那团发出“淋淋”锐啸的冷月银芒,已如流星掠空般,冲散蒙蒙毒雾,直腾空逃逸的二人。

 于是——

 两声尖锐而恐怖的凄然长号,不分先后,出自姚氏姐妹之口。

 如此心摧胆裂般的尖产惨叫才刚响起,却又似绷得过紧的琴弦,骤然中断,候乎而止。

 漫天血雨溅洒中,姚氏姐妹的身躯,宛如遭人扯碎的布娃娃般,肢离破碎的自空坠落,砰然落回山道上。

 光影敛收,笑月剑神君桂丞现出身形,面容冷煞地卓立于林边。

 他长剑指地,神色漠然的望着剑刃上的血清被雨水冲刷怠尽。

 突然,又是一阵奇寒袭来,冷得他就像将身子浸进了冰窖一般,这种刺骨钻心的森冷,果真像是要将人身上的血全给冻结了似的。

 虽然这阵奇冷的感觉也像先前一样,骤来即逝,但紧接着,他便开始头晕目眩,心头作呕,呼吸艰辛,身躯也不自觉的轻晃起来。

 君桂丞本能地以剑拄地支撑自己,同时迅速调息一番抑止那逐渐沉重的晕眩和窒息感。

 他无限感慨的抬头苦笑道:“瓦罐不高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可叹的是,没想到我君桂丞一生磊落,今天却是栽在女人的阴谋诡计之下。”

 他似是自嘲的撇了撇嘴角,振作精神,自林边土坳跃落山道。

 当他正打算举步朝坐骑走去,这才发现,那匹栗大马。竟已浑身发黑,口吐血沫的倒毙于地。

 君桂丞哀伤的绝了这匹陪了自己多年的爱驹一眼,随即眉头微皱的低喃道:“看来,对方显然想要阻止我赶赴星月宫,不知秋形那里安危如何?”

 这时,雨声沙沙里,已然传出一阵人在急速奔掠时衣袂飘动的声音;而且,显然来者为数不少。

 君桂丞冷酷一笑,肃然这:“来吧!就算我会命绝于此,那也将缀上所有来人与我一同上路。”

 说着,他口长气,出指点向自己前心脉大;不仅抑止了毒的漫延,也同时聚集全身气神,准备应付可能是自己此生最后的一战。

 眼前,是一片依山傍水的小小村落。

 雨,绵绵密密的下着…

 由于近来连的大雨引发山洪,使得那条环村而过,竟可行筏的选题小河,竟也高涨泛滥,非仅水势汹汹,更是混浊湍急。

 在这个村子尾,隔着所有人家都有些距离。

 一处背俺奇石,颇见清幽的敞地上,一圈修篁如篱围着三栋茅屋,自成一片清静出尘的天地。

 这个地方,虽是偏远冷寂了些,却别有一种脱俗的雅逸。从青竹环立,茅屋隐密的布置来看,显然这屋主该是那种不喜人打扰的隐士之属。

 此时,暮色渐沉。

 冷涩的秋雨“沙沙”直落,含着自茅屋左近闻蜒淌过的哗哗水声,将这片小小宅院,衬托得更加空宁遗世。

 只是,很突然的,前村方面有十数条矫健若程的人影,籍者渐沉的天色和运雷雨幕的掩护,行动如风的蹑足潜向翠竹环绕的茅屋。

 他们身上所穿的眼饰花虽异,但每个人脸上全都用黑巾蒙住了头脸,只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这些人潜近丛丛青竹之后,并不躁进,一个个反手解下斜背于背的强弩。

