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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外之天
  这四人对淳于俊、林凝碧均不陌生,既约“百毒孙膑”轩辕楚,至君山寻事的“关东三煞”和欧一缺。

 欧一缺手巾拿着半幅素绢,向病纯元无道人,恨声说道:“元元道长,我们是不是被那死鬼‘云山隐叟’彭刚所愚?怎的根本这半幅素绢,几乎找遍整座伏牛山区,也不曾发现过什么‘山上之山’?如今好不容易,缒涧寻幽地找到了这条‘谷下之谷’,但在谷,搜索三,依旧毫无所得,岂不令人烦恼已极?”

 淳于俊、林凝碧闻言心头一动,遂自石隙以内,注意小贼欧一缺手中,果见他拿着半幅素绢,与自己所得完全相同,不过是一左一右之分。

 二人这一喜非同小可,因为无意之中,得窥隐语全貌,应是“山上之山,谷下之谷,内之,天外之天”四句,而根本自己斜行向下,约莫百丈之深,与小贼欧一缺口中所云,缒涧寻幽等语配合起来,再来推敲,分明“谷下之谷”已得所差的只是“山上之山”及“内之”若能解决这两隐语“天外之天”定即不难寻得!

 淳于俊、林凝碧二人,正在相顾微笑,心头高兴之际,那位“关外三煞”中的病纯元元道人,已把眉梢略蹙地,向小贼欧一缺说道:“若照彭刚老贼拼死维护的情形看来,这素绢不会有假!但可惜的是左半遍寻不得,而这所剩的右半幅之中,我们也仅仅找到了这条‘谷下之谷’,不曾发现何处有座‘山上之山’?自然难免白费心力!”

 小贼欧一缺浓眉双剔,目凶光,厉声说道:“这‘天外之天’中所藏三宝,我并不觊觎什么‘百化拳经’,与‘一心剑谱’,支太想要得到那粒‘天香豆蔻’!因为这种罕世灵药,非有两粒,不能临危救命,使人暂时瞑目,百载还魂!而普天下仅余三粒之中,先父家传一粒,另一粒下落不明,第三粒据说就藏在‘天外之天’,如今辛勤多一无所获,叫我怎样某心?…”

 欧一缺话犹未了“关外三煞”中的圣手心猿金伯起,便已接口说道:“欧贤侄何必气恼?依金伯起所见,我们不如暂时身这场事外。因为一来‘东瀛妙道’玄子的踪迹,已现伏牛山中,看情形也似有所搜索,万一狭路相逢,我们非他敌手,难免得灰头土脸;二来,‘百毒孙膑’轩辕楚命我们到他万妙山庄集合的期限即届,此老情特异,倘若迟去,似乎对他略嫌不敬?…”

 欧一缺凶睛闪烁地口问道:“以金叔父之言,是叫小侄放弃那粒‘天香豆蔻’?”

 圣手仙猿金伯起一阵仰天狂笑,滑得意地道:“贤侄怎的聪明一世,懵懂一时?你既有一粒天香豆蔻,当然第二粒对你的价值更大,谁叫你放弃谋取?我不过因‘天外之天’奥秘难寻,太费心力,而轩猿老前辈的约期又近,才你暂时罢手!…”

 “须知别人若寻不到‘天外之天’,我们他再来;别人倘若参透玄机,有所获得,则我们设法辗转夺取,不也一样?以我们游之广,手眼之灵,还怕探听不出嘛?”

 欧一缺静静听完,脸上愤怒之,渐渐消除,换了笑说道:“金叔父此论甚高,我把这半幅素绢留下,便立即离开伏牛山,去往万妙山庄。”

 说完腾身而起,竟用内家真功,把半幅素绢的一端,嵌牢石壁之中,另一端则任它随风飘,并在素绢旁边,留子十二个大字,写的是:“天外之天何在?须由此绢参寻!”

 病纯元元道人见状诧然问道:“欧贤侄,你这样做法,是何用意?”

 欧一缺“嘿嘿嘿”地笑三声,眉梢双扬答道:“道长有所不知,我这欧一缺命名含意,即系酒财气七情六等等,万事不缺,唯一缺德!我留这半幅素绢之意,就是要使其他来这伏牛山搜寻‘天外之天’诸人,得见以后,疑真疑假,无所适从,至少也会费他们十天半月心力!”

 关外三煞闻言,个个纵声大笑,抚掌赞好,簇拥着这位看来极其刁险恶的欧一缺小贼,飞身离开了这条他们辛苦寻得的所谓“谷下之谷”

 淳于俊等四名贼子的身影离后,见壁外空谷幽幽,别无人踪,遂向林凝碧笑道:“碧妹,想不到我们无意之中,探悉有关‘天外之天’所在秘密,及得知谁是杀害云山隐叟彭刚凶手。

 如今究竟回头试探适才壁顺音之处,还是利用‘龙渊宝剑’、‘吴越金钩’破壁而出,搜素欧一缺小贼发现的谷下之谷?”

 林凝碧心想这两处所在,一处有点合于内之,一处却又分明就是谷下之谷,但却似乎与另一句隐语“山上之山”均扯不上任何关系。

 遂微一忖思,认为中气闷,不如先把这石壁开通,看看在那“谷下之谷”以内,另外可有什么府之属?

 淳于俊也觉得有理,遂各以“龙渊宝剑”和“吴越金钩”穿刺石壁。

 这一钩一剑,均是前古神物,锋芒之利,无与伦比。石壁既有空隙,能透天光,自不甚厚,所以片刻之后,淳于俊、林凝碧二人,已把石隙开大,在一堆石粉上,钻出壁来,各自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

 淳于俊与林凝碧略为休息,便即双双驰进那条“谷下之谷”哪知这条幽谷,不但极长,别无任何山,并在淳于俊林凝碧仔仔细细地寻到另一尽头之时,居然发现是一死谷。

 林凝碧气得顿足叫道:“矛盾!矛盾!实在矛盾!我真不懂那云山隐叟彭刚,为何在死后还耍这玄虚害人?俊哥哥你想,撇开我们所得左半幅素绢不谈,但以欧一缺小贼留在石壁间的那另半幅而论,山立百仞,直向云霄,谷险干寻,深垂涧壑,两才绝对无法联系起来!‘谷下之谷’之中,怎会有‘山上之山’?而‘山上之山’之上,便不会有‘谷下之谷’!两句隐语以内,岂不含了绝大矛盾?”