 这强弩外表看来与一般的连株强弩并无大大不同,只是中间凹槽部份较寻常的强弩宽深了许多。

 这些潜行之人似是早有了分配一般,以茅屋为圆心,间隔三尺一人,散成一个半圆弧形,手持强弩,静默无声地包围住茅屋。

 就在这些人刚刚布置妥当,又有两名身着宽袍,蒙头盖脸的神秘人物,足不沾地,行若飘风的自村前冒雨而来。

 光看他们二二人行进的身形步法,就知道他们个是身怀上乘武功的高手之

 这两人看似平缓,实则迅捷的来到隔着茅屋尚有十丈距离处.便已停身负手而立。

 他们环目打量持备围住茅屋的这些人,似是颇为满意的略做颔首。

 于是,左面那名蒙面人缓缓抬起他的右臂…

 持弩等人见状纷纷探手人怀.摸出一粒粒大若鸽卵的暗红色弹丸,架于手中强弩的凹槽中。

 随着蒙面人物举臂断然一挥,伏围的众人手扣哑簧,出弹丸。

 暗红色的弹丸如飞蝗群峰般,穿透雨幕,直奔茅屋而去。

 顿时——

 “轰隆!”声响,烟火蓬溅,烈焰四起,三间雅致的茅舍,眨眼之际陷于熊熊火光之中!

 就在这时,茅屋的屋顶像是突然炸开了般,猛地朝空“砰”然四,燃烧着的茅草便如庆典上的烟火,斗然洒飞溅。

 两条人影则紧随着这阵进炸入空的火苗子,自屋内窜腾跃出。

 竹篁后,埋伏之人但见人影飞闪。

 不由分说,持起火器强弩朝空猛

 空中传出一阵苍劲朗笑,只见凌空的二人双手连挥,那阵而出的弹丸,尚未抵达目标,已缓缓爆炸四溅,无数烟硝挟杂着火星,有如掀天巨般倒翻扑卷,猛地朝众蒙面人目标,已缓缓爆溅直落。

 埋伏的众人不由得被这逆转而来的火雨得惊叱连声,纷纷闪躲走避,出形藏。

 这时,原本凌空的两条身影,也已丝毫无损的飘然落地。

 仔细一看,这两人竟是一对年届花甲的老夫老妇;而那老妇背上,正以布毯裹驼着一个白胖可爱,年约三岁的娃子。

 这个孩子偎在背上,目覆盖着他的毯下,出一只晶莹黠亮的丹凤眼儿,眨呀眨望着十数名蒙面人各自亮出兵刃,逐步近自己,居然安安静静,不哭不闹,一点也没有寻常小孩受吓害怕的模样。

 花甲老人望着逐渐收扰包围圈的众人,衣袖微振,不屑的负手轻哼!

 只这微微的一个动作,却令众蒙面人立即收步停身,以紧张戒慎的眼光盯着眼前老人,显然,这老人令这群围袭之众颇为忌惮。

 花甲老人目注立于较远处那两个神秘蒙面人,冷声嗤道“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孙,摆出眼前这等架式,打算寻的是哪门子仇,也该叫个像话的家伙出来放个吧!”

 左面那蒙面人重重一哼,尖着嗓门森冷道:“君老头,亏你是个江湖名。没想到说起话来.居然如此鲁不文!”

 “怎么?”姓君的花甲老人嘿嘿嘲讪道:“嫌我老头子说话难听?你这小混蛋未免也太过于孤陋寡闻了吧!江湖之中,谁不知道我老头子向来见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

 我捞头子的风度与涵养,是留给那些有风度和涵养的朋友们领受的呐!对你这种鼠辈,现下的态度,已经是高抬了你。”

 “老匹夫…”

 左面那蒙面人暴跳如雷的喝声方起…

 另一蒙面人尔雅的轻轻挥手.打断他未完的咆哮,安详道:“据闻君家关月剑法的原创人,九霄落虹君尚义是个游戏风尘,老而弥辣,而且语多讪谑,几近尖酸的人物;今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九霄落虹君尚义呵呵笑道:“你这小子可比身旁那混球有教养多了。看来,你才是这禀鸟人的头头,是不?我老头子到底哪里得罪你们,居然值得你们动用血霹雷来放火烧我的房子?”

 为首的蒙面人一摆衣袖,平谈道:“通常,在类似的情况下,受袭之人大都会先问我们是谁。难道,你不想知道?”

 君尚义以嘲的眼光照着对方,嘿然遭:“既然你们全都蒙面而来,就表示不想身份。就算我老头子问了,你们可能说老实话吗?我老头子何许人也,岂会开口问那些无用的废话。”

 蒙面人似乎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尔雅道:“不错,君家人果然不入俗,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换个立场,或许我们能成为忘年之友也未可知。有时,天意的安排,真令人好生懊恼。”

 君尚义抹去脸上的雨水,故作附合适:“是呀!人生因缘本就难测。小伙子,听你说话的口气,看来你也是当人差领人粮,替人跑腿办事的高级嗟罗。我倒是对你那个有本事网罗你这样人材的主干,有点好奇了!不过,你还没回答我老人家刚刚的问话。”

 就在这时,那着火的茅屋已“轰!”然一响,完全倒塌下来。

 “婆婆…”君尚义惊望火场,无限感慨道;“这屋子我们也住了好些年,这下子全毁啦!”

 尖嗓门的蒙面人无限快意的幸灾乐祸道:“要怪就怪你儿子吧!这回,可是他替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惹来的祸端。”

 “你的话太多了!”为首那名神秘蒙面人不悦地轻哼一声。

 他身旁那个尖嗓门闻言,惶然地躬身清罪道:“用下该死,请总护法恕罪。”

 为首的蒙面人目光森冷的扫了这个粗心的家伙一眼,只是尖嗓门的蒙面人却还不知道,自己可又说错了话,了自家头的底。

 虽然他的是惩般的微不足道。

 君尚义与其老婆有趣地对望一眼,似笑非笑道:“如此说来,你们约模也是为千佛塔这档干事才找上门来的喽?”

 “是,也不是。”被称为总护法的蒙面人谈谈道:“吾等奉命,要将君家老少三代,就此消失于人世。”

 “啧啧…”君尚义不怨反笑道:“这可不叫做灭门?不过,想灭君家的门,光凭你们几个行吗?这种事可得有把握才好夸口呐!”

 为首的蒙面人清雅道:“既是奉命而为,吾等亦只有尽力试试了。不过,有件事本座认为贤伉俪应该有兴趣知道才是。”

 “啥?”君尚义轩了轩眉,懒得多废舌。

 “就在本座来此之前…”蒙面人轻描淡写道:“接获飞鸽传讯,上面说令公子君桂丞早打淮山赶赴星月宫的途中,如期陷入本座之设计,身中奇毒,遭到截杀。此时.恐怕已经不孝先行,命归黄泉矣!”

 君尚义夫妇脸色变。

 “天色已黑…”蒙面人抬头望空,低沉道:“你们二位,也不该让令公子等得太久,是不?动手!”

 比所有蒙面之徒更快的,是君尚义那个一直未曾开过口的老婆。

 她背上虽然还背着个孩子,但是身形却在一门之下。便已越过包围自己的众多蒙面人,直升为首那名总护法而至。

 一点如星的剑芒,便在她闪掠之间,朝对方面门急飞出。

 “好!”为首蒙面人旋身退闪,挥掌还击道:“果然不愧有飞天女之称,君夫人的轻身术确实堪为武林第一!”

 只这两句话的时间,他们二人竟已互换七招十四式,而君夫人在对方浑厚悠长的掌劲下,被退半步。

 直到此时,那名尖嗓门的蒙面人方始得隙入二人的较斗。君夫人探出对方功力不弱,不待二名高手联合兵击,只一旋身,便已开纠,掠回丈夫身旁,帮忙对付那十数名眼色各异的蒙面人。

 “哪里走?”

 尖嗓门气急败坏的叫喝着,追上前去加入混战。

 为首的蒙面人对这个尖嗓门如此轻浮的表现,不由得摇了摇头。他知道,目前还不需要自己出手,于是轻松地负手一旁掠阵。

 “老婆,如何?”混战中,君尚义犹有闲暇问道:“摸出那免患子的老底没?”