 淳于俊细一思索,也觉得山上有谷,似还可说;谷下有山,却太已玄奇!但这两句隐语,绝对含有某种意义,遂一面与林凝碧转身走出死谷,一面口中反复低这句费人忖思的“山上之山,谷下之谷”林凝碧见淳于俊凝神一志,那等仿佛老僧念经似的精神,不失笑道:

 “俊哥哥不要再念经了,我们已将出谷,下一步到底作何打算?”

 淳于俊这一反复低,仿佛已有所悟,等到林凝碧那句“我们已将出谷”入耳,骊珠立得,停步轩眉,俊目之中,神光一闪,含笑问道:“碧妹,我大概猜出来了,想想所谓山上之山,是不是指的一个‘出’字?”

 林凝碧恍然顿悟,偏头一想,高兴得拍手笑道:“俊哥哥,你真聪明。但留这隐语之人,把字谜与实地景物,互相融会,心思也未免用得过分巧了!”

 “山上之山”即是“出”字,四句隐话便立可译成:“出了谷下之谷,有个内之,找到内之,即能寻得天外之天!”

 而关键全句的“谷下之谷”又已被欧一缺小贼找到,则按图求骥“天外之天”岂不就在目前么?

 淳于俊闷了这久,一下参透机关,自然也高兴得眉飞后,但等走出谷口,只见两旁峭壁,哪里还有什么府之属?

 林凝碧却含笑说道:“俊哥哥,你认为这‘内之’的两个‘’字,有没有大小范围?”

 淳于俊剑眉一蹙,沉思有顷笑道:“碧妹,这个问题,颇难答复,若照字义来说,凡属下空孔,都可称‘’,似乎不该有什么大小范6q!”

 林凝碧点头笑道:“俊哥哥既然这等说法,那么我偷窥欧一缺小贼,与关外三煞谈话的壁上石隙,便可靠为,而中处似有回音的中空壁以外,假若别有妙境,岂不是这四句隐语,互相符合了吗?”

 淳于俊虽然觉得林凝碧这种解释略嫌牵强,但也不无道理,何况在这谷口,除了用“龙渊宝剑”、“吴越金钩”砍开的峭壁石以外,别无其它。遂与林凝碧拔出宝剑金色,再度钻入石隙。

 林凝碧一面摸索前进,一面用手中金钩,敲击石壁,等她敲击到一块回响中空之处,脚下踢到不少散落石块,知道找到先前曾经以钩剑开凿,并得奇异回声所在。

 心头一喜之下,不由用“吴越金钩”往壁上连划,哪知这一划,居然划出妙悟。原来用这种前古神物开凿石壁,根本不必削,只要纵横错地以钩剑深深-划,再掉转剑柄,微运内家真力一橇,方方正正的一块岩石,便即随手而落!

 淳于俊、林凝碧眨眼间开凿进了数迟深厚。林凝碧见自己所料有望,方高兴得叫了一声“俊哥哥”淳于俊突然一剑刺入石壁,火花进处,以伸猿臂,揽住她的细,低声笑道:

 “碧妹,这石壁已被我刺穿,壁外果是空处,你的那些推测,完全正确。不过须防其中有险,我们且先静气凝神悄悄前进,等把周围环境看清,再作处置!”

 天下事往往奇妙无方,淳于俊、林凝碧以为所料完全正确,其实他们连半丝也未料对,不过却误打误撞地撞个正着,因而生出后文书中,无数惊奇紧张,旎低回的情节。

 淳于俊任凭“龙渊宝剑”在石中,要过林凝碧的“吴越金钩”四周一划,再复往回拔剑,应手带下一块大石,壁上便有了一个尺许方圆

 二人穿过,觉得壁外果然另有一处山,但越发迫狭,也越发黯然无光,几乎要伏地蛇行,才能前进。

 淳于俊颇为皱眉,暗忖万一这以内,藏有奇毒蛇虫,骤起发难,自己无法施展功夫,岂非束手待毙?

 但事已至此,林凝碧又兴高采烈,自己无法畏缩不前。好在宝剑金钩的芒,尚能照耀出二三尺远,遂与林凝碧伏地蛇行,并肩前进。

 这样走法,不仅耳鬓厮磨,稍一转侧之间,连颊均将相偎相接,二人虽然两意投,但同是一样光明磊落襟怀,发情止礼,从无丝毫过分亲热举动;所以前进未及一丈,林凝碧便即芳心狂跳,玉颊上布娇羞,成了桃花颜色。

 淳于俊则在“龙渊宝剑”芒映照下,看见心上人这等娇羞神态,越发添姿,不觉爱得心头地,要想趁势再如亲热亲热,但又恐羞恼了林凝碧,鄙视自己轻薄,只得强忍情怀,默默消受这种生面别开的销魂滋味。

 林凝碧发现淳于俊星目巾含情意地,时时偏头凝视自己,不由芳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娇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几乎连眼皮都不敢多抬,怕与淳于俊的目光相对。

 淳于俊正在对自己心上人,眼皮供养,心坎温存,包骨销魂,栩栩化之际,突然手中“龙渊宝剑”已然触及尽头壁,不由地细声叹道:“咦,这怎的这样短?”

 林凝碧体会出他的语中之意,不由又是脸上一片娇红,连忙晃动手中“吴越金钩”借着钩上芒,观察中情势。

 林凝碧偷眼看出淳于俊痴痴凝视自己,眼情思,知道幸亏径尚短,倘若再延长片刻光,极可能彼此间的理智,全为人,不能克制!

 心中警觉之下,立时神色一肃,向淳于俊说道:“淳于兄,这径即分两条,又复仅容一人通行,你我不如分头一探?”

 淳于俊心之中,突然听得林凝碧称呼忽变,把平常叫惯了极其亲密的“俊哥哥”

 改成了这生生分分的“淳于兄”不由心神一凛,发现自己失态,把张俊脸涨得通红,一面诺诺连声,一面往左面的小钻去。

 林凝碧银牙微咬朱,见淳于俊钻入左面小以后,不知怎的竟在眼角浓出两颗泪珠,也自钻入右面

 人类的感应力量,极其神秘。林凝碧忽然落泪,在她以为要属偶然,哪知便因二人这一分路,竟引出无数事端,几乎得爱海翻澜,情天生变。

 且说淳于俊伏身钻入左面,蛇行丈许以后,面上犹觉烧红不已,自己暗诧平素颇为持重,怎的今突然难儿女情怀,有点略涉轻薄?

 这段路比前长出何止数倍?淳于俊默计约数十丈,径犹自曲折回环,且越来越觉狭,最近几乎连一人蛇行均不大容易通过之际,淳于俊突然听到隐隐的喝叱声!

 他行进这久,根据中的光滑有洁净程度,已判明绝无蛇兽潜踪,并生恐因宝剑光华闪烁而败自己行踪,遂轻悄悄地将龙渊宝剑回锋入鞘,伏在深沉暗影之中,静心体察所闻喝叱声。

 由于声息越来越昂,以及越发惨厉,淳于俊渐渐不仅听得出似是一男一女互相动手,并连对方口音,均觉得有点熟悉。

 这种喝叱语音仿佛来得太远,在可辨与不可辨之间,淳于俊起初以为是林凝碧业已出,与人手,但仔细听听,又觉不象,心头由不得添上了一重疑问。突地在一再尖锐娇哼,及一声沉厉怒吼并作以后,喝叱声音便即寂然。

 再静听片刻,依然声息毫无,淳于俊又复蛇行前进。

 这次不过略一转折,前面便有两扇石门阻路。淳于俊知道越来越已接近心目中的秘境奥区,为好奇心理所,不顾危险地双拳猛凝真力,贴着石门,试加推动。

 哪知道这两扇看来颇为凝重厚实的石门,居然毫不费力地一推便开,但极淡极淡的微光闪处,立有一片奇异浓香扑面而至。

 淳于俊仓促中,既发现似乎石门后的地势颇广,又恐怕那阵浓香,是甚奇异蛇虫来袭,来不及拔剑防御,遂以双膝脚尖一起用力,象急箭似的,斜向石门以外纵出,内家轻功一吐,右掌微翻,便把那片异香,凌空震散。

 身在空中,却看出当地是间石室,室顶中央,悬下一具丝囊,囊内放着一只小小玉匣,所仗略向辨物微光,便系发自玉匣,而那片浓烈异香,却发自玉匣以内。

 淳于俊恰自那丝囊之旁,飞身而过,极其自然,也漫不经意地随手一捞,便将那具丝囊,连着囊中玉匣,一并捞在手中。

 淳于俊适才一纵,纵得太急,加上空中捞物,纵势未收,竟自一下横越这间石室,直向另一面的石壁撞去,根本既未回头,也不曾看清室内的任何景

 淳于俊见自己撞向石壁,遂微凝真气,向壁卜随手一掌,想借这劈空一掌的反震之力,略阻去势,飘身落地。

 哪知事有凑巧,这边的石壁之上,也有一扇圆门,只向外开,不能向内开启。

 淳于俊这一掌,所凝内家真气,恰好壁中圆门,应手立启,人也跟着穿而过,进入另一间几乎与适才一间的同样石室!

 这一连串的奇遇,把这位平素极其机智沉稳的玉面孟尝淳于俊,几乎得头昏眼花。急忙丹田气,猛打千斤坠,但身形落处,壁上圆门,却已“砰”然自合。

 淳于俊此时因中情势,太已奇诡,哪还顾得什么败行藏?“当当啷啷”的一阵清越龙,前古神物“龙渊宝剑”便已出鞘,借着剑亡光,转身打量来路石壁。

 那扇石门,制作得天衣无,自合以后,居然没有丝毫痕迹可寻,但石壁下却横书八个大字,写的是:“玄天寝宫,妄入者死!”

 淳于俊哪里知道自己若非误打误撞地先行扯断定顶丝囊,触发机关,根本壁上就不会现出圆门,也就必将受尽各种艰危,而伏尸这间所谓“玄天寝宫”之内。

 他幸大难,看着壁上八个大字,微觉似乎言过其实,低头看注意手中那具是异香馥郁的丝囊。目光及处,不由意外地“呀”了一声,原来囊内那只玉匣,温润无伦,大小寸许,匣上无盖,当中嵌着一粒朱红小丸,朱丸四周工绣出八个篆字,写的是:“人间奇药,天香豆蔻!”

 淳于俊曾经听西域酒神陶大杯说过这种“天香豆蔻”的功效,并知普天之下,只有三粒,价值自然珍贵无比。

 弃去丝囊,再看玉匣,原来匣盖就在匣底,淳于俊盖好玉匣,顿觉馥馥郁异香立止,遂将玉匣揣入怀里,待转身借着“龙渊宝剑”光。勘察这间石室情状,及出路何在。

 但异香才收,突然又有一种异味扑鼻,淳于俊初闻之下,因鼻端被“天香豆蔻”的异香薰陶太久之故,无法分辨;不过少顷以后,便发觉这是武林人物极其熟悉的血腥气味。

 奥区秘室,血腥何来?淳于俊惊疑之中,转身用剑芒一照,看见石地上,有不少宛如桃花的鲜血渍。

 室中暗影沉沉“龙渊宝剑”芒,虽然照物,也不过闪耀三数尺远近,淳于俊遂功凝百,气贯周身,循着点点鲜红血渍,一步步向前走去。

 这间石室,虽然不算太宽,但因室作葫芦形状,越过一重圆门户以后,便即开朗。

 淳于俊暗想发初建造这秘石室之人,心思委实灵妙,并不费多少精力。地处山腹深处,而不觉丝毫气闷,仅这一点通风装置,便似艰难无比。

 如今入这深,石室又不透光,自己何必再顾虑漏行藏?还是干脆燃着火,察看点点滴滴的鲜红来处。免得仅借宝剑芒,看不真切。

 主意既定,江湖人物身边常备的千里火折,自然一晃即燃,淳于俊蓦地看清石室以内的情况,惊奇不已。

 原来发地不仅石润如玉,各种陈设极其气扔,室中模放着八扇雕工精细的紫檀屏风,看不见屏后所置何物,但那点点血迹,支只到屏前为止。

 淳于俊以手中火折,点燃壁间的原有油灯,横剑护,身形微闪,便到了那扇紫檀木屏风之后。

 屏后是张上铺锦褥的宽大石榻,榻上扑卧着一个秀发如云,缟衣如雪的窃窕少女。

 白衣少女虽然一动不动地扑面而卧,但背景极。淳于俊略为迟疑,上前翻转她娇躯一看,不由惊得叹了一声,竟是那位对自己与林凝碧一见如故,并曾出手吓得夺命郎君刁小五,武学极高,自称姓文名非的白衣少妇。

 文非施展“七情柔索”赶走奔命郎君之时,何等英风豪气!但如今却气息奄奄,香魂渺渺!