 君尚义的老婆飞天女骆珍珍手舞软剑,退对手,答道:“七招十四式,用的全是些古怪的功夫路数,过去不曾见过,功力倒是略胜我半等。”

 君尚义不感讶异道:“当今武林,单打独斗,能在七招之内使将你近退的人已经不多。看来,他应该是那个新兴暗杀集团中的护法了。”

 尖嗓门手持一支丧门幡,戳、扫、点、刺的攻击君氏夫妇。他见二人于斗之中,犹能窃窃私语,换意见,不狂然暴怒加猛攻势。

 君尚义夫妇被这阵狂搅猛攻道得一窒,当下,他们二人同时气纳丹田,振剑长啸。

 登时——

 他夫妇二人手中剑光大炽,一轮轮如真似幻的银亮明月,随着他们二人旋走奔掠的身形飘飘忽忽,幽幽晃晃,飞向四面八方。

 “笑月连心?好剑法!”

 在旁观战的蒙面人不由得低声赞赏着。

 首当其冲的尖嗓门只觉得银光眩目,压力大增,得人不得不施出箱底的救命绝学以抗。

 其他的蒙面人也顿觉压力骤增。

 当圆月罩落之际,四周空气经不住利刃的切割,开始发出咻咻锐啸;这些人便似风中叶、海上舟一般,在无形的劲气回旋里,冲突奔娜。

 这种要命的当头,所有的蒙面人本能地施展自己最为擅厉害的功夫,以图自保。

 于是——

 “呼轰”一声。

 劲力互击的暴响下,人影宛如炸开的碎石一般,四掠他跃。间或有人洒着血雨横摔而出。不消说,那就是功力不够,逃命不够快的结果。

 君尚义夫妇以二敌十三,联手力拼强敌。

 虽是占尽上风,但两人也不由得被迟迟二步。

 在他夫妇二人拿桩站稳的同时,耳中业听到敌人的呻,和一片呼兄喊弟的凄痛哀唤。

 一提长剑,君尚义神色平静道:“很好,我老头子道是谁有惩大的胆子,敢来得我这虎须,原来是淮南五鬼和巢湖六恶,你们这两拨不开眼的小杂。”

 飞天女骆珍珍杀机已现,接口道:“老伴,连这种第三的江湖货,都有胆子摸上门来作怪,我真不知是咱们真的老朽了呢?还是他们活得不耐烦?”

 君尚义呵呵一笑:“老婆,这事说穿了不稀奇。其实,不过这些小贼们仗着自己人多,又以为有了靠山,便生死无忌的朝咱们递起爪子来了。”

 骆珍珍声道:“姑已有许久不开杀戒了,但是他们既有胆子敢为千佛塔而来打扰咱们的清静,那就如丞儿所言‘夺宝者死’。今晚,一个也不能放他们离去。”

 那边,已有蒙面人悲愤吼叫道:“你们这两头狂吠的老狗,今晚看谁不放生谁?”

 君尚义目光一冷,低沉道:“很好!”“好”字出口,剑芒映空。

 君尚义人随到动,一闪已到适才口出恶言方人面前,暴闪的剑芒有如漫空乌云覆盖下,猝然迸而出千百条夺目蛇雷。

 那夸言的蒙面汉子惊叱一声,忙不迭就地翻滚逃避,加上周遭四、五名同伙极力出招相救,他才勉强躲开君尚义如此凌厉一击。

 “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君尚义并不追击,只是冷脸道:“原来不付尔尔,看你出招,该是巢湖七恶之一吧?”

 那汉子不敢答腔.只是越隙斜瞄了在旁边观阵的那蒙面人一眼,便又挥着一对分水刺,朝君尚义狠命杀去。

 别一边——

 骆珍珍也再次和持丧门幡的尖嗓门蒙面人,及其他三名汉子动上手。

 如今,这些来袭之人已经识得君氏夫妇联手的厉害,因此,故意将他们夫妇二人隔开,企图各个击破。

 只是,这些进犯之徒没料到.就算他们夫妇各自应敌,其武功与威力,依旧不容轻视,光凭自己几人合力突击.显然还是很难占得上风。

 持丧门幡的蒙面人久攻不下.见那位总护法似乎仍无动手之意,索一横心,丧门幡专门对着骆珍珍背上的孩子飞刺击杀,以图扰骆珍珍的攻守。

 骆珍珍反剑化消丧门幡的攻势,怒叱道:“找死!”