 淳于俊虽与这位文姊姊萍水相逢,但因彼此倾慕,甚有好感,见她已重伤晕死,哪里还顾和先摧则其他?赶紧取出一种极好的治疗内伤的灵药,待喂服下。

 但一来文非牙关紧咬,二来不知室内是否有水,淳于俊救人情急,只得从权,遂把文非揽在自己怀中,口中对她,用津度过那颗丹药。

 前文曾经待,文非天姿国,美得连林凝碧都有点自叹不如,淳于俊不仅佳人在抱,偎颊亲,又发现这位文姊姊身上,有一股天然幽香,令人一经入鼻,便即情怀,难以自抑。

 淳于俊本不是轻薄之徒,心旌摇摇之下,赶紧把文非放好,肃然起立。

 他喂文非所服的丹药,向来效验极好,但如今却似乎失灵,下喉以后,依旧星眸紧闭,香息奄奄,不见丝毫醒转迹象。

 淳于俊剑眉微蹙,猜出可能文非晕死时间过久,气血不畅,以致药力难得发挥,只好再度把这位文姊姊揽入怀中,接度气,并凝远功力,在他腹之间,缓缓推动。但心头不住忖思,据自己与林凝碧观察,文非那身功力,似乎并不在“神州四异”及少林护法慧明大师等人之下,却被何人打成如此重伤?又从何来到这石室之内?

 想到文非从何而来,淳于俊不恍然顿悟,由这间石室的陈设布置看来,出路定然是一片灵奇美妙的“天外之天”可见文非才是找到了正当当途径,与劲敌相拼,身受重伤。自己与林凝碧则自作聪明地,猜错了那“山上之山,谷下之谷,内之,天外之天”四句隐语,而无巧不巧,误打误撞地撞到此处。

 如今自己在此巧入秘室,搭救文非,不知林凝碧在另一条路上,是否也危机惊险?

 淳于俊思起伏,一颗心由‘文姊姊’转悬向‘碧妹妹’之时,怀中的文非,经他用本身纯真气,接相度以下,终于挽回一缕香魂,微微动了一动。

 淳于俊见文非有了知觉,不觉心头狂喜,急忙丹田提起真气,又复一口度将过去。

 文非喉中嘤嘤微响,星眸连动几支,才勉强睁开一线,但只瞥了淳于俊一眼,又复奄奄重合。

 淳于俊见文非这种神情,知道她受伤太重,心头颇觉惨然,遂凑在文非耳边,柔声说道:

 “文姊姊,你所受是何种内伤?有无治法?小弟淳于俊在此!”

 文非仿佛连眼皮都无力再睁,只在喉中迸出宛若游丝的微弱语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淳弟弟,你…你…凝聚真力,用…用重…手点…点我的三元…大!”

 淳于俊闻之不左右为难,眉间双蹙。

 因为深知若用重手点了文非的‘三元大’,虽可使她略聚残余气力,回光返照片刻时光,但人也必将油尽打干,除了立服功能生死的千岁灵芝等罕世灵药以外,绝无丝毫还魂之望。目前幽秘室之中,何来此等灵药?如此做法,岂非使这位文姊姊等于死在自己手内?

 淳于俊因有如此顾忌,所以迟不下手,但怀中那位姿容绝代的文姊姊,却气息更弱地说道:“俊弟弟,我肮腑受…受伤太重,魂游墟墓之间!你若不快…快些照我所说下手,恐怕做姊姊的,连最…最后几句话儿,都和你说不成了!”

 淳于俊见她这等神情,这等说法,知道委实作势奇重,即令自己不点她的三元,也必在片刻之间,香消玉殒。

 既然一样返魂无术,还不如遵从这位文姊姊所说施为,且听她最后有何遗言,及怎样受伤?伤在何人手内?也好设法为她报仇雪恨!念头一定,功力即施,运指如飞地在文非‘三元大’以上,接连三点。

 文非借这三指之力,勉聚残余真气,惨白如纸的笑靥上,微现一丝红晕,缓缓地睁开双目。

 这时淳于俊温香在抱,角犹濡,与文非双目一对,不由把张俊脸涨得通红,便释手站起!

 文非在他怀内,玉首微摇,一对惺忪无神的翦水双瞳,凝注淳于俊,脸上浮起半丝苦笑,说道:‘俊弟弟,你不要放手,就这样抱着我!做姊姊的在这茫茫浊世之间,最多只能留恋片刻时光,垂死之前,让我略享温馨,死后才好甘心瞑目!’这几句情意绵,而又极其凄凉的断肠低语,听在淳于俊耳中,哪里还好意思放手起立?

 但文非身上那一阵阵闻之令人销魂蚀骨的为淡淡幽香,以及一望生伶的天姿国,尤其是那含愁凝怨,蕴毓深情的一双妙目,顾盼之间,简直使人壮意也消!淳于俊怀抱如此佳人,心头怎不似小鹿撞般地‘怦怦’直跳?只是强以内家定力,镇摄心神,不令自己有丝毫失态。

 文非见淳于俊对自己既不便放手,又不敢紧抱的那副尴尬神情,不由凄然一笑,说道:

 “俊弟弟,象你这等老诚,及情意专一的少年侠士,委实举世难寻!但请尽管放心,你纵然与我略微亲热,也绝非为所动,只是对一个生平孤独,从来不曾得到真正爱情的垂死女子,稍作施舍的怜悯,使她尝受一些温馨,在死前片刻,略减非凉而已!我等头积聚三口淤血吐出,便将撒手尘寰,所以漫说碧妹妹如今不在面前,即令她寻到此间,难道她还会为惨死的文姊姊,吃这一碗人间地下的生死飞醋?”

 ‘生死飞醋’四字才出,文非喉中忽然‘咯’的一声急忙略推淳于俊,偏头向榻下吐出一口鲜血,溅得地桃花,又为这神秘古,增添了几分凄惨的景

 淳于俊的脸上,被这位语意凄苦,又复略带诙谐的文姐姐几句话儿,说得红上加比,不由把心一横.右手拢住文非香肩,往怀中略紧,以左手衣袖,替她拭去边的血渍,柔声道:

 “文姊姊,不要难过,你先告诉我,被何人所伤?有无救法?才好替姊姊报仇及设法医治!”

 文非就势偎在淳于俊怀中,摇头答道:“我与人硬拼十掌,内脏受伤太重,除非目前立服功能生死千载灵芝之属,再经人以极高神功,导引灵药药力,遍达周身,才有些许生望。”

 淳于俊除了那种业已喂文非服过的丹药以外,哪里有什么千载灵芝之类的罕世灵药?知道这位文姐姐生望已绝,不由心头好生难过,暗想这样一位武功奇佳,心肠也看来颇好的绝代佳人,怎么遭遇这惨?要在深出古以内,香消玉殒!莫非真个天妒红颜?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硬要教花开正之时,遽然萎谢!

 ‘怜’、‘爱’两字,原本有极密切的关系,淳于俊对文非一念生怜,爱意遂自然地随之油然滋长;何况人之好,理之常情。怀抱如此一朵只能在人间勾留片刻,而渴求慰藉的绝世名花,淳于俊怎忍不对她略为安慰?所以淳于俊在确知文非生望已绝之后,遂一心只想替她复仇,索猿臂一圈,把这位文姐姐抱在怀中,偎着她惨白中略带绯红的玉颊,柔声问道:“文姐姐,你到底伤在何人手里?”

 文非见淳于俊对自己如此亲热,娇靥上现出一种极度安慰神色,睁着两只神光已黯的妙目,微笑问道:“俊弟弟,你问我仇人的姓名之意,是不是要想替我报仇雪恨?”

 淳于俊与文非目光一对,越发觉得这位文姊姊的一切丰韵,太惹人怜!遂向她颊上亲了一亲,微微颔首。

 他微微颔首,文非却微微摇头,叹道:“俊弟弟,你这身武功,虽然不弱,但尚有相当距离!做姊姊的尚且伤在别人之手,你若代我报仇,岂非平白送死?”

 淳于俊闻言,剑眉双剔,朗声答道:“姐姐怎的这样说法?我目前便算斗他不过,不会若练十年,再去寻他?只要淳于俊此身不化飞灰,誓为姐姐报仇雪恨!”

 文非听他这样说法,妙目凝主淳于俊,含感激神色地幽幽说道:“做姐姐的,只恨识你太晚,不然,可能今我也不会如此收场!仇人便是东瀛妙道玄子,但彼此十掌硬拚,他伤势料来未必比我轻得太多,江湖人物,不许乘人以危,俊弟弟,我求你答应我,既然寻他报仇,也须后诸异,休要把做姐姐的一世威名,毁于死后!”

 淳于俊未听出文非语中含意,但已颇为佩服文姐姐的气度襟怀,不同俗。

 方用一种怜爱杂的目光,凝注怀中这位绝代佳人,正点头应允之时,文非柳眉一蹙,芳容忽变,又复忍不住呕出一口中含紫黑血块的鲜血。

 因为淳于俊是把她揽紧怀中,这口鲜血,遂前一片狼藉。

 淳于俊心中好不惨然,因为若照文非所言,再吐出一口淤血以后,这位冰姿玉骨,柳眉花娇,令人一顾生怜,再顾生爱的文姊姊,便将长离尘世。

 文非稍微息,星眸半启,看着淳于俊前的血污狼藉的衣襟,脸上一片歉然,伸手自间取出一条素绢,似为他拂拭。

 淳于俊因知文非只剩奄奄一息,又着实怜悯,遂安慰地含笑说道:“文姐姐,且请养神珍摄,这件血衣,小弟弟将留为毕生永念!”

 文非闻言,双眸倏然一睁,含惊喜神色,凝注淳于俊,说道:“俊弟弟,有你这几句话,文非死亦无憾!我且利用尘世中的最后顷刻光,把寻到这“天外之天”及受伤经过,对你略为叙述。”

 淳于俊本是情中人,眼看内这一朵绝代仙花,即将萎谢,偏偏无法相救,自然心头充一片凄楚,鼻头酸酸地,目中含泪落。双手微一用力,把文非抱得更紧一上噗,偎住她那片被重伤内火,煎熬得惨白中而带烧红的玉颊,低低说道:“姊姊,不必再说那些身外之事,让小弟弟陪你好好度过这人间最宝贵,最绵,也是最销魂的最后时刻!”

 文非把玉颊贴在淳于俊脸上,亲了一亲,好似安慰已极的微微含笑,说道:“俊弟弟,我能死在你的怀抱之中,业已无憾!这几句话儿,事关重要,却是非说不可!”

 淳于俊强她不过,只得点头,文非则微微息。

 文非提气说道:“我在到伏牛山以前,本以只想斗杀‘东瀛妙道’玄子,为我几个部属报仇!但在峰顶斩蟒,与俊弟弟、碧妹妹订之后,却略变主意,想找到传说藏在这‘天外之天’以内的两册武学奇书,送你一册‘百化拳经’,送给碧妹妹一册‘一心剑谱’…”

 文非说到此引,好似不支,樱角,及鼻也之间,均已微见知渍,目中神光不散,眼皮也以奄奄重合。

 淳于俊见状,知道文非已到最后关头,心头一惨,不由地目中珠泪泉,事面急呼‘姊姊’,一面又取出两粒自己那种疗伤益气灵丹,口对口地度将过去。

 这种灵丹,虽然无补于大局,但总系三山五岳的灵药异草所练,也略微挽住文非即将飘渺乘化的一缕芳魂,使她眼皮将合未合地,又在淳于俊怀中,微微动了一动。

 人到情急境迫之际,往往灵智多,淳于俊在文非提到的‘百化拳经’与‘一心剑谱’之时,便似有什么灵机触动,却偏想来想去地想他不起。

 但文非最后奄留的微微一动,却把他动了个恍然大悟!原来她这一动,刚好碰着淳于俊怀中所藏,得自隔壁那间所谓‘玄天寝宫’的‘天香豆蔻’!

 淳于俊这一喜非同小可,不由暗骂自己该死,怎的早未想起?幸亏中的文姐姐气息未绝,尚剩一口游丝。不然,事后忆及,岂不终身抱憾?