 只见她身形轻旋,空中顿时出现无数身影急骤地闪晃着。随着飞天女闪晃的身形,无数如星如月的冷芒灿,凤舞电掣。

 一阵金属击的叮当密响,丧门幡上的布招刹时粉碎如蝶,尖嗓门蒙面人兵器坠,手扶肩头,连翻带滚,好生狼狈的逃出六尺之外。

 其他与他合击骆珍珍的三人之一,喉头血如泉,连个惨号也没发出,便软软摔倒,死不瞑目。

 另二人在骆珍珍举创追杀犹未起身的尖嗓门蒙面人时,拖着一身涔涔冷汗,赶忙挥舞兵刃上前相救。

 为首的蒙面人却似看足的好戏一般,一面轻轻击掌,一面直近斗场,语声愉悦道:

 “精彩!真是精彩极了!君夫人这式天外飞仙轻身术,融合了君家笑月剑法,威力果真惊人!”

 他语带教训似的,转头对正由地上狼狈起身,抬回丧门幡准备再战的蒙面人,清谈道:“牛坤,现在你该明白,君家二老可不如你所以为的好对付了吧!”

 “牛坤?”君尚义手中长剑挥洒自如压制着对手,闻言呼声道:“原来这躁躁的混小子就是西睡一枭牛坤。

 就凭他这副成事不足的德,怎么还能混到今天,尚未完蛋大吉?看来,西睡一地大概也没啥大将喽!才能让这种人也叫响了名号。”

 为首蒙面人转身.踱近君尚义动手之处,整理衣衫似的轻弹着衣摆,语声含笑道:

 “君老,所谓‘骂人不揭短’,你又何必要实话实说,伤了这位由西睡远道而来的贵客的心呢?”

 他这番话不说还好,说了更叫西陲一枭脸上无光.挂不住面子。

 君尚义一边动手,一面哈哈大笑道:“乖乖!我说这位总护法老弟,虽说牛坤刚才不小心了你的底,你也不用这么快就报仇嘛!你这几句话说得简直比毒龙潭潭主还要毒上三分呐!”

 那边,西陲一枭手上紧握着缺口布的丧门幡,气得瑟瑟发颤:“总护法,你太过份了!”

 蒙面总护法走近他,摆手轻笑道:“牛坤,别生那么大的气。你若想加入我们,当然得先经过这些考核,而这种临阵不为言词所动的功夫,你可还得多学着点。”

 牛坤本想发作,被这位总护法一说,他又没了脾气,只好转身冲向骆珍珍,将一肚子鸟气发在动手过招之间。

 君尚义游刃有余的呵笑道:“我说总护法啊!你可真不是普通的阴险厉害呐!像你这么懂得运用权术的人,留在江湖上,绝对会成祸害。”

 “想杀我吗?”蒙面人不以为然道;“你可得先收拾眼前这些三角色。”

 他这话说得越发恶毒,简直不把跟他同来,眼前犹在卖命的淮南五鬼和巢湖六恶放在眼里。

 君尚义忽然收手,跃出混战,吃吃笑道:“老弟台,你够阻、够毒,连同路人都可以牺牲出卖。不过,你若想借我这把到杀人,恐怕不太容易。”

 另一头,与骆珍珍的三人,也只听见这位总护法之言,他们纷纷撤招歇手,语气不善道:“总护法,我们兄弟是拿钱办事,并不想加入贵组织,可无需忍受你这些损的言词。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这名蒙面总护法淡然道:“想要本座尊重,可得有些本事。像列位昆仲这般,才与人动手不到三回合,便被得原形毕,说你们三,只是实话。”

 淮南五鬼和巢湖七恶仅存的九人闻言,自是怒不可遏。

 “妈的个巴子!”一名手持五行壮蒙面大汉怒极扑向总护法,口中犹自咒骂道:“老子先称量你算他妈的什么玩意?”