 他惊喜之下,根本无暇深思,赶紧自怀中取出那只玉匣,匣盖一开,‘天香豆蔻’的馥郁浓香,立即弥漫石室。

 异香一起,文非便似有什么感觉,星眸动了动,但眼皮终于无力睁开。

 淳于俊声音微颤地附在她耳畔说道:“文姊姊,‘天香豆蔻’被我得到,你服食以后,且在此天福地之内,长睡上个周年半载,或是三五年,淳于俊誓为你寻得千岁灵芝,魂续命!”

 可怜文非此时已无力答话,只是角微牵,浮起半丝凄凉笑意。

 淳于俊知道文姐姐一缕芳魂,在顷刻之间便将断绝,再若迟延,即令他功能生死灵药到手,亦将难以返魂续命。遂赶紧把那粒‘天香豆蔻’。纳入文非樱中,并接连度过两口津。这种两间灵气所钟的圣药异宝,功效委实神奇,‘天香豆蔻’才一入腹,文非立时气绝。

 文非虽已气绝,但周身柔和,遍体生香,星眸微合,边脸上颜色,也不似先前等惨白,与深闺美人,醉酒睡的神情,一般无二。

 淳于俊见文姐姐服药以后,不言不动,不由心头欢喜,惨楚集,仔细向她看了几眼。

 寻常的美人小睡,便益发娇,何况文非这种绝代容光,倾城颜色!

 淳于俊越看越觉得这位文姐姐太已美好,越觉美好也就越是爱看;直到他身上那只盛放‘天香豆蔻’的玉匣,漫漫滑坠石地,发出一声脆响,才惊醒他痴痴凝瞩,心头一愧,面通红地轻轻把文非放在石榻锦褥上,代她势好枕头,并扯过榻上现有的一张薄绫,细为覆体,代她垫好枕头,心中默默祷祝道:“文姐姐,淳于俊生平言重如山,不论地老天荒,任何险阻艰危,必尽力觅取第二颗“天香豆蔻”以及功能起死回生的灵药,来此救你!”

 说完,便又低头在文非星眸垂合,凄绝的娇靥玉颊上,偎了一偎,暗想自己虽然立誓来救她,但起死回生灵药,毕竟难寻,天香豆蔻更是听说举世仅有三粒,一粒已被文非服用,其余两粒,除欧一缺小贼持有一粒以外,另一粒,根本不知存在何处。无论要觅得哪一粒,均极度困难,而这位文姐姐也不知要在深山秘之中,凄凄凉凉地长睡多久?

 淳于俊天生情种,想到替文非伤心之处,双目内又不暗暗洒下几滴英雄泪!

 对着文姐姐,淳于俊又想起碧妹妹来。知道文姐姐已暂无知觉,长睡不醒,即令企图重聚,也将等诸异他年,目前不宜在此逗留过久,遂回身打量这个石室,寻觅出路。

 石室整个浑成,哪里有丝毫隙可寻?淳于俊找得头昏脑,突然看见来路壁上‘玄天寝宫,妄入者死’八字字迹,心中不由灵机一动。

 暗想自己就是误打误撞由此而入,则何不照隔室那种情形,试上一试?遂扬手向另一面壁上,与‘玄天寝宫,妄入者死’八个字相对之处,轻轻虚空一听,果然有片壁,稍觉活动。

 淳于俊心头狂喜,回头又对后室那扇屏风望了一眼,拔出‘龙渊宝剑’,护住发,奇力一掌劈空击向适才试探过的石壁活动之处,人也跟着纵起,随着掌风飞扑!

 果然这两间石室,构造竟完全相同,壁上也有暗门,被淳于俊的劈空掌力,一撞即开,人自门穿过,纵出外。

 人一出,门便自合。淳于俊举起手中龙渊宝剑,借着剑上光,看见壁间也是一般无二地写着‘玄天寝宫,妄入者死’八个大字!

 他为这两间构造相同的奇异石室,诧然良久。心神略定,再复回身,却不使得这位‘玉面孟尝’的玉面上,又罩愁云,剑眉双蹙。

 原来龙渊宝剑的芒闪烁之下,看出面前道路甚多,令人辨不出哪一条才是正确出路。

 淳于俊心中,揣摸出了一个概念,认定此间必经哪位前辈高人,苦心经营布置!

 所以面前这些道路,定然有生克之理,存乎其间;若不辨清门户,便既胡乱行走,可能困在其内,也说不定,晃着千里火折,仔细察看,果然看出这些路径,表面平淡无奇,其实暗合八卦九宫,先后天五行变化之理。

 这种先后天生克的五行变化,一时极难参透微,淳于俊正在冥心体察之际,忽然看见正中偏右的一条路上,有几点业已凝结的紫黑血迹。

 这几点血迹,替淳于俊带来一丝灵光,因为知道定是那位长睡石室中的文非姐姐所留,则只要血迹不断,自己循以前行,何愁寻不着出正路?

 照所想实行以后,血迹果然点点连绵不断,淳于俊因立愿他年尚再来,故而一面循着血迹前行,一面暗记道路。

 经过不少盘旋曲折,石地上突然发现一大摊血块,但过此再也不见血迹。

 就在这时,一阵隐隐的打斗声传来。淳于俊循声向外摸去.不一会,走出回旋曲折的,外面一亮,脚下竟是一片百亩宽阔的碧潭。碧潭中耸立着大大小小的岩石,或高或低,或肥或瘦。就在取高的一块岩石上,写着四个大字:‘天外之天’。

 那几个字不是用笔,而是指力所为,淳于俊暗暗赞叹写字人的内功深厚!

 这时,岩石上几条人影追逐迭飞,狠命厮杀。淳于俊心里一动,纵身向那‘天外之天’岩石扑去。

 哪知他才巧纵轻登地扑上‘天外之天’,慧明大师便自高声叫道:“淳于俊快来保护玄真人,这乘人于危无已极的刁小五,由我打发!”

 话完根本不等淳于俊回答,便自左臂一抢,把那位东瀛妙道,凌空抛过!

 淳于俊虽然恨极这东瀛妙道,但即听慧明大师这等说法,只好收起‘龙渊宝剑’,万般无奈地双手接住。

 慧明大师跟着仍用左手在间一探一甩,抛过一粒朱红如火灵丹,大声喝道:“玄真人与强敌拼斗,震伤腑脏,再被刁小五无袭击,受伤太重,你且把这粒少林秘药,护命灵丹,设法使他服下!”