 这人举着五行狂挥猛扫,蒙面总护法只是脚下微动,便已变换数次身形,使得此人的扑击—一落空。

 就在这汉子双手高举五行,打算再次击落时,忽然这名壮汉双目突瞪“呃”地一声,口角溢血,砰然倒地而亡。

 “三哥,你怎么了?”

 淮南五鬼中三人大惊冲前叫唤着。

 蒙面总护法冷冷道:“他死了!”

 淮南五鬼残存的三人,尚未听出这名总护法的口气不对,只是忙着把老三的身子仰面翻过;同时,拉下他的蒙面巾,这才发现,老三面色殷赤,七孔血,显然是中了某种剧毒而亡。

 “毒?”

 他们三人的惊呼未歇.忽然一个个手抚口,喉间发出“呢!”地闷哼,便逐一伏倒于地。

 巢湖七恶,中幸存的五人,摹然间惊觉:“你想杀人灭口?”

 这五人愤怒的叱喝着,手舞兵器,闪动身形,扑向蒙着面的总护法。

 但是,他们终究动作稍晚了些。

 他们方始飞身而动,却又一个个自半空中砰然坠地,死不瞑目的哑声嘶吼:“你…

 好毒…”

 牛坤望着地死尸,不亦对总护法如此明很歹毒的手段,打心里发

 君尚义夫妇两人即自怀中取出一粒什么丹药,入背在骆珍珍背上的孙子口里。随即,他夫妇二人卓立雨中,低眉垂目,仿若入定。不一刻,他们二人头顶仅已冒出腾腾白雾。

 蒙面总护法望着正把握短促时间,运功排毒的君氏夫妇,语声温和道:“两位贤伉俪,真遗憾,本座必需以如此不太光明正大的方式对付你们。只是,上命难违,而你夫二人的功力偏又太过超凡,所以得本座不得不以此诡计取胜了。”

 他无视于君氏夫妇头顶越冒越盛的雾气,径自接口道:“其实,你们实在不需要试着想以内力将毒出,因为二位紧贤伉俪所中之毒.名曰:嗤心火。此毒普通人中了,还可能有药救;但是若是习武之人中了,越是运功催,毒发作得越快。像刚刚的齐老三,他若不妄动内力,想击杀本座,也不至于死得恁般爽快。”

 此时,君尚义脸上已是一片如炭火般的排红之,他散去还毒内力,头顶雾气随之消散。

 “不错。”他缓缓开口道:“此毒越通越是往内腑钻渗!我们这还真格的是着了门歪道。”

 他这虽是说给骆珍珍听的。

 此刻,骆珍珍的脸色,也和他一模一样,是一片异常赤红。

 蒙面总护法再次以闲话家常的口气道:“先前,本座已提醒二位,令公子乃是栽在毒上,而你们居然还未曾注意提防,真是遗憾。”

 君尚义平静一笑,问道:“你可是趁我夫妇正与淮南五鬼及巢湖七恶动手之际,以鼓掌及弹衣的动作为掩饰下毒的?”

 “正是。”蒙面人颔首道:“君老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如果当时没那么分心,本座想陷害你,恐怕也非易事…”

 他语气微顿,接又慨然道:“说老实话,像君老这般的对手,本座实在极为不愿以此不入的手段对付,无奈之处,尚请二位见谅。”

 君尚义忽然呵呵轻笑起来:“总护法老弟台,说实在的,我可真是佩服你呀!你不仅阴险毒辣,而且虚伪矫情;同时,你更是一个极端不要睑的家伙…”

 “伙”字出口,君尚义暴起发难,右手倏然挥斩,一道晶莹绚烂的冷电,画着完全的弧度.直丈寻之外的总护法而去。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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