 一面发话,一面施展少林‘十八罗汉手’,如杂‘痛禅八法’,掌掌含蓄极强真力,一连三掌攻,把个夺命郎君刁小五,打得吼震天地,退出四五块嵯峨怪石!

 淳于俊匀出一手,接住灵丹,把东瀛妙道放在石头上一处孔窍以内,右掌贴上百会重,暗想如今老怪昏如死,自己只要微吐真气,代文姐姐报此深仇,岂非易于反掌?

 但一来文非服食‘天香豆蔻’长睡以前,嘱咐自己即令要想代她报仇,也必须等东瀛妙道伤势痊愈,才算光明之语忘记扰新;二来慧明大师适才更曾现骂夺命郎君刁小五,乘人于危,无无极!所以淳于俊的一只右拳,虽说贴在东瀛妙道的天灵上,内家真力,已提贯掌心,但还是颓然一叹,收力不发。

 既不肯乘人于危,便还须依照慧明大师所嘱,设法使东瀛妙道食把粒朱红如火的少林护命秘药护命灵丹。

 淳于俊右手拇中二指,微运真力,生生捏开东瀛妙道下巴,入那粒朱红灵丹,再些潭水,替他灌进口内。

 这时慧明大师施展‘十八罗汉手’,把个夺命郎君刁小五,迫得在矗出水面的嵯峨怪石上,来回窜。大师沉声叱道:“刁小五,你我全是来找东瀛妙道,为好友或本派子弟无端遇害一事问罪,但他既与强敌拼斗中,身受重伤,按照武林道义,怎能乘人于危?所以纵有天大过节,也应他再算!你如听老衲之言,便赶快离开这‘天外之天’,否则就凭你身上那点功力,恐怕逃不出我少林神功!”

 夺命郎君刁小五自知决非这位少林护法之敌,眼内凶光一转,停手点头,并立即旋转身躯,似离去。

 慧明大师一片慈悲意念,因关心东瀛钞道伤势,见夺命郎君刁小五听劝退走,遂回身向淳于俊动问,曾否把秘药给东瀛妙道吃下。

 慧明大师问道:“淳于小施主…”

 这五字方出,脑后忽起尖风,原来刁小五凶手不死,除了杀东瀛妙道,为拜弟追魂恶客司徒秀报仇,并想乘势攫取藏在这‘天外之天’中的‘百化拳经’‘一心剑谱’以及那粒罕世奇药‘天香豆蔻’。所以停手转身,全是假象,一听慧明大师与淳于俊对话,立即足尖用力,一式‘旋风舞叶’,身躯电疾翻回,左手连弹,三枚毒暗器‘冰魄冷光芒’,便照准这位少林护法到。

 前文曾经代,刁小五‘冰魄冷光芒’狠就狠在不必打中人身,能在凌空自爆。所以三缕寒光,在慧明大师身后三尺,便即一阵轻微炸音,光而空,银芒电

 尚幸慧明大师深悉夺命郎君刁小五底细,知道他周身上下共藏有十三种奇毒暗器,而以这‘夺魂冷光芒’威力之强,为个中翘楚!

 所以一听脑后尖风锐啸,便料准刁小五用这毒看家暗哭,对付自己。右足尖地,一式‘寒凫赴水’,好似要想窜下那溺碧潭,但在身躯甫与脚下怪石石面平衡之时,却左足右足错,猛然一翻,成了一式‘卧看天河’,双掌随势击出大片罡风真气,震得密罩当头的那些银芒光雨,四散纷飞,坠人碧澄的潭水以内。

 目前危机虽然度过,但凶人自有凶谋,夺命郎君刁小五明知这位少林护法,功力绝世,故而左手三枚‘冰魄冷光芒’,只是用来敌,要等慧明大师临危救急,势穷力蹇之际,十把右掌中的七‘冰魄冷光芒’继续打出。

 真如由得夺命郎君刁小五这等施展,则慧明大师一代侠僧,少林护法,岂不生生断送在这种恶毒无比的‘冰魄冷光芒’之下?

 淳于俊眼看慧明大师因心存忠厚,未防刁小五如此无,以致身陷危机,自己又距离好几块怪石,求援不及,正在手长叹之际,忽然看见在刁小五位足的那块怪石上的一个之中,飞出一只七寸金钩,钩柄末端,还带着一条细长铜链。

 夺命郎君刁小五哪里会想到这广阔约百亩的一大潭碧水之中,几乎每一块突出水面矗立的怪石以上,全有暗相通,相接,并恰好在自己立足的一个中,有人猝然出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祸因福善,天道无朽。夺命郎君刁小五右手才举,手内七枚‘冰魄冷光芒’尚未及发出,手腕便被那只金钩钩住!

 这只七寸金钩,锋利无比,钩柄未端的经长钢链,被人用力往回一带,夺命郎君刁小五的右腕,便随钩而落!

 骤然断折一腕,自然剧痛难当,刁小五鲜血泉之下,方自惨号半声,眼前微拂香风,心窝居然又被另一柄冷森森的黝黑短钩指住。

 这柄短钩,就是武林神物‘吴越金钩’,持钩之人,正是与淳于俊中分路的侠女林凝碧!

 林凝碧用‘吴越金钩’,指住夺命郎君刁小五心窝,回头向那位甫奇险的少林护法慧明大师,娇声笑道:“请问大师,这背后伤人的无鼠辈,是杀,是放?”

 慧明大师合掌当掌当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缓缓答道:“刁小五虽然心机险恶,但天道昭昭,丝毫不,害人未成,反断一腕。老衲愿姑娘慈悲本旨,给他留一条回头之路,下次相逢,如仍不悔,再复行诛便了。”

 林凝碧见慧明大师险遭不测,仍对敌人如此宽恕,遂心钦佩地躬身答道:“晚辈敬遵大师法旨。”

 手中‘吴越金钩’略撤,夺命郎君刁小五咬紧钢牙,狠狠怒视林凝碧几眼,俯身拾起那一截鲜血淋漓的断腕,接连三度纵身,便钻入一块八角形的怪内。

 这时淳于俊业已替东瀛妙道捏好下颔,向林凝碧高声笑道:“碧妹,方才那一只七寸金钩,好象是我焦大哥之物,他也到了这‘天外之天’么?”

 林凝碧正待答话,怪石之内,哈哈大笑,闪出一位衣服褴褛,蓬头发的豪壮汉,正是‘风尘三友’中的‘铁杖金钩’焦天啸。

 焦天啸双手捧着一只尺许见方,形式奇古的黝黑铁匣,与林凝碧一同纵到这块镌有‘天外之天’的最大怪石之上。

 如今林凝碧问他在左边内,可有所遇?此间又触及愁肠,因生平不擅诺言,究竟是否应对林凝碧据实直陈?还是暂时搪,等把钟素文平昔所行的是非善恶,调查清楚之后再说?

 铁杖金钩焦天啸见淳于俊那等豪之人,竟对林凝碧一句普通的问话,如此嗫嚅难答,不由微觉惊奇。但林凝碧却因女孩儿家,天生善妨,芳心中另有隐情作崇,‘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谁知道淳于大侠的心中想的是甚事?想的甚人?竟对我不屑答理。”

 话音了处,香风一飘,竟也纵出三丈,向一块怪石际的葫芦形内钻去。

 淳于俊失神之中,被林凝碧那句‘淳于大侠’骤然惊醒,慌忙口高呼:“碧妹妹别误会,我在左边中…”

 但林凝碧轻功极佳,身法如电,俏生生的背影,业已在那葫芦形的口消失。

 铁杖金钩焦天啸不明就里,恐怕二人因此小事,发生误会,遂也高呼:“林姑娘慢走,焦天啸有话奉告。”

 人与话音同起,跟踪追入那

 淳于俊以为林凝碧不过撒娇负气,必被焦天啸一劝即回,哪知约莫等了一盏热茶之久,不但林凝碧不见回头,连那追人的铁杖金钩焦天啸也不知去向。

 淳于俊这才着急起来,心中含疑惑地,亦自纵身钻入那内。

 入丈许以后,才知中道路纵横错,复杂已极,壁都是方圆尺许的足以容人,委实无法判断负气而走的林凝碧,走的哪条路?及随后追踪的铁杖金色焦天啸,走的又是哪条路?

 淳于俊万般无奈,只得随意钻入南面正中内,居然又与自己来时仿佛,不能直立,仅可蛇行,但一直钻到口,别无所遇,也未看见林凝碧焦天啸的踪影。

 出口在幽静山谷内,一片百刃峭壁的中之处。口为几株古松,及大石所障,人须从松石隙中,钻挤而出。

 淳于俊出以后,空山寂寂,所看到的只是几片扫壑白云,舒卷成趣,及四五只山猿松鼠,突然见人,纷纷惊惶走避。

 独立古松枝干之上,纵目长空,不心头茫然无措,暗想林凝碧、焦天啸,莫明其妙地突然高去,彼此又无固定存身之处,天涯海角,委实不知何时何地,才得重逢,真令人不懂这位碧妹妹何以突然‘蛮’?仅仅为了自己略一失神?未曾答她所问,便负气到如此地步?

 转念一想,‘天外之天’的对外通路,共有十三条之多,目前虽然无法寻觅林凝碧,以及结盟好友铁杖金钩焦天啸,但与‘百毒孙膑’轩辕楚订约的‘万妙山庄之会’,他们总不会不去。

 至多再有数,便可重逢,自己何不乘着这段时间,跑趟祁连山超然峰,试试可能把无忧观主闵守拙培养的那本‘千载雪芝’到手内,留作他年觅得第二粒‘天香豆蔻’,为无相勾魂天魔女钟素文疗治重伤,起死回生。

 主意既然打定,立自伏牛山内,奔向西北,远上祁连,并拟在腊月十九以前,赶到崂山,赴那‘百毒孙膑’轩辕楚的‘万妙山庄’之约。

 这祁连山超然峰的无忧道观,是由一位武功颇高,但不大涉足江湖的风雷道长闵守拙主持,观中除他以外,只有两名弟子,修明、修慧,师徒三人,全是一般的冷傲,怪僻。

 那本‘千年雪芝’,是生长在超然峰一处积雪不化的古之内,被风雷道长闵守拙发现以后,遂率领弟子,在前建造一座规模不大的‘无忧道观’,准备在自己‘风雷神功’,及‘风雷八剑’练到相当成就,师徒三人,分食‘千年雪芝’,增长真气内功,再行出与武林中的当代英豪,一争雄长。

 由于闵守拙徒的这种打算,遂对无忧观后古内,生长有‘千年雪芝’之事,各自缄口,讳莫如深。

 东瀛妙道还是因偶游祁连,在七只雪山异兽‘金吼’的围攻下,救过风雷道长闵守拙,闵字拙感恩回报,才吐此事,并自愿在服食雪芝之际,奉送东瀛妙道三片芝叶,此番东瀛妙道无意中吐这项秘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加上淳于俊又受了林凝碧对自己突然负所绝裾那桩刺,遂间关千里,远赴祁连,要想把这本‘千年雪芝’,到手内。

 但到了祁连以后,却颇费踌躇,因为明知这类灵药,对方仍如拱璧,求索不易;而自己名列‘风尘三友’,极着侠名,又不能效法江湖未技俗,暗自窃取!

 淳于俊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万全妙策,只得在见下风雷道长闰守拙以后,相机行事。

 无忧道观背峰而建,朴素无华,淳于俊趋叩双环,应门而出的,是风雷道长闵守拙的第二弟子修慧。

 修慧与他师兄修明均是中等身材,瘦削脸庞,不但相貌相若,连情都一般冷傲。开门以后,只把两道漠然目光,凝注在淳于俊身上,不发片语。

 淳于俊一见对方这种神色,不眉头微蹙,但仍抱拳含笑说道:“道长法号怎样称呼?

 在下淳于俊,有事求见无忧观主风雷道长闵真人!”

 他这几句话,说得颇为客气,神情礼貌,也颇谦恭,但对方这位修慧道人,却似乎不大通达人情,傲不还礼地冷冷答道:

 “我叫修慧,无忧观向来与外世绝缘,不见江湖俗客!”

 说完,根本不等淳于俊再度启口,便把两扇观门‘砰’然闭合。

 这样一来,把这位玉面孟尝淳于俊气得中怒发,间上火腾。

 但转念一想,自己此来,有求于人,艰难险阻,原是意料中的事,闵守拙既不肯接见自己,何不打东瀛妙道旗号度上一试”

 遂沉心静气面对无忧道观,扬声叫道:“无忧观主风雷道长听真,在下淳于俊,奉了东瀛妙道玄真人之命,有事拜参!”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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